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琉璃!你给我出来!”怒不可遏的南宫慕云人未到声先至。
而浅琉璃正在将被撕毁的画像粘起来,他一抬头,就见满脸怒色的南宫慕云飞速靠近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南宫慕云呵斥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胡作非为?!”
“我?”浅琉璃指了指自己。
“这还有第三个人吗?!”
“呵。”浅琉璃掰开南宫慕云抓住他衣领的手,瞬间明白过来,他看了看桌上残破的画道:“关于这幅画?”
“你别以为你跟他长的像我就不会把你怎么样!”
浅琉璃深深看了一眼南宫慕云,错过他的肩就要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
“还有何事?”浅琉璃淡淡道。
“没给我个交代你别想走!”
“交代?什么交代?对这幅破画的交代?”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是什么态度?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是什么态度?不分青红皂白回来就质问我,我做什么了?”
“你做什么了你心里清楚!”
“抱歉,不清楚。”
南宫慕云直接祭出软剑,剑尖直指浅琉璃咽喉。
浅琉璃心里压抑着的烦躁一下子全爆发出来了,他抬手用两指夹住剑身,面无表情的盯着南宫慕云道:“杀啊,杀了我。”
南宫慕云虽然气在头上,但是并未丧失理智。他静了静想将剑往回抽,却发现根本抽不回。
“怎么?你不是很生气吗?还是因为这张脸所以刺不下去?”
“你不要逼我。”
“到底是谁逼谁?”浅琉璃说完将剑往他自己这边用力带,南宫慕云心下一惊后用力抽回。
两相僵持不下,突然浅琉璃松了手,南宫慕云又刚好将剑向上斜起想换个方位抽出,剑尖划破了面具深及浅琉璃的脸,南宫慕云有心想要道歉,却紧闭着嘴没有开口。
浅琉璃伸手摸了摸面上的伤口,低低笑了起来,“破相了就能下得了手了吗?”
“你说是就是。”
浅琉璃突然朝南宫慕云靠近,南宫慕云想都没想就向后退了开去。
“你怕我吗?”浅琉璃上前一步逼近南宫慕云。
许是因为那无心的一剑,也可能是因为刚刚后退的那几步,南宫慕云站在原地未动直直看向浅琉璃。他淡漠道:“我为何要怕你?”
浅琉璃面上的口子渗出了血液,他也没在意,比起这点似有若无的疼痛,他的心更痛。但是他面上却浮现出一抹调笑,“呵呵,你就是在怕我,你怕我会对你怎么样。”
南宫慕云冷笑了两下没说话。
浅琉璃一把搂住南宫慕云吻了上去。
“你做什么?!”南宫慕云又惊又怒,他使劲推开浅琉璃而后用袖口擦着唇。
“如你所见,如你所想。”
南宫慕云二话不说直接挥剑刺了上来,脸上一片阴沉。
“怎么,你恼羞成怒了?”
南宫慕云没说话,只是出招越来越快。
“呵呵,既然你要战,那便战吧。”
自浅琉璃身上散出如烟黑雾飘渺,他并未使用任何武器,只是徒手接招。
“南宫慕云,我们从相识至今也有几年了吧。”
“那又如何?”
‘你心里可有一丝我的位置?’这句话浅琉璃没能说出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是他自己一头扎进这漩涡的,他能强求什么呢?他道:“不如何,我们也算多年老友了,怎么一个玩笑都开不起,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吗?我让你亲回来就是。”
“不要做无谓的事,也不要做多余的解释。”
无谓的事?呵呵,自己从来没走进过他的眼,更何况是他的心呢?浅琉璃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突然收了属性。
浅琉璃这毫无征兆的一收,南宫慕云那一剑收不及直接刺入浅琉璃臂膀。他心里咯噔一下。
“慕云,这下,你满意了吗?”
南宫慕云心里的愧疚瞬间被恼意替代,他直接将剑抽出来就想转身。
“南宫慕云,你好狠的心。”浅琉璃一把抓住南宫慕云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位置,“你感受到了吗?我心里的雀跃,不管你如何对我,它始终对你狂跳着。”
南宫慕云使劲抽回手,“放开我。”
“我就不放,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你的会痛,我的也会痛!”
