绿桃这么问,不是空口无凭。
祁温良被她问得老脸一红。
原来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绿桃向来看祁子安不太顺眼,打一开始,她就不停地说祁子安的坏话。
她老说祁子安别有居心,就算祁温良听后不高兴她也不停,她也不是看见有人亲近祁温良就不爽,她就是单纯地针对祁子安。
如今祁子安已经暗戳戳成了有实无名的太子妃,她还是一如既往在黑。
“不就几封家书吗?也不是重要的东西,殿下怎么当宝似的?”
“殿下这般在意这信,什么事都放到后边了,奴婢都怀疑信里做了什么手脚。”
祁温良不跟她计较,还解释道:“信里能有什么手脚?你对子安的偏见也太大了。”
不等绿桃反驳,祁温良又说:“从前你总说子安别有居心,可如今你也看到了,他离开了皇城,已经放弃了皇位,更不会同我争斗。怎么在你那里还是不清白?”
绿桃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是常说祁子安别有居心,但她从没明说过祁子安别有的居心是冲着皇位。
“献王挖了好大一个坑,您都栽进去了,怎么还替他说话?”绿桃小声嘟囔。
可当祁温良问她在说什么,她也只能临时改口道:“如今殿下对献王也太重视了,殿下都不像殿下了,奴婢总觉得不正常,怕他对您施了法下了蛊。”
祁温良见她对祁子安依旧充满偏见,也不强求了。
只是有些东西,祁温良本不打算追究,觉得糊涂一些也没什么要紧,但现在,祁温良想问问。
如果猜想是真的,那未免太有意思了。
他问绿桃:“之前我在边关的时候,子安也寄过几封信,都是同东宫发出的消息一起寄过去的。我问过紫杏了,她说那段时间没见过子安的信,那信是你发的吗?”
绿桃想了想说:“是。”
“我知道殿下想看他的信,所以帮忙寄了。”
祁温良微微笑了笑,觉得可真有意思。
他又问道:“我回京后那晚,是你值夜吧?可受伤了?”
话题跳转太快,绿桃没反应过来。
那天晚上不该她值夜,她“不是”二字差点说出口了,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改口说了是。
“那你没被人劫持或者威胁吧?”祁温良最后确定道。
“没。”绿桃摇摇头说,“没谁威胁我,是奴婢疏忽了,不然也不会没察觉到殿下被劫走了。”
祁温良被劫走时,确实是她值守,想到这里,她心里充满自责,“奴婢太没用了,殿下还是罚我吧!”
祁温良提这个,并不是为了罚她。
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到手了。
毕竟妖和人的差距在那儿,就算绿桃不疏忽,她也防不住大黑和皇辞。
祁温良不仅没罚她,还好言好语劝了两句,要她别多想。
绿桃感叹: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啊!
为了报答殿下的温柔,她精心准备了午膳。
祁温良用过午膳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出去逛了。
这次他去了政王府。
祁盈不来看他,只能他主动去看祁盈。
政王府离皇宫近,祁温良很快就到了,只是到了门口,他没能进去。
如今的政王府和从前的大皇子府相比,可气派多了,里边也翻修过了。
别说有人拦着祁温良进不去,就是祁温良进去了,恐怕也不认路了。
好在王府的管家不是摆设,他不敢把祁温良这个太子晾在外边,便自己做主将祁温良往府里引。
一边给祁温良引路,他还一边说:“殿下可千万不要生咱们王爷的气啊!王爷不是不想去看您,是实在脱不了身。”
“外边那守门的,是新来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殿下,殿下可别一般见识。”
祁温良听了,表情都没变一下。
管家又说:“殿下不会是同王爷生分了吧?这些日子外边谣言四起,殿下的千万别信。殿下和王爷是亲兄弟,什么东西比得上手足之情啊?殿下是知道王爷的,他怎么会是外边传的那样呢?”
“别的奴才不敢说,朝政奴才也不敢妄议,但奴才敢打包票,不管日后情况如何,王爷一定会善待殿下的。”
善待?
