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没有儿子怪罪父亲的道理,自然也不会有徒儿怪罪师父的道理。”南博雅说的平静。
可是他越平静,清尘子就越不高兴,那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是听了刺耳。
“古今帝王多残酷,百年龙脉皆覆血,为师是为了你好。”清尘子坐下来拿起了那杯热茶。
南博雅也坐下来,他说:“我本俗人,从未想过入道,进这漩涡是我甘愿,师父一个世外之人又何苦理这俗世之事?”
清尘子苦笑,外面的萧瑟冷风仿佛吹进了他心里一般。
“大概是为师入了魔障吧……”清尘子轻声道,语气尽是无奈。
南博雅如此通透之人,这前前后后的事怎么会不明白,正是明白,他才为难,他不愿伤了十几年待他如一的师父,也不愿因为师父伤了落千恒,夹在这中间,总得有个取舍。
“师父,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走吧!”南博雅说完站起来将门打开。
清尘子放下茶水道:“师父改日再来。”
南博雅叹了口气,看着外面墙头的白雪,想起了和落千恒赏梅的那一日,明明分开不久,他却想他了。
清尘子像风一样出了皇宫,他本来是没想将自己那些龌龊心思表露出来的,那样有悖人伦的情感,不容于世间,可他做了个梦,梦里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徒喝下皇帝给的酒一命呜呼,清尘子是道家人,他知道这梦就像预言一样,他绝不能看着博雅泥足深陷,最终搭上性命,皇家自古多薄情,少了博雅,那皇帝还能纳更多帝夫,但博雅心思纯透,他是绝不会放任博雅和皇帝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说】:皇帝和帝夫不会分开太久哒
第24章 心里只有你
昨日停了雪,今天日头就出来了,但这和煦的阳光竟然比雪天更加寒冷刺骨,落千恒下了朝有些疲惫,没有去书房,直接回了寝殿。
“皇上?”小德子等着吩咐。
落千恒看了眼说:“朕累了睡一会儿,你半个时辰后叫朕。”
“是!”小德子将门关上。
落千恒躺在床上,明明很困很想睡,但翻来覆去睡不着,和帝夫分开的日子,他晚上有些不寐,导致他这两天下了朝总是精神不济。
今日朝上,因为去赈灾的南博瑜和刘同回京复命,为了犒劳他们,落千恒在明日设了宫宴,到时候群臣都要赴宴,这种情况帝夫当然得在场,就算落千恒此时还不愿意见南博雅,明日也是得见的。
落千恒烦躁的闭上眼睛,前世今生,他从来没有这么复杂的情绪,也没为一个人如此进退两难。
等他昏昏沉沉睡过去后还没多久,小德子就来叫他,落千恒按着太阳穴从床上起来,一眼看到了从南府带回来的屏风,落千恒放下手,突然想到这精致的屏风不正是那个清尘子松给南博雅的。
当时他看着屏风上的神仙眷侣,还觉得仙气十足,不沾尘气,如今一看,真是扎眼的很。
“皇上,怎么了?”小德子见落千恒望着屏风发呆不禁出声询问。
落千恒从床上起来,指着屏风道:“把这个送到帝夫的冷宫去。”
小德子不知道清尘子的事,还当皇上是想帝夫了,于是立马叫人送了过去,落千恒则又是憋了一肚子火,导致他批了一个时辰奏折直接站起来说:“走,去冷宫!”
他坐着轿子到了冷宫门口,本来生气的他一看到破败不堪的冷宫,那火气突然就没了。
“这里怎么这般破败?”落千恒从门里看进去,有些屋子的顶都开着洞,这么冷的天,落千恒不敢想象人要怎么度过。
小德子心想:冷宫一直都是宫里最烂的地方,不然怎么惩罚那些犯了错的人。
“大概是久不修缮!”小德子随便找了个借口。
落千恒走了进去,里面有棵烧焦的树,可能是那次冷宫失水造成了,这让落千恒加快了脚步,他刚走到大殿门口,门就打开了。
南博雅看着站在门外的落千恒,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立马行礼,落千恒看着南博雅穿着不同平时的粗布衣衫,头上用的是做功粗糙的木簪,心里一阵难受。
“你起来。”落千恒说完收起自己的情绪进了屋子,小德子很有眼色的没跟进去,而是帮他们关上了门。
南博雅起身看着他,两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皇上看着清减了许多。”南博雅突然说道。
落千恒听了心想:朕每日吃的珍馐美味,怎么会清减?
