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无寻瞬息间出现,速度如鬼魅一般,眨眼间来回,藤网便落到他手里——藤 网被他掉个头,直直的落到了离得最近的几名镖师身上,直接将他们都给盖住。
下一秒,那几名被藤网困住的镖师们纷纷喊了出来:“啊啊啊!!!疼!!快 点把藤网拿走!!”——虎门镖局的藤网是有毒刺的,这毒容易解,但是一旦被这 毒刺给伤到了,那伤口可是又疼又痒,让人疼的头皮发麻。
苏跃恼怒的看着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镖师们。
宁隐怔怔的看着:“……幸亏不是我……”
话音刚落,宁隐的手臂被人一把抓着,是左无寻。
接下来,宁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一个七尺男儿郎就这么被左无寻给牢牢 的抱在怀里,脚下悬空,耳边传着呼啸着的冷风,但他却半点冷意都没有——左无 寻带着他离开。
直到他脚踩实地,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黑暗,宁隐这才茫然的四下看,发现这里 依旧是陈府内,只不过却不知道左无寻匆忙之中带着自己停在了哪个小院子的屋后。
“你怎么带我藏在了这里?”宁隐皱眉道:“现在不跑,难道还要等到何时?”
“他们既然会派人守着书房外等着我们,那我猜陈府外肯定也会有人守着,就 等着我们离开。”左无寻心思缜密,他担心陈皓等人会提前派人守在陈府外,所以 这才想着继续躲在陈府内。
宁隐楞了一下,他一着急还险些就忘了这茬,“那我们该怎么离开?”
“暂时不着急。”左无寻笑笑,嗓音温和低沉,安抚道:“别担心。”
宁隐干咳一声,他朝着屋檐底下走去,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着:“这 院子住着的是谁?”
“这似乎是陈三小姐生前住的院子——”左无寻说到这里顿了顿,无奈的看向 宁隐:“之前来陈府调查的时候,你没注意看四周吗?”
宁隐尴尬一笑,他之前跟着王捕头他们来陈府的时候,确实没注意这些细节。 不远处传来一阵暄哗声,似乎是陈府的下人们跟虎门镖局的镖师们来搜了,不 过那些人离得挺远的,而且听那边传来的声响,似乎暂时都没有要到这边来的意思。
宁隐伸手拍了拍左无寻的肩膀,与他说:“刚刚那个说出我们名字的人,就是之前在城外跟义庄偷袭我们的黑衣人,叫什么苏的。”
左无寻皱着眉:“虎门镖局内姓苏的镖师不在少数,不过武功高的却寥寥无几,要是想查的话,也不是没有踪迹可寻。”
宁隐若有所思道:“但我从没听闻虎门镖局有姓苏的武功不错的镖师,这上哪 去找?”
“虎门镖局有两种镖师,一种是名字身家都摆在虎门镖局的墙上的,武功高低 一看那面墙便知,一种是养在背地里的镖师,专门为些行事不便张扬的责人们办事,那姓苏的镖师,或许就是这第二种镖师。”铸剑宗与虎门镖局关系不错,所以左 无寻会知道一些虎门镖局的事情也并不足以为奇。
宁隐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道:“那这样就方便查清那人的来历了。”
留下一些人在陈府内找人,苏跃带着五六名镖师打算出去找,结果却在陈府大 门看到了虎星铭,他脚步顿了顿,阔步走来:“少镖主。”
陈老爷借口说自己身子不适已经回屋歇着了。
虎星铭盯着苏跃看,眼里满是嫌弃,“一次两次三次的办事不力,苏跃,你可 真给我长!脸!啊!”
苏跃刹那间,脸色又青又白的,难堪到了极点:“属下并非是有意的,希望少 镖主能谅解。不过,属下虽然没抓到那两人,但属下却已经发现,今天晚上来陈府 的那两名黑衣人是左三公子跟宁隐。”
虎星铭惊愕:“你是说左无寻跟宁隐?”
苏跃点点头:“千真万确。”
虎星铭想到了什么,他冷冰冰的看着苏跃,道:“左无寻他武功可不好,怎么 可能在你手底逃脱?苏跃,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话虽如此,但虎星铭的语 气却已经是在笃定苏跃在骗自己了。
“……属下没有。”苏跃语气優硬:“属下句句属实!”
可虎星铭会相信苏跃别的说法,却唯独不会相信苏跃说‘左无寻武功出众’这 句话。
陈府书房内,借口身体不适的陈老爷在书架上翻来翻去,结果却没有找到自己 与虎管事以前来往的书信。
“糟了!”陈老爷看着空空如也的书页内,急的冷汗直掉。
第八十一章 敷衍
陈府的一处小院子,陈嫣儿的房内——
陈嫣儿熟睡中被外头的响动吵醒,这两日本就焦躁的心,现在更是烦闷不已, 她也睡不着了,唤来睡在外室的丫环蝴蝶,让她推开木窗后,陈嫣儿看着不远处的 灯火,秀眉微皱:“外面怎如此吵闹?”