祁温良听罢嘴角微勾。
还说不敢妄议,明明都已经认定祁盈会登基了。
但祁温良向来好脾气,也不想和一个管家废口舌。
“大哥在哪儿呢?”他打断管家。
管家就等着他问呢!
“王爷在正厅和大臣们谈事呢?要不太子殿下去偏殿等一等?”
“奴才已经派人告诉王爷您来了,王爷肯定不让您多等。”
祁温良心想:我要是信了这话就有鬼了。要是真的去偏殿等,怕是等到天黑被送客都见不着祁盈。
“我去正厅等吧。”祁温良说,“放心,我就在门外等,不会将你家王爷的机密听了去。”
管家才说了一摊子话,就是想让祁温良觉得祁盈还顾及兄弟情分,要是现在拦着,岂不是功亏一篑。
所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将祁温良领过去。
刚走到门口,两人就听见了里边砸东西的的声音。
接着就是几个老臣的惊呼:“不可啊!王爷不可啊!这都是极重要的消息,您看都不看就要烧,是置多少人的心血于不顾啊!您……”
这人话没说完,屋内就传出几声痛呼,想必是祁盈上手打人了。
接着是祁盈的声音。
“整日里要我做这做那,这东西你看不得吗?”
“说是为了锻炼我,实际上恨不得我一刻都不歇,只要是个人都经不起这折腾!”
那老臣似乎又低声顶撞了几句,祁温良又听见祁盈说:“不过是父皇吩咐了两句,你就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不让我出门,叫你不让我出门!我……”
祁温良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将门推开了。
门内,祁盈抬脚正在踹一个人。
那人也不敢顶撞,只能不停地小声告饶:“是老臣错了,是老臣不让王爷休息让王爷……”
听见开门声,他根本没重新站起来,甚至没躲开。
想必祁盈动手打人不是第一次。
想必,从前他被打也没人拦着。
但这次祁盈顿住了。
这老臣一抬头,才发现是祁温良来了。
他不敢忘了皇帝的吩咐,顶着被打的风险拦住祁盈,“王爷不能走啊,您还有很多事没做,没时间见太子殿下啊!”
祁盈还想加一脚,但碍于祁温良在场,硬生生忍住了。
“那些东西你去处理了,别妨碍我!”
他看了眼祁温良,心虚地为自己辩解:“明明他能做的事,非要我做,根本不让我休息,我还过不过了!”
“我太亏了。”他语气里还有些委屈。
“您就多受点累吧!”这人竟不顾形象抱住了祁盈的腿,“吃亏是福啊!王爷!”
这一句可把祁盈激着了。
火气上头,他也顾不上祁温良,又要对这老臣动手动脚。
祁温良赶紧上前拉住他。
“他说吃亏是福,他居然说吃亏是福!”祁盈向祁温良控诉。
祁温良使劲摁住他,“他说吃亏是福,你住他福如东海也就罢了,打他做什么?”
“大哥!”祁温良低声喝道,“之前在边关分别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大哥现在是重臣,一言一行都很关键,这么能上手打人?”
祁盈被吼得愣住了。
祁温良赶紧去给他倒了杯茶让他消火。
今天祁盈的火,必须由他祁温良挑起来,才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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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121.欺骗
祁盈端着祁温良给倒的茶,很快冷静了下来。
祁温良总是能让他冷静下来。
不过这一次,他更希望自己不冷静,因为一但冷静了,扑面而来的就是尴尬。
是的,尴尬。
因为他清醒后,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在边关时,祁温良不止叮嘱他言行得体,祁温良还说过皇位的事。
那时祁温良说,皇位他势在必得,希望祁盈不要掺和。
皇位的事,当然不是你让我不掺和我就不掺和的。
可是那时祁盈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却趁着祁温良昏迷,背叛了两人的诺言。
尤其是沈家的势力,他收着格外心虚。
毕竟那是因为祁温良信任他才借给他的,结果却被他占为己有了,还用那些人对付祁温良。
如今祁温良对他依旧心无芥蒂,可他却不行了。
祁温良看出他在想什么,满不在乎地说道:“大哥别想这许多了,我知道,不是大哥的错。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许久未见大哥,有许多话要聊。”
“殿下不可啊!”那老臣赶紧阻止道:“王爷还有许多事,实在不能和您离开!”