他自己或许看不出来,但南博雅还是发现那些原来的衣服穿在落千恒身上大了许多,看来这些日子他过的很不好。
明明落千恒有一堆问题想要质问南博雅,但是南博雅这关怀的语气让他无从下手,他有些挫败,突然觉得问不问都没什么意思了。
“朕只是来通知你,明天宫宴你得参加。”说完落千恒就打算往出走。
南博雅一把抓住落千恒的手腕,落千恒停了下来看着南博雅道:“你还有何事?”
“臣想说,臣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皇上一人。”
落千恒甩开他的手道:“那你师父呢?朕的眼睛总没有看错。”
南博雅上前将落千恒抱住,他说:“臣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若皇上真要以此怪罪臣,臣冤枉,臣唯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心。”
南博雅没想到落千恒会亲自踏足冷宫,赴宴的事又哪里需要皇帝亲自通知,所以今日他过来,不论为什么,南博雅都不会放过这个和好的机会,如果说他一开始进宫是有别的目的,但如今分开这么多日子,他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落千恒,即使他有很多帝王都有的通病,自大傲慢,我行我素,但南博雅还是想要和落千恒待在一起。
“你……”落千恒什么都说不出来,明明该委屈的不是他,可他现在心里偏偏就委屈,那些封锁感情的坚冰竟然因为南博雅的话一点点融化。
南博雅看着他,落千恒的眼神有些凌厉,偏偏眼圈略微发红,好像一个受人欺负的小老虎,南博雅心中怜爱,低头吻住落千恒,落千恒愣愣的张开嘴,他知道自己被南博雅牵着走,可偏偏一点反抗都做不了。
吻着吻着落千恒投入进去,南博雅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落千恒睁开眼睛,抓住他胸膛上的衣服说:“你就让朕在这里?”
南博雅什么意思他怎么会不懂,但这么破败的地方和他的身份太不搭了。
南博雅将他放在虽然硬但却干净的床铺上说:“如果皇上忍得住,博雅抱您回宫也不是不可。”
他说这话的时候盯着落千恒有些发硬的地方,落千恒面上一红,抱住了南博雅的脖子说:“你就是个混蛋,朕应该永远把你打入冷宫。”
南博雅笑着亲吻他,小声说:“皇上要这样做,臣绝对会哭出来。”
两人分开许久,干柴烈火,真是一发不可收拾,等到云销雨霁,落千恒靠在南博雅身上道:“要不是你,朕的折子早批完了。”
南博雅听完失笑,他自己找过来的,却都把错推在他的身上。
“那些折子臣回去批。”南博雅道。
不过落千恒听了尤不满足,他说:“那个屏风你打算怎么处理?”
南博雅看了一眼,那屏风师父做了三年,即使如今他们师徒生了嫌隙,但师父的心血也不能随便对待。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南博雅说。
落千恒问:“你的意思是还给你师父。”
南博雅摸了摸他的肩膀,亲了一口道:“师父还是臣的师父,这东西自然没有还回去的道理,臣的意思是送回南府,左右臣这辈子都是皇上的人。”
落千恒喜欢他最后一句,所以也就不计较这屏风的归属问题,等他缓好了,便打算同南博雅一起回宫,打开冷宫大门的那一刻,小德子笑的欢喜,他说道:“皇上和帝夫的轿子已经备好了。”
落千恒笑了一下说:“就你最机灵。”
不过这次他依赖南博雅依赖的紧,所以最后两人挤在一顶轿子回了宫。
只是这南博雅出了冷宫的事想来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也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25章 点拨
“你明明说让我成正妃,现如今竟然是侧室,刘子瑜,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跟你没完。”阿亚娜指着刘子瑜,两个眼睛瞪的很大,脑袋上的珠钗气的乱晃。
刘子瑜一脸坦然道:“这是皇上不让你当正室,我有什么办法。”
“皇上根本没说。”阿亚娜大声说,她记得清清楚楚,谁能想到这个异姓王睁着眼睛说瞎话。
刘子瑜抓住她的手说:“你个傻子,真当中原人说话都像睚眦人一样直来直去?皇上都让我去给左家道歉了,哪能容忍你当正室,那到时候左家闹上门,你肯定会被遣送回睚眦国。”
阿亚娜根本不信他的鬼话,现在这个王府其他妾室虽然不敢闹到她头上来,可是偏偏那个女人,刘子瑜对她毕恭毕敬,阿亚娜见如此,自然也不敢造次,可就算她安分了,那个女人还每天训自己跟训奴才一样,不然她怎么会和刘子瑜吵。
正在两人争吵之际,突然有人走了进来,上前对刘子瑜耳语了几句,阿亚娜看着刘子瑜的脸突然就沉了下来,在她和刘子瑜相处的这几天,她还从没见过刘子瑜如此阴沉的表情。
“王爷?”阿亚娜不安地叫道。
刘子瑜放开她的手说:“出去。”
阿亚娜立马偃旗息鼓,她没胆子闹了,因为她有感觉,自己如果在刘子瑜心情不好的时候吵闹,刘子瑜一定对自己不客气,于是阿亚娜看了他几眼转身离开了。
门刚关上,刘子瑜就拿起一个白玉茶盏摔了个稀巴烂,他没想到落千恒竟然将南博雅放出来了,还是亲自去接的,探子告诉他,落千恒在冷宫里待了一个下午,出来的时候是被南博雅抱出来的,有脑子的都知道他和南博雅做了什么!