“刚刚掌事姑姑来交代了,说是府里闯进了两名贼人,不过并不碍事,让小姐 莫要惊慌。”蝴蝶拿着团扇,站在陈嫣儿的身侧,细心的为她扇着微风,也扇去夏 曰深夜的炎热。
陈嫣儿看她:“贼人?”
蝴蝶愣了愣:“是的,小姐觉得哪里不妥吗?”
“你去看看柜子里的飞镖都还在不在。”陈嫣儿接过团扇,等蝴蝶去柜子那里 把一小盒子的飞镖都拿过来后,她清点了一下,发现没少一枚飞镖,这才放下心: “这是苏郎交给我的,你务必要保存好,万万不能被旁人发现,明白吗。”
蝴蝶闻言,条件反射的看向陈嫣儿的左掌,因为长期苦练飞镖术,陈嫣儿那原 本白嫩的掌心都生了老茧,只不过因为每日都坚持用好几次澡豆洗手,再用些上好 的香音抹手,否则陈嫣儿这双手早就粗糙的不像是千金小姐该有的一双手了。
陈嫣儿并没有察觉到蝴蝶心里所想的,她目光柔和的看着盒子里的数十枚飞镖,这些都是苏郎赠给她护身的,她得藏好,万万不能被旁人发现。
嘎吱——紧闭的屋门被人推开,蝴蝶大惊失色,下意识地要站在陈嫣儿面前:
“谁!”
一身煞气的苏跃阔步走进来,他让蝴蝶离开后,把门关上,然后拉着陈嫣儿的 手,横眉冷对:“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外用了我送给你的飞镖?”
陈嫣儿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是,是我,可我只是好意,并非是要伤人。”
苏跃冷冰冰的盯着陈嫣儿,他是个惯在刀尖上讨日子的镖师,自接镖的第一曰 起他对人就向来都是有着七分警惕三分信任,所以,他并不相信陈嫣儿说的话,反 而还满心怀疑这女人是在骗自己。
但是,当苏跃发现陈嫣儿眼里的委屈越来越浓之后,他愣了愣,松开手,不自 在的安慰她:“我并非是在怀疑你,而是这事太突然了,你刺向王杰的那枚飞镖, 现在落到了虎星铭的手里,他开始怀疑我——我都跟他说了,左无寻这人的武功深 不可测,但他却偏偏不信我!像这种人,我真是恨不得立即……罢了!”
陈嫣儿看着苏跃没有这么生气了,这才怯生生道:“苏郎,我……我那时并非 是射出一枚飞標,而,而是,两枚。”
苏跃眼里的火星蹭的一下就升成了火焰:“你说什么!?”
陈府内的戒备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松懈,当然,也没有越来越戒备,而且 那些人可能怀疑他们早就离开了陈府,所以那些人连搜查都没有继续搜查下去,而 是指留在陈府的前院跟围墙那边守着而已。
宁隐与左无寻并不着急着离开,等到天亮那些人自然就会离开的,到时候他们 自有办法脱身。
不过,现在还早着。
宁隐百无聊赖的靠着墙,双手抱在身前,懒洋洋的,想睡觉但是在陌生的地方 睡不着,而且左无寻也在身边,他更是……舍不得睡。
思及此,宁隐抿了抿唇,偷偷朝着左无寻的方向看过去。
负手站在一旁的左无寻似有所觉,他掀了掀眼皮,却没朝着宁隐看来,道:“ 怎么了?”
宁隐双手抱着双膝,闻言,笑言:“我实在没想到,霞姿月韵的三公子有朝一 日也会同我一起,躲在这小小的角落,束手束脚的。”
左无寻怔住,似是没想到宁隐会如此说,他道:“我从未想过,我在宁公子眼 里竟是这般好的人。”
宁隐若无其事的撇开视线,装作没听到左无寻这番话。
左无寻只好不再开口。
日升月恒之时,周围声响越来越小,那些连夜守着陈府的人都陆续的撤走了, 而陈府内的下人们则起床开始工作。
宁隐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走过去,用指尖戳了戳一动不动的站了半宿的左无寻,道:“三公子,该回去了。”
左无寻双目清明,看不出丝毫惓意,他点点头,道:“好。”
因着已经天亮了,两人也不再有所耽搁,从他们躲身的地方,一路走到陈府的 内墙,直接翻墙离开。
等翻出陈府的高墙后,两人一路回到了宁家大宅——左无寻现在还穿着夜行衣,不方便就这么回到铸剑宗。
不过,等他们刚走到宁家大宅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进门,远远的就看到了守在 门口的金钱钱一金钱钱看样子也是刚到,但是却一脸纠结的站在宅子门口。
“金欠欠,你站在这里作甚呢?”
