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客[古代架空]——BY:华亭永夜

作者:华亭永夜  录入:08-10

  易朝没有这个闲心,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在一座六角亭中,他看到了很多可在亭柱上的诗赋词曲,其中一首,还是自己父亲易泽的。
  易泽是很久之前贬到岭南的,十年前带着十一岁的易朝回到长安,在长安仅仅过了一年,就病死了,剩下他一个人在长安孤苦伶仃地生存。
  就在他沉思之时,一个差役赶来报告事情:“大人!大人!有情况了,张三三确实在用韦氏的孩子要挟她。周围的邻居都说张三三是个嗜赌成性的人,还动不动就拿韦氏出气。他跟他老头子也不合。”
  “知道了,你去保护好韦氏的孩子,我去一趟大牢问问情况。”易朝吩咐道。
  “是。”差役刚想离开,易朝又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哦,小人林九郎。”
  “好,你去吧。”他径直走去关押韦氏的大牢。韦氏在牢里很安静,一心求死。
作者有话要说:  [1]引自欧阳修的《踏莎行·候馆梅残》
[2]原创《清平乐·辞别》:
风云万里,岭外长相忆。月下萧萧竹影迷,唤来鸿雁相寄。
目断天涯路长,举杯浊酒千觞,醉笑清歌曼舞,与君不诉离殇。
(放心,很快他们会再见面的)

