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祭日,却守着生母的灵位一整天,一口饭也没吃,一滴水也没喝。
这仿佛像是知道第二天自己要死了似的。
他们又仔细查了查在此之前的那几天沈玄泽的行踪,发现沈玄泽与城中一位号称是神医的人有所来往。
他们找到了神医的住处,在逼问之下,得知沈玄泽跟他要了一种毒药。
而那个毒药,跟害死沈玄泽的毒药一模一样。
这个结果让伏渊和封璃都有些吃惊。
沈玄泽居然是服毒自尽的?
正当他们要把这个消息传给沈墨均的时候,刑部有了消息。
说是在沈玉麟的府中,发现了同一种毒药,毒药藏的很深,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下旨让刑部把沈玉麟暂且收监。
沈玉麟的下场如何,就得看沈墨均的态度了。
朝堂上有敏锐的官员发现了沈墨均的可怕之处,一直以来扮猪吃虎,到了紧急的事情上,居然成了改变结果的那个人。
这案子最后的审理是刑部的事儿,而刑部尚书是沈墨均的岳父,沈玉麟到底有没有罪,全在沈墨均一念之间了。
沈玉麟这个太子倒了,对沈墨均当然是有利的。
猜到这一点的官员们都觉得沈玉麟要完了。
谁能想到,没过多久刑部就将沈玉麟无罪释放,还找出更多的证据证明沈玄泽是服毒自尽的。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搞了半天,这事儿到最后只死了一个沈玄泽,谁也没被连累?
那他们这些日子的紧张都是为了什么?
为沈玉麟开脱,当然不是刑部自作主张。
这回还真是因为沈墨均的指示。
就连封璃也猜不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难不成是因为兄弟情?
生在帝王家谈兄弟情倒是有点可笑。
没过多久,沈墨均就被解除了禁足,他还收到了沈玉麟派人送来的礼品。
第七回 初雪
被禁足期间,世安王府发生了很多事。
在此之前,沈墨均就为了稳住刑部尚书,而把王妃郑佳仪给放了出来。
毕竟刑部尚书这座大山,可以好好利用。
可自从郑佳仪解了禁足后,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的,再加上沈墨均再也没碰过她,她的疑心病越来越厉害。
每次沈墨均出府,郑佳仪都要闹上一番,非说沈墨均是去见封璃了。
可当时封璃明明人在东淄。
偏偏沈墨均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
可想而知,沈墨均愿意留府里的时间就更少了。
但好歹,他们有之间还有两个孩子,这点情分还是有的。
这次因为沈玄泽的死而被禁足,沈墨均每天让自己沉浸在诗书之中,这样才能让自己时刻保持冷静。
然而,郑佳仪却以为这是她的好机会,有事没事就凑到沈墨均面前献殷勤,回回被沈墨均打发出去。
这下郑佳仪彻底疯了,哭着喊着要去找她爹刑部尚书告状,沈墨均没有别的办法,答应了郑佳仪永远都不会废除她,她将是唯一的皇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后这两个字刺激了郑佳仪,整个人都恢复正常了。
那时候沈墨均觉得特别累,好像一直以来执着的东西是没有意义的。
就算得到了江山,身边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到头来,真正懂他的,还是只有封璃。
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江山不易得,美人更不易得。
在府里的这些日子,沈墨均似乎想明白了更想要的是什么。
在军营的时候,封璃的那些话确实是他一直以来不想面对的,他试着和封璃保持距离,以为日子久了,感情就会淡。
可是离的越远,那种心痛,那种想要紧紧把封璃抱进怀里的心情,如同不停涨潮的汪洋大海,快要淹没所有的理智。
卖给沈玉麟这个人情,其实是想让沈玉麟帮他一个忙。
收到沈玉麟府上送来的礼后,沈墨均让人带话去肃敬王府,说晚些时候会去拜访,有要事相商。
沈玄泽是怎么死的虽然有了结论,可仍有很多疑点没有解开。
沈玄泽为什么要服毒?为什么偏偏是在沈蔚倾的府上?那些可疑之处仅仅只是巧合吗?
