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花旦的话,他想喝酒了。即便酒量很差,卫楠也想让那让自己难受的东西把自己灌晕。
醉了,他就能不反抗聂如兰囚他,他就能全了谢策的尊师重道,也能暂时忘记那些痛苦;醉了,他便能闭着眼睛任由聂如兰和李京泽一刀刀切掉自己的羽翼而不反抗……
一杯酒下去后,卫楠体验到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轻松:那女子说得没错,酒真的是最好的治伤良药。
他毫不犹豫地接过那女子的第二杯酒,在醉眼朦胧中仰头一饮而尽。
躲在暗处的谢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包厢大门,在眼睛乏酸之前,他终于看到那包厢大门打开:那个他朝思暮想、思念到了骨子里的人,在那女子的搀扶下,出来了。
卫楠醉意朦胧地看着那两个聂如兰的狗,骂道:“滚开,别挡道!不许跟来!”
随从们低着头退了几步,让开了路。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是看着卫楠别让他跑了,别让他有什么危险。至于这种寻花问柳之事,他们才不管。
那花旦扶着卫楠走过长长的走廊,转身进了僻静处一间房。
谢策双眼血红地悄悄跟在两人身后,双脚似有千斤重一般。他站在门口,却失去了踹门而入的勇气。
那人跟了自己,或许从来都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因为想要对自己报恩,才忍住恶心与自己在一起。
是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幸运的事,自己是个异癖之人,爱的人恰好也有这种异癖,恰好也爱自己!
屋内红烛高照,烛光透过门上的花纱映在谢策苍白的脸上,那么可笑,那么可悲。
卫楠为他做得够多了,没义务陪他一辈子到老,赏了他这几年温存,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这明珠般璀璨的人,有那么多女子爱慕,合该子孙满堂,怎么能陪着自己这异癖之人万劫不复?
谢策颤抖得几乎站不住脚,正要拔腿离去,屋内的异响又将他定在了原地。
那紧闭的门内响起了女子欢愉的呼声,以及……卫楠声声唤着“策儿”的低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第76章 恨意
谢策发了疯般一脚踹开门,便看见眼前的景象:
卫楠躺在床上,衣袍尽褪,只剩两只袖子还挂在身上,他闭着眼睛,口口声声都是“策儿”。那花旦正坐在卫楠身上……
房门猛地被踹开,那花旦慌张地从卫楠身上下去,一把拢着被褥盖住自己,惊恐地看着谢策怒道:“你干什么?滚出去!”
谢策血红着双眼,面目狰狞,额头青筋暴起,那血红的长疤“突突”地跳动着,像是地狱走出的厉鬼般可怖。
他冲过去狠厉地飞踹在那女子的胸口上,将那女子踹得飞出去撞到墙上,只听得肉撞墙的闷声响起,那女子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喊出,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谢策没有再看那尸首,转头看着还在床上声声“策儿”的人,脸色苍白似鬼,胸口无比烦闷,像是被巨石撞击了一般,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大口呕吐起来。
他吐得翻江倒海,几乎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挣得双眼充血,涕泪横流。直到肚腹发痛,一滴东西也吐不出来了,这才用衣袖擦了擦唇边的污物,抬头看着那还在床上不断扭动的卫楠。
“卫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他口中发出几乎不是人的声音,站起来狼狈地往卫楠走去。
卫楠脸色潮红,醉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对着眼前的人影伸出手,喘着粗/气声声唤道着“策儿……”
“既然你这般浪荡,我便满足你!”谢策红着眼睛,擦了下嘴角,转头从桌上抓起一壶温水,一下泼到卫楠身上,泼完尤嫌卫楠还不够干净,又从屋中找了一盆凉水,直接泼到卫楠的身上,冻得他瑟瑟发抖。
谢策看着卫楠冻得苍白的脸和乌青的唇,突然恶心得又想吐。
他一眼也不愿看了,发了疯一般将软成一滩泥的卫楠翻过来,完全失了理智,根本没察觉卫楠此刻的异样。现在,谢策只想要卫楠死。
他不顾卫楠痛得颤抖,哭得凄惨,被潮水般的恨意包裹着,只想让卫楠死在自己身下。
剧烈的疼痛让卫楠被烈酒麻痹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喝下去的酒都变成了冷汗从身上每一个毛孔渗了出来,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痛过,悲鸣脱口而出。等他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痛得流泪满面,视线一片模糊。他感知自己双手被背后之人死死捏住,直觉告诉他,这场酷刑会要了他的命。
“谢策……”
“你还想说什么?卫楠,跟我一起死吧!”谢策根本没有了理智,像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狞笑道:“随我一起下地狱……”
卫楠已经痛得失神,在命悬一刻之际,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在即将晕过去前喊出了一句:“谢策……我难受……”
“你难受?你不是应该很享受吗?”谢策之所以愿意回答他,只想看眼前人临死前的挣扎,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满脑子充斥的都是杀戮。
卫楠扭动了一下被谢策钳制的胳膊,说出了一句:“酒……有问题……”说完便彻底昏死过去了,身子一软就趴倒在床上,任由谢策怎么拉扯,像是一具尸体般毫无意识。
谢策本抱着与卫楠同归于尽的决心,见卫楠这般求生,他停止了拉扯,一把抓住卫楠的手摸了下去。
卫楠被人下了很强劲的催/情药!