至于赫兰叔,那个不中用的,竟然和太医成了亲,也不知是不是落千恒故意的,这枚棋子算是没用了,他得想想办法,绝对不能让落千恒和南博雅越来越好,不然,等自己登了大统,南博雅不肯从了自己就糟糕了。
“子瑜,何事这么大的怒火?”门被打开,走进一个异族的婀娜美女,她体态丰腴,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像在勾人的魂儿。
刘子瑜站好,毕恭毕敬道:“阿铎夫人……”
阿铎夫人冷笑一声向他走过来:“你父王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阿铎可不给他守寡,乖儿子,叫我阿铎。”
说着阿铎将纤细的手放在刘子瑜手背上,刘子瑜抓住她的细手扶着她坐下,阿铎却在他放开手时在他手心划了一下。
“子瑜,你院里新来的那个女的我不喜欢,杀了吧!”阿铎轻松地说道,好像人命在她这里就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刘子瑜皱了下眉,然后低着头道:“夫人放心,等利用完她,儿子亲手把她送进蝎池。”
阿铎的唇如血一样,她笑着摸上刘子瑜的胸膛,然后靠上去说:“我狼族的勇士又生了小勇士,随时等着我儿召唤他们。”
刘子瑜抱住阿铎说:“多谢夫人。”
“子瑜,今夜阿铎冷的很。”阿铎鲜红的指甲摸上刘子瑜的嘴唇,另一只细手扯掉了刘子瑜的腰带,刘子瑜眼神一闪,将阿铎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本王这就来温暖夫人。”说完扑了上去。
阿亚娜出来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个女人,这女人和自己一样是异族,说是老王爷唯一留下来的妾室,可她从没在外面听闻过,这老女人在王府跋扈到了极点,自己见了她还得行礼,真是憋屈,而且她总觉得这女人和刘子瑜关系匪浅,不然这都快天黑了,她跑过去干什么。
阿亚娜决定写信给阿娘,阿娘是睚眦圣女,也是睚眦王后,她将父王的后宫收伏的妥妥贴贴,阿亚娜想让她教教自己,怎么弄死这个老妖妇!
此时,皇宫里已经掌了灯,昏黄的烛光看着温暖又舒心,落千恒坐在南博雅旁边,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批奏折。
“素州路上,你大哥说刘同经手的帐都没有问题,钱都被用来买粮买物资。”落千恒见南博雅将南博瑜之前递给他的账目全都拿出来细细看,于是提了这么一句,这些他都看了,没有什么问题,也许刘同被盯得紧,没敢做什么。
南博雅放下账本,一手揽住落千恒道:“皇上,有大哥盯着,刘同自然不敢在银两上做手脚。”
“你这意思是他做了其他手脚?”落千恒抬起头将账本拿过来,谈及这种涉及刘子瑜党羽的事他总是很认真。
南博雅指着一个地方道:“这个村子领了五万石粮食。”
“有什么问题?”落千恒问。
“皇上看看其他村子,再看看受灾的镇。”南博雅提示道。
落千恒仔细一看,其他村子这次顶多领了三万石粮食,镇子也就六万石粮食,这个村子怎么多出这么多,这不合理。
“莫非是人多?”落千恒说,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对,人多这就不叫村了,耀国的村镇划分都是按人口来的。
南博雅见他恍然大悟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于是他接着说:“刘同想要贪污,并不是银两就行,粮食拉到别的地方也可以换成银子。”
而落千恒因他这句话想到的是,刘子瑜若是真养了私兵,这些粮食根本不用换成银钱,只需要运过去就行,一个村子就贪两万石,素州大大小小那么多村子,还不知这次吞了多少,这次是他大意了,没能想的更加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