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点了点头,“朕找他说说,别只顾着用功,一家人的感情别淡了。”
之后没几天,沈蔚倾就主动派人给其他三位皇子发了请柬,说是兄弟几个在他的府中聚一聚,也算是他这段日子不与他们来往的赔礼道歉。
那天晚上,沈玉麟、沈蔚倾和沈玄泽都来了。
—开始,兄弟四个还算其乐融融,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可谁也没想到,沈玄泽突然倒在了桌子上,起初大家以为他是喝醉了,等发现不对劲叫来太医后,已经晚了。
后来经过太医的检验,沈玄泽喝的那杯酒里含有剧毒。
在沈蔚倾府里出的事,沈蔚倾自然难逃干系,已经被监禁了起来,但他一直声称是冤枉的。
沈玉麟和沈墨均也不例外,都被禁足在自己的府中。
现在就是要查出是谁下得毒。
沈墨均出不去,便偷偷派人传消息给伏渊和封璃,让他们想办法,最好在皇上的人查明真相前,提前找到凶手。
他自己的安危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他现在的王妃可是刑部尚书的庶女,刑部尚书是他这边的人,即便是有人想诬赖他,有刑部尚书在,也绝不可能得逞。
但这事儿伏渊和封璃挺为难的,毕竟事发时他们不在现场,当天晚上的很多细节他们都不知道,想调查清楚,还要在皇上的人之前,难上加难。
“夫人觉得是沈蔚倾干的吗?”
毕竟是在沈蔚倾的府里人死的。
“不知道,可如果想杀人,在自己的府里动手,有点难逃脱嫌疑。”
话虽如此,可封璃又觉得,这事儿还是跟沈蔚倾脱不了关系。
最大的一个疑问是,为什么死的是沈玄泽?
他是不是碍着谁的路了?
沈墨均曾经评价过沈玄泽,“他胆子太小了,一直以来因为自己的出身卑微到了骨子里,其实大可不必,再怎么样,他也是一个皇子,他以为委屈求全能换来一生的安稳,错了,生在帝王家,不争不抢任人欺,是自取灭亡,就像屋子里的一只虫子,静静的待在那儿也会惹人厌,说不定哪天就被人踩死了。”
正如沈墨均所说,想杀沈玄泽的人未必恨他入骨,可能只是看不顺眼,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
总之,伏渊和封璃现在能排除的人只有沈墨均。
到底是沈玉麟想借此陷害沈蔚倾,还是沈蔚倾自己演了这出戏呢。
刑部尚书大概是通过沈墨均知道了伏渊是同阵营的人,派人送来密信说皇上派去的人正在盘查沈蔚倾府里的
下人,但是所有人都说与此事无关。
那杯毒酒是怎么被沈玄泽喝下的,为什么酒壶中没有毒,其他人的酒中也没有毒呢?
想来有两种可能,一是那毒是在倒完酒以后,被人找机会下的毒,二是杯子上本身就提前被人抹了毒。
可是据沈墨均的描述,在沈玄泽死之前,沈玄泽已经喝了四五杯酒了,第一杯喝的时候在他死的半个时辰之前。
太医也说,那毒药烈的很,只要喝了它,哪怕只有一点点,不出一刻钟,人肯定会死。
这就排除了第二种可能。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就要把那晚接近过沈玄泽的人都查一遍。
很显然,皇上派去的人也想到了这一点,已经在着手调查了。
有意思的是,除了那些在旁边伺候的下人,沈玉麟和沈墨均也接近过沈玄泽。
唯独沈蔚倾,声称自己得了风寒,那天晚上一直离沈玄泽远远的。
可封璃觉得,这才是沈蔚倾最可疑的地方。
有时候封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不能因为沈蔚倾是个混蛋就觉得他和所有的坏事都有牵扯。
伏渊将封璃抱进怀里安慰道:“此事我们尽力就好,沈墨均自己也说过他不会有事。”
封璃点了点头。
的确,这件事说白了是沈蔚倾和沈玉麟的斗争,无论谁胜谁败,对沈墨均而言,都是好事。
沈墨均让他们调查此事,无非是想为长远之计抓个把柄,能抓到自然是好,抓不到也没什么损失。
他们日日夜夜在为这件事忙活的时候,府里面的后院儿又出事了。
自从代莺留在府里后,一直没名没分的住在伏信那屋,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伏渊一直懒得管他们。
伏老爷子和戚老夫人死后,他们倒也收敛了不少,也没闹出什么事儿来。
这天伏渊和封璃在吃饭的时候,下人来报,说代莺的孩子没了。
伏渊差点呛到,和封璃赶过去的时候,发现伏鸣和孟氏满脸泪痕,跪在外面。
“这是怎么了?”封璃一边问着,一边和伏渊进了屋。
只见伏信坐在床边一脸的悲伤,而代莺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屋子里一股血腥味。
这种情况他们两个男人在里面也不合适,把伏信叫了出去,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伏信咬牙切齿地指着伏鸣问道:“你们问问这个小贱种!”
