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多败絮[古代架空]——BY:弗烟

作者:弗烟  录入:08-18

  想着就趴去榻旁,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忠心的下属,希望她能突然醒来。
  羽依然平稳唿吸着,两眼紧闭。沈翎看着,心底只有绝望。
  明知无人回应,沈翎自顾自说着:“表姐在我玄铁锥上喂了毒,我本来只想吓唬乐渊,哪里晓得竟然刺伤了他。要是他死了,我们都得完蛋。其实,我也知道,宫里高手那么多,你就算撇下我,也很难逃出去。但是,如果你能醒着,我们倒是有机会藏着等人来救。只可惜……唉,但愿乐渊能多坚持几天。”
  “宫里有地方藏?”羽突然睁眼,勐地坐起身,简直与诈尸没两样。
  “你……你没事?”沈翎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一倾,瘫坐在地上。
  羽简单同沈翎一解释,赶忙追问:“主人,你说有机会藏?是哪里?大小姐喂毒的时候与我说过了,中毒之后,毒发不过一夜之时。属下还计划着如何突出重围,但主人若有地方躲藏,我们还是早走为妙。”
  沈翎看她面色苍白,仍是担忧:“你真的没事?”
  羽想起一直用内息抑制血脉流畅,立即提气丹田,迅速让面色恢复如常:“主人,外面有多少影卫?”
  看她气色良好,沈翎总算有了胆子:“外面不到十人,凭你的武功,很容易的。”
  羽沉吟片刻,又问:“如果只有十人,的确不难对付,但主人要去的藏身之所不知远近,途中定然还有阻拦之人……”
  “不多,人少得很。”沈翎记起那时迷迷煳煳,但能够肯定越行锋并未与他人动手。
  “好,现在就走!”羽动作利索,从腰带中抽出长鞭,拽过沈翎,一脚把房门踹开。


第235章 远水近火
  搞不懂羽在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仿佛她一觉醒来武功就增进七八分,鞭若游龙,更胜往昔。
  若记得没错,她曾于繁吹谷受伤,理应不该如此。
  虽有疑问,但沈翎紧随其后,一路畅通无阻,转眼将疑虑与担忧抛诸脑后。
  不到片刻,羽便带着沈翎突出重围,去了他说的那处藏身之所。
  那里不是别处,正是上回他与越行锋藏身的小药房。
  今日一去,里头的陈设仍未变过,只是蒙了两层灰,尚可住人。无论如何,也得撑到越行锋来的那一天。
  两人小住一日,沈翎在第二日清晨就不见羽的踪影,直到她端了饭菜回来,才明白她做了与越行锋相同的事。除此之外,另有一事异样。
  羽刚说起的时候,仅是形容宫中禁军影卫往来频繁,后来说到正题之时,沈翎惊得把馒头给喷出口……乐渊,病危?
  至于为何病危,连御医都束手无策,想必整个皇宫只有沈翎与羽两人知晓。
  听到这个消息,沈翎心中虽有后怕,但大抵是高兴的。因为御医无能,帝君定会向宫外求助,以他对这个儿子的爱护,必然方寸大乱、用尽手段。
  后事果真如沈翎预料的那般,乐渊病情加重,已是奄奄一息,帝君终于对外张贴皇榜。
  大崇帝君接连张贴皇榜,委实少见。
  照道理来说,宫中求医一般由下属官员代劳,借口求医为一,宦官暗中带入宫中为二。
  然这位帝君居然亲下皇榜,可见他心焦成何种状况。
  当羽带回这个消息,沈翎激动得又蹦又跳。
  他,就要来了。
  *
  京城各处,人潮攒动,皇榜前聚集的百姓,比当日公布沈翌斩首还多。
  当然,换个将军是小事,太子更替便是动及国之根基的大事。
  几乎在半日之间,众皇子下毒夺嫡的谣言又闹得满城风雨。
  然而,外头风声越乱,万花楼内的某人就越开心,他盯着偷来的一张皇榜,暗笑不已。
  在旁喝茶的花冬青对此表示不解:“越行锋,你高兴个什么劲?现在要死的人可是太子,若他被抓到的,那可是必死的罪。”
  越行锋自信满满地回过头,笑道:“他没被抓到,若我猜得不错,宫里那些人根本找不到他,他一定藏在哪里等我。”
  花冬青呵呵笑道:“难道你不觉得这皇榜是引我们去?”