恐怕,真相要随着沈玄泽的尸身埋进地下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有好长一阵子,朝堂和几位皇子,都消停下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好像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入冬后,下了一场雪。
那是一个午后,雪越下越大,阻挡了行人的路,外面天冷,所以几乎没有人。
将军府里也是,安静的仿佛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离过年还有十几天了,封璃站在门口处,抬头看着从天上飘下来的雪花。
看着如此美景本该心静下来,可封璃的心却无法平静。
他最近总是没来由的心慌,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朝堂上越安静,越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从背后抱住封璃,伏渊轻声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手都这么凉了也不进屋。封璃顺势往身后靠了靠,“我在想……竹匀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刘温良他们??…伏渊笑了笑,“我现在发现了,夫人就是爱操心的命。”
封璃无奈道:“是啊,我真羡慕你,什么事都不爱想。”
“这话就不对了,起码我爱想夫人啊。”
话音刚落,伏渊就把封璃抱进了屋。
屋里放着炭火盆,烧得很旺,门窗关紧后,屋子里暖呼呼的。
伏渊搓着封璃在外面冻得冰冷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口封璃的指尖。
嘴唇的温度顺着指尖,缓缓流淌到封璃的心里。
两个人披着被子,坐在软榻上,脚边放着炭火盆。
封璃一时兴起想写写字,伏渊便去取来了笔墨纸砚。
伏渊一边磨墨一边看着封璃写字,赞赏道:“夫人的字真是好看。”
想起伏渊那狗爬字,封璃轻声一笑,“你要是有先生好好教,也能写的好一点。
“我就算了,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看见那密密麻麻的字我就头疼。”
“唉……本来我还想亲自教教你。”封璃故作失望道。
亲自教?伏渊仔细一想,突然有了兴趣。
“那夫人就教教我吧,我一定会是个好学生的。”
不知为何,封璃觉得伏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意味深长。
—刻钟后
“别走神,你看看你写错了几个字?”
“才三个嘛。”
“一共八个字你写错了三个?”
“我……我是忘记怎么写那三个字了。”
小半个时辰后……
还有我舅舅
“你怎么又写歪了?重写!
半个时辰后……
封璃都快被伏渊气死了,字不好好写也就算了,还总是趁机占便宜,这算哪门子的好学生?
伏渊把毛笔往桌上一放,干脆不写了。
“你……”封璃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伏渊能好好写字的。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封璃把桌上被伏渊弄乱的纸和笔收拾了一番。
伏渊偷偷看着他,得逞一般勾了勾唇角。
待到封璃收拾完,伏渊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暧昧道:“你这个教书先生一点都不会教,得受点惩罚才行。”
封璃挑了挑眉,没有什么动作,想看看伏渊又想搞什么花样。
伏渊凑过来亲了他一口,砸吧了一下嘴,而后起身将封璃抱起,放到了床上。
封璃配合着他的无聊游戏,无奈道:“这是一个好学生会对教书先生做的事吗?”
伏渊压上来,眼神一暗,“都怪先生太好看了,当学生的把持不住……”
窗外的雪还在下,俨然已是冬天,而屋里头,此时此刻却是春光无限。
等封璃再醒过来时,已是黄昏。
睁开眼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那张熟悉而又结实的背,以及……背上那些若有似无的抓痕。
伏渊正背对着他,只穿了裤子坐在床边,似乎是在发呆。
封璃用手指戳了戳伏渊的背,伏渊这才回过神来。
当他转过头来时,封璃发现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伏渊什么也没说,俯身亲了封璃好一会儿,直到封璃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封璃。
“怎么了?”封璃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伏渊深吸一口气,摸着封璃的脸说:“没什么。”
他不敢告诉封璃,他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他死了,魂魄漂浮在半空中,他想回将军府看看,却怎么也找不到封璃的身影,他就一直飘啊飘,来到了世安王府,他见到了沈墨均,然后跟着沈墨均,来到一间密室,看到了消瘦不已的封璃。
沈墨均说:“你还是忘不了他。”
而封璃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想说,眼睛却是一片死寂,仿佛失去了一切活着的希望,手上和脚上铁链,让他无法反抗……
虽然这只是一个梦,可当伏渊醒来后,那种挖心一样的痛,久久不能散去。
他忍不住在想,这个梦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不,不会的,他绝对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的。
吃晚饭的时候,伏渊突然提了一句:“夫人要不要把竹匀接回来过年?”
