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倦不知道的是,宋培风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他当过家人。
宋培风怎么会甘愿只跟他做家人。
可惜林倦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这些秘密,随黄土一起深埋地下。
“我们走吧。”
宋培风的墓地离此处不远,郊外不比城内,近期匪贼闹得凶,政府不知为何,放任其滋长,许多官家太太小姐们都不大敢去郊外,顾北筠这方面思虑得倒是周全,派了些兵跟着顾宝芝和林倦。
普普通通的一方坟墓,窄窄的墓碑,顾宝芝眼圈更红了,她看着上面那几个字,缓缓道:
“培风,我来看你了。”
“我来迟了,你会原谅我,对不对。”
林倦握紧了顾宝芝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宋培风一定会原谅顾宝芝,他不会怨恨任何人,他的慈悲与温柔让他遭受太多委屈,林倦有些时候发觉自己,竟是与宋培风如此相像,所有的错误都只会归咎到自身,就算埋怨,也只怨自己生不逢时。
两人还未站许多时,不远处已然响起枪声,马蹄声逐渐逼近,身侧的士兵立刻举起枪,随时准备战斗,为首的,连忙来劝顾宝芝与林倦,此地不宜久留,山匪越发癫狂,不畏士兵,他们不过几人,不比山匪,听马蹄声,少说也有头二十人,若是碰上,无法与之抗衡。
山匪声势浩大,不过他们只在周边村落作怪,还不至于闹到城里去。
顾宝芝跟林倦两人惶急慌忙上了车,油门踩得猛,两个人跌作一团,林倦颇有些气力,他握住顾宝芝的肩头,强忍着颠簸的眩晕感,尽量稳住顾宝芝的身体。一路盘桓的山路,不停地下坡疾驰,终是离开那块令人胆战心惊的地头。
林倦下了车,双脚还有些虚浮,顾宝芝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知是不是哭过的缘故,脸色看来格外苍白,林倦想扶她,顾宝芝摇头,对他轻笑。
“没事。”
林倦知道宝芝姐过得并不开心,姐夫毕竟是商贾之子,成天连宿的应酬自是避不了,姐夫不是什么专一之人,在外花天酒地,宝芝姐憋了一口气,再是将门之后,也不可能让自家弟弟带人冲去家里把姐夫打一顿,如若不是为了麟儿,宝芝姐又怎肯忍气吞声至今。
顾宝芝与林倦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未曾想今日顾北筠回来得早。林倦抬首就看见他一身戎装站在院口,手上抓着个绒布包,红的。
“老四,今天怎么回来得如此早。”
“开完会,我就回来了。脸色这么如此……”
“无事,刚才险些碰上山贼,我也是上了年纪,受不得惊了。”
听姐弟两人寒暄,林倦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看着顾北筠,戴着新改的军帽,模样与之前别无二致,只是眼眸幽深如潭,微微蹙起的眉头令林倦下意识躲避。
“好,你既然有话跟倦儿说,我便先回房收拾了,明日我就走了。”
不知最后顾宝芝对顾北筠说了什么,林倦只见他两人耳语片刻便分开,顾北筠沉重地点头,而后再次将视线放在林倦身上。
林倦对顾北筠的惧怕已然深入骨髓,即便他佯装无碍,但顾北筠一抬手,他总会瑟缩。
“这里冷,进里面说。”
林倦跟在顾北筠的后面,他步子大,语气也听不出喜怒,林倦不知他要说什么,如若要把他逐出顾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收拾行囊走人。
顾北筠忽然牵起他的手,林倦往后缩,顾北筠就往面前拉,两人角力半天,顾北筠轻笑,似是自嘲: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展开。”
林倦手心平坦在顾北筠的掌心,原本在顾北筠手中的红布软包里面立刻现出一枚戒指,朴实无华,没有任何点缀的钻石。
林倦不解,抬头看向顾北筠,顾北筠不曾看他,低着头,专心握住戒指,顺着林倦的无名指往里推,冰冷的戒指紧贴肌肤,此刻林倦才注意到,顾北筠的右手无名指处跟他戴着一模一样的戒指。
“办的中式婚礼,始终没有给你戴上婚戒。”
“今日开完会,正好路过银楼,想来你也不会喜欢花里胡哨的款式,就买了对戒。”
顾北筠没放手,他的右手与林倦的手合在一处。
林倦看着自己的无名指,心脏“砰砰”直跳,他不应该麻木吗,为什么顾北筠握着他手,如此温柔的时候,他心口会如此激烈地跳动。
“我也戴了。”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林倦没说喜欢不喜欢,只是对顾北筠打了个“谢谢”的手势。