金钱钱听出宁隐的声音,一转身:“宁崽子,出大事了一等等,你们这两位 去做了什么,怎么都穿着夜行衣?”
宁隐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越过金钱钱,敲了敲门,没一会,早起的当归就 跑来开门了: “少爷您回来了,金老板您也来了……三,三公子也在?”
左无寻朝着当归颔首:“许久不见了,管家。”
当归笑得开心,脸上的皱纹似乎更多了: “三公子,金老板,里边请——” 等到厅堂后,金钱钱迫不及待道:“你们可知道王杰跑到哪里去了吗,我与你 们说,你们绝对想不到昨天晚上有多惊险!昨天王杰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我还 在想他是不是在外头迷路了,结果到半夜的时候,韩捕头就带着人来我家了!” 宁隐倒茶的动作一顿:“他来你家……找王捕头?”
金钱钱点点头,脸上满是激动跟后怕:“幸亏王杰他昨天一直都没回来,否则 我就完蛋了,毕竟这窝藏罪犯的罪名我可是担不起的——哦对了,你们还没说你们 刚刚都去了哪里?”
宁隐把茶杯递给左无寻,后者道谢一声后便接了过来,宁隐这才道:“哦,我 们去了一趟陈府,他们早就有所准备了,不过我们没被抓到,只是不好立即离开, 所以等到天亮才走。”
金钱钱咽了咽口水:“这可真是……”他暗自庆幸自己不会武功。
左无寻温声道:“金老板不必担心,王捕头他现在住在我在城内的一所小宅院 还算安全。”
金钱钱点点头,并不在意王杰那厮的下落,他继续问道:“那你们去了一趟陈 府,可找到什么东西吗?”
宁隐挑挑眉,道:“聪明,我们找到了——虎管事跟陈皓这些年往来的书信。 金钱钱瞪大眼睛,由衷道:“厉害啊!”
左无寻的脸上却不见半点笑意:“……门外有人来了,我先离开,这书信先放 在我这里,翡翠楼未时见。”
有人?宁隐站起来,眼看着左无寻匆匆离去后,自己也连忙闪身回屋换衣衫。 被抛下的金钱钱:“……”
没多久,当归来敲宁隐的屋门:“少爷,虎星铭来了。”
已经换好衣衫的宁隐走出来,他把换下来的夜行衣交给当归,道:“拿去灶房 烧掉…”
当归收好夜行衣,神色不见波动:“是的,少爷。”
宁隐来到厅堂的时候,正好听到金钱钱厚着脸皮的讨好虎星铭,然而虎星铭却 半点都没有要搭理金钱钱的意思,反而还挺嫌弃他的。
金钱钱百折不挠:“虎少镖主,虽说近来这天气是越发的炎热了,各大茶商的 库存都没什么茶叶了,但我金家可是还留着上等的归来茶,想着送给虎少镖主尝尝 呢,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待会就让人把归来茶装好了送到虎门镖局吧,如何?” 宁隐闻言,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这金钱钱……
虎星铭看他不顺眼:“滚。”
金钱钱委屈的耷拉着白白胖胖的脸,慢吞吞的走到厅堂内的柱子旁,明眼的都 能看出来这虎星铭是真的烦他,然而金钱钱却还是没走。
有点死乞白赖的意思。
宁隐走进厅堂的时候,异常嫌弃的蹩一眼金钱钱,不过却什么都没说,只在入 座后,这才敷衍道:“虎少镖主,你今日怎么会有闲情雅致来我宁家?”
虎星铭盯着宁隐看了一会,然后才不屑的撇嘴,道:“我问你,左无寻这两曰 为何总是来寻你?”
“……”金钱钱心道这虎星铭真是难以捉摸。
宁隐似笑非笑:“你这该问左无寻,而不是我吧。”
虎星铭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不肯说,不过,我已经知道,你最近在帮着那 个什么王杰,宁隐,我奉劝你一句,你整个宁家都不是我虎门镖局的对手——宁家 在巅峰之时都能被我虎门镖局给赶出河归城,怎么,现在只有你一个就敢跟我们过 不去?”
宁隐面色难看。
虎星铭见状心里更是得意,他继续:“小心玩火自焚。”
宁隐瞧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就烦,他把面前的茶杯拿起来,手掌合起,茶杯“ 咔嚓咔嚓”的碎成了几块,下一秒,他手一扬,那碎片直接朝着虎星铭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