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云深觉扬眉吐气,斜眼觑着大师的面庞,越看越心动:“大师,你的保养秘诀是什么?”
他领会不到大师的神奇,但是大师的驻颜术楚辞云实在心痒的很。
大师在楚辞云面前摆了正经的高深模样:“保持愉悦的心态。”
楚辞云:……
每天看步青云那个贱人嚣张得意的模样,愉悦不起来。
“老夫有一套太极拳,或许可以教给公子。”
大师对道法研究颇深。
楚辞云眼睛一亮:“好!不如现在就开始?”
如此,大师来王府来的频繁,楚辞云也很久没有遇到拦路虎了。
王府就这么大,步青云与大师时隔一年,终于再次相见。
步青云、楚辞云和净一狭路相逢。
大师高深莫测道:“步施主,好久不见。”
楚辞云那张脸瞬间晴转多云,属于阴谋论的眸光在大师与步青云两人之间流转,挪了步子远离大师。
步青云看到大师,突然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敬佩。
莫非真是自己有眼无珠,这位其实极有神通?
怀抱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心态,步青云上前邀请道:“大师,你与楚公子谈完后,可否匀给我一点儿时间?”
“你们走!”楚辞云对大师失去了兴趣。
没想到步青云还是个心思深沉的,这么早就在我身边安插了间谍!
步青云:……
求之不得。
回到云海院,大师瞬间换了副神态:“听闻步公子高中状元,恭喜恭喜!”
“大师。”步青云神色郑重,“你说,你当初在鸡鸣寺给我算得那卦,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师笑容一僵,试探道,“难道还真算对了?”
得,神棍!
步青云扶额:“一半一半吧。”
燕王都看上自己了,看这模样,自己不答应,这人还打着让自己孤独终老的心思。
姻缘,有差吗?
念此,步青云问:“大师,你以前给其他人算过卦吗?”
“没有啊。”大师的回答,让步青云相信,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了。
大师很从容:“看你这模样,看来知道对方是谁了,是不是她看上你了?别怕,娶个妻子罢了,这个不顺心,还可以纳个妾。没事。”
步青云:很不幸,他是个男人。更不幸,他位高权重。最最不幸,这人占有欲很强。
艹!
——
步青云不怕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可是自己根本不喜欢那个男人!
想来想去,步青云目光瞄准了清风苑。
龙阳断袖这些事,他们肯定最了解。
沐风一怔:“公子是说,有男人喜欢上你了?”
和不熟的人谈这些,总是带着几分尴尬,奈何韩煜明不能谈,楚辞云谈不来。
在京中新交的那些好友也不行。
忍着羞耻,步青云身躯挺得笔直:“嗯,但我不喜欢他,怎么办?”
沐风垂了眼,拨弦调音道:“感情这事儿,还得要当局者才看得清楚,公子且说说,那人的性格。”
步青云想了想道:“高傲,冷漠。”
“想来是非富即贵。”沐风道,“经历如何?”
步青云沉默了,说起来,关于萧炀幼时的经历,自己所了解的,皆是来源于市井。
他道:“幼年失恃失怙,上有一位大他十来岁的兄长。”还有一位,侄子。
然后那位兄长,让未及弱冠的他上阵杀敌,便是民间的闲言碎语,也有是他杀死兄长的传言。
如今谁不认为梁朝真正的皇帝姓萧名炀。
那位侄子呀,步青云曾经见过。
唯唯诺诺,像是对待随时可以夺取自己性命的刽子手。
蓦地想起与萧炀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步青云对他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怜悯的感觉。
沐风垂首道:“既如此,他既然表露了这种感情,怕是陷进去了吧。”
步青云笑容突然淡了下来。
这种事,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只听沐风继续:“沐风虽说斡旋于男子之中,这种事,恕沐风不能解决。”
用心与不用心,这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沐风的话,让步青云浅淡的笑意收住。
自从得知萧炀喜欢自己,步青云做的最多的,都是想着怎么把萧炀这感情给憋回去。
憋回去憋回去!
