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楠轻轻一笑,道:“我这不就是在管你吗?放心,我就是你的幕僚,定当对你尽心尽责,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谢策不要脸地抱着卫楠又是啃又是摸,半晌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在王胖的伺候下上朝去了。
今日朝堂上,谢策当着文武百官颁布了他作为大齐太子殿下的第二道教令,仍然是关于明王的:明亲王楠温文肃静,行有枝叶,性坚韧,心不移,文可安/邦,武能定国,护国有功,名在当世,功在千秋。孤今顺应天意,尊明王为兄,与孤同享万世之尊!
大齐太子连发两条教令都是与卫楠有关,一时间本来就无比神秘的明王更是风头无两,已经被谢策的一连串举措给推上了舆论顶峰。
李京泽与聂如兰正巴不得卫楠名声烂一点,更不反对谢策做这种傻事。
卫楠本人却不知道自己今日在朝上出尽了风头,他换了一身便服坐上马车回了一趟明王府。玄衣白菊仅剩的两个杀手在明王府等候他已久。
“殿下,您在宫中这段时间,卑职无法跟您联系上,我们很多暗卫都被聂大人拔除了,没有收到您的指令,我们不敢擅动,卑职命所有暗卫都蛰伏了。”杀手跪着向卫楠禀报。
卫楠苦笑了一下,道:“本王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算了,随他去吧……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也累了。”
“殿下,您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大齐太子尚未继位,他们就要迫不及待过河拆桥,老奴替您不值!”老管家素来镇定,如今却也被他们这么对待卫楠给气到颤抖。
“算了张叔……我也心寒了,还是隐退的好。”卫楠叹了口气道。
“通知剩下的暗卫,调动所有还能动的人,密切监视周堂一党的朝臣,还有周家那几个势大的王爷,包括他们的家人、仆从都要密切注意。有异动的立即排查,证据确凿的上报与我。”
卫楠说完又递了一张纸条给杀手,道:“名单上这几个人须得除去,但太子殿下已经明发教令大赦天下,只能想些办法慢慢做掉他们。你们现在人少,在暗卫里挑选几个身手还行的协助你们去做,手脚麻利点,别留下把柄。”
“是!”杀手接过卫楠递来的纸条,看了一遍便记住了所有名字,转头把纸条烧掉,躬身退出去了。
“殿下,他们这般对您,你又何必还要这般帮他们!”老管家实在忍不住了,哽咽着对卫楠道。
“老奴受先皇遗命照顾您,如今看您这般受委屈……您叫老奴心里……如何过得去!”老管家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是帮谢策,不是帮他们……”卫楠看了站在身边低着头擦眼泪的老管家一眼,道:“张叔,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殿下尽管吩咐。”老管家收起泪低声道。
“把你手上的人分几个出来,派往灵山东北大营,密切监视周进的两个儿子。”卫楠道。
这老管家曾是周宪还是护国公时的家奴,与周宪关系密切,是周宪指派给卫楠专门照看他的。周宪病入膏肓前,便密令他以后凡事从听明王号令,护他周全。
老管家之前按照卫楠的吩咐,专门笼络了一批和周家那几个势大的本家关系密切的外姓子弟,挑选其中一些人作为心腹培养着。
“殿下是担心周进的两个儿子谋反吗?”老管家问道。
“周进尸骨未寒,他的儿子们应当已经察觉他的死有蹊跷,我担心他们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之事。”
周进镇守西北大营一辈子,功勋卓著,若是他的两个儿子得知他们父亲到头来还是被自己人给谋杀的,难保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报复举动,万一想不通走了极端,与东夷人联合起来就麻烦了。
“殿下既然担心,为何不把他们召回京城,给个闲散的差事做着,在眼皮底下总好过远在灵山不能控制。”老管家低头建议道。
“周进和他几个儿子战功赫赫,这样做会寒了前线将士的心。你只需派人偷偷监视他们即可,只要他们没有异动,便无需管他们。”卫楠递了一个精致的木匣给张叔,“这是给宏儿母子的。注意他们母子府邸的守卫要干净,不要混入其他不知底细的人。”
张叔接过那木匣,犹豫了一下道:“殿下……太子殿下说过不会亏待他们母子的。虽说是软禁,可是服侍的下人一大堆,吃穿也不会短缺了他们……您又何必……唉!”
