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隐愣了愣,才道:“看来虎星铭今天设的这个局,回春堂等人也是功不可没。”
金钱钱却美滋滋道:“往后我可省钱了。”
“……”宁隐冷漠道:“找我看病需要诊金。”
金钱钱哀怨的贅他一眼:“罢了,不与你计较。不过,你这钥匙是怎么回事?”
宁隐懒得多说,更何况半年前的事情现在还不是让更多的人知道的时候,只是 道:“我说了,左无寻送给我。”
金钱钱锲而不舍:“他为何给你啊?”
宁隐心道,你这矮胖子怎么就这么多嘴多舌呢?
“或许是因为,他中意我吧。”宁隐随口道,但是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又改 口: “从今往后,这就是我的宅子了,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金钱钱撇了撇嘴:“不说就算了。哦对了,听说过两天从皇城来的钦差就要到 了,还带了不少粮食要免费发放给百姓呢。”
宁隐并不在意:“往常这时候都准备到秋季了,河归城的秋季短冬季长,今年 遇到旱季不能确定,但按照我们城内粮食的储备,估摸着钦差要是不来的话,就算 没有秋冬两季,就单单是这旱季我们都能熬过去。”
金钱钱万分庆幸道:“幸亏我提前存了粮食在家里地窖。”
宁隐面无表情道:“你们家小厮丫环多,每人吃一碗,最多吃半个月,你存在 地窖的粮食就没了。”
金钱钱匆匆离去:“我,我先回去与管家商量事情,待会我再来寻你啊,我还 有事情要问你呢,你可别先走了。”
宁隐看着金钱钱慢吞吞的提着衣摆跑走的背影,少顷,他这才提着木桶回去。
等回去的时候,宁隐把房契拿出来,也没说别的,只是道:“现在搬回去住吗?”
当归,板栗,豆沙三人都懵了。
在出门的时候宁隐还在想着暂时先别回去宅子住,毕竟树大招风,但经历了在 回春堂发生的事情后,宁隐却觉得,身为宁家人的他,就算行事刻意低调,却还是 容易被人盯上。
所以倒不如还是搬回宅子住,而不是继续住在这小院子。
当归稳了稳心神,诧异道:“大少爷,这……这是我们宁家宅子的房契,可是 这房契不是早就卖出去了吗,为何又……”
“现在重新归我们了。”宁隐顿了顿,还是道:“左无寻为了报答特意把宅子 买下,还给我们的。”
当归抿着唇,脸上并无笑意,他是知道半年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的,但却不知道 半年前宁隐为左无寻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被虎星铭给瞒下来了,所以,当归到现在都 对左无寻有着些许偏见,觉得这无情无义的左无寻根本配不上他们少爷。
“大少爷,您……”当归还是没多说,含糊道:“现如今整个春景大陆都处于 干涸缺水,我们继续留在这小院子里,其实倒不如回宁家。但是,您要是不愿意的 话,就算了。”
宁隐看向板栗跟豆沙,想了想,道:“你们俩愿意回家吗?”
板栗年纪小,再加上他离家也有半年多了,哪里还记得家在哪里,他只记得父 母跟眼前的老管家当归,叔叔宁隐。
板栗玩着拨浪鼓,摇摇头,又点点头,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看向哥哥豆 沙:“哥,哥哥?”
豆沙垂下眼眸,少顷后才鼓起勇气,抬头问宁隐:“叔叔,我们是回哪个家? 是宁家的大宅子,还是回父亲母亲跟我与板栗的家?”
—宁宿景自二十岁那年成亲后便搬出了宁家大宅,在外面买了一处小宅院, 每天过的也是有滋有味的。
宁隐温和道:“自然是宁家的宅子。”
豆沙眨眨眼睛:“哦?父亲说,要是有一天我们能住在宁家的宅子了,说明父 亲就当上了宁家的家主了。那我们现在能搬回宁家宅子了,是不是说父亲与母亲已 经在宅子等着我们了?”
宁隐:“……”
当归:“……”
“管家,你收拾东西,书房的那些书我待会整理。”宁隐冷静道:“豆沙,下 回见着你父亲,记得帮我转告他,平日里多看些医书,别尽想些天方夜谭的梦,这 样不现实。”
豆沙乖乖点头:“是的,叔叔,我记住了。”
宁隐欣慰的点头:“出去玩吧。”
不明所以的豆沙牵着板栗的手出去玩。
第七十一章 原来是他
陈老爷回到自家的时候,刚进大门,就听到陈府管家凑到他耳边道:“老爷, 赵家村那些村民们确实是得到高人相助,他们能拿到解开勾魂草的药方,全是一位 姓宁的年轻大夫做的好事。”
“你说什么,好事?”陈老爷斜着眼睛看他,阴阳怪气道:“那姓宁的年轻大 夫你调查了没有,是谁?”
