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你这样真的没有任何用处!”韩捕头只好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但是却 不知道这是热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他苦口婆心劝道:“县令已经答应会秉公处理 此事的,你千万不要在担心了,行吗,相信我们吧,你说你是无辜的,那就跟我们 回去,我们这样才好帮你调查——!抓住他!”
说到一半,韩捕头眼尖的发现失血过多的王捕头神情开始恍惚,似乎是差不多 支撑不住了,他当机立断的大吼道:“把他抓起来!快!——他要是胆敢出手伤人,你们直接杀了他! !!这是县令吩咐的!”
老小闻言,动作一顿。
王捕头神情又惊又怒,最后还闪过了绝望,他没想到连一向如此照拂自己的县 令都不信自己。
啉--
一枚从远处袭来的飞镖再次射中了王捕头的左腿,虽然伤口并不在刚刚的位置,但是这一枚飞镖的力道显然更重,王捕头再也扛不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哐当——王捕头没拿稳,菜刀掉在了地上。
韩捕头见状松口气,接过捕快递过来的铁链,正要上前锁着王捕头,结果下一 瞬,一道黑影出现,在韩捕头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扛起受伤的王捕头, 运起了轻功,匆匆离去。
韩捕头跟手底下的七八名捕快:“……”
人呢?
“……”韩捕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表情冷漠了几分,像是气到极点:“他 们肯定逃不远,还能找到——都看着我干什么?”
其中一名捕快道:“头儿,那我们是要抓两个还是抓一个啊?”他的语气有些 犹豫跟担忧。
—他们刚刚都看到一个人出现然后又带走了王捕头,可是那人的轻功太高,
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呢,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就把王捕头给带走了。
韩捕头啐了一口,眼里满是熊熊燃烧着的清晰可见的怒火:“都抓了!” “是!”
东南帮王捕头把左腿的两个被飞镖刺中的伤口都给上好了伤药,起身,端着托 盘离开,他走到门口,对着站在栏杆旁深思的左无寻毕恭毕敬道:“公子,属下已 经为他上好药了。”
“嗯,先下去吧。”左无寻转身进屋。
坐在椅子上的王捕头朝着左无寻拱手,真心实意道:“多谢三公子救命之恩, 从今往后,只要三公子有用得着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王杰定不会推脱!” “我只是不想你连累他。”左无寻语气淡淡道,他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 递给王捕头:“喝吧。”
王捕头感激的接过:“但我总归还是要谢谢三公子的。”
“不必,”左无寻把桌子上摆着的飞镖拿起来,上面清晰可见的印着虎字,可 见虎门镖局等人对王捕头的恨意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他道:
“这两天你待在这个小宅院内,暂时不要随便外出,替你找证据的事,我会派人尽 快做好的,你不用担心。”
王捕头满脸感激,正要再说什么,却见左无寻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嗓音温和 道:“我说过,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并非是为你,你不用谢我。”
“……好。”王捕头知道左无寻说的是宁隐,所以不再多说,不过,王捕头心 里有些好奇,都说这铸剑宗的左宗主膝下三子,只有两子成材,武功高强,而第三 子也就是庶子左无寻的武功却是平庸无比。
可刚刚他被韩捕头那些人围攻的时候,左无寻他却能带着自己全身而退,这让 王捕头不得不开始猜测,这左无寻的本事到底有多厉害?
左无寻似有所觉的蹩一眼王捕头,语气是一层不变的温和,“你今天所看到的 事情,我希望不要被别人知道。”
王捕头点头,他不知道左无寻为什么要隐瞒实力的原因,但是却能理解并且乐 意为对方保守秘密。
左无寻离开的时候把飞镖也拿走了,道:“你暂且留在这里养伤,我先走了, 告辞!”
“多谢。”王捕头再次真心实意的道谢,但是左无寻闻言却连脚步都没停,直 接就离开了。
当室内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时候,王捕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左腿,表情阴 冷,虎门镖局……呵,这个仇他记住了。
宁隐去金府,但是却只见金钱钱,而不见那伪装成大力的王捕头,他皱眉道: “你怎么都没派人看住他?现在外面到处都在追查他,而且,现在又是青天白日的,他贸然出去岂不是很危险?”