  越行锋摇着一根手指:“非也,非也。以那位帝君的急性子,一旦擒到沈翎,一定会向昭国公府要挟,而后顺藤摸瓜找到我们,然后用沈翎的命来交换解药。可是,他没有,只是匆匆发了榜告,以黄金万两遍寻名医。”
  “你是想要那黄金万两?”想到越行锋当初轻轻松松甩出十万两买下玄青天机图,花冬青不由去想这些钱的来路,现在终于摸清了些门道。
  “当然想要。身边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也该挣一点养媳妇。”越行锋漫不经心道。
  “不用这么麻烦,你只管救人就是,哪怕是多十双筷子,我花家也养得起。”花冬青暗藏笑意,显然是招赘的意头。
  “今晚就去?”连续两日独坐一旁下棋的柴石州,此刻总算出了声。
  对于这位柴大公子的淡定,越行锋已是万分佩服。之前在天慈寺分明还急得要命,可一脱险,整个人就好似放空世外,简直让人误以为他忘了沈翌的处境。
  看他自己跟自己下棋,玩了整整两天两夜,越行锋自然要耍弄他一番:“不敢打扰你。不如,你把棋盘也带了去?”
  柴石州头也不抬,抬手将了自己的军:“现在下完了,可以走了。”
  越行锋看他已站起身,想来他的淡定还是装的成分居多:“跟我一起?”
  柴石州眼角盯着皇榜:“若不一同前去,你觉得那帝君会留下一前一后两个大夫?”
  花冬青最受不了这两个男人的对话,总是藏着一股难闻的火药味,当真是“不是情敌、胜似情敌”。她蓦然起身,从一旁案桌的屉子里取出一包药粉,丢给越行锋:“整包吃下去才有用处。具体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
  这话里的意味已经很明显,吃一包解全毒,若只吃一半,那就是……懂了。
  越行锋拾起纸包,小心贴身收好,对柴石州道:“我们还是先去换衣服、沾胡子,等午时过后去宫门那里,他们肯定正困得眼花。”
  花冬青颔首道:“沈翎、沈翌都在宫里,要你们带着他们俩拖油瓶出宫,定然有点难度。所以,我勉为其难去简青青那里等着,到了喊人。”
  想着两个女人之间没有交集,越行锋讪笑道:“她认得你?”
  花冬青飞去一个眼刀:“你写封信就认得了。”
  *
  桓宫东华门,偏门。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大多是从附近城镇闻风而来的“名医”。
  看他们心系天下苍生的瞳孔之中,深藏着对万两黄金的眷恋,真是没救了。
  与这些人为伍,越行锋只觉掉价,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装扮成越行锋跟班的柴石州,此刻一脸不悦:“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与你为一丘之貉。”
  “要救人就少废话!”越行锋撇头念叨,余光不住留意前边宫门的动静。
  “可别公报私仇。”其实,柴石州对越行锋并非完全信任,何况此时那解药在他身上。随他藏身万花楼也不过权宜之计,若他无法救出沈翌,还是得自己倾力一搏。
  越行锋一派正经道:“我像是那种人吗?公报私仇这种事,太脏,我干不了。”
  柴石州懒得与之争辩,经几日观察他与花冬青之间的争执,大多是他诡辩取胜,眼下与他多费唇舌,只是白费力气。
  队伍依旧很长,后边身负雄心壮志的人越来越多,估计他们得等上两天两夜也说不定。
  担忧才刚刚涌上心头,前面排着的人突然一阵骚乱。站稳了再看过去,竟发现不少“名医”踉踉跄跄地跑了。
  柴石州低声道了一句:“当京城是什么地方,一群庸医!”
  越行锋把头仰到后边:“说不定,连”医”都不是。”
  这边才说着,宫门那头又有一个倒霉蛋哭喊着被丢出来,看他摔得四仰八叉,翻身而过的石地上似乎沾了血迹……这是用刑了?
  越行锋啧啧道:“看来那帝君的火气不小,我们得小心一些。”
  柴石州往他药箱一瞥:“我们拿来的是真正的解药,岂会落得与他们一样下场。”话刚说完,眉心一敛,“我觉得奇怪,太子分明是中毒,为何帝君的反应像是他得怪病?”
  越行锋摸了摸鼻尖,得意道:“别太小看花家,当年可是以毒术见长,名列四大家族。虽然现在没落了些许,但药方还在。中毒而血色如常这种事,对花冬青来说,实在太容易。你也学着点,别总用那些一碰就出黑血的下等货。”
  莫名其妙被教训了一顿,柴石州当真想割了他的舌头,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知不觉中,前边的人跑不少,越行锋和柴石州提前挪到前边。是入宫的时候了。
  估摸着被那些“名医”坑得狠了,守宫门的将士对他们面露同情,连前来领人的宦官也是一样。信誓旦旦的表情看得太多,基本能想象稍后的惨状。
  一个哑声宦官走到两人面前,面色凝重,显然是里边的情况不太好,看越行锋老实巴交的模样,没由来地生了善心:“王大夫是吗?你若是没本事,还是请回吧,入宫之后,可能身不由己。你该知道,皇宫不是寻常地方,刚才那些人,都看到了?”