却从来没有静下心想想,自己到底对萧炀的感觉怎么样。
步青云向后一靠,将手放在桌子上,吁一口气。
沐风体贴的合上门扉离去。
离开了燕王府那个需要时刻警惕的地方,步青云慢慢回想起曾经与萧炀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鸡鸣寺初遇,到后来的奸夫,再到红红……
似乎每一次,萧炀都是嘴巴上极尽可能的坏,但是做的事,却都不坏。
而且这个人呀,山珍海味吃得起,粗茶淡饭也乐在其中。
“唔。”步青云突然想起萧炀吃饭时候的懒怠,动一动筷子怎么了?偏偏就是那么懒。
嘴角漾开笑意。
诸多情景,最终定格在桐县那个浅浅的吻上。
步青云霍然睁开眼。
以手支颐,垂下眼睫,在浅褐色的茶水中,步青云看到了自己的脸。
指尖微微用力的握紧,半晌松开。
那个吻,不讨厌。
笼在心中的迷雾霍然散去,步青云眼睛凝聚起了炫目的光芒,一推门便离开了此处。
既然相互有好感,有什么好纠结的?
甫一出门,步青云敏感察觉到与往昔的不同。
一个穿着粗布衫的男人撞了上来,步青云猛地低头。
看到那张脸,步青云瞳孔骤缩,凭空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楚辞唳。
“走。”只听楚辞唳低声道。
待到僻静之所,楚辞唳蓦然道:“公子,您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怎么回事?”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步青云。
“孟辙今日在朝堂之上,诬告我们王爷谋害先帝!”
“什么?!”步青云震惊,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攫住。
楚辞唳面露愤恨:“孟辙那个老匹夫,伙同薛无奕伪造证据,现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霍将轻那个乌龟王八蛋正领了一队人马围追堵截王爷呢,呸!憨憨!呸!”
“王爷在哪儿?”步青云眸色逐渐犀利,掩在袖中的拳头倏地青筋暴突。
“在王府,一群乌龟王八蛋杵在门前要拖王爷出来斩首示众!呸!”
“回去!”步青云乜向楚辞唳道,神态坚毅。
楚辞唳看着这被王爷瞧上的状元,凝视年轻人眉眼间难得的锐利,此刻显现出与王爷相似的那几分傲气,神态一凛道:“你准备好了吗?”
说到底,楚辞唳的心里,还是偏着萧炀的。
假如,是说假如,萧炀出了什么事,凭什么步青云还能逍遥在外?
步青云不在意他那些小心思,笑:“我都说了,还准备什么?”
——
无数的大臣拥堵在燕王府的门前,他们他们有着最为麻利的嘴皮子。
他们秉持着正义的标准,来讨伐这位谋害先帝、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
燕王府门前聚起的群众越来越多,人们口口相传。
有人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我们猜测的那些都正确!”
有人诘问:“真的吗?燕王不是这种人,他可是我们的英雄。”
“什么英雄?”舆论隐隐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展,“没准是剽窃别人功劳的呢,他当时才几岁?十五岁!我才不信他会这么厉害!我们,都被骗了!”
这场不知酝酿了多久的风波,终于一夕之间席卷了整个汴京。
——
哪个高门宅邸中没有几个密道,步青云如愿以偿进入了燕王府。
燕王府从来没有这般凝重的氛围,每个人走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惊了别人。
偶尔有人翻墙进来,也会顷刻间被暗卫围住。
步青云看到了萧炀。
他站在屋内的窗边,负手而立望着自己。
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有想到,两个时辰前,大权在握的燕王,便会一夕之间沦为乱臣贼子,人人喊打。
而萧炀似乎并不在意,面上神态一如既往的冷漠且平静。
唯有见到自己那一刻,一闪而过的懊恼。
步青云下意识转出折扇,用扇端掸去衣领上的尘土,迈步走向萧炀。
两人隔着一扇窗,遥遥相对。
这颇有意境,萧炀不急,步青云也不急,他道:“今天到底怎么了?”
萧炀答:“薛无奕,间谍。”
一直以来,薛无奕在萧炀的扶持下,坐上了开封府府尹的位置,本以为是心腹,谁知道那人往自己心窝子上戳了一刀。
步青云又道:“你来详细说说,当时他们怎么说的。”
“进来。”萧炀扬起下巴示意步青云走进来。
“他们找出了先帝的贴身太监。”萧炀有条不紊道,“先帝去世前,仅有那个太监陪伴身侧,这个太监,指认本王命他给先帝每顿一碗的药中下微量毒.药。日复一日,最后先帝毒发身亡。”
“就这?”步青云扬眉,扇端缓慢敲击着桌面,“还有什么?”