  ☆、隔岸相思雨落

  易朝叫狱卒打开牢门,自己走进去:“人不是你杀的,对吧?”
  韦氏没有说话,不否认,也不承认。她的半张脸掺进了死的冷暗。
  “你和张三三有两个儿子,他是不是用还在威胁你?如果你不说的话,你的孩子最后有什么事,我们也赶不过去。”
  她的表情有点松动,似乎也在权衡利弊。
  易朝接着说道:“一个能把他老子都杀掉的人,对他的孩子会手软吗?就算不杀死,也总有一天会把他们卖给别人当奴隶,你希望你的孩子走上这一条路吗?韦氏。”
  “大人,我该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无助的女人,无用的娘。”
  “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我希望大人能保护我的孩子,张三三以前不是这样的,后来染上赌瘾后,就将家里输得一败涂地。他爹劝他,我也劝他,但是他就是不听。他抢了老头子的棺材钱去赌,结果全输光了,老爷子在气头上说要砍了这个不孝子,结果自己被砍了。”
  “那李大力是怎么回事?”
  “李大力那小人一直觊觎我,被张三三抓住了把柄,才来作伪证。”
  “哦?你跟李大力是什么关系?”
  “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我还会跟李大力一起吗?”韦芳气愤地反问道。
  “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李大力想从你家拿到什么好处罢了。张三三经常打你吗?”
  “打,不止打我,也打孩子,也打他老子。”
  “这样的人值得你来顶罪吗?”
  “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为了我的孩子而已。大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自然是站出来,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我来治他的罪。”易朝安慰道。
  “好,我相信大人,明天在堂上我会说出来的。”
  得到了韦氏的肯定之后,他回到县衙,一个叫罗杰的差役在四处找他:“大人,您这是去哪儿了?让属下一顿好找。”
  “有什么情况?”
  “在南边的一个小村落里昨天不见了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跟大人筛选出来的十几个案子的失踪人情况相似。”
  “有没有查到什么?”
  “失踪者名叫苏九,我们在河边找到了一片奇怪的鱼鳞。”罗杰拿出鱼鳞,这是一片紫红色的鱼鳞,大约有手掌般大小,在鳞片的另一面,还有斑斑血迹。
  “这是什么鱼?”
  “属下不知。”
  “这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传说,比如是鲛人一类的。”
  “鲛人倒是有,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有个渔民说南海出现了鲛人,从北方来了一批专门去看鲛人的人,后来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过鲛人。”
  “那群人长什么样?他们见到鲛人了吗?”
  “据说很神秘,不知道长什么样。应该没有见到吧,他们后来悄悄离开南海,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见没见到。”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大人,还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易朝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积极的人:“你跟他们不太一样啊。”
  “哦,小人只是觉得大人是真心想为百姓做事,所以要积极一点。前几任县令来到这儿就跟等死似的,我们实在不想跟着他们。”
  “那我还要多谢你的夸奖了。要不,你去跟着林九郎保护韦氏的孩子。”
  “是。”
  次日升堂,张三三一脸不情愿:“大人,为什么还要升堂?韦氏不是已经认罪了吗?”
  “她认罪了,但是我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啊!”易朝坐在堂上看着这人冷冷地说道。
  “莫不是大人想说我是凶手?”
  “我有这样说吗?还是说你自己要承认?”
  这一句话将张三三噎得哑口无言。
  韦氏上来后,将张三三平日里的罪行一一供述出来,一旁的张三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没有想到紧紧过了一夜,事情就会朝着他不利的方向进行。话毕,韦芳哭诉道:“大人,请为我做主啊!我真的是被逼的,我的孩子还在他手里。”
  “大人,这纯属污蔑。”
  “真的是污蔑吗?传张三三的邻居们,让我们来听听你的邻居是怎么样评价你的。”
  张三三一听这些,原来这位县令早把自己的家底摸得清清楚楚,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邻居们上堂时,推开差吏夺门而出。
  “快追!”易朝在堂上拍下惊堂木,他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来这么一出畏罪潜逃的戏码,是自己大意了。
  张三三没有慌不择路,相反,他很精明,逃向了自己的靠山——桂州州长张海家里,他与张海有点交情,两人算是叔侄关系。张三三其实也并不叫张三三,而是张三山,只是西南官话里三与山比较难区分。
  他一见到张海就哭诉道:“州长叔叔,您手底下一位新上任的县令要拿我开刀,杀鸡儆猴!”
  “你犯了什么事?他要这样对你?”张海在家里本是好好的一天,全被这名义上的侄子败坏了。
  “他听信妇人之言,说是我杀了我爹,您说这可信吗?”
  “你别在那抹眼泪了,你肚子里有几根肠子我还不知道吗?说实话,你究竟杀没杀你爹?”
  “没有,千真万确啊!我是失手推他撞到柴刀上的。”
  张海扶额叹息:大哥这儿子也真没用。他原本不想帮的,但是昨日收到京中的一封书信,京中的某个人托他“关照”一下易朝,杀杀这前谏议大夫的嚣张气焰,所以此事正好可以用来做做文章。
  “你起来吧,毕竟是亲叔侄,我就帮你这一次,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叔叔!”
  “你先在我府里住一段时间,料想易朝也不敢直接上我府中抓人。”张海吩咐道。
  易朝等了好久,终于有官差回来汇报情况了:“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大人,张三三躲进州长大人府里了,我们抓不到。”
  州长?他插手这事就己经是为公还是为私?易朝在原地思考,如果只是单纯地保护自己的侄子,他倒是不怕,可如果跟京城中的那帮人有关,那这事就复杂了。
  “大人,还抓不抓?”林九郎问道。
  “暂时不抓,我想想办法,你们去多找点证据,过两天跟我去州长府要人。”他虽然这样说,可是自己的官职比州长小一点,恐怕对方要保下张三三,自己也无可奈何。
  *
  南越王宫,岑暮在青梧殿里对着一张画像发呆,画上那人仙姿绰约,儒雅的风范从纸面溢流而出。听到殿外有脚步声进来,他赶紧收好画像,正襟危坐,假装自己在习字。
  “殿下。”进来的是勒诗里,她风尘仆仆,似乎刚从千里之外赶回来一样。
  “怎么是你?易朝的情况怎么样了?”岑暮放下笔问道。
  “他遇到了点麻烦,桂州州长张海有意为难他。”勒诗里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殿下,需要我出手帮他吗?”
  “暂时不用,他能自己解决。”岑暮嘴角露出了个幽微的笑,像是在看某人的笑话。
  “那我还要回去继续暗中保护他吗?”勒诗里愈发不懂她主人的心了,她在心里归结为八个字:喜怒无常,捉摸不透。
  “不用了,我亲自去。你留在王宫监视王兄,有情况立即飞鸽传书告诉我。”
  “是。”勒诗里表面上这样回答,其实心里感觉莫名其妙,不是相信易朝能解决吗,怎么又亲自上场了呢?
  *
  桂州州长门前,易朝带了一群差役来拜访张海。门前的两头石狮子静立着,增加了几分朝廷的威严,可是这里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山高皇帝远,在威严的东西离开了那里,同样变得微乎其微。
  “让易朝进来。”张海对门吏说。旁边的张三三有些紧张惶恐,“叔叔,这易朝看起来不是个好惹的主……”
  “他当然不好惹,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疯狗一条,到处咬人!”张海有些懊恼,“你还杵在这干什么,等着他来抓你不成?”
  “是是是。侄儿立即下去。”张三三赶紧离开正厅,转入后堂隐藏。
  易朝带着人进来,一张口便是客套的寒暄,接着开门见山:“张州长,幸会幸会!下官来办案,抓个罪犯,还请您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我这儿没有罪犯,只有我侄儿一人。敢问我侄儿犯了什么事?”张海气定神闲地问。
  “弑父。”
  “我已经问过三儿了,他说不是,还希望易大人您查清楚。”
  “下官查清楚了,林九郎、罗杰将证据呈给州长。”易朝对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只见林九郎和罗杰分别将凶器和张老汉的尸体抬上来,张老汉身上的伤口与柴刀一比较,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哪里是失手推倒的,分明是蓄意谋杀。
  张海在心中思付:张三三这小子没有说实话!真是可惜,不过,他跟他哥哥张老汉并没有多深的感情,自然也不会在意张三三杀了张老汉。他更在意京城那帮人的指令。
  “可有人证?”
  “有,李大力是亲眼看到的张三三弑父,可是却因为有把柄在张三三的手里,所以做了伪证,污蔑韦氏。”
  “作伪证?这样的人,其话不足以采信,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难保这一次不会又是假的。”张海否定对方,一心想保下张三三。
  “州长,您要看清楚张三三的狼子野心,一个连生身之父都能痛下杀手的人,能对他叔叔手软吗?不要引狼入室,害人害己。”易朝的眼神有点冷淡,近乎无情。
  “我的事不劳易大人操心,今天大人不是来说公事的吗?那就公事公办好了。”
  “我想公事公办,但是州长大人您一直在偏袒。”易朝走近前,压低声音道,“到底是您想偏袒,还是某些人想让您给我添堵?”
  张海被戳破心思,脊背发凉:眼前这人还真不是好惹的主!难怪他能在京城搅得满朝风雨,要是以后再回京,估计也会引起一番大浪。
  “你们干什么?乱闯州长府邸,这是犯法的!”后堂传来一阵喧闹声。
  

