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爷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青小雨

作者:青小雨  录入:07-24

  池云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困在了温信阳怀里,他“嘶”了一声,不满道:“我屁股疼,骑什么马……”
  温信阳便放慢了速度,让池云非横坐在身前,低头嗅过池云非发尖的味道。这只是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池云非一下红了脸。
  温信阳毫无自觉,道:“还疼?”
  “不然呢?”
  “下来。”温信阳停了马,“我背你。”
  “不要!”池云非笑了,“大白天的,像什么样子!这会儿又不嫌我给你丢人了?”
  温信阳停了马,让池云非坐在马背上,他则下马牵着走。马儿走得很慢,池云非舒服点了,拿脚碰了碰将军的肩膀,被将军不满地抓住了脚踝,拇指在那细瘦脚踝上摩挲:“干什么?”
  “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很忙吗?”
  “来接你。”温信阳道,“爹让我回家休息,有他和其他叔伯在,可以放心。”
  池云非哦了一声,温信阳蹙眉:“怎么脚这么冷?在外头吹风了?”
  “陪老爷子在花园坐了会儿。”池云非道,“听袁翎唱戏来着。”
  “胡闹,病才刚好。”温信阳干燥的大手握住那脚踝,给他搓了搓,“我让人去家里接炀炀了,晚上一起去望悦楼吃饭。上回不是说想吃油炸的吗?家里口味清淡,偶尔上外头吃去。”
  池云非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你知道……?”
  “看你跟炀炀念叨那什么油酥鸡,口水都要下来了。”温信阳漠然道,“很难猜?”
  池云非抿了下唇,先是想笑,又有点感慨,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温信阳面无表情:“?”
  “白煌还说明天提前给我做好菜等我。”池云非道,“他以为我在温家受了多大的委屈,连喜欢的东西都吃不了。”
  温信阳:“……”
  温信阳脸色有些不好看:“你想吃什么直说就行,闹出这种误会,不值当。”
  “嗯。”池云非心里甜滋滋的,像是嘴里、心里化开了无数糖水,心情好得不得了,“那我想吃油酥鸡翅、炸肉饼。鸡翅要裹蜂蜜的,肉饼要炸得金黄,外酥里嫩,肉馅儿要多汁,要放麻辣酱……”
  “……嗯。”
  “要吃拉面!多放辣椒!”
  “……嗯。”
  “还有火锅、虾油菜,再给炀炀点几份煎饺、四季糕、炸糍粑……”
  “吃不完。”温信阳抬头看他,“我平时是虐待你了吗?不给你饭吃了?”
  池云非笑嘻嘻的,弯腰伸手去摸将军的脸,被将军反手抓住手腕,哭笑不得地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轻声无奈道:“馋鬼。”
  “那你让吃不?”
  “让。怕你下回又去别人家说吃不饱饭。”
  两人边走边聊,天上渐渐飘下细碎的雪花,落在发尖就化开了。
  “下雪了!”池云非激动道。
  温信阳抬头看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稀罕的,转头却看到池云非伸手去接,狐毛衬得他手指晶莹,仿佛上好的玉雕般,立起的小领子让他下巴显得尖了些,眼睛又大又亮,红唇弯起好看的弧度,露出酒窝,浑身都仿佛带着光。
  温信阳眼底的温度化开了一些,点头:“嗯。”
  “好看!”池云非道,“你在国外不知道,岳城很少下雪的。上回看到雪,还是大前年了……”
  温信阳听着他碎碎念,马蹄在石板路上踏出规律的“哒哒”声,让人觉得心安。
  那些阴谋阳谋,尔虞我诈,统统都不见了。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二人一马,雪花遮盖了来路,前路却带着光。
  “嗯,好看。”温信阳看着池云非轻声道。
  随即他顿了顿,语气略显诡异:“明天你还去白府?”
  “嗯。”池云非没多想,“人家为我受了重伤,我总不能抛下他不管。白家这个年过得这么冷清,我去陪他说说话,免得他胡思乱想。”
  “……”温信阳道,“你去陪他,他就不胡思乱想了?”