“你会痛与我无关。”
“好一个与你无关。”
南宫慕云不再接话,他环视了下四周,除了放有那人画像的桌子还完好之外,其他都毁了。
“掌门。”
宁叶的声音适时的传来,南宫慕云缓了缓情绪道:“何事?”
“您要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好,我马上来。”南宫慕云看了看一地残渣,对浅琉璃道:“你最好将画像给我原样挂回去。否则……”他未继续说下去,而是整理了下衣摆,出了偏厅。
浅琉璃看了看桌上被破坏的那幅画,静了静神弯腰继续粘贴。贴着贴着突然起身将画撕了个粉碎,然后将碎片点燃,看着被烧毁的画,他不仅没有丝毫的快感,反而愈加的痛苦起来。
“宁叶,好的很。”浅琉璃用拇指跟食指捻起被燃烧后的灰烬搓了搓。
外面淅淅沥沥开始下起雨来,浅琉璃踱步出了书房,唤来人将偏厅打扫干净让他们重新按照原先的样子做布置。
雨渐渐下大,浅琉璃淋着雨,仰着头闭上眼任由雨水冲刷。
身后响起脚步声,有伞遮挡了雨水的对他的敲打。
“你还好吗?”
浅琉璃仰着头没开口。
“你受伤了。”
浅琉璃慢慢睁开眼,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秦渊源。
秦渊源道:“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是因为太闲了?所以特意来嘲讽我的?”
“怎么会,我只是恰好路过此处,恰好手中有伞,恰好你被雨淋,恰好我将手一伸,又恰好挡住了淋在你身上的雨水,仅此而已。”
“你最好离我远点。”
“怎么,你想将我撵得更远,做更卑微的事情?没关系,我无所畏惧。”
浅琉璃眯了眯眼。
“好了,都不用装了,你也轻松我也轻松。我不曾迈出那一步,我倒是要看看你何时能走出去!”秦渊源说完撑着伞就慢悠悠的离开了。
书房内。
南宫慕云坐在桌案后,他将桌上的一个文件袋打开,“宁叶。”
“宁叶在。”
“那幅画是你弄坏的吧。”
“宁叶不敢。”
“你跟随我几年了,应该知晓我的脾性。”
“对不起,掌门,我一时失误。”
“你走吧。”
宁叶立马单膝跪地,“掌门,宁叶知错,请掌门给宁叶一个机会。”
南宫慕云没接话,也没让宁叶起身。
宁叶低着头,恭敬的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手上的资料是关于南西派的,南西派的波动不寻常,尽管每年也就那么几回。虽然东南派跟南西派平时毫无瓜葛,但毕竟这是个很奇特的世界,所有的异常都有可能导致一些事情脱离正常轨道。不能让一切异动发生,不能影响到那人的出现。
许久后,南宫慕云道:“若你还想继续留着,便自己去领罚,惩罚的轻重相信你心中有数。”
“是,宁叶遵命。宁叶现在就去领罚,宁叶告退。”宁叶顾不得已经麻痹的肢体,有些踉跄的退出书房。
南宫慕云翻着资料,却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他起身来到窗旁,拉开窗帘,瓢泼大雨使得视野都不开阔了。
书房隔音效果做的非常好,南宫慕云没听到一丝雨声。他将资料放好,拿了伞走出书房。
南宫慕云的心情如同此时的大雨般不平静,他没想过浅琉璃会对他存有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思恋本身就有违世俗常理,也极少的存在着。他一心扑在那人身上根本没心思猜想别人的想法或者意图。
南宫慕云想起浅琉璃受了伤,他去了趟医室。
“掌门。”宋医师向浅琉璃行了个礼。
南宫慕云略一点头:“嗯,浅管事有没有来过?”
“今天吗?没有。”
“准备些刀伤药先跟我来。”
“浅管事受伤了吗?”
“嗯,先给他做个简单的包扎。”
“好的,请掌门稍等。”
南宫慕云带着医师寻着浅琉璃来到花园,浅琉璃仍旧站在原处未曾动弹。他的伤口不再流血,雨水将伤口浸泡得发白。
“你又发什么疯!”南宫慕云一把扯过浅琉璃道。
浅琉璃的双眼渐渐收回焦距,有些呆呆的看向南宫慕云。
南宫慕云厉声道:“你不知道自己受伤了?!还这么淋着雨!”