  ☆、隔岸相思雨落

  “你!易朝!”张海气得脸色发白,“你竟然直接在我府中抓人!目无尊长!”
  易朝微笑着:“我只是公事公办!”
  “你就不怕我上报朝廷参你一本吗?”张海威胁道。
  “我自问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苍生百姓,你要参便参,恕不奉陪!”易朝拿出了自己的强硬态度,硬是叫手下的官差把张三三抓出来。
  “来人!拦住易朝。”张海府中自然也是备有护卫的。一声令下,上百个护卫从后堂出来,围住易朝等人,整个局面剑拔弩张。
  “大人,这局势不太妙啊!”林九郎拔出刀,挡在易朝前面。
  “不用怕,他应该不敢的。”
  “大人,你可能不太了解,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把您杀了恐怕朝廷也得大半年才知晓,如果他有意瞒报,恐怕朝廷永远不会知道您的消息。”罗杰在旁边补充提醒。
  易朝眉目轻敛:难道自己动不得这个人?这一次服软,下一次他还会这样,反复如此,那自己这县令还当不当?
  “易大人,你要想清楚真要拿张三三一条不值钱的命来毁掉你的前程吗?”张海有些得意。
  正在为难之际一个声音从大门顶上传来,“如果是我呢?”
  众人循声望去,在飞檐顶上,坐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公子,一身南越服饰,贵气华美,在左耳垂上还有一个金色小圈,黑色长发没有束起,任风吹起。身下层层叠叠的黛瓦铺成鱼鳞,背后是湛湛青天,更衬托出他的高贵与神秘。来者正是岑暮,易朝不露声色地微笑。
  张海在桂州呆了十几年,自然见过南越王族,他向岑暮行了个礼:“二殿下不知为何突然造访蔽州,有失远迎。”
  他一跃而起,轻轻降落到张海面前:“张州长不必多礼,我只是来要个人。”
  “谁?”
  “张州长不必装傻了,您心里亮的跟明镜似的,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来意?”岑暮将手背在身后,没有理会旁边的易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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