  越行锋连连点头,谦虚道:“我只是来救人,身不由己的事并无多想。若能救得太子殿下,那自然是好的,若是……那草民也白白学医,由帝君处罚,也不冤枉。”
  这话一说出口,连越行锋自己都感到反胃,更别说身后跟着那位仁兄。
  宦官只当他是傻子,为了黄金万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好吧,你跟我来。”忽然发现越行锋动的时候,身后某人也跟着动,“慢着,他是谁?”
  越行锋侧开身子,让出柴石州的地方:“他是我徒弟,来帮我忙。”
  宦官也没多在意,只当多个人来送死,叮嘱一声:“跟好了。别乱跑、别乱看。”


第236章 妙手回春
  既然选择演戏,就必须把戏做足。
  对于越行锋和柴石州这两位老鸟而言,做戏这回事简直是家常便饭,两人一对上眼神,即刻来了戏感,可谓是久历江湖之后的本能。
  两人佯作初入皇宫,一时间把宦官叮嘱的事“抛诸脑后”,非但两眼四处乱瞄,步子还时不时拐去别的方向,貌似十分好奇。
  初入宫者大多是这副模样,宦官习惯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且行且顿的路程持续了一会儿,总算到了东宫太子殿前。
  主事宦官验证过两人的名录,将两人一道领了进去。
  见着那名录的一瞬,柴石州委实有点惊讶,京城名录本就难得,更何况是两个凭空生出人物,但稍微想象花家的能力,也就暂且不再去想。
  太子殿氛围凝重,越行锋不由更加谨慎,好在帝君刚刚离去,否则还得多费点神。
  两人先是跪在乐渊帐外,待帷帐掀起一角,越行锋才躬身上前瞧一眼,而后接过柴石州递来的手枕,隔着帘帐诊脉。
  四指搭在脉上,之后变为三指,越行锋拧着眉心,似乎很专注。
  其实,他根本不懂医道,疑似专业的探脉手势,也是临行前才像花冬青讨教的技法。
  关于乐渊的病情,越行锋方才看一眼便知他行将就木,若非他功力深厚,只怕早已一命呜唿,也或许,他当真有帝王之命。
  从他松垮的里衣不难看出,他肩上、手臂各有一道划痕,然直到现在,绷带透出的血色仍是鲜红,难怪众御医束手无策。
  两道伤痕……越行锋心不在焉地搭脉,脑子里全在脑补沈翎勇斗乐渊的精彩画面。
  “先生是有办法了?”边上的宫人小声问了句。
  “办法?”越行锋回过神来,发觉柴石州正对他使眼色,这才晓得是刚才脑补得太过投入,以至于唇角略微掀了一掀,被当做是笑了。
  太子殿的宫人十分着急,已有人提议去找帝君云云,越行锋听到这个,赶紧说道:“太子殿下并非患病,而是中毒。”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连同候在边上的御医亦是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越行锋一脸茫然,回头望着站成一排的御医们:“你们以为是患病?”察觉到某些人怨念的眼神,他只得收敛,“这也难怪你们,太子殿下的病状并不似中毒,连同伤口的血色也无丝毫变化。”
  一名宫人蓦然惊唿:“太子中毒!莫非是伤太子的那人……”刚说一半,那宫人赶忙捂嘴,像是担心泄露了太子的秘密。
  众人噤声不语,只是面面相觑以作交流,越行锋看在眼里,自然明白那人是沈翎。
  越行锋忽而心头一惊,若他们这样想,那就坏了。毒杀太子的罪名,可一点也不比通敌卖国的小。难道要来一次兄弟同上断头台?
  心念一转,越行锋故作高深地摆手道:“此毒由来已久,想来太子殿下已中毒数月之久。不知在数月间,太子曾去往何处?”
  又是一轮面面相觑,理所当然地没人敢说乐渊的去向,毕竟大多行程瞒着帝君,要是随随便便地说了,传到帝君耳中倒没什么,一旦传到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子耳中,那可糟糕。
  那宫人催促道:“若先生有办法救太子,就请立刻写下药方,人命关天。”
  越行锋颔首道:“那是自然。只不过,这毒的解方并非一蹴而就,而是要根据毒性每日减弱的变化再作休整,恐怕得有个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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