封璃没有多想,“好是好,只是这路上都结冰了,千里迢迢的,我怕他回来会有危险,再者说,他如果打算回来过年,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伏渊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夫人去那边和竹匀一起过年吧,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听伏渊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封璃有些惊讶,“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伏渊扭过头去,不敢看封璃的眼睛,“我怕夫人留在这儿扯我的后腿,朝堂上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再怎么说夫人也是内人,本来就不该管这事儿。”
他能感受到封璃锐利的视线,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封璃那双眼睛,就像能看穿一切,波澜不惊道:“好啊,如果你说的是心里话,就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咳,我累了,不想再说一遍。”
封璃差点笑出声,虽然不知道伏渊钻了什么牛角尖,但还是耐心道:“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也没有,我刚刚说的你也听见了。”伏渊嘴硬道。
“你想赶我走?”
“也……也不是,这只是暂时的,总之,两三个月……或者小半年的,你还是别回来的好。”
“你舍得吗?”
“我……”
伏渊差点败下阵来,但是想到那个梦,一咬牙,打算说点更绝情的话。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却先败在了封璃的美色之下。
封璃一把夺下他手中的筷子,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没有你,我会寂寞的……”
当封璃红着脸说出这句话时,伏渊一败涂地,紧紧地抱住封璃,一点都舍不得放手。
唉……美色误人啊。
在封璃的逼问下,伏渊终于说出了自己做的那个噩梦。
他只是希望在危险发生的时候,封璃不会受到牵连,只可惜,他舍不得对封璃说出太过绝情的话。
封璃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指弹了一下伏渊的脑门,“你是傻子吗?”
第八回 封璃失踪
“我只是不想让夫人受到伤害,即便我真的不在了……”
封璃把头靠在伏渊怀里,抱怨道:“你不在了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吧。”
以后的事谁也不清楚,封璃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让伏渊好好活着。
他有免死金牌,伏渊没有。
所以,还真说不清楚最后会是谁保护谁。
快要过年了,这段日子,应该没有那不开眼的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惹皇上生气。
或许,这才是最近朝堂上安稳的缘故吧。
年前要忙的事太多了,攻心斗角说不定都要缓一缓。
起码封璃是这样希望的,他一直告诉自己那种不祥的预感是自己多心了。
今年对封璃很重要,他真正意义上的可以和家人好好过一个年。
对伏渊而言也一样,在遇到封璃前,他对过年从来都没有期待,所以他非常看中,各个方面都让下人安排妥当了。
然而,在离除夕还有三天的时候,封璃不见了。
伏渊都快急疯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早上,封璃说要出去买红纸写春联,下人买来的春联他不满意。
反正卖红纸的摊位离将军府挺近的,而当时伏渊手头上也有事要忙,便没有跟着去。
谁知封璃这一去就没回来。
大约半个时辰,伏渊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了。
买个红纸,应该早就回来了,难道临时又有其他想买的东西?虽然伏渊这么想着,但还是派人出去找了。
这一找,便一直找到了晌午。
回来禀报的下人们惊动了府里其他人,孙芸芸闻讯赶来,看着伏渊急的像没头苍蝇一样,提醒他只靠府里的下人是不够的,让他动用“自己人”,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的,一起调动。
伏渊这才冷静下来,按孙芸芸所说的去办。
可这样是远远不够的,伏渊必须做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