孟氏把伏鸣护在怀中,急忙道:“鸣儿一定不是故意的。”
“他撞倒了小鸾,害得小鸾没了孩子,是不是故意的已经不重要了,杀人要偿命!”伏信咄咄逼人道。
“不!鸣儿还小,要偿命就偿我的命吧!”
"你的命?好啊,你和你儿子一起偿命!"
话说完,孟氏毫无防备的挨了伏信一巴掌。
封璃急忙让下人把伏信拉住,心情复杂地蹲下身来,看着伏鸣问道:“事情的经过是你大哥说的那样吗?”
伏鸣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眼泪止不住地流,艰难地开口说:“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说着,伏鸣举起了自己的两只小手,两只手掌上都磨破了很大一块皮,血和污泥混在一起。
显然,这是伏鸣和代莺撞上时,伏鸣跌倒在地所磨破的。
封璃冷下脸来,问道:“你和她在什么地方撞上的?”
伏鸣咬了咬嘴唇说:“在鱼池那儿……”
第六回 断绝关系
封璃拉起他先去处理伤口,伏信破口大骂:“别听这个小贱种胡说八道,分明是他撞了人,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见封璃没理他,伏信看了伏渊一眼,没敢大声嚷嚷,却是阴阳怪气道:“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好说什么,但你确实应该好好管教一下那个姓封的,凭他爹是谁,嫁到我们伏家就是我们伏家的人,就该听你这个……家主的话。”
伏渊装作没听到他的话,问了一句:“大夫来看过了?”
“你们过来之前大夫刚走,幸好小莺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不然可是一尸两命,那个小贱种我今天必须得打死他!”
伏渊不为所动道:“我问的是她的孩子,大夫说是怎么没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没的这不明摆着的吗?就是那个小贱种绐撞的!”伏信越说越激动,差点挣脱了下人的钳制。
看伏信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这下伏渊犯难了。
如果伏信说的话属实,不给个交代还真说不过去,可是要怎么惩罚一个五岁的孩子呢,这可是闹出人命的事。
“你先去照顾她,等我查清楚这事的真相,会绐你个交代的。”
伏渊暂且打发了伏信,又让人把孟氏搀扶起来。
而另一边,封璃带着伏鸣来到井边,先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手上的污泥,又带着伏鸣去了卧房。
那里有几瓶药,以前封璃问过那些药的用处,其中一种给伏鸣用来正好。
上药的时候,封璃非常小心,但那药敷在伤口上非常疼,伏鸣的胳膊都在抖,却倔强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封璃看了他一眼,严肃道:“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撞的代莺?”
伏鸣红着眼眶,用力地摇了摇头。
“她撞的你?”
“嗯……我当时在鱼池旁边玩儿,她突然冲我跑过来,我躲不开,就被她撞到了,然后我就看见她也倒在了地上,她流了好多血……”
说到最后伏鸣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被这件事吓得不轻。
封璃能看得出来伏鸣没有撒谎,如果真是代莺撞的伏鸣,目的又是什么?
明明怀着身孕,还去撞伏鸣?
突然,封璃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代莺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问题?
摸清思绪后,接下的事情就如抽丝剥茧。
有那么两天的功夫,伏信气不过伏鸣依旧安然无恙,多次来找伏渊,伏渊都以事情还没查清楚为由,把他给
打发了。
伏信再一次来催时,伏渊直接让刘伯给了伏信一张断绝关系的切结书。
这下伏信傻眼了,几番确认自己没看错。
“断绝关系?伏子殃,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可是你大哥!”
