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说不够似的,步青云又重复念道:“我心悦你我心悦你我心悦你。”
语速越来越快,快的驱散白日里腌臜事带来的不快,步青云越说越溜。
“我看上你了。”
“没错,我看上你了。”
“闭嘴!”萧炀满脸涨红,心脏也因步青云轻快的语调而越跳越快。
“没错。”步青云眼睛笑出笑纹,嘴角咧出灿烂的弧度,“我就是看上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表明心迹啦≈在一起
第47章
步青云直白且热情,惹得萧炀错愕而又羞窘。
醉鬼肆无忌惮, 哪怕萧炀平日里再过老辣, 手段再过果断, 在感情这事上还是个生手。
只觉得有一壶水慢慢倒进了心中, 暖意烘烘。
很快,惆怅被扔到九霄云外, 萧炀一抬头, 便看到步青云微醺的眉眼。
杏仁般的眼睛洇染了浓浓的笑意, 其中掺杂了几分爱意。
灼烫而又真挚。
萧炀冷峻的眉眼倏地便软化了许多, 美酒融化不了,却被这热忱融化。
算他识相。
萧炀美滋滋想着。
心上人的变化步青云敏感的察觉到,美酒让他如临仙境。
四周的烛火淡了下来, 只有萧炀这张脸是最亮的色彩。
欲念突起,喉头一动, 步青云笑说:“我亲你了。”
明明话尾稍扬,带点儿疑惑的语气。
可话音一落, 步青云自顾低下头印上了萧炀得唇瓣。
居高临下的唇瓣相贴, 带点儿旖旎。
两人在亲吻着, 不知何时萧炀从座椅上站起, 两人缓慢靠近了床榻。
步青云步步紧逼,蓦然握紧了萧炀的手腕, 一个用力,将萧炀压倒在柔软的床上。
“你——”萧炀丹凤眼睁圆,似是没想到自己会处在这般的位置。
步青云自发来了个床咚, 呼出一股浓烈的酒气,杏眼自上而下望着萧炀错愕的模样。
情意缱绻且深情。
步青云轻轻伏下了头,再次将唇瓣印了上去。
两人都是初次涉猎,青涩的两人都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啃、咬、嗫,一吻结束,活像是打了一场仗,已是气喘吁吁。
——
翌日,天边鱼肚白渐露,步青云一碗饮尽了醒酒汤。
他昨晚喝断片了,但隐约记得两人吻到了一起。
“嘿嘿。”
“笑什么?”就算互表心意,萧炀依旧高峻如山,眉目间不动声色。
“我高兴。”
话音一落,萧炀的耳垂红的似乎能够滴出血。
步青云愉悦从床上下来,极其自然抱着萧炀就亲了一口。
他现在看萧炀哪儿都好。
怎么这么可爱呀!
“荒唐!”萧炀有气无力斥责。
“哈哈哈。”步青云无师自通咬着萧炀耳垂道,“荒唐也只对你荒唐。”
“闭嘴。”萧炀涨红了脸。
“好吧。”步青云笑吟吟坐到萧炀对面,突然试探道,“若一切结束了,我隐居好不好?”
步青云真诚望着萧炀。
他最向往的便是那种三月桃花,两人一马,明日天涯的生活了。
恣意,洒脱!
他确实不喜欢官场,但他看上了官场上的人。而且这个人,还身居高位。
萧炀面色一僵,耳垂红色尽数褪去,缓缓抬起头道:“不行。”
步青云愉悦稍微淡去,但很快,他便重新扬起了笑容道:“没事。”
——
自从孟辙被收押大牢,朝堂上的剑拔弩张已经淡去,有的朝臣在先前的对峙后,将宝压到了萧珏的身上。
毕竟,萧珏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例如霍将轻。
但更多的,却是保持中立。例如段怀明。
步青云在萧炀的张罗下,做了个翰林修撰的官,对于政.斗助力不大,但也合了步青云的意。
一眨眼,又过了几个月。
步青云和同年进士踏青,文人骚客喜欢登山远游,这群肚子里有墨水的家伙结伴远游。
结伴结伴,便斗起了诗。
几人在八角亭上吟诗作对,登高远望。
草长莺飞,一切都朝气蓬勃,见此便不由联想到大梁的国祚。
心脏中迸发出无限豪情。
一个个都斗志昂扬,誓要做出一番事业。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步青云心情畅快明亮。
“好诗!好诗!”有人拊掌叹道。
不知是谁注意到了亭外一块巨石。
巨石呈碑状,方方正正却是干干净净。
有人提议道:“不如我们刻石于此?”
