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古代架空]——BY:弗烟

作者:弗烟  录入:08-18

  拉开牢门上的小窗一看,里边倒着一个人,手脚皆缚着铁镣,披头散发,污垢满面,几乎烂成一堆布条的衣物,时而冒出血痕……总而言之,认不清样貌。
  他是沈翌?越行锋尚在犹豫,柴石州已一脚踹裂门上的铁锁,倏忽一阵风,闯入门去。
  就像越行锋无论如何都能认出沈翎,柴石州对沈翌也是一样。
  柴石州的动作看似迅速,然每一分力道都使得恰到好处,将浑身是血的沈翌从肮脏的石地捞在怀里,手指轻轻地拨开散了满面的乱发。那动作像是怕扰了一池涟漪,丝毫不在乎时光流逝,慢慢将他的发丝拢去一侧,现出一张苍白的脸。
  这个动作,越行锋看了即愣在门前。当时在天牢里发现沈翎之时,他的动作与柴石州无异,他记得抱了沈翎好一会儿,他才渐渐转醒,而后一个劲地掩饰一身伤痕。
  此时的沈翌比那时的沈翎好不了多少,亦是遍体鳞伤。也难怪帝君要将他囚禁在此,若是在过去那地方,狱卒大多是他的旧部,以一个叛国罪人的身份来说,他吃不了多少苦头。
  沈翌孤零零地重伤于此,然仅是脸色苍白,气息起伏还算平稳,内伤应是比沈翎轻了许多。
  当然,这要得益于他二十余载的功夫底子,否则他在此地无人照应,恐怕熬不到现在。
  越行锋依旧站在门前看着,柴石州的动作显然比他要收敛许多,始终只是抱着、看着。
  这一抱就是两盏茶的时间,越行锋回头朝甬道一瞧,对里边道:“喂,该走了,要看抱回去慢慢看。”
  一出声,柴石州的眼神就变了,沈翌醒了。
  与喊痛的沈翎不同,沈翌比他弟弟隐忍许多。可能多年征战的缘故,对于一身伤痕习以为常,所以在他眼底察觉不出一丝痛色。
  沈翌的眼神很是坦然,面对柴石州的眼光,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沈翌笑了。冷若冰霜的眸子忽地一暖,轻声说道:“你来了。”
  柴石州的瞳孔不起波澜,同样轻声回了一句:“嗯,我来了。”
  眼瞅着两位深沉内敛的爱意,越行锋忍无可忍:“有话就不能出去再说?”
  这时候,柴石州才把沈翌横抱起来,仿佛刚才就是单纯地等他醒。
  沈翌在柴石州怀里没有说话,也没用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只是静静闭着眼睛,安然浅眠。
  越行锋不禁感叹兄弟二人的反差,分明是一个父亲,性情也太不一样。
  柴石州发问:“直接出宫?”
  原来那不起波澜的眼睛也是装的,越行锋暗道他被沈翌的一身伤心疼得脑子都坏掉了,眼下暂且放过他:“跟我来。”
  *
  一样是那堵宫墙,轻履踏上,三人轻而易举地落入国师府。
  简青青已在墙下等着,看越行锋现身,还不忘打趣一句:“今天怎么没扔石头?就不怕我家埋伏着谁?”漂亮的眼珠子往柴石州怀里一瞄,“啧啧啧,这兄弟两个怎么都一个德行。”
  越行锋笑了笑:“你错了,完全是两个德行。”
  柴石州感觉怀里的人颤了颤,显然是畏寒:“可有热汤?”
  简青青往左边的小屋一指:“热汤和汤药都备好了,去吧。”
  越行锋本想借个道尽速离开,但见柴石州抱沈翌进了屋,顿时傻眼,问简青青:“你不是应该大开方便之门放人吗?这是怎么回事?留我们住两天?”
  简青青望着屋里烛火映出的两道影子,全然是一副看戏的神情,与越行锋说起话来,竟是生出心不在焉的意味:“我疯了才留你们。我还想多活几年。”
  越行锋一步移去,挡了简青青的视线:“别看了,说清楚。”
  简青青收回眼神,一脸无奈:“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搞得乐渊病危。这下好了,帝君正派人到我这儿来,让我去宫里做一场法事,现在人还在外头等着。”
  “那你现在是……”
  “沐浴更衣。”
  “哦……”越行锋忽然很懂,了悟道,“等会儿我们三个跟你一道混出去,谢了。”
  忽然间,简青青的脸色低沉下来:“你这是要害死我。你打算让我怎么解释少三个人的事?还有,里面那位还站得起来么?”
