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当时招呼王老爷和王夫人的是张全、、、、、、”
不待崔淼把话说完,王张氏便大声说道:“张全,原来是你,你说,你为何要害我家老爷,是不是受你家掌柜指使?”
张全一愣,随即跪倒在地,大声喊冤道:“你莫要血口喷人!大人,小的冤枉,小的没下毒,王老爷的死跟小的没有任何关系。”
吴坤行礼道:“大人,下官觉得王张氏所言有理,即便王贵在招呼清宁伯二人,也完全可以指使他人下毒。”
崔淼闻言轻笑出声,说道:“吴大人,还有王夫人,为何你们这般认定是王贵所为?试问,以王贵的家底,两千两银子,能让他起杀心么?即便能,那他为何会愚蠢的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店里行凶?”
吴坤脸色平静的答道:“崔百户,或许王贵正是想你之所想,这才选择在自己店里行凶。”
“既如此,他为何不索性把王夫人也杀了,非要留下这么一个活口,死咬着自己不放么?”
吴坤淡定的说道:“这就要问王贵自己了,或许他有什么别的企图。本官相信,只要让他吃点苦头,他定会如实招来。”
“不用这般麻烦。”崔淼看向赵全德,自信的说道:“谁是凶手,标下已心中有数。若大人不弃,标下愿意细细讲来。”
第25章
洪武十三年除夕,金店发生命案,宛平县王鹏海中毒身亡,崔淼唯恐吴坤从中作梗,特意找人拿着沈清的牙牌,请来了北平府提刑按察司的按察使赵全德。吴坤、王张氏还是死咬着王贵不放,甚至还主张对王贵用刑。
崔淼看着吴坤笑了笑,说道:“不用这般麻烦,标下已经知晓凶手是谁,若大人不弃,可听标下细细讲来。”
吴坤眼神微闪,说道:“崔百户,这是我们提刑司衙门的事,有按察使大人在,你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让在场的人都不由皱起了眉头,崔淼毫不畏惧的笑了笑,这恰恰说明吴坤已经乱了分寸。他看向赵全德,躬身说道:“大人,想必您心中早有成算,这份功劳让与标下如何?”
赵全德闻言不禁挑挑眉,崔淼这般说话,既维护了他的威严,还替他留下优待下属的美名,又能和沈清打好关系,简直是一举三得,他又何乐而不为。他乐呵呵的说道:“既如此,那百户就说一说。”
顶头上司发了话,即便吴坤再不愿意,也无可奈何。
崔淼谦逊的行了礼,说道:“标下谢大人成全。”
崔淼转身扫视着众人,低头看向王张氏,说道:“王张氏,本官记得初进门时,曾看到你有一块绣有梅花的手帕,能否拿出来给本官瞧瞧?”
王张氏的身子一僵,脸上闪过慌张的神色,随即期期艾艾的说道:“回大人,民妇今日未曾带着手帕,想来是大人您记错了。”
“夫人,您的帕子是翠香早上亲自拿给您的,您怎会说未带帕子?况且若不是大人亲眼所见,又怎知您的帕子上绣有梅花?”翠香擦擦眼泪,奇怪的看着王张氏。
王张氏脸色变了变,随即解释道:“翠香,你确实将帕子给了我,只是吃早饭时弄脏了,我随手放在桌上,也就忘了换一块。至于梅花图案,现下夫人小姐手里的帕子,大多都是这几种花样,大人记错不足为奇。”
“若是本官说,那条手帕上除了梅花图案,还有一个‘芳’字呢?”
王张氏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翠香接话道:“夫人名讳里有一个‘芳’字,所以她的每条帕子,无论什么花样,都会在上面绣一个‘芳’字。”
崔淼笑着说道:“看来本官未曾看错,夫人是否拿出来给本官瞧瞧?”
吴坤面色难看的说道:“崔百户,你索要一个妇人的手帕,简直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王张氏像是得到什么启示,哭喊道:“想民妇清清白白的深闺妇人,又怎能随意让人看了帕子,民妇不活了,你们这是想逼死民妇啊!”
“清白?”崔淼丝毫不在意王张氏的撒泼,笑了笑说道:“既然夫人不肯,那便作罢,不必这般寻死觅活。”
王张氏闻言一怔,显然没想到崔淼就这样轻轻放过,她下意识的看了吴坤一眼,却被崔淼看在眼里。崔淼移开目光看向翠香,温声问道:“翠香,你家夫人与老爷的关系如何?”