陈府管家自知说错话,连忙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这才腆着脸的笑道:“属下 自然是调查了的,那姓宁的,其实就是宁隐。”
陈老爷脸一沉:“宁隐?”
“是啊。”陈府管家絮絮叨叨道:“属下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但赵家村民都 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他们的救命恩人就是宁隐。而且属下也多调查了一会,也有人亲 口看到,宁隐曾经跟着王捕头,左三公子一起到了赵家村。”
陈老爷一脸的若有所思,这要是之前,他或许是相信宁隐并非是江湖传言那般 无用,但是现在他却觉得宁隐这人不容小觑,所以他立即就相信陈府管家的说辞一 一他们之前在赵家村下的勾魂草的毒确确实实是被宁隐解开了。
思及此,陈老爷不由得咒骂一声:“宁隐可真是多管闲事,要不是他,我早就 能拿到赵家村那棵几百年的老槐树了,说起来,那群姓赵的确实是不给我面子,居 然胆敢当着我的面,把那棵树送到了铸剑宗……”
说到这里,陈老爷顿了顿,他咬着牙道:“他们倒是聪明,把树给了铸剑宗, 否则,我非得要他们好看!”
陈府管家小心翼翼道:“那既然如此的话,等过几天就是比武会,到时候我们 该送什么给虎镖主啊?”
“我自有法子,你别多嘴。”陈老爷用眼神狠狠的剐了一眼陈府管家。
陈府管家见状瑟缩了一下,继续道:“那赵家村……”
“他们把树给了铸剑宗,铸剑宗的自然也会对他们另眼相看,我们要是贸然出 手,岂不是得罪了铸剑宗,到时候得不偿失,还会惹来一身祸。”陈老爷气恼道: “况且,虎门镖局现在非常重视即将开始的比武会,在这等关键时期,虎镖主要是 知道我得罪铸剑宗,他肯定不会放过我。”
思来想去,陈老爷自然不敢再为难赵家村,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叫嚣着要好好 整治一顿赵家村的村民们。
这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收。
陈府管家想起另一件事,继续道:“对了,那个王捕头今天又到府里来了,说 是要查案。”
陈老爷眼眸一冷,铸剑宗跟虎门镖局他都惹不起,但是一个小小的捕头他还是 能处理的,闻言,他头也不回道:“下次他要是再来,直接撵出去,还有,找时间 转告县令,让他管好手底下的人,别查什么案子都跑到我们府里调查。”
“可是,王捕头好像有了些许的证据。”陈府管家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擦 汗的袖子没一会就湿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太紧张,他继续道:“属 下派人查了,那个王捕头最近这两天搜罗了证据,好像已经查到整个河归城内只有 我们家跟虎门镖局有勾魂草,所以,属下担心他会在钦差面前告状。”
从皇城来的钦差,再过几天才能到河归城,虽然他们都还没正式见过,但是却 也从别人嘴里得知这位钦差大臣背景很强不说,而且为人又刚正不阿,做事谨言慎 行,所以,要是真有人跑到这位钦差大臣面前告状了,只要证据充足,估摸着…… 陈老爷就玩完了。
毕竟勾魂草这东西可毒的很,而且陈老爷又是故意派人把勾魂草丢到赵家村害 人的,所以这事真追查起来,陈老爷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陈老爷脸上难得带着焦虑:“你现在去一趟为赵家村民们看病的医馆, 找到帮他们抓药的那位大夫,让他来见我——我让你现在就去办,听到没有。” 陈府管家点头,手忙脚乱的跑出去了。
陈老爷一脸深沉的看着陈府管家匆匆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王捕头……”
第二天,当归把一些零碎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后,便开始把东西都运回宁家宅子,说起来,他昨天刚得知这宅子的房契已经重新回到宁隐的手上时,他虽然嘴上没 说什么,但是当归的心里却是非常开心的。
那宅子本来就是宁家人的,都住了几百年了,每隔二十年都要修缮一番,为的就是既保留先人们留下来的宅子,但怕宅子建的太久会塌所以为住的安心才总是隔 个二十年左右就要修一修,重新整一整。
而如果不是为了自保的话,宁家人半年前也不会把这宅子转手卖出去了,毕竟 这宅子可是承载了好几代宁家的荣誉的,谁都不会舍得卖——否则宁隐之前也不会 在身无分文的时候还总是想着攒钱把宅子赎回来,而宁宿景就更夸张了,没钱,所 以为了让金钱钱搬走,还特意装成梁上君子吓唬人,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是能重新搬回到宁家宅子了,而不 是委屈了少爷跟两位小小少爷住在这小小的院子。
当归美滋滋的提出办个小小的家宴,摆上一些挺责的吃食,但是这提议却被宁 隐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不明白的提出疑问。
宁隐叹口气,道:“原本几十人的家宴,现在却缩到了只有四个人,还有必要 聚吗。更何况,现在缺粮少水的,能吃饱就不错了,还敢贪图什么?”
