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盐其实写了挺多,不仅说了不再见,也诉出不再见的理由,但庄寒酥只选择性眼瞎的看见这个意思;当即又后悔自己昨夜冲动了。
天亮的时候多少有些寒气,庄寒酥又没添衣服,被活跃的小细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转身想上床再搂软香如缎的青盐睡个回笼觉,哪成想一回头就看见青盐侧躺在床边撑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一脸我早知道的玩味神情,语气也是阴阳怪气的调调:“呦?王爷若想要,要求小人再写一份就是,怎么大清早的光着身子去捡?待会儿叫灵善他们瞧见了......丢人不丢?”
丢人这俩字青盐着重点了点,庄寒酥脸一黑,把捡起来的碎片扔桌上,上床便扑过去,“我非让你这嘴说不出话来不可!”
这么奢靡的日子过了一阵儿,青盐每日落得清闲;颜执可就不是了,自见到青盐那张浆糊粘起来的:再别见面,各自安好;之后,彻底炸了庙,非要和庄寒酥没完不可,庄寒酥几日来被他缠得与青盐没羞没臊的时间都少了,整个人都多少带点儿阴郁。
青盐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即不管也不问,倒是庄寒酥沉不住气,先开口道:“你就不想问点儿什么?”
青盐平躺在床闭目养神,有一搭没一搭,“什么?”
庄寒酥侧过身看他,“比如你的小情人有没有来救你,又是怎么灰头土脸的回去。”
青盐:“我不是写了信给他。”
庄寒酥勾起嘴角,“你倒是了解他,不写信还好,看了信就没完没了。”
这也不能怪颜执,俩人前一刻还有说有笑准备共赴云雨,结果被庄寒酥一截胡,就说要各自安好再不相见,任是谁都会觉得是庄寒酥威逼利诱的。
青盐依旧闭着眼睛,不咸不淡,“那我可以当面说。”
庄寒酥这些日子被他气得也有了些免疫,没那么暴脾气,只是伸手狠捏了一把青盐的屁股,恶狠狠道:“都是我的人了,还想会情人?你想的倒是美。”
青盐被他捏的疼了,蹙了蹙眉睁开眼,给了他一眼白,突然给被颜执弄得没心情胡作非为的庄寒酥白的心神荡漾;一双手情不自禁过去把人搂进怀里,嗅着颈肩便开始落下细密的吻;青盐被他这腻歪的动作膈应坏了,实在不喜欢庄寒酥动情吻他如此亲密,上床归上床,吻还是有区别的;干脆出言激怒,“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想得美?”
庄寒酥听得一愣,话里话外看他是另有打算的意思,顿时怒了,把青盐一丢丢出怀里,青盐手腕上的锁链便细碎的响起,庄寒酥扯去衣服压上去,“你就是不肯消停是吧?”庄寒酥拽了拽锁链,“看来我得再给你准备一个了?”
青盐不为所动,“真要来救我,一剑就劈开了,准备几个也只是时间问题。”
庄寒酥:“......”
青盐自己就愿意找虐受,几乎每次都是被庄寒酥折腾到里外骨头都酥了才能让这位王爷熄火;但凡庄寒酥想要跟他软语温存一会儿,他必定出言不逊。直把庄寒酥气得头上冒火毫不客气他才开心,经过双方多日的调教;青盐是越来越经得起折腾了,庄寒酥是越来越不会跟他好好说话了。
青盐想得明白,他与颜执的缘分恐怕是尽了,前前后后一个两个的都来阻止,又不是坚如磐石的感情,哪还有重归旧好一说?但颜执名字叫的应景,执念不比庄寒酥少,青盐把两个人都放下了,奈何两个人都不愿意放下他。
到真如庄寒酥所说;他就是个能让两国交战的人。
青盐知道庄寒酥想找断情水的解药,不会真难为颜执;颜执即使有皇后撑腰,却也难动庄寒酥根基;毕竟想要搞垮亲王,你不冠上个谋逆之罪你怎么搞?偏偏寒王就是个没什么实权的人;与皇家渊源可深,真明面着来还不如直接派人暗杀方便。
双方僵持不下,各不退让也各不上前,根源之头除了白天躺床上晚上运动一夜顺便刺刺他的王爷,也不愁也不问,活得倒是最惬意的那一个。
每天庄寒酥见他那潇洒的样儿,禁不住总觉得禽兽这个头衔自己受之有愧,青盐应该当之无愧。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庄寒酥一堆子正事要做,自己媳妇儿还没收服明白,倒是跟着颜执成双入对的纠缠不休,心都要糟透了,干脆豁出去今晚禁欲一天!连夜去给他收拾明白,一劳永逸。
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是何种缘分,经常白天找茬的颜执今夜潜伏入府,并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青盐的屋。
一见青盐被大铁链子栓在床上,心下的怒气便蒸腾翻涌,一剑上去劈开了那跟粗锁链,倒是给闭目养神以为是庄寒酥回来的青盐吓了一愣。
“颜执?”
