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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郑楷泽不愿意亲自露面,他总觉得要是被这两人认出,他就凭白矮了一等,因此一直在街上绕来绕去。
郑楷泽正着急着,忽然一个小童撞在他身上。
郑楷泽心下烦躁刚要开口训斥,忽然双眼发亮,猛地意识到什么。
他一把抓住那小童道:“你帮哥哥一个忙,这一文钱就给你了。”
一文钱可以买好多糖,想到糖小童流着口水点头。
郑楷泽把一两银子给了小童,小童拿着银子跑向小摊,而郑楷泽就躲在拐角的墙后偷偷看着。
“大哥哥,我要一束糖玫瑰。”小童把银子举得高高的,都超过了他的头顶。
青禾看着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小童穿的并不好,粗布麻衣,一看就是个穷人家的小孩儿。便以为他是偷了家里的钱出来买糖。一两银子对于一个穷人家多重要,青禾还是知道的。
但他并没有直接斥责小童,而是温和的道:“想要买糖玫瑰那就叫你家长辈过来吧,我这糖玫瑰是不卖给小孩子的。”
小童的小手往那边一指,脆生生道:“是那个秀才哥哥叫我来买的。”
前朝开科取士,最初亦为取秀才。到了后来,秀才是常科考试的一种。再到后来秀才科被废,秀才一词一度变成了读书人的泛称。到了雍启朝时,凡经过各地府试者,无论及第与否,都可以称为秀才。所以雍启朝秀才是不用考的,对读书人的一种称呼罢了。
青禾向小童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闪而逝的衣角。不过已经足够,这最起码说明这钱不是小童自作主张偷来的。
青禾把糖玫瑰给了小童,收下小童手中的银子。
小童抱着糖玫瑰蹬蹬跑远,青禾看见一个瘦挑的青年弯腰接过,之后又给了小童什么,小童就又蹬蹬跑回来了。
“哥哥,我要奶片。”小董举着一个铜板,眼馋的看着奶片。
青禾笑了下,并没有和小童说这一文其实并不够买,而是给小童抓了一小把,还给了他一点奶豆。
“给。”
小童开心的笑着,“谢谢哥哥。”然后高兴的跑远了。
旁边摊位的看见了这幕道:“你就不怕那小童回家说了后,那家里的长辈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以后还叫自家小孩儿拿了一文钱来你这里占便宜?”
青禾笑道:“我刚才观那小童应该是替别人做事得的报酬。看着穿着并不好,想来家里不富裕,这种人家一文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怎么会随便给一个小童。再者说了,就算真给了,下次他再来,我不卖给他就是了。”
“你这心肠倒是好,就是你家葵大郎不能不愿意啊。”说着,那小嫂子用眼神瞥了瞥葵武。
在她们这些摆摊的邻居看来,青禾长的好看,清隽风流,眉眼如画,性子更是
好,无论和谁说话都未语先笑,从来都是最温柔不过的。而葵武呢,生的煞气凛然、孔武有力、壮若狗熊,看人的目光含着刀子,刮骨削肉、冷悷锋芒。瞧着就瘆人。
所以对付李秋实那些阴损手段必然都是葵武毒辣的人出的,青禾就是一朵洁白的小白莲,风雨飘摇,什么主也做不了。现下,他把卖钱的东西做主送给人,回家会不会挨打?
青禾看懂了摊主的眼神,回眸似笑非笑的看向葵武。葵武舌尖抵了抵上牙,冷哼道:“回家打你屁股!”
顿时摊主对着青禾露出同情的目光,包含担忧。果然是好汉配赖妻,好妻配赖汉,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郑楷泽捧着糖玫瑰兴高采烈的赶到陈夫子家里的时候,看到刘舒也在。
“这是奶片和奶豆,很适合小孩子吃,据说很营养。”刘舒对陈夫人道:“我听说三郎这几日不喜食,就把主家赠与我的吃食拿了过来,师母可给三郎试试,若是三郎喜欢,只管和我说,我再去买。”
陈夫人是个很温婉和善的女人,闻言虽喂了一个奶片与三郎,但却道:“我知道你现在在帮一户生意人写字,想来是你做的好,人家才赏你吃食。你想着三郎都拿来给他吃,我高兴。但怎能再让你买,你家中还有生病的母亲。日后得了好东西再不许送来,要给你母亲带回去尝尝。百善孝为先。”
刘舒低头应声道:“是。”
三郎这时候却颤颤巍巍举起一个奶片塞进陈夫人嘴里,“阿娘,吃,好吃。”
陈夫人顿时喜笑颜开,“三郎喜欢吃就好。”同时奶片在她嘴中化开,竟是意外的美味,吃得陈夫人没忍住又吃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隋朝开始开科取士,最初亦为取秀才。到了唐朝初年,秀才是常科考试的一种。但后来秀才科被废,秀才一词一度变成了读书人的泛称。到了宋朝时,凡经过各地府试者,无论及第与否,都可以称为秀才。
所以宋朝秀才不用考试,读书人都可以被称为秀才。秀才不值钱感谢在2020-03-19 19:55:14~2020-03-20 22:0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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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心疼了
“这奶片当真好吃。”陈夫人又吃了个奶豆, 更是惊喜了,一迭声赞叹道:“这葵家夫夫真是心思奇巧的人,竟能想出这等美食, 当真是细腻。”
陈夫人看着吃的香甜的三郎又问:“那葵家可是也有个如三郎这般挑嘴的孩子?”