谁都想名垂千古。
“好是好。”有人迟疑道,“可是我们……”
虽说都是男人,但真没有碑上刻字的本事。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无奈准备离去的时候,步青云突兀看到了曙光。
“萧——王爷!”从远处显现出一袭黑金饕餮纹袍,正是萧炀。
“步兄——”有人低声道。
萧炀却已施施然到此:“何事?”
步青云愈发春风满面,见到他甜蜜塞满了心脏,也不顾其他人的诧异,提议道:“我们今日作诗,有意愿刻石于此,可是……”
“可以。”萧炀立刻答道。
他与步青云相处久了,不难猜步青云的心思。
“那就开始吧。”
见所有人惴惴不安,步青云也不客气,第一个说:“我来吧,回头我请王爷吃饭。”
说起来,总说请王爷吃炒凉粉,可是一直没有践约。
宝剑出鞘铮铮作响。
萧炀站在巨石前,侧眸道:“说!”
步青云满心欢心雀跃。
“岱宗——”
萧炀利落挥剑,铁画银钩般的字迹霍然出现在巨石之上。
“——小!”
萧炀收剑,巨石屹立在山上,一个个字体跃然于巨石,笔锋锐利刚健,仿佛力透纸背。
他回眸望着其余人道:“说。”
“……”有人硬着头皮上,王爷又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霸,但那股气势就是很令人胆寒。
……
日薄西山,云霞颜色深浅不一缀在天幕。
瞅着进士们陆陆续续离开晚霞的余晖照在了步青云清隽的眉眼上,等人都走光,步青云移动手握住了萧炀的手,将手指卡进指缝,两人紧紧握住手。
彼此的温度通过手指传递,步青云仿佛浸在了蜜罐里,快速在萧炀的薄唇上啄了一下。
“今天辛苦你啦。”
萧炀在这方面脸皮依旧很薄,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哈哈哈。”步青云闷头笑。
炒凉粉吃的格外开心,身份尊贵的燕王坐在路边摊上,与周围格格不入。
步青云越相处越喜欢,怎么这么可爱呢?
晚风习习,两人走在回府的路上。
步青云哼着家乡的小调儿。
萧炀突然道:“等结束了,我们就隐居吧。”
“嗯。”步青云漫不经心应道,下一秒惊喜的睁大眼睛,“嗯?!”
“你再说一遍?”
萧炀轻皱眉头,似乎没有料到步青云这么大反应,瞅着这个书生惊喜的面庞,萧炀纡尊降贵道:“等萧珏退位了,我们就隐居。”
“真、真的?”步青云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想要抱住萧炀亲一口的欲望蠢蠢欲动起来。
好想亲!
这些日子,就算再如胶似漆缠绵悱恻,步青云也没有淡去做个闲云野鹤的心思。
就算在爱意如火如荼的时候,步青云也会偶尔想起,要是萧炀不愿意怎么办?
孤身离开?舍不得。
不离开?不甘心不高兴。
萧炀的这句话,带给他的喜悦可想而知。
“还能有假的不成?”萧炀掀起半边眼皮。
从步青云这个角度,这个略带几分倨傲得模样,突兀就想起了被萧炀养起来的黑曜。
物似主人形啊。
“不假不假,肯定是真的。”步青云笑起来,梨窝再次出现,像是孩子伸出小指逗他,“我们拉勾勾。”
“幼稚。”萧炀轻嗤一声,却是诚实的伸出了小指,“本王还会骗你不成?”
敷衍的一拉,萧炀急速收回了手,生怕被人看见。
步青云低头一笑。
怎么这么好玩?
——
天禧七年,荧惑守心,民间有谣言,皇帝德不配位!这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啊!
君权神授,这是上天不满!
