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无从下笔[古代架空]——BY:清潭深深

作者:清潭深深  录入:09-02

  “是我。”隔壁传来了有气无力的回答。
  崔景行微微一怔,“老修撰?”老修撰不姓老,但他年纪最大,头发胡子都白花花的,史馆便都叫他老修撰。
  “不然你以为我是鬼吗?”
  崔景行呐呐道:“我没听到您进来。”
  老修撰长叹一声,“今天是初一。”
  每月初一,慕疏风来史馆过局,每月初一,老修撰都要在茅厕里蹲上一天。
  崔景行道:“初一如何?”
  “我可不想看到慕狗。”
  崔景行闻言顿时了然,他沉默一会儿道:“其实慕大人并非嗜杀之人。”
  老修撰冷哼一声,“我岂是贪生怕死?可恨手中无利剑,斩得奸佞祭英灵。小子,你也是个庸碌无能之辈,既然你那么喜欢跪慕狗,便不要再同我讲话。”
  崔景行吭哧吭哧半天,满脸通红,却说不出半句话来,活脱脱的一个笨嘴呆书生。
  气氛静默片刻,老修撰意识到隔壁这位平日里就孤僻木讷不怎么会说话,他心道,自己和这么个书呆子置什么气?老修撰主动开口道:“慕狗走了吗?”
  “走了。”崔景行老老实实地答道,双目一直冷漠清明,嘴上却犹犹豫豫地问道:“我想去秘阁找点书,您资历最老,可有什么法子吗?”
  自打二十年前的史馆监修因为修著前朝史被株连九族,收集皇家藏书和禁书的秘阁便不随意开放了,想要进去看书,就要找人托关系,偷偷摸摸的进去看上一阵。
  崔景行一向孤僻很少主动求别人帮忙,老修撰倒是有心帮一把,但他突然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道:“如今总管秘阁的人是慕狗,你想看什么书?难道我们史馆里没有吗?”
  史馆负责修著国史,为了方便查阅和撰写,全国大部分的书籍在这里都有储藏。
  “没有。”
  老修撰又沉默了,这一次过了更长的时间,他才继续道:“崔小子,你是不是要动梁史?”
  普天之下,能让史馆里的人查无可查的书籍,也只有是和前朝有关的了,自打二十年前秘阁被封闭,有关前朝的书册也一同被锁进了秘阁里,而修撰前朝史一事也不再有人提起,从此原本炙手可热的史馆也沦为了末流衙门。
  崔景行目瞪口呆,半天后道,“老修撰,我怎么敢.....敢动那要命的东西?”
  “哼,你知道最好,你可别忘了二十年前的穆平生是怎么死的?”老修撰顿了下道,“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不是这么有骨气的人。”
  崔景行道:“我只是喜欢古籍。”
  “哼,你要进秘阁就去找慕狗,反正你们喜欢跪他。”
  崔景行皱起眉头,慕疏风?这一天相处下来,他便看出慕疏风可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请慕疏风帮忙恐怕不太容易。
  管家崔恩知道今日慕疏风来史馆,他一早就守在门口,看到崔景行回来,连忙迎上去问道:“少爷,慕疏风没有为难你吧?”
  “算不上为难。”崔景行道,“他这个人真是难以捉摸。”
  崔恩笑道:“反正日后少爷也不会与他有什么交集。”
  “那可未必,还得有劳你帮我打探一下慕疏风的喜好,我该日要找个由头去拜访。”
  崔恩微微一怔,“少爷,您往他跟前儿凑什么?”
  崔景行看了他一眼,“我要进秘阁。先皇将前朝典册付之一炬,如今能看得到的寥寥无几,我也只有去秘阁碰碰运气,否则如何修成梁史?”
  “少爷......”崔恩一脸担忧。
  崔景行摆手制止他的劝慰,道:“崔叔,这些年多亏有你照顾我,我朝不保夕的,你还是早日娶妻生子,来日也好有人养老送终。”
  “少爷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崔恩皱眉道,“老爷生前对我有大恩,他遭逢大难,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替他将您抚养成人。我如今别无他求,只希望能看到少爷平平安安的活着,来日看到少爷妻儿圆满。”
  崔景行轻叹一声,“崔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梁史未成,先父遗志未了,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像平常人一样活着。”
  崔恩低头道:“我知道少爷不会改变想法,只求少爷能万事谨慎而行。”
  崔景行点燃一盏油灯,看着灯芯上明灭晃动的火花,“我会谨慎的,一晃都过了二十年了。”
  崔恩抬头看向他,欲言又止。
  “崔叔,祭品准备好了吗?”