翠香看了看王张氏,不顾她的眼色,如实回答道:“夫人和老爷的关系不似寻常夫妻,关系非常冷淡。”
王张氏闻言大声喝道:“翠香,你莫要胡言乱语!我和老爷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你不能因为我平时让你受了些委屈,便诬陷与我。”
翠香跪在地上给众人磕了头,发誓道:“各位大人,我翠香今日所说全部属实,若有一句谎话,愿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古代人大都对神明非常敬畏,翠香立下重誓,直接堵住了王张氏狡辩的嘴,这也让崔淼对翠香的忠心多了几分钦佩。
崔淼见王张氏闭了嘴,接着问道:“翠香,你可知这是为何?”
王张氏不待翠香开口,便大声说道:“翠香,老爷已经死了,看在他待你们一家不薄的份上,你莫要再胡说八道,毁坏王家清誉!”
翠香现在也看出了王张氏的不对,她难过的说道:“就因为老爷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翠香才不想老爷死的不明不白。”
“翠香、、、、、、”
“王张氏!”崔淼出声打断王张氏的话,面色严肃的说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翠香的话,可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唯恐被人知晓?夫人别忘了,这里虽不是公堂,但也有诸位大人在,容不得你放肆!”
每每看到崔淼都是和颜悦色,以至于让人忘了他是一介武官,上过战场的武官,一身血色之气迎面而来,王张氏不禁被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翠香见状接着说道:“大人,王张氏并不是我家老爷的原配,是大夫人去世后,老爷娶得续弦。十年前大夫人去世,老爷非常伤心,无意再娶。只是大夫人的娘家突遭变故,张太老爷染上赌瘾,一月间将家产败尽,还欠了许多赌债,要债的上门将张老太老爷打成重伤,不久便离开人世,张太奶奶也相继病重,临走前将二女儿托付给老爷。老爷重情重义,不仅将张家所欠赌债全部还上,还将张家二小姐,也就是王张氏安置在别院,安排人照顾着。因王张氏之前定过亲,老爷还派人去寻找她的未婚夫,谁知那人杳无音讯,眼看着王张氏已经到了十八的年纪,还不曾找到,在众人的撮合下,她与我家老爷成了亲。一开始,老爷和王张氏感情还不错,可没过多久,王张氏就对老爷冷淡了很多,老爷因心中还有大夫人,也就不勉强她,近几年老爷和夫人几乎未曾同过房。这些事,王府上下无人不晓,大人若不信,完全可以问其他下人。”
崔淼点点头,看向王张氏,问道:“王张氏,翠香所说可属实?”
王张氏辩解道:“大人,您只知其一,民妇与老爷之间的关系确实不似平常夫妻,但也不似翠香所说那般冷淡。老爷对姐姐情深义重,即便姐姐去世多年,他亦念念不忘,娶民妇也只是因为民妇与姐姐相似。并非民妇不愿,而是老爷不肯,久而久之,民妇也就不做他想了。大人,这房中隐秘之事,他人怎会知晓,民妇心中苦闷,也只有民妇清楚。”
说到伤心处,王张氏还擦了擦眼角,楚楚可怜的模样很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崔淼挑挑眉,心想:王张氏果然是个心思通透的女子,不好对付啊!
吴坤出声说道:“崔百户,本官不明白,你放着真正的凶手不问,为何偏偏去为难一个妇人?”
崔淼笑了笑,不答反问:“吴大人,你处处维护王张氏,标下斗胆一问,你与她是何关系?”
吴坤面色一变,质问道:“崔百户这是何意?王张氏是王鹏海的妻室,是苦主,你无故为难,本官看不过,出言为她说了几句,你便暗自忖度,想要污蔑与本官?”
吴坤看向赵全德,躬身说道:“大人,下官恳请大人为我做主!”
崔淼也躬身说道:“大人明鉴,标下之所以这般问是有原由的,待会儿便可见分晓,最后若发现是标下胡乱忖度,标下愿受任何处罚。”
赵全德点点头,说道:“吴大人,清者自清,无需多加言语。”
吴坤一噎,这区别对待还能再明显点吗?
崔淼见状接着说道:“以吴大人所说,你与王张氏素不相识,对吗?”
吴坤眼神微闪,随即说道:“是,本官之前从未见过王张氏。崔百户,可满意了?”
崔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向翠香,问道:“翠香,王张氏的未婚夫姓甚名谁,你可清楚?”