难怪,他脸色那般潮红,呼吸那般急促,浑身这般无力。谢策被恨意打懵的脑子一下冷静下来,他忆起那花旦给卫楠喝下的酒,瞬间就想清楚了再简单不过的原委:这花旦必定觊觎卫楠已久,便骗他喝下药酒,然后将他扶到屋子里……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想明白这一切,谢策慌了,连忙一把抱起浑身湿透的卫楠,想要冲出去,又惊觉卫楠此时浑身赤/裸,且外面天气寒冷,便从房内取了一床干净的薄被,将卫楠身子裹住,将他横抱在怀里,一脚踹开门,对着还在包厢门口发呆的两个随从吼道:“还不滚过来!出事了!”
那两个随从心里正在想这明王殿下也太会玩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一下看到谢策在门口,手里还抱着裹着被子的明王,吓得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对着谢策跪下去:“属下拜见太子殿下!”
“去把明王殿下的面罩取来,再把马车赶到后门,告诉聂大人,明王殿下遇刺,要马上送回明王府!”谢策吩咐道。
那两个随从面面相觑,露出为难的神色道:“可是聂大人吩咐,明王殿下祭奠完须得回澜园。”
谢策怒了,土匪头子的残暴完全爆发,一脚将那说话的随从踹飞,那随从便像那花旦一般撞到墙上一命呜呼了。
另一个随从见状吓得脸色发白,再不敢多嘴,连滚带爬地去包厢内取来面罩给谢策,带着他一路从后门便上了马车,没让任何人看见。
此时已是半夜,明王府老管家早已入睡,听到谢策叫门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开门。他不认识谢策,但认识他怀抱中的人,连忙叫人帮着谢策将卫楠送回屋内。
明王府的人都是卫楠的亲信,谢策也不想再遮着掩他与卫楠的关系,他甚至还有意无意地透露他与明王关系不一般,连给卫楠洗澡都不避着那老管家,非要他在旁边守着。
平日这些伺候卫楠洗澡的事情都是小厮在做,老管家一边面红耳赤地给谢策递皂荚,一边满腹狐疑地看着谢策亲密无间地替卫楠洗身。
“这位……公子,殿下不是在宫中养伤吗?怎么……怎么被您抱回来了?他这是怎么了?”老管家一肚子疑问终于憋不住问出来了。
“我是谢策,你们殿下去宫外祭奠周宪,遇刺了,人没受伤,就是晕过去了,我刚好遇到便把他送回来。”
那老管家一听这人竟然是复国的大齐太子,吓得双膝一软,手中的布巾和皂荚“吧唧”就掉到了地上,面如土色对着谢策直磕头:“请殿下恕罪,老奴老眼昏花竟不识殿下真龙之身……”
谢策看着老管家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突然就舒坦了。这下,又多一个人知道大齐太子与明王殿下关系不一般了。多一个人知道,便少了一个敢打卫楠主意的人。
“你起来吧,我之前来过明王府好几次,虽没有见到张叔,但听明王殿下说过,张叔平日对他尽心竭力,我都是记着的。”谢策对着老管家微微一笑。
老管家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心里狐疑谢策什么时候来过明王府,他怎么不知道?而且听谢策话里话外,他与明王殿下的关系……
好在老管家是见多识广之人,当即镇定下来,殷勤地帮着谢策服侍卫楠洗完澡穿戴好,又跟在谢策身后看着他将人抱回室内。为防止别人多嘴,他将睡在寝殿外间服侍的小厮赶走,自己亲自守在那里。
谢策把卫楠抱到床上,施针将人弄醒,然后便脱了自己的衣服,准备承受之前冲动的后果。
他将卫楠人中的银针拔下来后,卫楠便幽幽醒转来了。他昏睡着的时候不知难受,一旦醒来强效的药力便夺去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的眼神还是迷糊又朦胧,呼吸急促心跳很快,活生生忍受着煎熬。
“哥哥……”谢策看着眼前人难受的样子,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要不是他师父疏忽,卫楠怎么会被人下药,还被女人骗了一回身子。
他试探着轻轻靠近卫楠,谁知对方一听见他的声音便受惊吓般往床里面一缩,缩在床角浑身颤抖。