仅凭一面之词,怎么就如此草率给萧炀定了罪。
“薛无奕。明面上是我的人。”
萧炀又道:“太监手上有本王笔墨。”
“还有?”这一切都太过片面了,朝堂莫非真养了一群酒囊饭袋?
萧炀平静道:“萧珏亲口承认,曾见到本王与太监见面。”
那个懦弱不堪大用的亲侄儿也捅了他一刀。
这样,也为小皇帝这么多年害怕萧炀寻到了借口。
没有苛责没有虐待,为何要怕?
因为亲眼见到他将毒.药交给太监啊。
萧炀看走了眼。
天下没有比萧珏更适合做帝王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努力让小步表现的一天呢(托腮)
接下来小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劝退一帮人(/≧▽≦/)
以前在B站刷视频,发现那些文人骂人,爽歪歪,我和想让小步试一下……但是我的智商可能不太够(捂脸(*/?\*)
第44章
“那么王爷。”步青云凝视萧炀道,“你有弑君吗?”
这是此次问题的根源。
这也决定了, 这次事件的性质。是诬告, 还是真相。
“他自己命薄, 与我何干?”萧炀嘲讽道。
一句话, 便说明他与先帝的关系,是差劲的。
但驾崩, 确与他无关。
步青云松了一口气, 笑道:“那王爷, 这次有多少人相信您, 又有多少人怀疑呢?”
在一切尘埃落定,楚辞鹤跪倒在地:“王爷,有小厮回禀, 楚辞云逃走。”
所谓逃走,也就是被外头的阵仗吓着了, 不敢回来了。
与萧炀略一对视,步青云自若笑了。
区区小事, 我陪你呀。
因朝堂诡计浮上心头的阴霾倏地一扫而空, 萧炀嘴角微勾。
无须因必胜的争持而苦恼。
——
天禧五年是个注定令后人汗颜的时刻。
当事人回想恨不得一头撞向柱子。
执政的燕王被指责弑君屠兄, 朝堂大臣一窝蜂般挤到了燕王府门前以示自己忠君爱国之心, 苍天可鉴。
亦有持怀疑态度的大臣,与孟辙一派对峙。
衣冠楚楚的臣子各自站队, 以燕王府正门为战场,燃起了一场没有硝.烟的骂战。
本就进行着无形斗争的西大街,一时之间百姓绕道, 谁也不愿意去围观泼妇骂街的朝廷栋梁。
臊得慌。
而最为闲适的,莫过于燕王府与丞相府,以及皇宫高枕无忧的小皇帝。
燕王府嘛,是因着守卫森严,不放过一只苍蝇。
你们吵归吵,我们不理总可以吧?反正我们府有会轻功的侍卫,脚一蹬就飞出去买菜了。
步青云忙着替萧炀洗刷污名,不得已将心思压下,一门心思询问关于这次的事件。
而丞相府的主人,似是胜券在握,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皇宫,那里隐藏着更重要的敌人。
先帝驾崩一事,所谓的真相只有始作俑者以及当事人知道。
那位傀儡皇帝,他必然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每一位对手都值得被尊重,即使他是个还没到自己腰身的奶娃娃。
孟辙眯起混浊的老眼,喃喃道:“老夫一把年纪了,还要和小娃子斗。”
“去,调出宫中密探,看看能不能探明小皇帝的手段。”
这诡异的展开,令世人始料未及。
步青云特意在朱红正门后搬了一张桌,每天坐在桌后,记录着孟辙一派的列出来的罪名,准备一一批驳。
这一记录,步青云从刚开始的面无表情,到最后的双肩颤抖——笑得。
抱着有福同享有笑一起的原则,步青云带着那张纸送到了萧炀面前。
萧炀的表情从冷漠到掀起唇角。
他面容从来都一个表情,偶尔的笑意也是在步青云面前绽开,因此这个轻轻的动作,已经昭示这张纸有多么荒唐。
步青云连连摇头道:“他们闲成什么样儿了,每天如此勤恳堵在王府门口,还绞尽脑汁列举出你的五大罪状。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