颜执双眼通红,脱下自己的大氅给青盐一裹把人抱起从窗户跳出去,神情晦暗语气萧瑟:“抱歉,我来晚了。我会为你报仇的!”
“......”
青盐现在突然觉得这两个人是真能折腾啊!像极了兄弟。
第四十八章 金屋换竹屋
索性带都被带出来,青盐也没说什么;颜执没带他回城外府邸,而是直接飞到了山里去,落了地青盐举目四望,啥也没有,“这是做什么?”
颜执似乎还沉浸在青盐被庄寒酥侮辱的悲痛中,复杂的看着青盐没有说话。
青盐询问的挑挑眉:“太子殿下?”
颜执抓起青盐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青儿......你别怕,我一定会手刃了庄寒酥那个混蛋!”
青盐叹了口气,“太子,你别魔怔;你把我带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青儿......”颜执一把将青盐揽入怀中,“我!一定会!”
“......”
在他怀里静默了一会,青盐淡淡推开颜执道:“太子殿下,我叫青盐。”
“什么?”颜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恢复记忆了?”
见他终于听进去自己说的话,青盐又重复了一遍:“太子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颜执拉起他的手,“走,这里有一处竹林,你可以先住在那里,待我杀了那混蛋,就来接你!”
青盐:“你打不过他,别麻烦了。”
况且自己的身份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庄寒酥死了,突破口都没,他找谁去问?
颜执将青盐带到竹舍,这里在山里,现下小雪,屋里也没有暖炉,只有薄薄的被褥,这么住一晚,估计是要冻死人。青盐没吭声,颜执也知道有点儿委屈人了,他点起柴火,又把自己的暖裘脱给青盐,“你......先凑合一晚上吧?”
青盐点点头,“你要去做什么?”
颜执攥紧手中的剑,眸光晦暗,“为你报仇!”
“......”青盐拉住颜执坐到床上,尽力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我没事,你别去送命了。”
颜执抱住青盐,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别担心,我会要他的命!”
青盐:“殿下,你困吗?”
颜执:“......”
青盐:“如果你孤身一人前去,明日你再回来,我恐怕就又要回庄宅了。”
颜执到底是皇族后裔,从心眼儿里是骄纵了惯的,自己心爱的人受了这样大的侮辱,他气不过,又明知无法奈何,心中是又恨自己无力又恨庄寒酥禽兽,一时竟委屈的落了两行金贵的眼泪。
他将头埋在青盐肩窝,像个孩子颤声道:“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是我!”
青盐扶起他的肩膀,伸手擦了擦眼泪,笑道:“不是你的错,太子殿下,你还有你的子民,你得回北国;而我的根在这儿,我能感觉到。”
踏入南城的土地,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思绪,本想着可以在南城里溜溜或许能想起来什么,却一直忙着被关,无从下手。
如果他真的是南城的人,那么一年多以前他听见颜执说的攻打南城,他们就只能是敌人。还有那消失的号称十万大军的队伍又悄无声息的去了哪儿?
青盐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喜欢颜执,但这一次他知道不只是相爱就可以,他们之间有许多无法跨越的鸿沟,中间隔着庄寒酥,隔着皇后,现在也隔了一个无情的他,他再无法回应他的情,更不会像个少年一样孤注一掷。
颜执一听这话,知道青盐是什么意思,更是刷刷掉眼泪,“你要与我分别吗?你是不是被庄寒酥威胁了?我可以帮你!我可以护你周全。”
事到如今他还不知道他亲娘给他心爱之人下毒的事儿。
护他周全?他早就从里到外的碎了烂了,拼不起来了。
“颜执,”青盐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所有的温柔,“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颜执红着眼圈紧紧抱着青盐,“不!我不愿!青儿......我不会弃你。”说罢就吻上青盐的唇;青盐不喜欢庄寒酥吻自己,倒是对颜执没有这样的感觉,颜执将他压倒在竹床上,被褥不厚,有点儿硌人;颜执动情的吻了一会儿,情到深处,便去解青盐的衣衫,青盐穿的薄,外面只着两件颜执的衣服;很快颜执寒凉的手掌触到青盐温热的身子;青盐一个激灵,庄寒酥那张不是好笑邪里邪气的俊脸突然与颜执温文尔雅正人君子的脸重叠在一起,青盐猛地心头一颤,瞬间将颜执一扯反身压在自己的身下;颜执也被他搞得一愣,心想这青儿是想在上?心中小小纠结了一下,又觉得不想破坏气氛,在上在下都一样,反正是青儿就行。
思及此也不多做动作,就等着他的青儿俯下身来吻他个昏天黑地。
结果即使身上没病脑子清醒,青盐却总恍惚的看见庄寒酥那张闹心的脸,还有他在耳边低声的合欢毒......动情毙命......身下承欢......着实给青盐打心眼里盖上一层凉意;他将纷乱的衣服给颜执合上,从颜执身上退下来坐好,闭眼念咒,希望庄寒酥的脸消失。
颜执还以为青儿是顾忌自己太子的身份,连忙坐起来道:“我不介意青儿,我可以在下!”