伏渊掏了掏耳朵,让他看清楚切结书后面写的条件。“城北的一套大宅子,再给你一万两的雪花银,你还想怎么样?”
伏信愣了一下,仔细一看,切结书上确实这么写了。
说不动心是假的,在将军府里确实过得挺滋润,但始终要看人脸色。
府里有那么多好看的小丫鬟,却因为担心被赶出去而不敢碰,伏信别提有多抓心挠肺了。
一万两雪花银啊
到时候想买多少通房丫头都行了。
可是,一想到要跟伏渊这个大将军断绝关系,伏信就有点不情愿了。
这不就等于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找伏渊摆平了吗?
城内大官多,保不齐哪天就得罪了人。
更何况,伏渊在朝堂混迹,难免有死对头,一旦断绝了关系,人家不能找伏渊报仇,却可以找他伏信泄愤。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况且这一万两雪花银听着是多,可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勤俭持家的主,到时候花起银子来大手大脚的,一万两银子也不经花啊。
伏信一咬牙,坚决不同意断绝关系。
而伏渊却早有预料,让一个丫鬟从后堂出来,询问道:“你可认识她吗?”
伏信扭头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认出是府里的一个丫鬟,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认识,她是谁?”这时,封璃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伏渊身旁坐下,对伏信说:“你当然不认识,她是府上负责洗衣服的丫鬟,那日是她亲眼看到代莺冲着伏鸣撞了过去。”
伏信皱起了眉,“这不能说明什么,兴许是她和小莺有仇,所以才撒谎呢?再者而言,小鸾怀有身孕,何苦为了陷害伏鸣把自己弄成那样呢?伏鸣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小莺能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是啊,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大哥你也真忍心陷害他。”封璃意味深长道。
伏信一愣,立马反驳道:“胡说!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劲后,又改口道:“这是莫须有的事!小莺不可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伏渊冷漠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谁又清楚呢,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你和代莺还是搬出去为好。”
现在伏信可算是听明白了,伏渊只是想找个由头赶他出去。
可为什么还要断绝关系?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话又说回来,要是伏渊铁了心要和他断绝关系,他又能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伏信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要我搬出去可以,断绝关系也可以,但是你必须绐我十万两。”
最后经过一番协商,伏渊答应了伏信的要求。
伏信搬走的那一天,伏渊带着封璃特意出去吃了顿好的。
其实,那个看到代莺撞伏鸣的丫鬟没有说谎,但是除此之外,他们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证据。
代莺可能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所以临时想出了一个陷害伏鸣的计划,毕竟早些时候伏鸣就得罪过她,她早就看伏鸣不顺眼了。
这事儿伏信有可能真的不知道,但是谁在乎呢。
封璃干脆顺水推舟,想了这么一个主意。
可是白白便宜了伏信,伏渊怎么能甘心呢,特意派人出去散播和伏信断绝关系的消息,他就不信没人去找伏信的茬。
孟氏和伏鸣那边,他们也加以安慰。
午后,伏渊和封璃窝在软榻上,享受着窗外阳光所带来的温暖,伏渊往矮桌上一趴,唉声叹气道:“家里的事有办法解决,外面的事该如何解决呢?”
是啊,都这么多天了,封璃也是一筹莫展。
沈玄泽都死了那么多天了,不仅他们没查到什么,就连皇上派去的人现在也没查出个什么结果。
但是听说,现在种种不利的证据都在指向沈玉麟。
嘴上说着尽力就好,可什么都查不到也挺让人沮丧的。
这不禁让封璃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错的。
伏渊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提议要不要换个思路。
换个思路,不是沈蔚倾那就是沈玉麟了呗,可皇上派去的人重点查的就是沈玉麟,也是没查到什么重要的线索。
这可真成了无头苍蝇了。
封璃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最关键的一点。
在伏渊提出换个思路的时候,封璃隐约产生了一种想法。
既然在这两个人身上查不到东西,不如从沈玄泽身上查?
—旦有了这种想法,封璃就觉得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果不其然,这么一查,还真让他们查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通过沈玄泽府上的下人得知,沈玄泽在死的前一天行为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