  “今天是恩公的祭日,我一早就准备好了。”
  崔景行起身拍拍衣服,打开衣柜,下面的格子里放着一套白色的孝服,他的手停在孝服上摩挲了许久,似在回忆,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把孝服双手捧出来。
  崔恩退出屋子,在院子里拜了香烛等祭品,等他摆完,崔景行也出来了。
  崔景行手里捧着一块牌位,一步一步走向祭桌,小心翼翼地将牌位摆上去,然后后退两步,双手抬起跪伏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看向牌位上的名字——穆平生。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本文史才三长论(史学、史才、史识)见于[唐]刘知幾《史通》以及《旧唐书.刘子玄传》。
  刘知幾:“史才须有三长,世无其人,故史才少也。三长谓才也、学也、识也。”——《旧唐书.刘子玄传》。
  (本文所出现的一切观点、制度仅代表文中适时所需以及角色的三观,不代表其绝对正确。)


第4章 狐妖修撰
  夜里突降一场暴雨,电闪雷鸣,狂风鬼泣。崔景行的卧房里滴滴答答的漏起了雨水。
  这个时辰崔恩都已经熟睡了,崔景行便没有声张,自己拿了一个盆放在卧房里接着水滴。
  这一折腾便睡不着了,崔景行干脆起身点了一盏油灯,拿出笔墨纸砚,沉吟许久,落下一行清秀小字:“......灭人国而不可灭史,无史,后世不知前事,前事不知,不可彰往而察来。故承先父遗志,今稽古而撰《春秋断纪》,其断限起自梁太-祖,迄于今.....”
  崔景行笔下微顿,修史自然要用到前朝有关的典册,可如今典册难寻,他突然想起慕疏风的那张脸。
  直接言明进入秘阁,慕疏风必会生疑心,得先套好关系才行,也不知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去拜会此人。
  鸡鸣三声,房内的油灯才熄灭,崔景行小憩一个时辰,或许是想的太投入,这一个时辰梦到的全是慕疏风。他起床后神情有些恍惚,简单用了点饭,就往史馆去了。
  一夜暴雨过后,洗刷了昨日的闷热,空气清凉,史馆里的人也都精神了许多。崔景行一到史馆门口,便听到里面几位修撰吵吵嚷嚷的谈笑声,他脚步没有停歇,低着头便往藏书室走,却被沈修撰隔窗叫住。
  沈修撰笑道:“今日吏部将各州县报送的记录文书送过来了,崔修撰,你也过来帮忙筛查吧。”
  崔景行老实的点了点头,然后慢吞吞地反身进了屋。
  “哈哈哈,”白修撰忽然大笑,他拿着一本文书笑道,“这个有意思,静县出了一个半人高的长毛怪,这长毛怪身手敏捷却不害人,单单喜欢偷妇人衣物。”
  老修撰冷哼一声,“伤风败俗。”
  沈修撰道:“你们听听这个,闵和县有一个异士,有金刚之身,不怕火不怕水,有一日邻村一户人家失火,他便冲进火场救人,可惜啊,火是烧不着他,但却被烟给呛死了。”
  老修撰摇头叹息,“可敬可叹。”
  崔景行坐在角落里,专心审查手里的文书,时不时地在纸上写两笔,仿佛史馆内的热闹与他无关一般。
  白修撰看了崔景行一眼,对沈修撰挑了一下眉。
  沈修撰干咳一声,把文书放下,看向崔景行笑道:“崔修撰啊,你别总是一个人闷着,闷久了小心真成了呆子。”
  崔景行抬头看看他,目露茫然之色,慢慢点了点头。
  “喵。”尖细的猫叫从门外传来。
  众人望过去,一只花色野猫蹲在门槛上。
  沈修撰啧了一声,“呦,这是哪儿来的花猫啊?”
  花猫瞥了沈修撰一眼,便立刻别开头,这模样嫌弃的不得了,最后它把目光定在崔景行身上。
  “它还嫌弃我。”沈修撰失笑道。
  白修撰捏着笔,在纸上刷刷画了两笔,一只花猫活灵活现地跃然纸上,道:“这还成精了。”
  花猫突然起身,竖起了尾巴,跑了两步,轻巧地跳上了桌子,踩着桌子上的书卷奔着崔景行跑过去,还故意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不好!文书!”沈修撰猛然起身,但为时已晚,昨日刚下过雨,那猫爪子全是泥水,把桌子上的文书给踩出了一个个花印。
  “快抓住它!”