当归只好同意了,但是在搬回了宁家宅子的当天,他还是兴致勃勃的做了一锅 的白面饼子,又熬了一锅糖,几个人吃的也挺开心的。
而在宁隐等人搬回宁家宅子的当天,金钱钱再次登门了,不过他这次可不单单 是来挑水的,他一见着宁隐就直接问道:“过几天的比武会你去不去?”
宁隐正蹲在院子晒草药,闻言皱眉道:“你是说虎门镖局的比武会?”
金钱钱坐在地板上,道:“当然。”
宁隐从怀里掏出一封印着虎门镖局的独门标志的邀约函,随手丢在金钱钱手里,道:“你来之前,陈老爷刚走,这邀约函是他亲自送来的。”
“那你去不去?”
宁隐品味出不对劲了,“你出什么事了?”
金钱钱哭丧着的脸的掏出一封邀约函,也是虎门镖局的邀约函,他愁眉不展道:“这是虎门镖局的人上门给的,还再三交代我那天务必要到场。”
宁隐不以为然:“你又不会武功,他们不会逼着你上场的,莫慌。”
“……得了吧,要不是之前我总跟你们一起到赵家村瞎参合,我也不会被虎门 镖局惦记上。”金钱钱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道:“往年我从没收到过虎门镖局的 比武会的邀约函,今年却收到了,我猜,他们肯定是要对我不轨。”
宁隐漫不经心的摆弄着地上的药材,闻言头也不抬道:“你可以先外出躲避一 段时日。”
“……”金钱钱一嘻,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宁隐才好了。
“那天的比武会,你们都要去?”
一到突然出现的熟悉的声音让宁隐跟金钱钱倏地看去,却见左无寻不知何时已 经出现在了这院子里,但是他们却半点都没有察觉到。
金钱钱一脸赞叹:“三公子您的轻功真是出神入化啊,厉害厉害。”
左无寻礼貌一笑,并不答话,却朝着宁隐走去,温声道:“虎门镖局肯定设好 局等着你,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宁隐把最后一处的药材都弄好,拍了拍手,站起来,反问道:“话说,你不是 早就知道虎门镖局在针对我了吗,现在才问我有没有想到法子?是不是太晚了点。”
左无寻这两天忧心的吃不下睡不着,连一向平和的情绪都带上了些许的烦躁,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寻宁隐了,结果后者却完全不把虎门镖局这个大威胁放在眼里 不说,还这么好兴致的晒着草药,这让左无寻……顿感这两日的烦心都是杞人忧天。
他气笑了: “现在看来是在下多此一举了。”
宁隐心情本就不好,闻言更是不快道:“哦,送客。”
金钱钱左右看看,见着院子里除了左无寻跟宁隐这两尊大佛之外,就剩自己, 他指着自己,磕磕巴巴道:“我,我送客啊?我不是管家啊。”
宁隐冷淡道:“虎门镖局的邀约函我可以现在就撕掉。”
金钱钱满不在乎,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要是宁隐不去比武会了,那自己怎么 办?那虎门镖局的比武会一看就是个龙潭虎穴,自己要是孤身前往,没个相伴的人,那不是危险了?
金钱钱立即上前,心虚的走近左无寻身边,苦口婆心的劝道:“三公子,要不 您还是先回去吧?”想了想,他又小声道:“这姓宁的就是个娇生惯养的,打不得 骂不得,您别与他计较。”
左无寻眉宇俱是无奈,他没说别的,只是让金钱钱先离开,他有话要单独与宁 隐说,金钱钱左右瞧瞧,识相的先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宁隐跟左无寻两人,宁隐口气不善道:“我与虎门镖局的恩怨不 需要三公子多管,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