“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本事管他,”金钱钱不再穿着华贵 的长衫,他坐在厅堂门口,吹着风,打着赤膊,但还是热的一身汗,他用手帕擦了 擦额头源源不断的往下掉的热汗,道:“我怎么感觉今天比前两天还要热啊。” 宁隐看着天上的烈阳,闻言点头道:“我也发现了——不对,现在这不重要, 我刚刚跟李鸣聊了,他承认迷药是陈皓让他配的,但是他事先并不知道陈皓是要用 这迷药杀人,所以,他肯写证词,还摁了指印。”
金钱钱百无聊赖的看了几眼,无所谓道:“他李鸣肯写这张证词,无非就是因 为他在这事上没杀人,而且迷药也不是毒药,就算官府真的抓了陈皓,他也不会受 牵连,所以他当然肯写。”
宁隐笑了笑,觉得金钱钱偶尔也挺聪明的:“这李鸣挺聪明的,他写的这张证 词,其实对他影响并不大。他是回春堂的少当家,如果我们找到陈暗杀人的证据送 他去坐牢,官府或许会看在李鸣没有害人,而且还主动写证词的份上放过他;但如 果我们没找到陈皓杀人的证据,反而让陈皓抢占先机,而李鸣虽然帮了我们,但他 完全可以在陈皓面前颠倒黑白,说是我们逼着他写的,而不是他自愿写的。”
话落,宁隐笑笑道:“也许可能是我多虑,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金钱钱认真点头:“你说的没错,李鸣那人三番五次针对你,确实是需要防着 的——管家,管家,王,不是,大力他回来没有?”
金府管家拿着扫帚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道:“老爷,老爷怎么了,哦,你说大力啊,他还没回来,怎么了?”
“没事了,你去灶房把我的绿豆汤给端来,我要渴死了。”金钱钱热得不行, 抱怨道:“就这天气,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宁隐眉宇闪过一抹忧思,他望向光秃秃的院子,以及那因为好久没浇水,所以 院子里的泥土都已经干涸的裂开一条条的长缝,只需看一眼都能让人叹息不止。
金钱钱慢吞吞的扇着蒲扇:“我家的这情况在河归城已经算是不错了,至于那 些普通人家,现在日子更是难熬,不过还好,听说出城的那帮人有人已经找到了水 源,在深山里面,一条小溪,不过……能找到的人不多,而找到的也三缄其口,半 个字都不肯透漏。”
“天灾降临,人各有命,那些人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宁隐摇摇头,转移了话 题:“前几天不是说钦差准备到河归城了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消息?”
金钱钱闻言,同样茫然道:“哦对,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算了,反正迟早 回来的,别管他,兴许是在路上耽摘了呢。”
闻言,宁隐挑了挑眉,没再问,他收好了李鸣写的证词,没再待下去,直接离 开了金府。
一名穿着竹青色衣衫的男子站在街边,手里拿着一柄纸扇,俊秀的脸上带着些 许焦虑,似乎是在等着谁。
直到街角出现了一抹苍青色的衣衫身影后,男子眼睛一亮,连忙整了整衣袖, 眼巴巴的等着那人越走越近。
宁隐脚步顿了顿,他看向一侧,视线与那身穿竹青色衣衫的男子对上,他好奇 的询问道:“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瞧?你有事情寻我?还是,你认识我?”
男子如梦初醒,他连忙上前,局促的拱了拱手,眼睛却不敢看宁隐,俊秀的双 颊一片绯红,自报家门道:“我,我姓曾,是,这样的,我确实有事情要告诉你, 你一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曾?
等等!
难道是绸缎庄的曾家?那个提亲的曾家?
宁隐:“……好。”
第七十九章 猜测
河归桥就在这附近,而且桥上也没什么人,所以两人便走到河归桥上聊天。
“在,在下姓曾,名昊,是城东绸锻庄的少当家,先前,先前家父派人曾到府 上谈过……”曾昊絮絮叨叨的说着。
宁隐微笑道:“我知道,但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今天是为何事找我?” 曾昊这才收敛脸上的笑意,他看向宁隐,嘴唇张了张,又闭上,等他冷静一下 后,他这才下定决心的开口: “我知道你最近在帮王捕头,想帮他洗刷冤屈,但是,但是……”
在对方开口说了这番话的时候,宁隐立即意识到对方肯定是知道什么,他不动 神色的打置了曾昊,一身的书生气,脾气很随和,眉目满是愁思。
宁隐假装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我不太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捕头……我没 有帮他啊,杀人偿命,我怎么会帮一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犯呢。”
“不,我,那个,你——”曾昊急得满头大汗,说话都痛辕巴巴的,一句话都 说不顺。
宁隐颇有耐心地等着对方理顺了思绪,他道:“你想说什么?”