祁温良转身瞥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温和,“老大人,您在朝为官那么多年,可别为了这点小事晚节不保啊!”
看老臣还想说什么,他笑了笑又开口道:“我记得,您几个儿子都不在了吧,似乎还有个小孙子,也不太懂事,前段时间他……”
话没说完,祁温良却不再开口了。
老臣看他面带微笑,却觉得周身泛起一股冷意,他不敢再拦,一脸沉痛地站在原地。
像被钉住了一样。
“老大人不必担心,我知道都是父皇的吩咐,我不会让你难做的。”祁温良笑着看了看祁盈,“不过是和大哥闲聊两句罢了,不会吃了大哥的。您要是不放心,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如此,老臣只能无奈点头同意,人也没那么紧张了。
祁温良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易地解决了堪称顽固的老臣,祁盈又忍不住有些自卑。
他对这个老臣,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老臣却丝毫不退。
到头来,只有他像疯子一般形态癫狂,满腔怒火还发泄不出去。
他果然是远不如祁温良的。
祁温良似乎一点没察觉到他的低落情绪,只是叫门外的管家领他们去一个凉快些的地方。
府内整修,已经不是祁温良记忆中的样子。
但祁温良在这里,还是如主人一边自然又随性。
反客为主,正是如此。
不管是在陌生的地方还是熟悉的地方,只要他在,那儿就是他的主场。
管家或许也被他的气势压倒了,乖乖地领了路。
最后他俩被领到了后院的亭子里。
那里有高大的树木掩映着,确实凉快很多,更很重要的是,管家和老臣可以在不远处看着。
管家和老臣不敢隔得太近,但也不算太远。
这个距离,祁温良小声说话他们是听不见的,但是若祁盈情绪激动起来变得大声,他们能第一时间察觉。
待管家放下送去的茶水和鲜果,祁温良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他终于心虚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借送东西的的借口上前偷听。
嗯……挺乖。
他终于不再上前了,祁盈也终于拉下面子,他尝试向祁温良道歉。
“我不是故意要和你抢的,我只是……我只是也想变得强大,然后保护你。”
“我知道,我不生气,大哥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感动了。只是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祁温良笑着回道。
祁盈想起了之前看见的场景,想起了几次去看祁温良撞见的那些画面,他说不出口。
他以为祁温良完全不知道祁子安的想法,他也不忍心教祁温良知道自己在睡梦中被人轻薄了。
他知道,祁温良是充满骄傲的,他根本不敢想象祁温良知道自己成为了别人亵玩的对象后会有多受伤。
他想要保护祁温良。
他选择不说。
其实祁温良醒后,他也去看过祁温良。
那时祁子安还没走,祁温良和祁子安亲密极了,祁温良对祁子安一点戒心都没有。
那时他对自己说,就算祁温良醒了,他也保护不了自己。
所以,这次就由他来保护祁温良。
他想,就算自己被误会也无所谓,只有自己成为了那个最厉害的人,自己才能保护祁温良。
可现在,祁温良一点也没有误会他,祁温良还是对他充满善意。
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有私心,自己夺取帝位的理由不是那么单一。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祁温良的话,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待我这般好,我都背叛你了,你也多防着三弟一点吧。”
“他……他也居心不良的。”
祁温良笑笑,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大哥说话怎么跟我那贴身侍女一样?”
“子安待我也好,我放心。”
“况且……”祁温良用有些责备的目光看祁盈,“大哥说的什么话?什么背叛不背叛的,也太重了。”
他说:“其实大哥能争一争,是好事,那也是我的愿望。人活着要是什么都不争也什么都不盼,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