  越行锋摸了摸鼻尖,笑道:“里面那位可不是沈翎,稍微歇一歇,站起来走两步还是很容易的。倒是现在宫里定然已察觉沈翌失踪,一群影卫禁军什么的肯定找得翻天覆地,要是你不出手相救,只怕死的人就是我了。”
  简青青苦笑道:“我简青青一世英名,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人?宫里少了人,又不从宫门出去,这事肯定得找到我头上。”
  “怕什么?这点小事还难得了你简青青。”虽然此事不好解决,但越行锋相信简青青的能力,否则那位帝君也不会对她如此执着。
  “呵呵。”简青青咧嘴一笑,“半个时辰就走,你们快点。”
  *
  半个时辰过后,越行锋三人混入简青青随行护卫当中,且在半途开熘,神鬼不觉。
  沈翌不愧为久经沙场的将军,伤重成那般,还能走得像个没事人。
  当然,在脱困之后,他便再也支撑不住,任由柴石州给抱回万花楼。
  这一夜,众人会合,开始商讨离京一事。
  看着兄长一身是伤,沈翎忧心不已:“哥应该不会有事。”
  越行锋点头赞同他的看法:“他可比你强多了,歇几日就行,不像某人……”
  沈翎白他一眼,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想起父亲仍身在昭国公府,心头又是一惊。
  然而这一点,越行锋早就为沈翎想到:“冬青,眼下京城不宜久留,沈翌脱逃,帝君一定会怀疑我老爹,即便有外头埋伏的影卫作证,也迟早会出事。所以,麻烦你了。”
  花冬青百般不情愿,但见沈翎眼里尽是哀求,勉强应了:“行。等无聊人撤了,我就派人把他给接出来。哼,他肯走?”
  越行锋道:“这就不用你担心了,还是尽快解决离城的事,一大帮人呢。”
  “你真的不一起走?”花冬青见越行锋扶额,愣了一下,“你还没告诉他?”
  “好吧,我现在就说。”越行锋望着目色茫然的沈翎,叹了口气,“翎儿,你先与沈翌,还有你表姐、表姐夫一起离城,我……晚几天。”
  沈翎一听就急了,一把拽住他:“你要留下做什么?我哥已经救了,还有什么没了的?”
  越行锋把他的手好好握住:“难道你忘了,我入京不止是救你哥。”
  脑门像是被什么一撞,沈翎顿时想起来:“南越的平安……”说完五个字,沈翎自觉懊恼,一心只记挂着兄长的安危,竟是把越行锋的事给忘了。
  越行锋颔首笑道:“是了。所以,我还得进宫一趟。”
  听到“进宫”,沈翎手心发凉。
  现时京城暗潮汹涌,明日天亮更是风声鹤唳,城门守备森严不说,那桓宫之中定是杀机四伏。
  “你先走,等事情一了,我就去找你。”越行锋说得很正经,也很温柔,正因为这样的语调,才使得沈翎愈发忧心。
  “你就不能说点别的?”沈翎当即红了眼睛,脑子里尽是街边话本里那些狗血的生离死别,而通常那些生离死别都没有好结果。
  “你就不能别想那些街边话本么?”越行锋一眼看穿沈翎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转身唤来颜陌,“颜陌,你护送沈翎离城,这是我作为南越少主给你的最后一项任务。事成之后,你尽可随意来去。”
  “公子!”颜陌本想随越行锋一同进宫,可惜被他抢先一步。如今国主之令已下,他根本无法反驳:“属下遵令。”
  “我跟你一起去。”是柴石州的声音,方才一点间隙,他已安顿好沈翌,从房里出来。
  越行锋委实有些惊讶:“我没听错吧?我是去办南越的事,你一个大崇人掺和什么?”
  柴石州勾起他那桃红色的唇:“你死了,沈翎要死要活,沈翌更是不安。至于我……”回头往屋里看去一眼,“就当是还你。”


第239章 勉强联手
  既然决定了要搏一搏,那么之前就必须要养精蓄锐。
  沈翎躺在睡榻上,瞪着两只眼睛,死撑着不敢合上,一翻身,两眼盯着某人。
  虽然在人前貌似很善解人意,一个劲地表明对越行锋有多么多么放心,即便他闯入桓宫之后会被怎样怎样,最后还是会如何如何平安无事。
  眼下众人各自回房,而他与越行锋一同躺在榻上的时候,心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考虑到越行锋从宫中救出沈翌已是十分疲惫,此后还有一场恶战,沈翎硬是憋着不敢打扰他,想让他好好睡上一觉,直到身边的人唿吸平稳,他才敢侧过身看他。
  结果,发现他也没睡,且是侧着身子,盯了许久。
  越行锋就在边上欣赏他的纠结模样,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果然,他还是转过身来。
  沈翎有点吃惊,但又不舍得让他担心,故而敛去一脸忧虑,转而笑着看他:“怎么还不睡?明天你还有的忙……诶诶诶!”
