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隐若有所思道:“对了,那罗小舟的尸身是谁抬回老槐树的?”
王捕头吐出两个字:“赵然。”
话落,王捕头又继续道:“赵然也说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自己 就站在老槐树旁边,已经藏好的罗小舟尸身也在,当时已经天亮了,他心里害怕就 跑了。”
宁隐心里已经有了大概:“那个被赵然撞见的黑衣人当时应该就是在老槐树的 周围丢了勾魂草,而勾魂草的唯一特点就是能扰乱别人的心智。所以,赵然跟那些 孩子都应该是中了勾魂草的招。可问题在于,那个黑衣人为什么要针对赵家村?” 王捕头出其不意道:“这事我也如实禀告了县令大人,现在罗小舟的案子已经 结了,所以大人又把调查黑衣人的事情交给我了。”
宁隐:“……你刚刚怎么没说。”亏他还以为自己这是求人帮忙,没想到王捕 头现在也有命令在身要管这事了。
王捕头又叹口气:“没办法,职责所在。”
“县令让你骗人了?”宁隐啧了一声,正要拿起一块莲子糕吃,结果却发现都 吃完了,只好悻悻缩回手。
王捕头理直气壮:“这倒没有。”
宁隐在心里暗骂对方一声老狐狸,够精的,不愧是手里管着一帮人的捕头。 两人也没什么可聊的,便下楼付账后离开,刚走出茶楼,迎面出来一阵凉风, 但是走到太阳底下后却又热烘烘的。
王捕头感慨的叹口气:“也不知道这旱季到底什么时候过去。”
“但愿快点吧。”宁隐道。
王捕头还有公事在身,还需要回一趟衙门,他与宁隐约定晚上一起到赵家村去 看看,如果能再遇到赵然说的那个黑衣人的话,兴许他们就能直接结案了。
宁隐没什么意见,只是说自己要去一趟金府。
王捕头喊住他:“等等,你这是要去找金老板吧?”
“对,有些事情需要他帮忙。”宁隐点点头,不明所以道。
王捕头指着另一个方向,并不是城西金府,而是在宁隐现在住的小院子的隔壁 街的大宅子,他道:“金老板已经搬家了,先前那个宅子,咳咳,就是你们家之前 的那个宅子,谢府的人已经搬进去了。”
宁隐:“……”
这才几天,怎么这么快?
宁隐道:“你怎么知道?”
“城西这一片也归我管,我当然知道。”王捕头莫名其妙道。
宁隐哦了一声,朝着王捕头指着的那个地方走去。
金钱钱新搬的家就在附近,与宁隐现在住的地方就隔着一条街,只不过宁隐现 在住的是个小院子,而金钱钱住的是大宅子。
大门口挂着“金府”两个耀眼的大字。
宁隐敲门,看门的小厮不认得他,但是却看出宁隐穿的这一身衣服并不便宜,
所以语气也温和的多:“这位公子,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找金老板。”
等到宁隐来到厅堂的时候,他这一路边走边看,发现这四周的布景都是挺简单 的,与寻常的宅子都没什么区别,于是也没了欣赏的心情。
懒洋洋的坐在主椅的金钱钱直起腰,总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但却又挺陌生 的,他皱眉道:“请问阁下是谁?”
宁隐走近两步,道:“金欠欠,是我啊,我是久闲。”
金钱钱脸都黑了,刷的一下就站起来,怒道:“管家,送客——! ! ! ”
管家站在一边一时手足无措的,拿捏不准金钱钱是不是认真的。
金钱钱冷笑道:“你以为你说你是久闲我就会相信你吗,呵呵,我金钱钱可不 是这么好糊弄的。”
宁隐嘴角抽了抽,扶额无语。
铸剑宗内,左声寒漫不经心的下了一枚白子,道:“宁隐已经回来了,接下来,你该怎么做?”
手执黑子的虎星铭闻言无所谓的笑笑,反问道;“这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这就全看我的心情了。”左声寒挑眉笑道。
虎星铭垂下眼眸不说话。
左声寒见状,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他把白子丢在棋盒,起身去把玩种在窗边 的富贵竹,而虎星铭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想着事情。
这两人都各怀心思。
第六十一章 吃醋
宁隐费了半天的功夫,总算是让金钱钱相信,自己就是久闲,久闲就是自己。 金钱钱哀怨道:“那你现在专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找你帮个忙。”宁隐微微一笑道,要不是因为有事情要 找金钱钱帮忙的话,估计宁隐现在还想不起来找这贪生怕死的金钱钱,更是不会花 费大把的时间来与金钱钱废话就只为让对方相信宁隐是久闲,久闲是宁隐?