曾昊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没什么人经过,于是他鼓足勇气,小声道: “王捕头他不是杀人凶手,是陈老爷,也就是陈皓,他才是真正的杀人犯,你,你 斗不过陈皓的,你不要再帮王捕头了。”
宁隐刷的一下伸手,抓着曾昊的手腕,然后盯着后者的眼睛,严肃道:“你怎 么会知道杀人凶手是陈皓的?”
“我……”曾昊怔怔的看着宁隐,没生气,也没甩开宁隐的手,反而还脸红了,“因为我,我看到了。”
看到?
宁隐正要再问,却见曾昊的视线越过自己,落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宁隐刚意识 到有人来了,还没来得及松手,一转身就看到了左无寻,左声寒带着几名铸剑宗的 弟子刚巧路过这里。
七个人面面相颇。
左无寻一向微微上扬的唇角,现在却紧紧抿着,深邃的眼眸也闪着些许的复杂,然而,他却一句话都没开口。
左声寒挑了挑眉,揶揄道:“两位真是好雅致啊,这么热的天,居然跑出来晒 太阳。”
宁隐这么多年来最烦的就是左声寒的原因,就是因为对方说话总是太讨厌。
曾昊连忙拱手道:“小生曾昊,左二公子,左三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最近城内外不太平,我们铸剑宗的便到处转转。”左声寒瞥了一眼曾昊,心 道这人一副弱书生的模样,真不知道这宁隐到底什么眼神,居然还能看上这个人一 一他完全没想过自己是误会了。
曾昊并不知道左声寒有多嫌弃自己,他看向宁隐,小声道:“宁公子,要不, 我们先离开吧。”他也知道现在这里并非是说话的好地方了。
宁隐抿着唇,飞速的扫了一眼左无寻,随后才道:“嗯,好。”
“告辞。”曾昊礼貌的与左声寒道了一句,然后提着衣摆,连忙追上宁隐的步 伐:“宁公子,那边有家还没关门的点心铺,我,我请你吃些点心吧,我记得你爱 吃甜食。”
左无寻的脸一沉。
左声寒看着曾昊跟宁隐离开的背影,不屑的嗤之以鼻,道:“宁隐那故作冷淡 的脾性真是招人烦,那个曾昊看着弱是弱了点,诶,老三,你在发什么楞?”
左无寻若无其事的摇头:“想一些别的事。”
“哦。”左声寒不再理会他,似笑非笑的点头。
宁隐与曾昊站在一块安静的地方,曾昊或许想清楚了,说话不再辕磕巴巴的, 他郑重其事的把刚刚没说完的继续道:“那日,我偶尔间路过一条巷子,却碰见陈 老爷与虎管事在巷子闲聊,陈老爷的手里似乎还拿着银两。君子非礼勿听,我本要 绕路离开,结果却听到那两人的争执,我便停了脚步,却看到一名黑衣人站在虎管 事的身后,用一块白色的手帕用力的捂着虎管事的嘴一”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那虎管事被捂了嘴巴后,没一会就 没了声响,直接倒在了地上,我,我以为虎管事死了,但听到陈老爷与那黑衣人闲 聊,说是,好想是在谈论迷药,但我不敢上前查看,所以也不曾确定虎管事是否在那时就死了。”
不过,当第二天河归城内传出虎管事死于王捕头之手的时候,早就目睹陈老爷 与黑衣人对付虎管事一幕的曾昊心里明白:王捕头是冤枉的,真正的杀人凶手肯定 是陈老爷。
宁隐沉默半响后,这才道:“照你这么说,陈皓那厮是早就……哦对,陈皓就 是陈老爷,”他还以为曾昊并不知道陈皓是谁,所以便开口解释了一下。
曾昊低声一笑:“我知道的,但家父与陈老爷曾有过生意往来一陈老爷他毕 竟年长我,也算是我的半个长辈,所以就算知道他杀人,可我一时半会还是无法改。”
“……”宁隐心道要是被陈皓那厮诬陷谋害的是你,别说是半个长辈了,你能 把陈皓当人看都算是你有风度了。
曾昊情绪似是有些低落,但还是继续道:“我亲眼所见那黑衣人把虎管事弄晕 后,就与陈老爷交谈一我能确信,那黑衣人肯定是陈老爷找来的。”
宁隐道:“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