“他们母子不曾做错什么……始终是我用计让他们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父亲……一点心意,就当消弭点我心中的内疚感。”卫楠道,“去吧,下个月记得给宏儿请个先生,他到了该启蒙的年纪了,该好好读书习字。”
卫楠在明王府忙到晚间掌灯时分,谢策派来接他的人催了几遍,他才上了马车回到宫里。
晚间,卫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谢策也被他翻身的动作弄得无法入睡。
“怎么不睡?你是有心事,还是哪里不舒服?”谢策揉揉眼睛起身掌了灯,看着卫楠一脸烦闷的样子。
“谢策,朝堂上的事情有李京泽和聂如兰给你把关,我这边也暗中派人清理那些顽固分子,我倒不是很担心了。我担心灵山那边的战事……还有周进那两个儿子。”一点灯,卫楠便坐起身来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
虽然周宪篡位误国,但周进却一门忠烈。为了守住国门,周进大儿子二儿子已经于十年前战死;周进被范霄九暗杀,只剩下三子周奕、四子周启。
这两人虽是年轻气盛的少年将军,却都征战沙场十多年。周进这么大的冤屈,周家遭了这么大的难,他们能忍得住不起异心吗?
周进死时,东北大营虽被东夷人冲散了,但谢策当时去得快,保住了他们大部分实力。
周家世代经营东北大营,这东北大营几乎就是周家军。若是周奕、周启起了反心,整个东北大营就是埋在曹靖秋身边的一颗雷。
若是这颗雷炸了,本就苦苦支撑的曹靖秋还能经受住内忧外患的打击吗?
“哥哥今日出宫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卫楠右手是义肢,始终不太方便,谢策连忙将他双手拉下,替卫楠轻轻按着太阳穴。
“听了一些,说周奕、周启一直很消沉,对曹靖秋宣称要为父守灵三月。如今三月时间快到了,曹靖秋派人去慰问,他们二人拒不见来使,说心中悲痛。”卫楠眉头微蹙,即便轻轻闭着眼睛,谢策也能感受到他的焦虑。
“要不,我下一道教令追封周进和他战亡的两子,再给他三子四子升迁,全了周进一门的脸面,这样可以吗?”谢策柔声问道。
“可是,这样岂不是很委屈你?周家这般对不起你,到头来你还要安抚他们。”卫楠有些心疼地将谢策双手拉下,将他拥入怀中。
“哪里就委屈我了,周进一门忠烈,是国之栋梁,本就该让他身后风光一些。也好让前线将士看到,我姜策可不是心胸狭窄的记仇之人。周家谋朝篡位者灭我一族,我复国后不但没有杀他们,还赏罚分明。若是周进这两子还敢心生怨怼,那才是忘恩负义逆天而行,天下人也会唾弃他们。”谢策笑道。
“追封诰示金额牌匾,既是荣耀,更是枷锁。周进两子为了他们的父亲一定会接,接了我的封赏,他们便不可能再有反心,否则等于在打他们老父亲的脸。”
卫楠有些惊讶地看着怀中人,二十八岁的谢策面容虽还是如谢家寨初见时那般英俊冷硬,却又多了一股从容与自信,俨然有了一种让卫楠感到陌生的帝王之气。让卫楠发愁了半天的事,就这么被谢策怀柔政策给化为无形。
“你真的长大了……让我……让我惊讶……”卫楠抱紧怀中人,低声呢喃道。谢策长大了,大到远远超越他的师父们,大到可以轻松在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关系中,一针见血地抓住关窍。
“哥哥以往走得太快,我为了跟上哥哥的步伐,只有在你身后拼命追、拼命追,如今终于追上哥哥的脚步了……我只想护着你,但你飞得太高了,我只有飞得更高才能有资格保护你……”谢策躺在卫楠怀里,双手抱在他腰间,贪恋着这让自己无比幸福的地方。
第82章 哄骗
“你不困了么?”卫楠将自己腰上作恶的手拉起亲了一下,“还是想我了?”