终于,在萧炀的推波助澜下,小皇帝下罪己诏,退位。
人们都在猜测,怕是燕王要上位了。
令人跌破眼镜的是,萧家寻了开国皇帝第七子的后裔,隔了几代的血缘再是稀薄,那也是有皇室血脉。
新帝年仅二岁,践祚后,改年号为通宝。
通宝四年,萧炀退居幕后。
人们都在议论。
“怕是被夺权了吧。”似乎因着萧珏的心思深沉,再小的孩子出身皇室也不敢小瞧。
传着传着,便传到了远在江湖漂泊的萧炀这边。
几年的时间,将萧炀的轮廓磨砺的愈发锋利,似乎是因为远离庙堂,整个人犹如冰山融化,总算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
步青云许是因为爱笑,容颜并没有多大改变。
他们正坐在路边的茶摊。
“茶叶劣质。”萧炀依旧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嘴毒。
说是劣质,却一点一点的喝完。
步青云看得心里发笑,对着旁边赔笑的小二道:“没事,你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喂,听说江湖第一美人要抛绣球!我们去看热闹吧!”
这话一说,步青云眼睛就是一亮,当即便道:“我们也去吧。”
“嗯?”萧炀尾音一扬,带着危险的气息。
似乎还有些磨牙:“你喜欢美人?”
“不!”步青云义正言辞拒绝,显然是想起萧炀的醋味有多大,“我只是想看热闹。”
不过……
他这么爱萧炀,于是步青云道:“我们不去了,还是去其他地方吧。”
“噗嗤。”萧炀丹凤眼弯成好看的弦月弧度,这几年的相守,还不能证明步青云吗?
他趁着众人不注意,伸出修长的手指捏过步青云下颌,暧昧的掐了掐道:“既然想去,那就去。”
“好!”想了想,步青云又道,“萧十七。”
“干什么?”
“我爱你。”步青云声音放得低哑,“所以呀,那个美人只可一饱眼福。别吃醋呀。”
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三月桃花,两人一马,明日天涯。——七堇《尘曲》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杜甫《望岳》
正文到这里,咳咳,应该就算完结吧,因为觉得斗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孩子,实在没必要长篇大论,后头就写话本子和番外啦!
其实以前关于这个故事有好多灵感都记在便签上,也有几个没用上,我都在番外写啦,感谢大家支持!muma~
第48章
在小皇帝初露野心的时候,萧炀这才正视起萧珏这个孩子。
幼时他便是一个聪慧的孩子, 先帝予以厚望。
先帝不幸崩逝, 在文臣战战兢兢准备随时死荐来给燕王制造压力的时候, 他被推上了皇位。那时他三岁。
虽说掌握实权的燕王才是“皇帝”, 但这个名头上的皇帝确实让文臣安心了不少。
若是名头都没有,那才是乱臣贼子。
名不正言不顺, 难以服众啊。
萧炀自始至终有一个疑惑。
除了名头上的皇帝, 萧珏手里有什么倚仗?
燕王的爪牙遍布汴京, 几乎安插在西大街每一个府宅。
隔了几天, 便将萧珏曾经联系过的、曾经交谈过的臣子打听了个明明白白。
从这件事便可以看出,小皇帝不行啊。
如此轻易的被查出。
第一个名字,是来往最频繁的人, 也是官衔最高的人。
薛无奕。
萧炀摩挲着这个名字,蓦地冷哼一声。
这个开封府府尹, 他到底是哪边的人呢?
“楚辞鹤。”萧炀吩咐,“去大牢。”
那次的诬陷, 薛无奕亦是难辞其咎, 最终与孟辙一同投入天牢。
天牢, 与地牢不同, 建在地面之上,关押重刑犯人。
似是为了给他们留下最后的体面, 天牢被打扫得十分干净。
铁窗之内,薛无奕正襟危坐,衣衫破烂而不脏乱, 即使是阶下囚,仿佛也要维持着骨头里的傲气。
透过铁窗照进来的阳光和煦,是天牢内唯一的光热源。
萧炀席地而坐,望着薛无奕的脸。
就在薛无奕倒戈的一刹那,萧炀瞬间了解了薛无奕的态度。
正统。
这些个文人呀,迂腐,固执己见,真真讨厌。
萧炀轻嗤一声:“说说,你与皇帝有什么计划。”
几日的牢狱生活让薛无奕颧骨突出,那股阴鸷感愈发浓烈。
他用不输于萧炀的讥讽道:“乱臣贼子。”
“呵。”萧炀席地坐在草席之上,倨傲抬起下颌,“皇帝年幼,由本王代执朝政,有何不可?”
本王本就没有篡位的想法。
薛无奕这双眼镜危险地眯起来,眸光若有似无转到萧炀腰间的长剑,似乎在忖度着杀人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