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朝抬手挡住了岑暮的双眼:“非礼勿视。”而后带着岑暮离开屋子。可是里面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的传出来。
岑暮握着他的手:“要不咱们也试试?反正是在幻境里。”
“胡闹!”易朝想抽回手指,没想到却被对方抱着,压在翠竹栏杆上,来了一个细腻温和的吻,一切发生得太过于突然,让他没有来得及避开。
“易大人,你到底怕什么?每次只会捂我的眼睛,为什么你都不捂你的眼睛?”
“你还小,不能被带坏了。”
“我不小了,我们那儿经常有人这么干的,男男女女男女都见过,要说带坏的话我可能早就坏了。”
易朝:“……”看来我做得有点多余了。
“大人,你要不要试试,我的功夫也不错的。”
“滚。”
“大人,你的脉搏跳的有点快?是不是……”岑暮扣着他的手腕,亲昵地问道。
“不是。”他将手抽出,摆脱对方的爪子。
岑暮伸手揽住易朝的腰,将对方按在栏杆上,对方的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欲拒还迎。岑暮分别抓住这两只手放到一边,按着对方的肩膀吻起来,他第一次尝试着撬开易朝的嘴,但是后者没有松开。“大人,这是幻境,你如果在这儿都不敢,出去之后恐怕更加不敢了。你爱我吗?”岑暮的话语带着蛊惑,一直在诱惑易朝松口。
易朝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人,心里的防线一下子松了许多,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岑暮,紧闭的双唇微微张开一点,对方灵巧的舌头便滑进来,与他的交错缠绵在一起,虽然是幻境,可是这感觉也太真实了!
岑暮很快又松开了他:“感觉怎么样?”
易朝虽然心里觉得不错,但是总不会开口再索取。“还……”他的行字还没有说出口,岑暮又再次亲上来,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用心更长久一点,令他放弃了抵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天地终于虚无,万物化为乌有,唯有眼前人是真实的……
里面忽然没了声音,两人反应过来,立即分开。接着就看见魏城雨一身整装出来,怀里还横抱着一个人,就是祭司巫栎。
“巫栎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玩得挺欢的吗?”岑暮看着巫栎被折腾得有点狼狈,尤其是脖子上一连串扎眼的红印子,长发往下垂,随风飘荡。
“不知道,我们可能错过了什么。我怀疑祭司可能不允许跟别人产生跟生感情。”易朝思付着说道。
“这么残忍吗?又是毁容,又是断情绝爱的,神巫族的祭司也太可怜了吧。”
“其实不止是神巫族,能与神沟通的主持一些神祀祭典的人都要求绝对纯洁,所以我猜测巫栎和圣女也是一样,先跟去看看再说。”两人跟着魏城雨。
巫栎一连昏迷了好几天,魏城雨天天守着他,喂水、喂药、擦拭……简直是无微不至。“去把祭司的羊皮卷古籍藏书全都找来给我!”他对属下喊道。他的属下拿来一堆古书,他在书堆中看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寥岳。
寥岳是羽化之后的历代神巫族的归宿之地,相传那里住了很多代神巫族羽化者。羽化者餐风饮露,超脱生死,不为凡俗所束缚。
魏城雨带着巫栎去渺云洲深处的寥岳,这是一个禁地岛,岛上登陆口耸立着一座神庙,庙里供奉的是一个羽神像,背生双翼,左手拿剑,手在剑的中部紧握,剑是弯的,像佛晓时挂在天边的下弦月,右手竖在胸前,长发披散在身后,飘逸的广袖宽服有飘逸之气。神像抿着嘴,目视前方,表情冷漠,没有一般的神的慈祥。
“这是神看起来有点凶。不过仔细看看,他有点像那个镇守在忘川渊的朱雀,之前看他拿走弯月的时候差不多长这样。”岑暮端详这神像。
“他可能是个战神像,战神主杀戮战争,不会是慈祥的老人。”
魏城雨跪在神像前,跪拜:“圣女,请救救你们的祭司吧……”没有人回应他。“我知道你是听得到的,为什么不肯现身呢?”他在殿中反复磕头,额头上磕出了血印,他还是没有放弃。他在神像前跪了四天,心中的扭曲又开始冒出头来,“既然你们不肯救他,就不要怪我手狠了!”他捣毁了神像,“去死吧!你们这些虚伪的神!什么圣女,什么羽化,都是骗人的鬼话!穷途末路,从未有神佛保佑!若神不仁,何必再存!若神不慈,何必再礼!”