“......”青盐叹了口气,“不是因为这个。”
颜执心寒如外面的风雪,苦涩着小心翼翼,“你......爱上他了?”
青盐摇摇头。
颜执捉住青盐的手腕,急道:“那是因为什么?你......被他虐待了?有阴影了?”
“......”这句倒是贴切,一和颜执亲热就跳出来庄寒酥的脸,这绝对是阴影。青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颜执到底意难平,抓起床边的剑就准备冲出去,青盐只好拉着他不让他送死,“也不全是,一句两句解释不清,但你不能去找他。”
现下矛盾已经到了不用一触就可即发的状态,他再说自己身上的毒那就是非死一个不可了。
“殿下,”青盐认命道:“我给你写的信你看了么?”
颜执没吭声,低着头没看他,嘴唇几乎被自己咬出血来。
“字字属实。”青盐站起身,“我们缘尽于此。殿下,平心公主会是个好妻子......”
“别说!”颜执一把甩开他的手夺门而出,青盐听着外面锁链的声音,突然有点好笑。
他这是从金屋换到竹屋了?这么比较的话,在庄寒酥那被锁着也算是上上策。
裹上颜执的暖裘和大氅,青盐缩在竹床上火堆旁,就着火烧柴的噼啪声和外面飘忽而下的寂静风雪,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故人
青盐被门外一声巨响惊醒,登时坐起身,正恍惚着;便被一黑影抓起直接破门而出带到了房梁上;青盐不明所以的被捂上了嘴。
那人身上有很重的血腥气,他把青盐压在怀里,青盐看不见他容貌,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并不认识这人。
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两人隐于房梁上,不注意瞧应该看不见;青盐看不见怎么回事,只能以脚步声判断那些人进入竹屋一顿乱搜,出了屋压低声音道:“看来没走多久!快追!”
待脚步声散去,挟持着青盐的那人才松了口气,松完这口气便晕了过去,青盐被他带的差点摔下房梁,抱紧人飞身离开这危险的竹屋;也没有比这匪夷所思的事儿了,他人被关在房里还能白捡个大活人。
青盐带着那人很快出山,一转到官道,便远远见到灵善带人在搜,他毫不犹疑藏进了雪堆后,躲人的功夫顺便把黑衣人的面罩摘下来看了一眼。
确实不认识。
躲过了一批又一批,青盐与那人身体接触,也被染了一身血;走了一会儿终于在山下的地方找了个破庙,两个被搜查的可怜人只能相依为命的在这里挤一挤。
青盐简单为那人包扎了一下,裹好身上唯一能御寒的暖裘;心想现在这个结果也不错,不跟任何一个人有瓜葛,自己也能轻松一点,不管怎么样,等这人醒了,就以救命恩人这个由头缠住他,不要点钱也得要点衣服之类。
虽然他们两个人的境遇可能是一样一样的,不过但凡被抓的,多少也会有点儿价值。
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还得从庄寒酥作头,怎么样都得回去过几招,这一点倒是让青盐觉得颇为难受。
等到晚上,江城子从昏睡中醒过来,听见旁边有呼吸声,立刻睁眼下意识抽出匕首去刺;青盐本闭目养神,感受到威胁,身比脑反应的快,眼睛还没睁开,手就已经挡住那人的腕骨;青盐睁眼冷冽的看向他,江城子一见他这容颜,顿时手软,震惊的好半响没说出话来。
青盐倒是不觉得他是被自己的长相惊呆了,这眼神......不是仇人就是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