  池云非一愣,笑道:“你想什么呢,我和他都说开了,以后还是好兄弟。”
  温信阳没答话。
  就因为白煌一心一意对池云非好,两人又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哥们儿,还为池云非受了重伤,温信阳才没有借口阻止池云非去见对方。
  这就很憋屈。
  很不是滋味。
  很气。


第50章 贪恋
  大雪下满了整个年节,这在以前是很罕见的,仿佛预示着今年会同往年都不一样。
  城防布置等一应事务安排妥当后,温司令秘密派出了斥候队,由封影带队离开了岳城,前往封城和高浒城探听消息。
  温司令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在德门,若有所思道:“我们的内线消息已经很久没有回传了。”
  “要么是被发现处死了,要么是被策反了。”温家的叔伯们坐在一起讨论,声音很低,透着一股压抑的窒息氛围,“年前我们收到得是最后一封消息,那之后就再无音讯。司令,我们该怎么办?”
  “没了眼睛,就找新的眼睛。”温司令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扔到桌上,“都看看。”
  温家几位叔伯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起身拿了信封拆开看了,面色惊愕,其他人也纷纷传阅了信件,犹豫不定:“这……”
  温信阳站在窗边,身影笔直,双手插兜,在窗纸上映出好看的剪影,低声道:“这是三年前我在国外收到的。对方没有直接送来岳城,怕被有心人盯上,绕了个远路封在红酒箱里几经辗转才到了我手上。”
  “这可信吗?”一人道,“万一是郑其鸿放下的饵……”
  “我花了三年时间调查他。”温信阳低头,眼底透着犀利的光,他身上带着一种特有的冰冷残酷的气质,尤其在这种时候显得十分突出,屋里一时没人敢说话,“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你们决定,我没异议。”在座的人低下头想了许久,咬牙道,“但不能让温家的人去联系,找个不搭界的,就算是陷阱我们也能脱身。”
  “找谁呢?”温司令眯着眼,“让谁去既能得到对方的信任,愿意同我们合作,又不会轻易出卖我们,更不会被随意策反?”
  “这……”
  温司令吐出烟气,抬手将烟头杵灭了,道:“没有这种人选。要想获得对方的信任,必须由温家亲自出面。”
  众人一时沉默,但风险永远存在,不可能完全避开。
  尤其他们现在失去了内线消息,几乎是摸瞎过河。
  “这一步迟早都要走。”温司令道,“撕破脸也不过早晚的事。难不成这是个饵,郑其鸿扣我一顶造-反的帽子,你们就认命了?就不战而降了?”
  “不可能!”
  “绝无可能!那老贼想得美!”
  温信阳道:“既然如此,早晚都是一个结果,也没必要纠结了。”
  书房里又安静了许久,众人纷纷点头,应了下来。
  温信阳深吸口气,主动道:“接头的事,由我亲自去。”
  “那不行!你怎么能去?让你堂弟去吧。”
  “对,让你堂弟去,他在金蛟营斥候队待了这么多年,探听消息他再合适不过。”
  “斥候队在外接应我。”温信阳道,“眼下有经验又值得我们信赖的人不多,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可是……”
  温司令沉吟许久,又伸手去拿烟,被温信阳按住了手背。
  “少抽点,娘说您最近晚上总咳嗽。”
  温司令一顿,垂下眸子片刻复又抬起,脸上犹豫不决的神色已消失殆尽。
  “信阳去最合适。”温司令干脆道,“至少目前对方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只有信阳能代表我。”
  “那个人可是郑其鸿的……”在座众人纠结许久,提醒道,“他是郑其鸿养在外面这么多年的私生子,这事没几个人知道,连郑其鸿大老婆也不知道这事。他手里握着郑其鸿不少把柄,郑其鸿也给了他不少权利。平日咱们之间互无瓜葛也没什么,可一旦有所牵扯……据说那个人脾气喜怒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合作,当真……没问题吗?”