  “喵。”花猫跳到崔景行脑袋上,一顿乱刨,然后跳下去满屋子跑。
  崔景行捂着已经散开的发髻,见几位修撰满屋子抓猫,他也挽起袖子,慢腾腾地走过去堵猫,一众人看到他的动作心里都着急。
  花猫的动作很灵敏,从桌子跳到架子,从架子跳到房梁,从房梁又跳到桌子,一众人抓了半天连尾巴都摸不到,整个屋子兵荒马乱。半晌后花猫叫了一声,仿佛在嘲笑他们,然后便跑向门口。
  崔景行被溜了半天,心里也起了火,他气的哆哆嗦嗦,“简直,简直......”他是个书呆子,口齿不伶俐,简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最后他也不再慢腾腾的了,当下往门口小跑了两步,却突然左脚一空,直接摔倒了地上,这一跤摔得他半天都爬不起来。
  花猫站在门槛上愣了一会儿,见其他人追过来便跑了。
  崔景行被几位修撰扶起来,发丝散乱,衣衫不整,原本就过于阴柔秀美的脸,又增添了几分艳丽之色。
  几人齐齐沉默一下,最后沈修撰摆摆手,“你摔了一跤,去隔壁歇一会儿吧。”
  崔景行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花猫跳上房顶,一路踩着瓦片,最后跑到了不远处的尚书府,它直接从窗缝钻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一个凤眸薄唇的青年官员在批阅文书,正是右丞相慕疏风。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又到哪里闯祸了?”
  “喵。”
  “史馆?”慕疏风瞥眼看向它。
  花猫低头,一只前爪划拉着地,看起来十分心虚,它不过是想看看那个与主子的故人模样相似的修撰罢了,“喵喵喵。”
  “你把崔景行给遛的摔了一跤?”
  “喵喵喵!”是他自己腿脚不好的!
  慕疏风放下笔,回想着昨日见到的那个书呆子。他知道这花猫一向喜欢捉弄人,想必那书呆子定然又急又气却又不知如何表达,他轻笑一声,也不知那双形似桃花一样的眼睛有没有像桃花一样泛红。
  慕疏风轻轻敲击着桌面,道:“崔景行呆头呆脑的,你逗他做什么?你就这么想被关禁闭?”
  “喵!”花猫尖叫一声,随后低下声音,“喵喵喵。”
  慕疏风似笑非笑道:“你去禁闭,我身边自然还有其他人伺候。”
  “喵。”花猫的叫声十分萎靡。
  慕疏风不再与它搭话了,拿起笔继续做方才的事。
  花猫趴在地上,歪头回想着方才的事情,那个好看的修撰也不知摔得怎么样?它越想越心虚,越想越愧疚,无精打采的摇着尾巴。
  过了许久,等慕疏风再去看它,地上的花猫又没了影子。
  崔景行在休息室躺了一会儿,坐起来揉了揉火辣辣疼的脚腕,隔着裤子吹吹气,也不知能缓解几分痛楚。
  “噗通!”窗外掉进来一个东西。
  崔景行一看竟然是那只花猫,它的嘴里还叼着一枚玉佩。
  花猫把玉佩放在崔景行脚下,“喵。”
  崔景行微微一怔,大概明白这花猫是来给他道歉的,不由得失笑,他很少这样开怀的笑过,这一笑没有以往的呆木,连屋外姹紫嫣红的繁花都失了颜色。
  花猫仰头看的呆住了,片刻后,它全身的毛毛都炸起来,法力好强大的狐妖!
  崔景行下床把玉佩捡起来,摩挲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花纹怎么如此熟悉?”
  他自小便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稍一回想便记起昨日慕疏风腰间的玉佩花纹与它十分相似,这该不会是慕疏风养的猫吧?
  花猫戒备绕着崔景行走了一圈,没有闻到妖气,最后还是忍不住轻悄悄地靠过去,脑袋贴着崔景行的靴子蹭了蹭。
  崔景行俯身把它抱起来,看了一眼手里的玉佩眸光微动,这只猫就算不是慕府的,但八成也是与慕疏风有关系,他正好可以借着这个借口去拜会慕疏风。
  他动作娴熟地挠了挠花猫的下巴,一下一下撸着它的毛。
  “咪......”花猫闭着眼睛,舒服的扬起了头,伸舌头舔了一下崔景行的手腕,不一会儿便在他怀里睡着了。
  崔景行嘴角微勾,抱着花猫去处理史馆的事务,见那猫醒了便喂它点东西,过一会儿又把它哄得睡着了。
  花猫就这样在崔景行怀里醉生梦死,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崔修撰,”沈修撰神色古怪道,“这小畜生方才差点毁了咱们的文书,你还抱着它,快把它扔出去。”
  崔景行抱着猫,固执的摇着头,他嘟囔着,“子曰,‘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身为君子,要胸中有气量。”
  好似在回应崔景行的话,花猫在睡梦中,用一只前爪按了按崔景行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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