朱雀神像四分五裂,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一道黑色深渊出现在眼前,它像一张大口,意图把一切都吸进去,黑暗里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竟然让副CP先走了,不要骂我!作者玻璃心,脸皮薄啊啊啊啊!
☆、渺云洲里魂落忘川水
这时,一道光闪现,巫昀从天而降,双手结印,封印忘川渊。她背上的双翼是金色的,整个人落在神像废墟上,看着魏城雨:“你竟敢毁坏朱雀神像,罪不可恕!”
“我是有原因的,为什么我求了你四天你都不肯出来见我!一切罪责由我来承担,只要你救救巫栎!求你了!”
巫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祭司:“他作为祭司知法犯法,我不可能救他的。”
“可是,他以前曾救过你哥哥。如果不是他私下把你兄长送走,你兄长不可能活着离开神巫岭。”魏城雨在古籍中找到了巫栎的笔记,对以前的事情有个大概的了解。
“既然这样,我可以救他,不过有个条件,你亲手修复朱雀神像,从海边一直三跪九叩来到这儿,我就帮你唤醒巫栎祭司。”巫昀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尊不亚于朱雀的神像。
“好。”魏城雨亲自修复朱雀神像,来到登岸的地方三跪九叩,一步步回到神殿。刮风下雨,阳光曝晒,他都忍下来了……
岑暮别开眼,再也看不下去了,易朝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你和巫昀还真像,心肠都挺硬的。”
“不是心狠,而是规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即使是羽化的巫昀也不能。”他看着巫昀,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羽化的妹妹,很陌生。她身后金色的双翼让神殿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在这个神殿里,她就是最至高无上的神像。
魏城雨跪拜到了神殿:“现在可以了吧?”
“可以,不过你刚刚召唤出了忘川渊,所以你死了之后会永远被禁锢在忘川渊中,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不后悔。”
“好。”巫昀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属于人的灵气,她想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来到巫栎身边,手掌覆在后者的额头上,一阵淡淡的光芒笼罩着他:“原谅,回归。”
她站起来看着魏城雨:“祭司是与神灵沟通的人,清心寡欲,断情绝爱。劝你还是不要用情太深。”随后她隐没在空气中。
魏城雨将人抱在怀里,巫栎慢慢睁开眼:“你终于醒了!”
巫栎看到神像,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为族人殉葬?”
“你就这么想死吗?我已经失去一个了,不想再失去你!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作为祭司不能与人做某些事情?”
巫栎没有说话,默认。
“我以后不会再碰你!你给我好好活着!不许死在我前面,知道吗?”他们在神殿里拥抱……
周围的景象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一个背影晃晃荡荡地走向黑暗深处,那个背影正是魏城雨。他走了两步,回过头眷恋地看了一眼巫栎在地上的尸体,最后消失在黑暗深处。
岑暮攥紧易朝的手,想等着忘川渊消失,可是这片黑暗显然是感觉到还有活人,不肯离去,想把他们两个也拖进黑暗深渊去。黑暗里几个鲛人伸出大手,尖锐的长指甲像利剑一样,能瞬间把人开膛破肚。
忽然,一串佛珠出现在眼前,将二人圈起来,一个和尚从天而降,将鲛人爪子砍断,他是大名鼎鼎的玄空。与此同时,另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御剑飞行,与鲛人打斗。
御剑飞行的老人正是究天观的掌门夔源。“老家伙,你怎么也来了?”
“事关天下苍生,我佛慈悲自然要来除魔卫道。”玄空回答。
“二十几年不见,我们又再一次并肩作战啊!”夔源一边打一边笑着说。
“访旧半为鬼,尔今尚遗世。有空喝一杯?”
“都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人总是很难改变的,这样也挺好的,酒肉穿肠花间卧,佛道本是多情人。”玄空微微一笑。
易朝和岑暮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放浪形骸,这两位应该就是修行界中的奇葩。“小心!”易朝看到岑暮后边飞来一支尖锐的指甲,自己扑过去挡下里暗箭。暗箭突然变成一只大手,将易朝拽入黑暗中。岑暮来不及多想,抓着对方的手,一起被拖入忘川渊。
两人一直往下坠,天上的那点白光越来越模糊,周围一片黑暗,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无尽的黑暗从这里蔓延到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忽然一道白光出现,巫昀出现在深渊上空,这一次,她没有空手来,手中多了一柄长剑,一刀砍断了那只拖两人下水的大手,横扫千军。
在上层还有两个人来助阵。三人与黑暗中的鲛人厮杀,无数的哀嚎声从黑暗里传出来,挣扎、痛苦、哭泣、怨恨……每一声对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对囚禁的怨恨……
“大师,你们两个带人走!”