  “就因为他从不按常理出牌。”温信阳淡淡道,“彼此之间才有一谈的可能性。”
  温司令也点头:“他和郑其鸿早就有矛盾了,而且矛盾不小。他背后的娘家势力不可小觑,但那同时也是郑其鸿的命脉所在,这是我们的机会。”
  “可那个人……”有人迟疑道,“三年前他就释放了合作的意思,难不成三年前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郑其鸿想收服金蛟营不是一天两天了。”温信阳道,“这是迟早的事。就算不为北边大总统,也总会为了别的什么。”
  书房里一时低语声不绝,温信阳不再参与商议,他知道这事已经拍板定下了。
  他眼里透着冷光,一手插兜,一手从温司令桌上摸了哈德门点燃抽了,青烟描摹过他锋利的眉眼,显出尚且年轻的杀伐之气,比起在场厮杀了大半辈子的众位长辈们,他虽从小聪慧、遇事果断、实力强横,比他父亲有过之无不及,但却依然显得轻率冲动了些。
  时间赋予了年长之人一双看透人情冷暖的眼睛。
  也赋予了年轻人勇往直前誓不回头的决绝。
  温司令在昏暗中看了自己的儿子一会儿,一时为他骄傲,一时又为他心疼。
  “好了。”他一开口,周围嗡嗡的商议声便停了,“这里有我们,接下来的细节我们会逐一敲定再告诉你。你去陪陪云非和炀炀,好好一个年,过得不像样子。”
  温信阳看了父亲一眼,他知道往后的日子不好过,父亲是想尽力为他挤出更多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
  其余长辈看着温信阳,也露出了骄傲又感慨的目光。
  “是啊,多陪陪炀炀。”
  “这么多年你就没怎么同炀炀相处过。太浪费了,你知道小孩子长起来有多快吗?”
  “可不是?当年我家那小子,跟拔萝卜似的,眼一闭一睁就长那么大了,个头比我还高!他小时候我没时间陪他,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我家姑娘也一转眼就要嫁人了,我哪里舍得!到底谁他妈规定十六岁出阁的?她养在自己家里,吃自己家的米,碍别人什么事?我就是养她到六十六岁我也乐意!”
  “哎,你这就夸张了……”
  “三哥家五个小子,好不容易有一个闺女,全家都捧在手心疼呢。”
  几位长辈说笑一阵,气氛稍显缓和,温信阳眼里的冷意稍稍化开,点了下头。
  自家人又顺口开起了温司令的玩笑:“大哥当年若是愿意多生几个,信阳也不至于这么孤单。他话这么少,从小就板着个脸,就是因为没有兄弟陪着!”
  “嫂子就带了这一个,平日不埋怨大哥吗?”
  “是不是常被赶去睡书房啊?”
  温司令砸过笔筒,笑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温信阳在众人的哄笑里告退,离开了书房。
  外头一片白雪茫茫,梅花枝上盖着方正的雪块,看着很美。
  温信阳刚出了静岚院,就在花园里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池云非和温念炀在堆雪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拿树枝做了手,拉在一起。
  “这是爹!这是我!”炀炀最近很想娘亲,又让池云非再堆一个女娃。
  旁边围着的丫鬟小厮们笑容齐齐僵了一下,偷瞄池少爷,生怕他不高兴。
  小孩子童言无忌,思念娘亲十分正常。
  可雪地里堆出这一家三口来,却更显得池云非是个外人般。
  池云非倒是没多说什么,捏了点雪抹在小孩儿鼻尖上,看他冻得通红的小脸,宠溺道:“好,再堆一个。”
  “池哥也要一起。”炀炀道,“站在爹旁边。”
  池云非勾起嘴角,嗯了一声,两人又堆了两个雪人,那个女娃雪人头上放了朵梅花,代表是女娃。
  炀炀开心极了,抱着池云非的脖颈,在他脸侧啵了一大口。
  温信阳夹着烟,不声不响地坐在花园台阶上看着一大一小,没去打扰。
  像这样平和安逸的日子,他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他的目光落在池云非的侧脸上,微微眯眼,烟雾从眼前缭绕而过,有些呛人,让他眼眶微微发胀。
  他以前从未感受过,拥有自己的家人——妻子和孩子,会是这样让人不舍又贪恋的感觉。
  是的,贪恋。
  他贪恋入睡前池云非吻上来的柔软,怀里抱着的身体温度,睡醒后被池云非拿腿压在肚子上的重量,还有每日清早练完拳,总有人拿着毛巾,站在石阶上等着自己一起吃早饭。
  他贪恋炀炀叫“爹”的声音,孩子抱上来时完全信赖的踏实感,还有那在池云非的带领下,逐渐变得好吃起来的贪吃相,还有他在睡梦中踢腿的可爱样子,让人能静静地看上一整晚,再帮他擦擦口水,听小毛孩儿咕哝梦话。
  过了一个年,炀炀似乎也长高了一点,脸上的肉也更多了,浑身都软乎乎的。
  他的模样越发可爱,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会跟爷爷奶奶撒娇要糖吃了——要知道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他总显得很胆小,不敢跟大人说话。
  啪——
  突然砸过来的雪球惊醒了温信阳。
  他衣服前落上纷乱的雪花,很快化掉了,形成一片水渍,不远处一大一小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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