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琢磨出来的?淮纵扶额,心下腹诽:本侯作为有家室的人,脑子被驴踢了才跑来听你一个未婚之人.大放厥词。
她敛了笑,神色淡淡,语重心长道:“阿涟才该努力啊。”
一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惨。
“……”
莫名的,四把手脆弱的内心遭受到了伤害。
“回来了?”萧行笑吟吟地望着意气风发的某人。
淮纵只字不提先前那些,纵行社人来人往,她老老实实坐在一旁,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笔杆,歪头仅以口型问道:“想我没有?”
“没有。”萧行背脊挺直地端坐在那,看起来格外清心寡欲。
爱玩的小侯爷丢开笔杆往笔筒里取了干净毛笔,趁人不备,笔锋快速地往萧行白皙的手背扫过,又问:“到底想我没有?”
痒痒的,萧行被她幼稚的举动逗笑,轻声道:“真没有。”
“口是心非。”
她气鼓鼓地坐在那不说话,除了呼吸声,四围再也没了她发出的其他声响,伏案写字的萧行缓缓抬起头,沉吟再三,缓缓从书页里抽出一张纸。
白纸黑字被推到淮纵跟前。
“纵。”
纵容的纵,放纵的纵,也是凛春侯淮纵的纵。
一个纵字,隐晦地将萧行先前曲折的心路剖开。
“嗯?还说没想我?”小侯爷霎时眉眼弯弯,从她掌心抽出笔杆,挨着那纵字挥开笔墨,留下大气飘逸的一笔草书。
一纵一行,如苍穹星月,温柔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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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吃过中饭, 还有的是时间,无需急着回社里忙碌,她二人俱是当世文坛惊才绝艳的新秀, 跑来做一社之长, 委实屈才。
借着侯爷与郡主的东风,纵行社一跃成为鸾城最令人瞩目的社团, 岂不知这会,作为神仙眷侣的两人换去一身伪装, 携手来到画桥。
画童雀跃地为两人支开画架,而后识趣走开。
金钗白裙的萧郡主文文静静地站在桂花树下, 金黄的桂花随风落在她的肩膀, 雪白绣着精致暗纹的衣领轻轻掩着动人的锁骨,修长的脖颈从容优雅,待那目光沿着肌肤滑落在那双红唇, 淮纵捏着画笔,没出息地觉出两分渴。
好看是真好看, 清丽中带着诱人,所有的浪漫与诗情, 淮纵都愿为萧行做。幼年时的专注依赖,少年时的天真无赖, 笔下画着萧行, 心里想着萧行。
不远处,萧行深情凝望着与她定下白首之约的小傻子,秋风吹动着她的裙摆, 那些堆放在心底的回忆也被这风吹皱。
淮纵虽不是儿郎,可已经做到了她心里的最好。
无论是一日三餐的小心呵护,还是西山之上陪她荡秋千,或大或小,有生与死的轰轰烈烈,有十年如一日的陪伴长情,有冷也有暖。
萧行生性好强,十岁那年淮纵亲手为她做了一把长弓,手把手地教她射箭,年岁且稚嫩,那时候的淮纵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将小心思隐藏在日常的甜蜜中。
她握着她的手,教她弯弓射箭,教她如何挽出漂亮中看不中用的剑花,她肯为她学习编花环的十二种方法,手指灵活,翻飞起来常常使她看呆。
有次萧行无意伤了手,淮纵自告奋勇地跑来为她梳妆,气得阿韭有苦说不出,还得帮忙守在门口望风。
担心下人照顾不好,淮纵厚着脸皮仗着有未婚夫的身份,索性在王府住下,弄的人啼笑皆非。
她是伤了手,又不是废了,然而少年时的淮纵可怜兮兮地冲她眨眼睛:“阿行,你要赶我走吗?我好容易才让萧伯伯应下的。”
说着她指着肩膀一处,眼里晕出浅浅的水光:“这里,唔,可惜没办法给你看,这里被萧伯伯打了一掌,可疼了。但为了能来陪你,多疼我都不怕!”
“被打了一掌?”淮纵拜爹爹为师学习家传武艺,吃苦受累自是无需提,听到她受了伤,萧行拧着眉满心只剩下怜惜:“要我给你揉揉吗?”