翠香怀疑的看了一眼吴坤,回答道:“回大人,翠香只知姓吴,不知名讳。”
崔淼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吴坤,继续问道:“你说你家老爷曾派人寻过此人,你可知这吴公子家住何处,家中作何营生,为何没有找到?”
翠香如实的回答道:“回大人,翠香只知吴公子是个读书人,其他不甚清楚,不过大人若想知道,传唤奴婢的爹爹一问便知。”
“大人办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外面传来衙役的呼和声。
“百户,标下把人带来了。”
崔淼一听,脸上笑意渐浓,来到门前,说道:“让他们进来,这些均是本官找来的证人。”
衙役看了看里面的赵全德,见他没有阻止,便将人放了进去。
崔淼看着王聪和薛禄,笑着说道:“这次麻烦你们了。”
王聪摆摆手,说道:“说的哪里话,我们之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只要能帮得上,我们心里高兴。”
薛禄温声说道:“一切正如你所料!”
一行人进了门,在赵全德和沈清面前跪倒,齐声说道:“小民参见大人。”
赵全德看向崔淼,问道:“崔百户,这些是何人?”
崔淼扫了一眼勃然变色的吴坤和王张氏,自信的笑了笑,说道:“回大人,这些都是标下找来的证人。”
第26章
洪武十三年除夕,金店发生命案,崔淼在翠香那里得知王家隐秘,在加上吴坤和王张氏的反常,引起崔淼怀疑,他让人传信给薛禄、王聪,让他们按照信中指示行事。薛禄、王聪收到传信,马上赶往宛平县,按照指示找来人证,又匆匆赶回。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四下看了看,当他看到王鹏海的尸体时,跪爬到尸体旁边,悲痛的喊道:“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翠香,这究竟怎么回事?”
翠香难过的说道:“爹,是翠香没用,老爷被人害死了。”
扫了一眼底下闹哄哄的众人,赵全德皱了皱眉,问道:“崔百户,这些都是何人?”
崔淼躬身答道:“回大人,这些都是标下寻来的证人。”
赵全德惊讶的说道:“短短半日,你竟寻来如此多证人?”
崔淼谦逊的说道:“标下侥幸得知真相,自然比不得大人。”
崔淼谦逊又挑不出毛病的礼节,让赵全德对他好感更浓,笑着说道:“崔百户切莫妄自菲薄,你如此年轻便有如今成就,前途定然不可限量!本官对你甚是看好!”
“标下谢过大人。”崔淼话音一转,说道:“大人,既然证人已到,那标下便将凶手揪出来,眼看着晌午早过,想必大人也未曾用过午饭,标下不敢耽搁。”
赵全德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就依崔百户所言。”
崔淼看向翠香的父亲,问道:“你是翠香的父亲,王家的管家?”
翠香父亲点点头,答道:“回大人,小人名叫李山,在王家做管家已有十年。”
“你家老爷曾为王张氏找过其未婚夫,是也不是?”
“是,大人。不过那位吴公子自去京城赶考,就消失了音讯,小的还派人去了京城,也未曾找到。”
“那位吴公子的名讳叫什么,家住那里,家里还有何人?”
“吴公子名叫吴申,家就住在宛平县,家中父母早亡,已经没有亲人了。”
“这位吴公子是何时去的京城?”
“回大人,应该是张家出事之后。也就是□□年前吧。”
“这位吴公子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以辨认?”
“吴公子后颈有一处圆形胎记,大约婴儿拳头大小。”
崔淼点点头,目光转向一直未出声的秋兰,出声问道:“你叫秋兰,王张氏的陪嫁丫头,对吗?”
秋兰身子一颤,怯懦的回答道:“回、回大人,奴婢是秋兰。”
“你自小在张家长大?”
“不是,奴婢只是王老爷买给夫人的丫头,因为是在夫人出嫁前便以跟随,所以平日里她们都说拿这个说笑。”或许是崔淼的语气太过温和,秋兰已经不似初开口时那般紧张。
“你家夫人每个月初一、十五的都会去宛平县城东的华安寺礼佛对吗?”
秋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王张氏,见她眼底满是狠厉之色,吓得她连忙收回目光,紧张的说:“回大人,夫人信佛,每个月那两、两日都会去华安寺清修。”
“王张氏每次去都会在寺中留宿一晚,对吗?”
秋兰再次看向王张氏,紧接着收回目光,神色愈加慌张。
崔淼温声说道:“别紧张,有什么说什么,有本官在,没人会把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