“你还会关心我是死是活?”
“你是死是活由你自己做决定。”
“那你又为什么要过来?”
南宫慕云沉默的看着浅琉璃,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了,我自己会处理,不劳掌门费心。”
南宫慕云看向宋医师道:“医师,浅管事的伤你也看见了,脸上跟胳膊上,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宋医师微微弯腰道:“掌门客气了,这本就是我的职责,只是浅管事的伤口恢复前可莫要再沾水了,浅管事,我们换个地方再进行医治吧。”
浅琉璃:“好,那就麻烦宋医师了。”
“不敢当,浅管事请随我来。”
浅琉璃随着医师离去,南宫慕云暗松了一口气,愿他早日康复吧。
(五)
浅琉璃知道,这几日南宫慕云很高兴,虽然他表面不显。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盼到了。只是雪宗师看护的紧的很,他根本没机会接近那人而已。
他看着南宫慕云开始各种蹲点,死守着那师徒住处,即便烈日,即便下雨。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眨眼间便乌云滚滚,下一瞬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可南宫慕云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在南宫慕云身侧的宁叶犹豫了半天开口劝道:“掌门,回去吧,雨越下越大了。”
南宫慕云不允许撑伞,因为会更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踪,这会听到宁叶的劝说却没有任何反应。
大雨毫不留情的砸在两人身上,虽然时值夏季,但是一起风还是会让人感受到冷意。
南宫慕云似想起了什么般转身离去,宁叶亦步亦趋跟在南宫慕云身后。
远处,一如雪般的男子撑着伞向这边看来,很快也离开了。
浅琉璃心里很沉重,他知道自己不及那人在南宫慕云心里的位置,不,南宫慕云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呵呵,一切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想放手呢?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执着呢?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命格对他没有影响吗?
寻不到答案,越是想要搜寻结果,结果便越是如乱麻一般。
浅琉璃依旧静静的潜伏着,任由雨水将他浸泡,没有人发现他,只有孤独笼罩着他,将他一点点吞噬。
回到东南派没见那总是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浅琉璃让南宫慕云感到有些奇异。
“掌门。”
有弟子路过恭敬道。
南宫慕云:“你可看到浅管事了?”
“浅管事?弟子今日未曾见过。”
南宫慕云摆摆手,扯了下湿哒哒的衣服后来到自己住处。
“宁叶,你也退下吧。”
“是。”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南宫慕云得到消息,雪宗师带着一人去参加了北东派的聚会,他立即欣喜若狂的带了一群人装模作样的赶了过去。
是他!那个身材颀长的墨发及腰的男子一定是他!
一袭剪裁合体的衣裤衬得他英俊不凡,面上覆一白底描红的面具为他增添了一丝邪魅。当然,如果自己能取代旁边一身黑衣的碍眼的家伙就更完美了。
南宫慕云强行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情绪外露,他的视线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而不断变换着,只是那人这性子似乎……
他见到那两人远离了岸边,紧接着海面上出现一些低等级的章鱼鬼,南宫慕云跟上他们的脚步,他道:“雪宗师,这位兄台身形看着很是眼熟呢。”
南宫慕云微微侧过头来发现那人看向了他,差点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之色。
雪宗师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是么。”
南宫慕云笑着朝那人(钟离安)拱了拱手,“不知我可有幸观瞻这位兄台的英容?”
雪宗师淡淡道:“你不幸。”
南宫慕云:“呵呵,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天知道此刻的他走个路连脚步都是虚浮的!即便看不到那人的容颜,他也肯定,这男子一定是钟离安!
南宫慕云恨透了此时自己的强装绅士,他很想将钟离安从雪宗师身边抢夺过来,可是他知道小安不喜欢强取豪夺的行为,所以他忍了。
浅琉璃在远处静静的观看着这一切,想起自己与南宫慕云所经历过的几年时光,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他决定离开。
放手真的很需要勇气,他狠狠的闭上了眼,决定将一切跟南宫慕云有关的东西全部删除。
浅琉璃发信息将一些事情安排了下后直接离开了。
几天时间很快过去,对于几天没看见浅琉璃这事,南宫慕云并未在意,浅琉璃不是小孩子,并不需要他去监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