金钱钱从相信宁隐就是久闲侠士的时候,他心里就明白这人肯定是无事不登三 宝殿的,但是金钱钱的内心深处还是藏着一丝希望的,他小心翼翼道:“你是要我 帮你问谢回舟买回你们家的宅子?”
—出了这事,金钱钱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是宁隐会关心的了。
宁隐现在并不知道自家那个宅子其实是被左无寻买下的,但即便他知道了,宁 隐更是不会好意思问左无寻要回来,更何况,宁隐现在也只知道那宅子现在落到谢 回舟的手里,所以他只是冷静道:“你有钱吗?”
金钱钱警惕的捂着荷包:“没有。”
宁隐平静的继续道:“那你敢跟谢回舟说吗?”
金钱钱表情都凝固了一瞬:“不敢。”
宁隐无所谓的摊手,表示自己也没这意思,金钱钱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金钱钱放宽心之后才道:“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宁隐道:“我记得茶山曾找过赵家村的几个村民帮忙挑水浇茶树,所以,你帮 我问问他们,赵家村的老槐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孩子们晚上总爱到老槐树那里嘀 嘀咕咕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虽说宁隐知道王捕头会帮忙一起调查,但是,未免赵姓村民们为掩饰真相而故 意说谎骗他们,所以宁隐这才专程来找金钱钱帮忙的。
金钱钱彻底放心了,但他也挺好奇道:“这事我给你办妥当了,放心吧。不过,你似乎与传言中的不一样。”
宁隐嘴角抽了抽,心知肚明金钱钱的意思,却装作没听懂:“怎么讲?”
“传言中,宁家嫡子宁隐不思进取,吊儿郎当,做事没规矩,还是个断袖喜欢 左三……”金钱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主动跳过这茬后继续道:“可是与你多接触 几天之后发现,那些江湖传言都是假的,因为你不仅聪明,而且为人还仗义,做事 有条理章法,武功挺高的,是位真正有本领的人!哦对了,你易容术也挺厉害的, 我前段时间愣是没发现不对,不愧是宁家祖传的易容术,厉害!佩服!”
宁隐心里美滋滋的:“多谢你的夸奖了。”
金钱钱继续道:“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这都说宁氏一族的易容术神乎其 神,我还真没见识过,你有时间了可否带我见识见识?”
宁隐一脸莫名其妙:“不就是几个瓶瓶罐罐嘛,等下回有时间了,我也替你画 画脸。”
金钱钱紧张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可不敢用那些乱七八糟的面具贴在脸上。”
“……”宁隐冷漠道:“这都是些谣言,歪门邪道的人才会用乱七八糟的东西 制面具。我们宁氏一族的易容术,最简单易学的是用些特制好的药粉药音涂抹在脸 上,改变面貌,难点的便是用树胶特制面具,制成后戴在脸上,从不杀生。”
“啊?树胶做的面具?”金钱钱更诧异了: “茶楼说书人难道都在骗我们!” “宁家世代救死扶伤,怎么可能会杀生?”宁隐嗤笑一声,道:“不若是不信,下回我把我那些瓶瓶罐罐的药粉药裔拿过来,当着你的面,画成别人的样子,你 就信了。”
金钱钱嘴甜道:“那我就等着你带我见世面了,对对对,你也等着我的好消息,我这就给你打听消息去。”
宁隐看着眼前这个矮胖子露出阿谀奉承的一幕,啧啧两声后道:“我先回去了,告辞。”
金钱钱开开心心的送他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想起一件事,道:“对了, 那传言说你喜欢左无寻喜欢的要死要活的,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宁隐补充道:“但这事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不然我揍你。”
金钱钱不怕死的继续道:“我听说城东绸缎庄的曾老板跟你提亲了,这事是真 的吗?”
宁隐果断转身走人,他就不明白了,河归城这地方也挺大的,怎么这点破消息 这么快就传了这么多人?
等等..
左无寻他会不会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思及此,宁隐脸上的神情都暗淡了几分,算了,左无寻他心里从未有自己,想 这些作甚?
铸剑宗内。
东南紧张的说完了自己刚打听到的消息后,便一脸担忧的低着头,话都不敢再 说。
左无寻垂下眼眸,冷淡的看着宣纸上画着的寥寥几笔轮廊,道:“曾家的谁?”