“凌昀姑娘,你一个人能行吗?”
“不劳二位挂念,我想最后给他们一击。”巫昀挥着长剑挡在最前面,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两只长翼在黑暗中展开,照亮了一方黑暗。
玄空和夔源带着易朝、岑暮两人离开忘川渊,这时巫昀站在黑暗最深处,一双金色的翼在身后展开,像两个炽热的太阳,驱散晦暗,带来光芒。她的裳衣在黑暗中猎猎作响,黑色长发在光耀中飞舞凌乱。左手结印,右手举起长剑,手起刀落,她在黑暗中开辟出条光明的路。再反手一挥,将光明与黑暗隔开。“尔等宵小,即刻退下!”她一声令下,旋风四来,光耀万丈,黑暗的深渊立即退去,像一条被打败的蛇缩回原来的地方。鲛人在光中暴露无遗,他们的眼里全是恐惧,争先恐后地跟着黑雾离开。她将鲛人打退后,剩余的黑暗很快收敛,退回地下。
岑暮和易朝这时才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祭坛的大坑里,上面的碉堡形成了一个圆形进口。
巫昀缓缓降落到地上,背后背着一双巨大的金色长翼,她站在易朝面前喊了一声,语气一条直线,没有任何起伏和情感:“哥哥。”
“你长大了。”易朝看着眼前这个妹妹,怜爱多于亲切。她是经历了怎样的痛才羽化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人。
“是啊,这条羽化的路本来应该是你走的,可惜巫栎那时不清楚状况,阴差阳错把你送出去了。”
“你都知道了?”
“羽化之后查清楚了。”
“你……现在过得好吗?”
“还好,在寥岳守护忘川渊,还有一群羽人。”巫昀微笑着说道,“哥,事情完成了,我该走了。二位大师,有缘再会。”
“阿弥陀佛。”“凌昀姑娘走好。”夔源和玄空辞别。
“巫昀,有个鲛人一直在等你。”易朝叫住她。
“我知道,我一直在云上看着他,叫他早点断了这个念头吧,我们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
“为何?”
“神不会爱上他的祭品,正如人不会爱上他的食物一样。”巫昀消失在空中。
易朝听到这句话颤抖了一下,他希望他的妹妹快乐地过一辈子,然而走上这条路后,一切都是奢望。岑暮揽过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
“嗯。”易朝没有再拒绝。
“感谢二位大师相救。”岑暮抱拳感谢。
“此言差矣,二位不远万里来救九百九十九个人,那是天降的大功德。”玄空说道。
“是啊,两位对天下苍生有这份心,难能可贵。”夔源看着两位年轻人深感欣慰。
“道长,这盏灯换给您。”易朝想起来那盏灯,拿出来递给夔源。
“不不不,这是赠与有缘人的,你就收着吧。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夔源拽着玄空飞出碉堡。
“二位大师要去那儿?”岑暮喊道。
“云游四方,逍遥自在。”夔源丢下一句话。
“殿下!易大人,你们终于回来了。”甘启来站在坑顶喊道,“大家快来把殿下拉上来。”
从坑底上来后,岑暮问道:“岛上搜查过了吗?”
“搜了,这里的人都被遣散。另有一些罪大恶极的将被带回去依法处置。”巍山说道。
“殿下,钱青和阿嘎不见了。”狐狸带人搜查了碉堡回来报告。
“他们是早有退路,金子还在吗?”易朝问道。
“也不在。”
岑暮摸着下巴:“渺云洲这么大,找起来恐怕很难。”
“其实只要他们不做坏事,我们可以不用管了。”易朝看着四周的环境,总觉得像经历了一场梦一样。他向来不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可有一天真的见到时,才真正明白正所谓“六合之外,圣人不言。”的真意。
“听你的。”岑暮带着人回到船上,准备启程离开。南诏的三位将军找到魏小冉之后,在确认了魏小冉的身份后,一直在周围保护她。那迦在人质中找到了自己的妹妹那玛。其他人也跟着船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