他想抽回手,顾北筠却用了点力气,挽留他的手,林倦与他对视,男人双眸微闪,挺立鼻梁下的薄唇在张合之间犹豫不决,趁着这点犹豫,林倦还是收回了手,顾北筠见他抽手,站在他面前手足无措地像个孩子,他轻轻道:
“近来外面乱,若要出行,定要让人跟着,家中留了卫兵。”
“你可以随时差遣。”
还是一句谢谢,林倦不知道要跟顾北筠说什么,他离开,低头却看见无名指上的小小指环,麻痹的心脏又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
回了房,顾北筠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在沙发上,举起手,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苦涩地笑了。他握着林倦的手时,他神情如同被群狼围攻的白兔,甚至害怕他一口将自己吞食下去,顾北筠担忧林倦,他知道今日顾宝芝与林倦去看了宋培风,想到宋培风,顾北筠缓缓地握紧了拳,林倦不知他什么心思,但顾北筠清楚得很。
顾北筠颓败地点起了一根烟,指尖抖落烟灰。
林倦养的波斯猫猫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他的床下了,瞳孔异色的波斯猫盯着顾北筠,顾北筠想把他捞出来,可是这猫极为怕生,顾北筠一够他,他便开始东蹿西跑,谁料追了几圈,门忽然响了。
顾北筠开门,林倦站在他门口。
林倦硬着头皮来敲门,他在家中找了一圈也没寻到猫咪的踪迹,不料路过顾北筠房门外时,听见猫咪的叫声,林倦还未寻猫咪,只是刚踏入房内,视线扫了一圈,猫咪便跑到他脚边跑来跑去,林倦弯腰,立刻抱住猫,也未与顾北筠说一句话,就准备走。
谁料背后忽然落下阴影,男人宽阔的胸膛拢住林倦,林倦手中的猫受惊,又跳了下去,顾北筠埋在林倦的颈窝中,温热的气息林倦挠得有些痒,他想躲,顾北筠收紧,顺势握住他的右手,忽而笑开了:
“幸好,你没摘。”
他低沉地笑着,林倦只觉他有些疯魔了。
但被他握着的指尖在颤,这次不是害怕,而是闻到顾北筠的气息,身子软了。
两人十指交缠,也不知何时,顾北筠已然撬开了林倦的唇,吻得异常动情,林倦半边身体都酥麻了,他眯着眼睛,那张俊脸在眼前放大,一向冷峻的面色柔和起来,变成难以负担的温柔。齿关被温热舌尖顶开,唇舌交换,口津缠绕,互相追逐间,顾北筠的舌勾住林倦的,轻轻吮吻他的上唇,分开又相贴,当顾北筠轻咬他的唇角时,林倦忽然清醒过来,要再不挣脱开,他就走不了了。
他猛地推开顾北筠,自己踉跄了一下,顾北筠伸手欲扶,林倦立刻朝后退,转身就跑,慌乱地离开他的房间,身后的波斯猫紧随其后,一人一猫逃离顾北筠的房间。
顾北筠摊开掌心,还残留林倦的温度。
朋友们有没有想我鸭!嘿嘿!
可以疯狂地开始更新了(?也不一定)
最近在填另一篇在fw的坑,第一人称的,跟这篇风格不太一样,比较乱,是现代的3p互攻,在那边已经告知童养媳的文名,哈哈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过来看,但是看惯童养媳的旁友,看那篇应该蛮爽的。
做个调查,如果想看我就分享下文名,或者有些旁友跟我比较有缘分,两篇都有在追(?)
两篇都是匿名,匿名是我。(不是)
祝大家圣诞快乐(?迟了)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老四还得再熬熬,他总会熬出头的!最终抱得美人归(握拳)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等待和支持啦,爱你们齁!
ps:留言我都有看,一篇文啦,别哭太厉害,会伤神的,你们要相信,最后老四跟倦儿会幸福的!
第47章
求第一人称3p现代文的可以点论坛模式,进入179页,我已经留言啦!!文名就是[u]循环[/u]!不雷第一人称和没有道德底线的(?)可以去爽一下 睡前文,不过还没写完就是。没几章也要完结,写完就专心码字。因为我在cp有同步发过,但是以前写的都不太想推荐给大家(因为我是成长型选手(?)
屋外不停有人在搬东西,林倦站在门边,顾宝芝牵着麟儿的手,正在往门外走。林倦追了上去,一路小跑,顾宝芝察觉到林倦的脚步,转过身,还未来得及说话,林倦就抱住了她。
“姐姐。”
人生总是在不停地面临分离。
林倦以为自己已然习惯了,但看见顾宝芝远去的背影,他眼角的泪水又忍不住落下,顾宝芝倒比林倦坚强得多,她摘下手套,抚去林倦的泪水:
“你这孩子,又不是不见面了。”
“倦哥哥,抱抱!”