  越行锋一下子把他捞进怀里,没搂得太紧:“就没话跟我说?我可是等了一晚上。”
  头埋在他胸口,忍着没抬头看他,嘀嘀咕咕说着:“刚才不是都说了吗?表姐他们都听见了。那么无聊的话,还要再说几遍?”
  “什么?那什么保重什么一路平安的……就当是说过了?”越行锋想听的,绝对不是这种敷衍而充满分寸的场面话。
  “那你想听什么?”沈翎怎会不知越行锋的心思,只是觉得说着肉麻罢了。
  “你知道的。”越行锋把手伸向他后腰,以指尖慢慢下滑。
  几乎是出自本能,沈翎颤了一下,忙制住他的手:“我说还不行吗?”抬眼就见他狡猾的笑颜,压着声音说,“我、我不想守寡,早点回来。”
  听着、也笑着,越行锋的手并未就此收敛,在后边更加肆无忌惮,“这样就对了。”
  沈翎暗道再这么下去可得完蛋,只好逼出一股力道,强行把他抵开:“今天不行!”瞧着某人惊愕的眼神,加重语气道,“要做回来再做!”
  这一决绝的吼声,吼得越行锋心疼,遂把手收回,绕回原处:“你用这个办法,真的很老土。不过仔细想想,你一向都很土。”
  沈翎感觉他动作规矩:“难道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不慎触及他的眼神,生怕自己一个没留神就忍不住,赶紧转过身,背对他,“你这两天累得很,我知道。你明天还有事做,还是省点气力,来日方长不是?”
  越行锋将沈翎的腰搂紧,让他整个人与自己紧贴,唇瓣附上他的耳垂,低喃道:“好一个来日方长,那是我非回来不可了。”
  两人一紧贴,沈翎便感受到那份热度,明知他很想,却只能忍着心疼拒绝。心里想了好几句安慰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刚刚鼓起勇气,肩头忽地一疼。
  是某人在他肩上啃咬。这个力道,不轻不重,只会留两排牙印而已。
  “在这个印子消失之前,我会回来给你添新的。”越行锋倚在沈翎肩头,再无他话,更无别的要求,安安稳稳地睡了。
  “说到做到。”沈翎将腰上的双手握好,沉沉睡去。
  *
  次日晨,沈翎一觉醒来便不见越行锋的踪影,但这一次没有往日的慌乱。
  他知道这个人是去做一件事,把事办好了就回来,他乖乖等着便是。
  被越行锋伺候惯了,沈翎许久不曾自己穿衣洗漱,今天自己动起手来,竟有些笨拙。
  刚刚把衣带系好,花冬青便推门进来:“磨磨蹭蹭地再干什么!越行锋刚才都与我说了,他昨晚很安分,你应该能醒得早,我看你简直是……算了,快点收拾了出来,该走了。”
  沈翎瞪大双眼,似乎抱着一丝希望:“他还没走?”
  花冬青扶额道:“天没亮就走了,柴石州跟他一起。现在他们应该准备得差不多,等京城骚乱一起,我们就趁乱离城。时间不多了。”
  原来,已经走了。沈翎刚愣神,就听花冬青朝外头喊:“颜陌,把他拽出去!”
  远处的颜陌居然应了一声:“是,大小姐。”
  慢着……大小姐?话说他是什么时候被花冬青收编的?难不成他已经成了花家武侍?
  容不得沈翎多想,颜陌的速度很快,将他的行李快速打包,然后尽职尽责地把他拎出房间,半点也不啰嗦。
  坐在车舆中的沈翎,耳闻大街小巷喧哗声起,一会儿是某处失火,一会儿是山贼抢劫……到处尖叫、逃窜,果真是乱了。
  望着车帘之外的乱象,车轮开始滚动,沈翎在想:他在做什么?
  *
  大崇桓宫,东华宫门。
  在京城各处捣乱之后的越行锋,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身边的某人,是一身白衣一身灰,但没有丝毫洁癖的症状。
  越行锋瞥他一眼,卷起衣袖:“明知会弄脏,还穿这么白,等会儿见血也一定特别快。”
  柴石州手握长剑,把剑鞘丢去一边:“禁军和影卫的能力,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见血?呵,我只怕他们的血脏了我的衣服。”
  “哈哈哈哈……已经够脏了。”越行锋拿剑尖挑起他衣摆上沾的泥巴,见他仍是淡然模样,不由想起前几天的事,“喂,你不会跟那时候一样在装吧?明明紧张得很,还一派正经。唉,表情别这么勉强,放松点,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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