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淮纵贴在她耳畔,竟有些忍不住了:“那我念给你听啊……”
“别、别念!”萧行手忙脚乱地就要捂她嘴,羞愤莫名:“好呀,你乱翻我东西!”
“哪能叫乱翻呢?这叫做天公作美。阿行文采飞扬,你写都写了,不如咱们来试试?”
她当即念了两句原文,且还有继续念下去的意思,萧行奈何她不得,踮起脚尖揽着后颈堵住了她的嘴。
送上门来的点心哪有不细细品尝的道理?
淮纵拥着娇妻在书房尽情贪.欢,四日后,彻夜兼程的十万精兵踏足荀国,荀国国君吓得亲自来迎!
为表不开战诚意,十万大军驻扎荀国都城五里外的荒林,萧悬领兵三万入城。
宴席之上,居于左列上位的少年不满举杯:“蔺照素闻徽王爷骁勇善战,都说虎父无犬子,凛春侯娶了东陵郡主,女婿如半子。
领兵一事,七国皆知王爷是‘岳父代其劳’,凛春侯淮纵贪生怕死,既要决胜千里,何以藏头露尾不敢现出真身?”
荀国国君缄默不言,宴席之上,群臣等着看热闹。
凛春侯少年意气,出身将门,领兵出征尚要推三阻四,有人说他贪慕美色,有人说他有负其父战神之名,不配为淮夙子。
众说纷纭,六国对这位鸾国王牌恨意早生,出了这档子事,逮住机会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更有血气文人以笔为戈,硬生生把将门血脉丑化成扶不上墙的烂泥。
蔺照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众羞辱淮纵,想和当年与淮夙齐名的徽王爷一较高低。
当着岳父的面痛骂人家女婿,且骂得有理有据,看你怎么接?
萧悬出身皇室,纵横沙场,是人是鬼见得多了,此人言语之中挤兑阿纵,殊不知阿纵忙着陪阿行。和陪他闺女比起来,收拾几只小虾米算得了什么?
他豪迈大笑:“鸾国凛春,当为利剑!利剑岂有随意出鞘之理?剑要出鞘必要见血,小将军急着见凛春侯,是急着在荀国见血吗?”
一言出,群臣变了脸色。
居于龙椅的荀国国君眼皮乱跳,和声问道:“不知贵国领兵突至,所为何事?”
萧悬双目炯然,酒杯重重放回桌面,发出沉闷声响:“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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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说是‘借道’, 又岂止是借道呢?
大年初一,蒙国叩边,三万兵马突袭鸾国居游关, 居游关失守, 鸾国国威受损,朝臣奏请凛春侯出战, 淮纵以蒙国小儿不配她千里奔波为借口,坐守侯府。
不久, 身为岳父的徽王爷领兵十万前往荀国,扬言借道, 打得自是先礼后兵的主意。
七国之中, 鸾国势强,荀国势弱,十万精兵, 三万入城,七万大军驻扎都城五里外荒林。
猛虎入境, 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且领兵之人,是萧悬, 是曾经与战神淮夙齐名的铁血统帅!
鸾国以十万精兵威逼,这道, 借也得借, 不借,也得借,而借道鸾国, 意味着得罪蒙国。
大殿沉寂,蔺照眸光阴沉,抬头望了眼犯难的国君,他凝声问道:“贵国与蒙国交战,何以牵连荀国?荀国不争不抢……”
“荀国不争不抢,但我鸾国要争、要抢!蒙国叩边犯我居游关,此事绝无可恕!唇亡齿寒,荀国身在局中,避无可避,本王来都来了,这点面子,君上总不能驳了吧?”
萧悬痛快举杯:“来!饮了这杯酒,从今往后,贵国便是我鸾国放在心里的朋友!”
放在心里的朋友……荀国君主喉咙梗了又梗。
此番局势,骑.虎难下,二选一,趋利避害,蒙国远在天边,鸾国十万精兵近在眼前,孰轻孰重,如何权衡,只要不傻,都晓得该如何抉择。
然,被人捏着鼻子灌酒的滋味未免过于窝囊。
萧悬唇角微勾:“怎么,不给面子?”
蔺照便要言语,被居于上位的国君打断:“好!喝了这杯酒,鸾荀两国,相亲相爱,怕他什么蒙国!”