即便神智不清醒,哪怕受着药效煎熬,卫楠在潜意识里都在害怕谢策的靠近,因为之前在芳菲楼,谢策给他留下了深深的恐惧。
谢策被卫楠的神情刺得心里一阵剧痛,不顾眼前人的害怕和抗拒,一把将他抱住,强行拉开他的手,低下头来便温柔地俯身/下去。
片刻后,谢策擦了擦眼角被逼出的泪,看着眼前人双眼朦胧,脸上挂满汗珠,舒服地瘫在床上只剩下大声喘息。
“哥哥,可还满意?”谢策不顾自己一脸狼狈的样子,微笑着问道。
卫楠并没有回答他,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愿回答。
谢策却没有半分不悦,他起身从桌上端来清水漱了下口,然后转身回到床上。
然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卫楠又开始了急促的呼吸,连脸也又开始发红发烫起来,那药效又起来了。
谢策心里把那早已被他一脚踹死的女人拉出来鞭了一回尸,心一横,从拔步床外的小抽屉里取出脂膏……
卫楠本不是粗鲁之人,但因为那药下得太猛,直到天天光大亮,药效力总算完全过去了。他发现自己躺在在明王府卧房内,身边睡着谢策。
卫楠艰难地起身,头痛欲裂,浑身酸痛。他本不善饮酒,又加上被人下了猛烈的药,完全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他伸手取了一件衣衫裹住自己,又把被子盖在谢策身上,这才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来人!”
第77章 私心
被这俩人的巨大动静折磨了一宿的老管家听到卫楠的叫声,立即从半瞌睡状态中醒来,顺手拿了件衣衫披在身上小跑着进了卫楠的卧房。
他一进屋很自觉地低垂着头不看床上的情形,几乎是以额触地弯着腰对卫楠道:“殿下有任何吩咐都可以让老奴去做。”
卫楠捂着剧痛的头,一脸茫然地问老管家:“张叔,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回来了?”
老管家低垂着头,将昨晚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通通告诉卫楠。
卫楠听完疑惑道:“遇刺?芳菲楼?”
他只记得那叫茉莉的花旦给自己敬了酒……后面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谢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而且看样子……他们昨晚应该互相做了,而且还很激烈,为什么自己都没有印象?
他抬头看着老管家,从老管家低垂着头的样子来看,这老家伙绝对知道些什么,便套他话:“我与太子殿下昨夜的动静,你都听见了吧?”
这话吓得老管家那本就受惊不小的心脏差点停跳,不知这祖宗想要干什么,直接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卫楠磕头,颤声道:“殿下想让老奴听见,老奴便听见;若殿下让老奴听不见,老奴这就去刺聋耳朵。”
“你别怕,你把昨晚……我与太子殿下……成句的对话念给我听一遍。”
本就受了一夜摧残的老管家又被折磨了一遍,仔细搜寻记忆中听到的成句对话,过滤掉那些毫无意义的呻/吟。
“哥哥,可还满意?”
“哥哥,你喜欢策儿吗?”
“喜欢……我爱策儿……我想策儿……”
“哥哥……哥哥……我……我疼……”
卫楠耳中听见这些淫/靡不堪的话,老脸一红,挥手打断了几乎要羞死的老管家,道:“本王知道了,张叔辛苦了,劳烦你叫人把温泉池水放满。”
如蒙大赦的老管家颤颤巍巍退下去了。
卫楠疑惑地看着沉睡的谢策,没有从老管家的话中看出任何破绽。他便把昨夜的事情下了个总结:谢策实在太想念他了,又惧怕聂如兰,只好在自己出宫时悄悄跟在后面,看见自己被茉莉灌酒,以为茉莉想行刺自己,便把喝得烂醉的自己抱回了明王府,然后两人……
自以为猜到真相的卫楠俯下身来轻轻吻了一下谢策的额头,看着他白皙的脖子上布满斑斑红痕和齿印,心中充满了愧疚感,低声道:“日后我再也不饮酒了,把策儿折腾成这样,是哥哥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