“非也。”刘舒道:“葵家夫夫去年十月才成亲, 如今不过半年, 葵夫郎又是个双儿,不易有孕,所以家里不曾有孩子。据说这些东西乃是西域美食,是那葵大郎寻来的。”
陈夫人道:“怪不得我不曾见过,原来是来自西域。如此说来,我能吃到还真是份奇缘, 合该感谢葵夫郎了。”
眼看着刘舒只用了百八十文就讨了陈夫人的欢心, 郑楷泽恨的牙痒痒。想这刘舒平时装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骨子里却是个惯会钻营的。
郑楷泽真怕属于自己的机缘就这么被刘舒抢走,又恼又急,慌忙把刘舒挤走, 自己顶上。
“师娘, 这是我带来的糖玫瑰。”刘舒把糖玫瑰捧到陈夫人眼前讨好道:“学生记得师娘年前很喜欢玫瑰的话本子, 这就是话本子里玫瑰最后留下的糖玫瑰。”
“它就是啊。”果然陈夫人目光被吸引过去,捧着糖玫瑰稀罕地看起来。“这糖玫瑰雕刻的真漂亮,栩栩如生、出神入化,和真的一样。”
这简直比直接夸郑楷泽本人还让他高兴。
“师娘喜欢就好。”
陈夫子笑着点点头,“都有心了,留下用饭吧。”
吃过饭, 刘舒回到家,刚进屋就听到阿娘撕心裂肺的咳,“阿娘,你怎么样了?”
刘阿娘摆手,“都是老毛病了,不用担心。”
“阿娘,这是我现在做工的主家赠与我的奶片和奶豆,我送了大半给师娘,还留了一部分带回来给你尝尝。说是西域那边来的吃食,最适合老人和孩子食用。”说着,出其不意的塞了一个奶豆进老人口中。
那奶豆入口即化,奶香浓郁,蛋香扑鼻。
刘阿娘颤颤巍巍道:“这东西要好贵的吧?”
“七十五文一斤。”
“这么贵!”刘阿娘声音都抖了,“这能买多少粮食啊?你这孩子怎么不把这东西卖了换粮食!”
刘阿娘急的又是一阵猛咳,咳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刘舒一边给刘阿娘轻扣背,一边不忍心的别过眼睛。
“都是儿子没用,想让阿娘吃个奶豆,阿娘都这般心疼。自古百无一用是书生,阿娘,要不这书儿子就不要读了,出去赚钱吧。”
“胡说!”刘阿娘更急了,“今年秋天你就下场了,现在你说要放弃,你不是在要阿娘的命!”
刘舒垂着头不吱声,他却知道自己说的是真的。他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让他阿娘着急,而是他怕他阿娘的病
,等不了了,等不到他高中及第风光无限的那天。
府尹府上。
今日府尹府宴客,除却各种美食,便是这奶片和奶豆最稀奇受欢迎。
一位夫人笑道:“果然是府尹府上,有什么新奇的吃食都必然是您先知道。这奶豆和奶片,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这话说的极大满足了府尹夫人的虚荣心,她矜持道:“你若是喜欢,走的时候我让管家给你包些,另外让他问问采买管事这些零嘴都是哪里买的。这些零嘴,一向都是下人采买,你们知道我的,我是最轻口腹之欲的。”
几个夫人恭维道:“可不是嘛。”
“小哥儿,你这两样吃食叫什么名,怎么卖?”
青禾顺着小娘子坏里孩子的目光看去,笑道:“这是奶片和奶豆,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做法,最适合小孩子吃。奶片三十三文一斤,奶豆七十二文一斤。”
“啊,奶豆怎么这般贵?”