相亲相爱。
这可比那句‘朋友’更为讽刺。
荀国同意借道当天,萧悬背着手在院子饮酒,似乎不急着给蒙国一记痛击。
鸾国十万精兵借道荀国,消息传遍天下,正正经经的阳谋,使得蒙国第一时间调兵护卫蒙荀边界。
如同开刃宝刀悬在蒙国头顶,千日防贼,兵未至,蒙国率先感到苦不堪言。
萧悬偶尔在荀国都城演兵列阵,凡见到者,无一不感叹鸾国兵强。
荀国的寒冬已经过去,早春时节,杨柳发新芽,天气日渐和暖,国君都答应了借道,徽王爷却迟迟不动,云里雾里,就和那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教人看不分明。
顶楼之上,蔺照腰杆挺直,手里端着杯烈酒,左手拎着酒壶,一杯接一杯,酒水入喉,盯着远处走马踏花之人,神色复杂。
“你猜,他到底要做什么?”
国君发问,蔺照饮下最后一杯酒:“无论他想做什么,我们都拦不住,不是吗?”
如今的荀国连与鸾国一较之力都没有。宴席之上,萧悬兵不血刃,杀得群臣哑口无言,这份羞辱,蔺照耿耿于怀。
“鸾国凛春,少年意气,是意气还是豪气,犹未可知。萧悬领兵作战乃个中高手,他动与不动,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够了。”
“还请国君解惑。”
荀国君主感慨地掩了掩外衫:“鸾国的兵,屠城的剑,兵来,战起,此乃鸾蒙之事。见识过鸾国强势,你不该在此闷闷饮酒,你该做什么,可懂了?”
嘶哑无力的声音缓慢散在春风,蔺照目色微凝,扔了酒壶,躬身道:“臣,懂了。”
少年将军大步流星离开,掌心攥紧发了狠要为荀国练出一支精锐之师。
困境与羞辱,是最强效的清醒剂。
萧悬身在荀都城陈兵不动的第三日,鸾国,侯府,凛春侯笔走龙蛇,一封战书被送往边关。
边境苦寒之地,两军僵持数日,兵将心头窝着口恶气,直到战书打开,凤鳌一身银白铠甲,大笑三声:“侯爷终于有指示了!取本将弓箭来!蒙国小儿嘴脏心脏,憋屈了这么久,咱们就和他们较量较量!”
士兵们眼睛冒光,精神抖擞地跟着主将上了城楼。
蒙国奉命骂战的是个矮矬的老头,嗓子眼骂得快要着火,抬头见城楼之上鸾国主将睁着铜铃大眼不怀好意地瞪着他,吓得脖子一缩:“将军!那群缩头乌龟有动静了!”
主帅身骑青鬃马,倨傲地抬了抬眼皮,冷哼一声:“这回,你们想使什么计谋?放马过来!”
骂战的老头是军里嗓门最高的那位,当仁不让的担任传话筒,鸾国兵将这几天听够了他骂骂咧咧,这会听到他说话就想打人。
主将不客气地冷笑,将战书绑在箭矢,拉弓射箭,破空声传来,对方兵阵大乱!
冷箭射穿旗杆,蒙字大旗倏忽掉落,鸾国主将一巴掌拍在城楼石砖,原封不动地把淮纵那封战书一口气喊出来,声震如雷,气势浑厚:
“本侯要你们三更死,绝不拖到五更!凤鳌代本侯与敌帅生死一战,以一城为赌注,是孙子就不要来!”
凤鳌乃昔日淮夙手下最爱重的副将,是淮家忠实的追随者,淮纵有言,他只管听着,不去想能不能成,信任、服从,乃鸾国军魂。令出侯府,视死如归!
“试过了空城计、离间计,这次就教你们尝尝激将法!生死战,廉靖!你敢不敢来?”
国有国规,上了战场,除了两军交战杀得血流成河,要想分出胜负,还有一个方法:主帅生死战。
以一人之胜负,决城池之归属,生灵免遭涂炭,家国荣辱压在一人肩,莫说鸾蒙二国,放眼七国,已经好多年没人敢把生死战放在明面来了。
如今淮纵身在千里之外,传令凤鳌代其一战,这是挑衅,更是目中无人!
蒙国主帅廉靖,气得当下铁青着脸:“凛春侯贪生怕死,乳臭未干的小子,本帅怕他不成?”
战书上印着淮纵指纹和亲笔字,廉靖越看越气,怒喝一声:“拿笔来!”