“嗯。要的。”
青梅竹马,一度亲厚到密不可分。
及至十一岁,她入四海最大的女子书院读书,淮纵身为小侯爷,自是没办法跑来陪她。
于是三天两头翻墙跑进,就为能在书院和她一起用饭。
被逮到的次数多了,也不知淮纵抽得哪门子疯,换下男儿长袍,穿着小姑娘的裙衫,毫无意外地混了进来,还惹来不小风波。
她不止混进了书院,还混进了萧行书舍。
时值盛夏,爱干净的萧郡主少不得要焚香沐浴,衣衫初解,就见淮纵翻窗进来,抽条纤瘦的小身板,瞪圆了的眼睛,惊得萧行险些咬了舌头。
也不知她到底看到多少。
震惊、羞恼,如今回想,更多的是惊艳。
长裙竹簪,淮纵这身颠覆性的打扮,愣是抵消了她心头大半怒火。
十一岁,不到女孩子身体发育的时候,她只知道穿着裙子的淮纵比她还像小仙女,那时候淮纵的反应有趣极了。
萧行迎立风中,身姿秀美地站在桂树下,笑容柔软。
平时口齿伶俐的小侯爷,不等她斥责一句就先将自己煮成了红透的虾子:“你你你你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倒打一耙的本事无师自通,气得萧行笑着落了泪:“淮纵,你欺负人。”
“我……我没想欺负你。我什么也没看到!”
一般说没看到,八成是看到了,只是没看全。
这话还是淮纵在西山时指着话本子里的故事打趣着说给她听的。
“别、别哭了。”
打扮成小仙女的淮纵手忙脚乱地就要凑过来,惊得萧行倒退两步差点撞倒屏风,闹出的动静惹来路过的同窗隔门询问。
淮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膝盖一软直接给她跪了。
这一跪,萧行仅剩的那点恼意也被她跪没了。
不说两人自幼指腹为婚,就说多年来积攒的情分,萧行也扛不住她一跪。
咬着唇二话不说也对着淮纵跪下了。
萧行默默地丢给她一个眼神,扬声安抚了守在门外的好心同窗,待人退去后,她看着淮纵,手揪着衣带,怒道:“你到底起不起来?”
淮纵在她面前怂归怂,可那些世家子应有的情调一点不少,甚至更多。顽皮起来,让人又爱又恨。
“阿行,你看咱们这样子,像不像拜天地啊。”
一句话,惹恼了萧行,也狠狠地撩动了那颗纯洁无瑕的少女心。
之后半月,她懒得搭理淮纵。淮纵生得好,穿着小裙子溜溜哒哒地在书院跑来跑去,自然引来不少人关注。
担心被人晓得凛春侯‘男扮女装’跑来女子书院陪未婚妻读书,好面子的萧行明令禁止她来寻。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萧行向书院院长提交申请,中饭在外面吃。
从小到大,淮纵为她做了许多旁人想都想不到的荒唐事。荒唐的背后,都是少年人最赤诚的喜欢。
笔墨诉不尽她对萧行的情,美人娴静恬淡地被挪到画纸之上,最是那盈盈一笑惹人浮想联翩。
淮纵搁笔,几乎同时,萧行起身朝她走来。
衣带勾勒着细腰,随风斜斜地浮动,淮纵的眼目定格在那比柳枝还柔韧的腰肢,以至于萧行初初在她面前站定,淮纵不假思索道:“想摸。”
“……”萧行睫毛微眨:“什么?”
“没什么。”淮纵有些羞涩地不好意思将画递给她。
作为世家女典范,萧行太优秀了。比起画道,她这些能耐在外人面前拿得出手,可对着萧行,总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不给我看看吗?”萧行好整以暇望着她,顷刻间明白了过来,嗔笑道:“你什么样子我会不知?”
你哪里好,哪里不够好,哪里一点都不够好,我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藏什么?萧行那一眼意味分明,淮纵不敢再拦。
美人图被她拾起,她笑了笑:“画得很好呀。”
淮纵也跟着她笑起来:“喜欢吗?”
萧行被她看得脸皮有些发热:“嗯,喜欢。”
“要去西山玩吗?”