“是曾家的大公子。”东南补充道。
左无寻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恼意,只道:“下去吧 东南只得先离开。”
左无寻把宣纸拿起来,团成一团,丢在一边的篓子里,没多久,他直接起身离 开。
宁隐离开金府后,横竖也无事,便去了一趟饭庄,饭庄老板看到宁隐不再以久 闲的身份示人,而是直接用自己的身份跟脸蛋出现后,他也并不意外,想来这消息 灵通的饭庄老板也早就知道了。
宁隐也不墨迹,直接告诉饭庄老板关于勾魂草的事情。
饭庄老板被吓一跳:“勾魂草这东西毒的很,怎么会有人用这东西对付一大帮 孩子?”
“这事我还没查清楚,”宁隐道:“我这次来寻你,便是想问问你,你可知道 这附近有谁家有勾魂草,或者是这附近能找到勾魂草的地方都在哪里? 一般谁人会 接触?”
这饭庄老板的本事可不小,否则一般人在听到宁隐提的问题后,基本都会直接 翻脸,毕竟宁隐这问题也太偏了,就算是再怎么消息灵通,可谁会知道谁家会种什 么东西?藏着什么东西?
可谁知道,饭庄老板不仅不生气,反而认真思索后道:“这附近的山谷都没有 勾魂草,但我知道这城内的虎门镖局跟住在城北的陈府都种了勾魂草。”
宁隐道:“陈家?”
饭庄老板假以辞色道:“就是前些日子一天之内死了两位千金的陈家。”
宁隐若有所思,他记起自己上次偷溜进虎门镖局的时候听到虎星铭跟陈老爷的 对话,他道:“我寻时间去看看吧。”
饭庄老板给他提醒道:“虎门镖局跟陈家一向交好,若是得罪了陈家,那便是 与虎门镖局过不去……”
宁隐语气淡淡的打断他的话:“我知道的,贺老板不必忧心。”
但事实上,宁隐没说的是,虎门镖局已经不止一次两次派人杀他了,所以他又 何惧虎门镖局针对自己?
饭庄老板不再多言,只是道:“那就有劳宁公子了。”
“不必。”
茶楼的二楼雅间内,清冽怡人的茶香飘荡在厢房内的角角落落,让人闻到之后 倍感舒心。
谢回舟故意道:“听闻,之前那采药人就是宁隐,这事你知道了吗?”
“知道。”左无寻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味。
谢回舟假装不经意道:“自从那宁隐再次现身后,这河归城内看似风平浪静的,但哪家都想打探到宁家人的消息。对了,我今天还听说这城东绸缎庄老板的长子 对宁隐有意,还让媒人去探口风了呢。”
左无寻垂眸不语,冷冷淡淡:“我也听说了。”
谢回舟好奇道:“那你都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左无寻反问道。
谢回舟瞧他的表情着实是算不上生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与好友开始谈 论正事:“虎门镖局打算弄一场比武会,到时候你会去吗?”
左无寻语气温和,眉宇却清清冷冷的:“现在是旱季,百姓也正处水深火热之际,虎门镖局这时候弄什么比武会?”
“这比武会还是虎星铭提出来的。”谢回舟摇着扇子,慢悠悠道:“从皇城赶 来派发粮食的钦差大臣过两天就到了,这虎门镖局虽说一向都受皇城那边的器重, 但这次来的钦差大臣来头不小,虎星铭他们当然会抓着这次机会表现一番。”
旱季的到来,令整个春景大陆的百姓们都陷入手足无措的地步,不仅喝水困难,就连田里的粮食也都接连枯萎而死,而秋季准备来了,可百姓们现在不仅没有粮 食可收,他们甚至还要担心冬天到来的时候该怎么活下去。
—秋天没有存够粮食,寒冷的冬天又该怎么熬?
左无寻抿着唇,道:“现在不仅连眉萧国,连别的地方也在旱季开始后发生了 饥荒,再这么下去……”
“所以皇城现在不是派人来给百姓们送粮食了嘛,”谢回舟没心没肺道:“虎 门镖局的这场比武会,你可得上心点,因为我总觉得是,他们这次不仅是要在钦差 面前表现,可能还会针对铸剑宗。”
接着,谢回舟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了好友听。
说完之后,谢回舟摇摇扇子,道:“虎星铭这人,不简单,心思也足够复杂, 是个难对付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