随行出征的文官快速献上笔墨,写着两国主帅名字的战书自这一刻生效。
凤鳌摸着下巴按照侯爷密信上嘱咐的事项,看似随意地与敌国主帅约定好生死战的日子——三日后,正午时分,早一刻不行,晚一刻不行。
双方赌上性命尊严为将为帅的荣耀,甚至凤鳌这一战,在更多人眼里,是凛春侯淮纵隔空与廉靖的第一战。
依着规矩,主帅战生死,国君亲领四方祭,消息传回蒙国,蒙国君主率领百官设祭坛,为前方战事祈福。
祭坛未成,秘密前往荀国的探子跪在金殿禀告:“回国君,鸾国萧悬按兵不动,还在荀都城中闲逛!”
“萧悬这厮到底要做什么?”群臣讶异。
百思不得其解,大臣上前一步,郑重道:“君上,鸾国凛春和我军主帅战生死,干系重大!淮纵年少,不知此事惊险,千里第一战,他若输了,鸾国军魂必损,士气低落,反噬超乎想象!
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毁掉一个凛春侯,灭一灭鸾国威风,如此放眼七国,还有谁能与我蒙国匹敌?自古兵不厌诈,鸾将凤鳌有勇无谋,边关传来廉帅八百里加急密信,还请君上阅览。”
信被展开,好一出暗杀计!
“凤鳌战前若伤,此战必败!凤鳌败,则淮纵败,淮纵败,则鸾国败。居游关夺都夺了,断无让回去之理。”
蒙国国君轻抚长须:“好!那就先灭凤鳌,鸾国十万精兵远水解不了近渴,想要借道荀国,那就在萧悬来之前,解决生死战。”
他微微沉吟:“蒙荀边境如何?”
“鸾有十万精兵,咱们边境陈兵十五万,纵领兵之人是萧悬,也要让他有去无回!”
鸾国,气温回暖,书房之内,淮纵拥着娇妻提笔誊写奏章,自那日萧行写的小甜文被翻出来,她二人难免痴缠,倒是过了几天神仙日子。
萧行坐在她腿上凝神细观,书案熏香袅袅,淮纵双臂环过她腰肢,从背后将人抱了满怀:“想问什么?”
“爹爹借道荀国,为何迟迟不动?”
“已经动了呀。”
淮纵亲了亲她的耳垂,惹得怀里的人似嗔似喜地看她一眼:“什么时候动的?”
“到荀国的第二日,岳父就已经动了。阿行忘了人.皮面具了吗?我特意找人做的,手艺好极了,偷天换日,以假乱真,此行挫伤蒙国,岳父必居首功。”
萧行脑筋转得快:“爹爹去了哪儿?”
淮纵在奏折写下最后一笔,手不安分地捉了她手心,音色清朗,呼吸落在萧行耳畔:“蒙都城。”
“什么?!”
她作势起身,被淮纵霸道地禁锢了腰肢,语气带了分忐忑:“阿行,兵行险招,我信岳父。你是在怪我吗?”
“没有。”萧行脑子一瞬间很乱,风花雪月的心思被她抛掷一旁:“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担心——”
“没事的。”淮纵叹息着将她横抱在怀:“这一战势在必行,若岳父都做不成此事,世间之大,便无人有此悍勇了。”
她轻抚在萧行脊背:“为将,为帅,刀山火海,都得闯过去,这是逃不开的宿命。除非有一日七国归一,否则战争还会继续下去。不论是我,还是岳父,我们做的,都是用命去加速归一的进程。
阿行,若我领兵之后不在你身边,我不愿你担忧,你就开开心心做你的皇家郡主,做我侯府名正言顺的当家夫人,你要信我,我就会漂漂亮亮地打了胜仗。
大捷的战报,就是我写给你最热情洋溢的情书。你记住这句话,不要忘了,好不好?”
“我不会忘。”萧行那点忧虑被她极为熨帖的安抚,美人放松地倚在她身前:“爹爹会无事吗?”
“当然。”年轻的凛春侯眉眼肆意:“为了早日把你这块小点心吃干抹净,这一仗,是我送你的第一场告白。阿行,不说为了鸾国百姓,就说为了你,我都不会输。”
自信嚣张的一番话,听得萧行心绪翻腾,满腔柔情藏在唇齿,被她慵懒散漫地吐出来,呵气如兰,眼神挑.弄着某人颤抖的心弦:“赢了这一仗,我就毫无保留地给你。”
说着说着她自己笑了起来,趴在淮纵肩膀:“只要你喜欢,荒唐一些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