“你……今日好了吗?”谢策轻轻在卫楠唇上啄了一口,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没呢!”卫楠坏笑一下,一张俊秀的脸庞笑靥如花,直接把谢策看呆了,“看来,只能你让我了。”
谢策一想到那天晚上卫楠服了药那个癫狂的状态,心里就有些发怵。可是他又十分想要,只得一边在卫楠的温柔里瑟瑟发抖,眼角流泪,一边低声乞求道:“你轻些……”
一夜温存,卫楠用他的温柔和爱全身心包裹谢策,让他尝到甜头了,又无度索取。卫楠也宠溺他,千依百顺。
“哥哥,你进步了很多呢!”谢策躺在卫楠怀里,玩弄着他那只戴着黑手套的右手,低声说着。
“是你教得好。”卫楠前一日封毒针马上就要失去效用了,开始困顿起来,“我说,你就不能天天给我行针吗?今日又要昏睡一天了……”
“你累了一夜,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你睡吧,我陪你再睡会儿……待我把今日朝堂的事情处理好,就回来陪你。”谢策轻轻吻一下卫楠微阖的眼皮,枕着他胳膊闭上了眼睛。
直到日上三竿,王胖在外间扯着嗓子催他上朝,谢策才醒来。此时卫楠已经睡得很深了,王胖在外面嚎得跟杀猪一样都没把他吵醒。
不顾王胖的催促,谢策低头亲了亲卫楠,看着他闭着眼睛发出细致绵长的呼吸,睡得一脸香甜的模样,谢策就满心欢喜。
他太喜欢这样的日子了,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日子。虽然不能和卫楠随时去想去的地方,但只要他们不再分开、他有能力保护卫楠,他就满足。
谢策在朝堂上听着工部和练若谦吵架,竟然走神了,眼前浮现的都是卫楠的睡颜。
“别吵了!”谢策打断了工部员外郎张晋垣和练若谦的吵闹,道:“晋江年年决堤也不能完全责怪工部,国库亏空,工部就是想修也没钱。”
他满面春风的样子,根本不受朝廷满目疮痍、各部因缺钱互相打嘴仗的困境影响:“这一场仗打下来,朝廷到处都需要钱。周宪和范霄九早就把国库折腾得一点也不剩了。钱嘛,肯定不能从贫苦百姓身上出,就是逼他们,他们也拿不出来。还得从富商和财主们身上打主意。”
他指着一个面白有须的文臣道:“曹征,你把我们在西凉侯那边的新政给在座诸位讲一讲。如果大家觉得可行,便在整个大齐推广。顺便把官府能提供的服务都想一想。”
曹征是曹靖秋的一个远方表兄,一直跟随谢策做一些文书事务,他对着谢策一拱手,便把谢策在谢家寨和秦阳城那一套强国富民的政策向朝臣们细细讲了。
朝臣们都听过谢策这个“要钱不要脸”的新政,之前还有不少人还嘲笑谢策是登不上台面的土匪。可是谢策这一套新政的的确确富庶一方百姓,还养活了他的几十万大军。
眼下大齐军务、政务、民事、农业处处需要钱,六部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这些人也只得红着脸接受谢策这套新政。
练若谦便是谢策新政最狂热的信徒,他急切想要将在今年汛期之前将晋江河堤修好,便与几个大臣拉着曹征讨论,想尽快将改良版、适合全国推广的方法商讨出来。
谢策见大臣们激烈地讨论开了,他悄悄就从后面溜走了。他急切地想要回到文武殿,想在卫楠醒来之前再看看他那让谢策痴迷的睡颜。
可惜一向命不好的谢策又失算了。等他回到文武殿,便看见卫楠正斜斜地倚在榻上,身披一件月白锦袍,一只裹着白袜的脚还惬意地支起,正津津有味地品着茶看著书。
“你怎么坐起来了?你不是毒发了吗?”谢策见到卫楠的样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呵,你不给我行针,就没有人会了?”卫楠头也没抬,翻著书不屑地说道:“谢圣手,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
谢策见他漫不经心、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一下就生气了,气鼓鼓地走过去夺过卫楠手里的书“啪”地摔在桌子上,对着卫楠劈头盖脸地吼道:“胡闹!不知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啊?这封毒针对人消耗巨大,我看你是不想早点好起来了!”
卫楠被谢策吼得一脸懵,茫然看着他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就是疼点吗?我觉得可以承受得住啊!”
“你知道什么?这针对人的消耗是内耗!不仅仅是体力!”谢策气得将卫楠还支着的腿一把拍下去,不由分说地就把他抱到床上,将他双脚的白袜都脱了,沉着脸威胁道:“你若不想被我点睡穴,就自己闭着眼睛休息!”
卫楠被谢策吓到了,被他抱着也不敢动,虽满心疑惑,但在谢策的盛怒下又不敢开口问,只得强行闭上眼睛。
谢策见卫楠被他吼得也不反驳了,气消了一些,坐在床边看着卫楠在眼皮底下骨碌碌转的眼珠子,知道他现在难眠,便拉下脸来轻轻把卫楠的手握在手心,声音里的怒气小了些:“我知道定是陈尤青给你行的针……这庸医!这次就算了……”
他转念一想,必须想个办法让卫楠不再打封毒针的主意。若是告诉他封毒针耗的是身体的根本,以卫楠的性子根本不在意;若要这人老老实实听话,必须想个让他害怕的副作用唬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