林倦立刻蹲下身抱住麟儿,麟儿快活地窝在他怀里,小手擦着他未干的泪水安慰道:
“倦哥哥别哭了,麟儿会来找哥哥玩的!”
林倦点头,朝麟儿笑。
“好了,我们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药的事情我已经跟老四说过了,他会记得给你调理身体的。”
“倦儿,若是老四又对你不好了,你就过来找我,我不会饶那小子。”
林倦点头,顾宝芝伸手把他将怀里一揽:
“倦儿,姐姐回来了,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姐夫拎着两个大箱子,走过来跟林倦告别,拉着麟儿的手说道:
“走吧,跟倦哥哥说再见。”
“倦哥哥再见!”
渐行渐远的一家三口,林倦看着那样的场景,眼眶止不住地发热,他舍不得顾宝芝离开是一方面,他看见那种阖家团圆的场景,总是止不住地联想,如果当时——那个孩子能顺利生产的话,如今是不是也会牵着他的手,趴在他的膝上,喊他爹爹。
顾宝芝一走,整个顾宅又冷清起来,林倦日复一日地过着曾经单调的日子,顾北筠接受调令,率领部下剿匪,此行一去,又是长途跋涉半个月,林倦看见顾北筠给他准备好的药摆在桌前,每日按时服用,不知不觉,所有的药都要见底,门口忽然传来通传声——
“司令回来了!”
林倦以为会看见活蹦乱跳的顾北筠,未曾想是军官们抬着担架把人送进来的。
邓副官看着林倦,缓缓道:
“司令胸口中了一枪,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还在昏迷期,烦劳林先生照料。”
“司令军功显赫,此次剿匪立了大功,祝贺林先生。”
林倦听他说,瞥见躺在担架上面色苍白的顾北筠,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默默点头,让人将顾北筠送去他自己的房内。
“不过,林先生,近日还是不要出门得好,山匪余孽还未剿除干净,注意安全为上。”
家里的下人开始张罗起来,丰长庆听从林倦的吩咐,去后厨让人做些清粥小菜,平日里算得上机灵的,就去跟前伺候着,顾北筠上半身缠着绷带,他稍微挣脱了两下,胸前的绷带就被染红,林倦立刻差人去联系医师,等医师赶到,顾北筠又起了热,着实棘手。
医师让人按住顾北筠,解开绷带,血肉模糊,皮肉粘连在一处,撕拉起来的表皮,疼得顾北筠低吼起来。
枪伤与一旁毒箭的伤口靠得极近,据医生说,这些新长的肉要及时挖掉,直到长出健康的肉皮,才能彻底不管这伤口。
林倦站在一旁,握紧了手,立刻去一旁拧了热毛巾过来给顾北筠擦汗,伤口周围腐败的肉已然被挖掉,如若再往右三寸,便是直射心脏,看这伤口,已然能察觉此次剿匪异常凶险,林倦颤抖着手,不敢去看枪伤,箭伤造成的青紫皮肤他更是不敢看。医生屏退四周多余的人,只留几人按着顾北筠,连麻醉都没打,拿了一把小手术刀,便在伤口附近慢慢挖掉新长出的烂肉。
“啊——”
顾北筠吼了出来,林倦一颤,手中的热毛巾落在地上。
顾北筠身上的冷汗顺着额头落下,豆大的汗水一会儿就凝聚在一处,双唇越发苍白。
“不要走。”
林倦站定,床上的人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一直握到医生把所有烂肉都挖出,林倦的手腕勒出一道红印,顾北筠在床上疯狂挣动,林倦见他痛苦如此,心竟是搅作一团,不停用另一只手擦去顾北筠的汗水,林倦发现顾北筠的手没有从前那样滚烫,反而冰冷至极,指尖苍白,握着他时,不停地喘着粗气,起伏的胸口之上,裂开的伤痕能看见皮里骇人的血肉。
林倦红了眼眶。
不知怎么时候,整个房间只剩下林倦跟顾北筠。
旁边的桶里是从顾北筠身上挖出来的烂肉,林倦只是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了。
灯光将林倦的背影在地板上拉得好长,他右手抓着冷透的毛巾,看向顾北筠。
想起这双手捧过他的脸,揉过他的发顶。
他曾经单纯地以为顾北筠心里有他。
一切不过是他虚幻的梦想。林倦闭上眼,泪水顺势从眼眶中滑落。他丝毫没有挣脱的意思,任由顾北筠握着他的手腕,顾北筠皱起眉头,喃喃地叫着林倦的名字,一直呼唤他,让他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