“玩什么?”
淮纵目不转睛瞧着她:“玩什么都行。”
“包括你吗?”
“……”
是包括还是不包括呢?
坏坏的小侯爷没想到她有此一问,瞬间思绪跑马不知驰骋了有多远,想也没想道:“那要不要多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萧行眸色清澈,不染尘俗。
“能准备什么?什么图呀画呀……”
“哼。”美人白眼一翻,一副寡欲冷情的样子。
小侯爷傻了眼,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苦兮兮地撇撇嘴:“你又逗我。”
“是你心里藏着坏才会上钩。”萧行理直气壮地摸摸她的小脸,柔声道:“好了,整天想那些,你不累吗?”
“啧!你不说刚才那句话我会乱想?”
“哦?”萧郡主凑近她软软问了句:“真不会乱想?”
“……”淮纵一脸委屈:不会才怪!
见她不语,萧行爱玩的心思又跑了出来:“那你到底会不会乱想嘛~”
甜腻腻的嗓音勾得淮纵身子一颤,像老鼠见了猫,哆哆嗦嗦道:“你、你正常点!”
正常点?那就是本郡主现在看起来不正常???
萧行媚色收敛,收回搭在某人腰间玉带的手,冷淡地哦了一声,说出口的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回去,不玩了!”
“哎?别呀。”淮纵心惊胆战地缀在她身后:“还是玩吧,怎么玩都行!阿行?阿行你别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淮纵:我!凭本事单身!
第52章
萧行不仅走了, 她走得还很快。一双大长腿,走路带风,腿短一点根本跟不上。好在淮纵腿长, 不仅腿长, 这会脑子转得也快。
能不快吗?再不快刚哄好的媳妇就又不理人了。淮纵心里苦,却不敢说。
她是真的被萧行突然的勾引吓到了啊。
阿行本就生得美, 且她爱极了她那柔软仿佛能滴水的嗓音,那样好听的声音, 勾缠了刻意的媚,谁受得了?
就是云端神仙被她这么一折腾也得动凡心, 更别说, 她不是神仙,她是为萧行神魂颠倒的大俗人。
从画桥哄到纵行社,又从纵行社哄到侯府, 从正堂哄到内室,从白日哄到天昏。
入夜, 萧行抱着锦被丢了淮纵满怀,她唇角勾着, 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凛春侯这般正经的人,睡什么软榻?就在房间打地铺吧!”
好嘛, 萧行记起仇来, 可真难哄。淮纵委委屈屈抱着被子,委委屈屈抬起头:“枕头呢?”
萧行被她气得牙痒,男的女的, 就没见过怂成淮纵这样的。
她若死活赖着同她睡在一处,她还能一脚将人踹下去吗?哪怕踹下去了,有腿有脚,淮纵就不知道再爬上来?
想到画桥淮纵不解风情的表现,她刚刚软化的心又沉了下来:“那么想睡地铺,那就睡吧。懒得管你。”
“……”不是你让我睡地铺的嘛。淮纵搓了搓微凉的指尖,她衣衫单薄,刚从浴室出来只来得及裹好里衣,就被萧行打得措手不及。
地铺安排好,秉持着睡前熟读经义的习惯,淮纵倒也没说什么,迈步往书桌做好,一室安静,她看书,萧行坐在榻沿默默看她。
偶尔静谧中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望着那道挺直单薄的背影,萧行倏尔又笑了。
陷在情爱里的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有时候看起来有些无理取闹,可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情趣呢?淮纵虽怂,可怂兮兮的背后,是对她毫无怨言的迁就。
一个女子,对另外女子,能好到这份上,萧行挺知足的。
外袍毫无预兆地落在淮纵身上,烛光通明,好脾气的小侯爷合上书卷回头望去,灯下看美人,萧行眉眼存了笑:“该睡了。”
“嗯。”淮纵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心里暖暖的。
一人往榻上去,一人规规矩矩地掀开锦被,躺在软绵绵的被褥,淮纵毫无睡意,自然而然的同萧行说起最近的筹谋。
“荀国伏低做小,看起来乖巧似猫,其实不然。景厌身死,揪出背后潜藏的大批势力,可剩下的那些仍旧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