青禾解释道:“这奶豆里面是放了鸡蛋的。”
小妇人道:“鸡蛋才多少钱一个,一文罢了,怎么就贵成这个样子?”
“可是我这奶豆用的非全蛋,而是只单单用蛋黄,且里面还加了其他东西,我不好说了,说了这不就人人知道我的用料,自家在家就能做了。可我还指着这个赚钱呢。”
那妇人想想也是,可奶豆实在超出她的预期了,就道:“奶豆便算了吧,给我来二两的奶片。”
“行。”青禾给妇人装好了奶片,妇人把奶片给了怀里抱着的小童,然小童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奶豆。
青禾拿了一个奶豆给妇人,“喏,这就当我送的,给孩子尝尝吧。”
小妇人道谢接过,给孩子喂了一个奶豆。却不想这一吃,孩子就不干了,哇哇大哭起来,嘴里吵嚷着要豆要豆。
小妇人实在没办法,最后把奶片退了换成奶豆,但因价格差异,本来不算少的奶片却没能换到多少奶豆,可孩子要吃,小妇人也没办法。
“请问这里可是葵家夫夫的摊子?”来人是赶着马车来的,虽没有绫罗绸缎加身,但身上的料子也算上乘。一看就是哪个府上的管事。
青禾忙道:“正是。”
那管事又道:“奶片奶豆二物可是你家卖的?”
“是我家我卖的。”
“每样给我来五斤。”管事好久都没在这种小摊上买过东西了,他们府上的采买一向是干净整洁的商铺,还得是大的,小的都瞧不上眼的,觉得不干净,怕吃坏了肚子。这次之所以会来一个小摊子上买货,完全是因为他们府上的娘子参加府尹夫人聚餐的宴会吃到的。她们认为,府尹夫人都吃的摊子,想来绝不会不干净,品质应该有保障。
然而管事还是没忍住道:“葵夫郎不是我多嘴,既然你家生意都做到府尹府上,还是应
该有个铺面的好,说着好听,也干净。”
青禾嘴上笑着答应送走了管事,没一会儿又是一辆小马车哒哒找来。
“可是制作奶片和奶豆的葵家夫夫?”
“是的。”
“给我每样来三斤……”
“好的。”
“是卖西域美食的葵家吗?”
“西域美食?奶片奶豆?”
“对,是你家卖吗?”
“是的,就是我家。”
“每样给我来五斤……”
“……”
有府尹夫人小宴的宣传,今天的奶豆和奶片卖的特别快,带出来的那些很快就卖完了不说,葵武还回家取了两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主顾多的原因,带动的今天买货的小主顾也特别多。以至于到了夕食的时候都没能按时收摊。
葵武却不乐意了,“收摊吧,奶豆都卖没了。”
青禾不大想走,“可是糖块和奶片还有呢。”
葵武皱眉,“咱们生意奶豆赚的是大头,奶片还好,至于糖块赚的最少,一斤才八文钱的利润,你就是冻到宵禁一二两的卖,能赚几个钱?”
“可今天的生意特别好,不趁机多赚几个钱,明天要是没这么好的生意怎么办?”
“那你的身体就不要了,你要是病了,就卖糖赚的这几个钱能够看病的!”葵武这是心疼了,夫郎一天天在外面冻着卖货,鼻尖冻得通红,回到家双脚冰一样。长此以往能不做病吗?现下为了赚这几个钱,要是真病了,不说夫郎怎么想,他自己就受不了。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想让自己的夫郎吃苦,美其名曰什么共同奋斗,奋斗的一身病怎么办?
之前青禾提出大冷天卖东西,他之所以会同意是他从心底就没觉得这生意能成,想着赔夫郎闹起来,他自己知道不成就完了。
“回家!”葵武不给青禾反对的机会,收了摊子就拽着人回去了。
到了家葵武就先闷头升火,又切了腊肠焖在饭上。做好这一切才坐下来歇息。
青禾正在灶堂边上烤脚,被葵武一把捞起,褪了短靴塞进衣服里,放在肚皮上暖着。
冰冷的脚丫激得葵武生理性打了个哆嗦。青禾往回拽自己的脚,小声道:“凉!”
“别动。”葵武那双大掌死死钳制着他,不让他动弹分毫。“夫郎,咱买个铺子吧,日日在外面冻着这也不是个办法,长久下去,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不行。”青禾立刻道。
葵武脸色很难看,“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