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破卷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方兴未已

作者:方兴未已  录入:10-23

  “可是孤现在的确是很缺钱,一分一厘都要用在刀刃上。”沈倾从容不迫应道,“这个道理,方侍郎不会不懂吧。”
  方逸都忘了自己最后一次见沈倾,升官了没有,但庄亲王当初的案子是他一手察办的,此刻闲人避退,没给他机会,反而让他面对沈倾有些复杂。
  “两国交战,本就是要涂炭生灵的。再说不是还有商道会开辟,这些东西也会跟着商道开辟之后,从民间增加流通,与两国的利益只好不坏。”
  白色的玉石有个深蓝色的流苏坠子,沈倾手指灵巧,那坠子跟着玉石转动,隔了会儿,方逸才听他道,“你连条例都没有认认真真的读过,就来跟我占这点口头便宜,失了气势了。”
  沈倾抬头,近似教导一般,道,“不好看。”
  方逸一惊,沈倾贴身左右怎么教燕云峤的,他看过几次,现在对他,这种言辞和地位,讽刺的他哑口无言,方才还将老丞相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会儿看着沈倾硬是从平平淡淡的神情上看出来咄咄逼人。
  “就事论事罢了。”方逸生生道,“算不得什么口头便宜。”
  “因为你也知道,孤不会同意此事。”沈倾翻开手底下压着的卷轴,上面整齐排着此次拟订的双方条件,朱红笔墨在上圈了好几处。
  他早就烂熟于心,眼下又扫了一遍,道,“天召与其抱着这种心思来讨个便宜,倒不如走的稳妥一点。”
  这话不知指的是什么,方逸隐隐约约觉得这个燎南的君主是在隔着他和自己的皇上对弈,让他突然对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斟酌万分,小心翼翼。
  方毅道,“皇上既然让我不远万里过来谈判,用心良苦,也容不得他人误解。”
  须臾,沈倾合上卷轴直接回绝,“朝贡一事,孤这里行不通。”
  “除非,你天召同我以物易物。”他又道。
  方逸摇摇头,换言,“天召的远安大将军在燎南境内被俘,到现在下落不明,皇上日夜牵挂,深思痛极,特意下令让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君上既然不肯向我天召奉行朝贡,至少也要让我们的大将军平平安安的回朝。”
  沈倾眸光微凝,少有露出点意外的神情,并未如他所愿应下来,而先问道,“你们的皇上,对他日夜牵挂,深思痛极,特意下令?”
  方逸对上那视线,也微微一愣,谎话被戳穿,立刻想到皇上的的确确在朝堂之上表露过哀痛,稳着声色道,“是。皇上在早朝上频频提起此事,让我一定要见到远安大将军,将他完完整整的带过来。就算是尸首,也要一根手指头都不少的带他回朝。”
  沈倾微微一笑,“也好。”
  手指往卷轴上点点,道,“我交出来燕将军,天召也在这条例上落下来名字,如何?”
  “这......”方逸为难,“这条例我还需向皇上禀明,再行定夺,绝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
  沈倾:“那你们的燕将军,也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方逸:“至少我要看见他站在我面前,确定他的安危。”
  沈倾对身侧的近侍道,“去把燕将军请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
  近侍领命正待退下,沈倾又道,“让左丞相和礼部侍郎也都退下去吧。”
  “是。”
  要不是方逸知道燕云峤现在的状况,肯定会以为燕云峤被关在牢里受苦受刑,沈倾亲自安排他们住在一处,现在当着他的面,都一样的睁着眼说瞎话。
  沈倾就跟能看穿他心思一样,等人退下去,耳边立刻就清净了,出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孤不将他锁起来,是因为在这里,没有孤的命令,谁也跑不了。”
  方逸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接了一句,“万一是他自己不想跑呢?”
  燕云峤不止不想跑,还想跑进宫里来见这个君主,也还想拖着时间等待皇命,也许眼前未见一面孤注一掷回头就成了反目成仇,血溅沙场。
  作为一个局外人,这当中的利害关系,他看起来都嫌麻烦,这个明知轻重还不知悔改的大将军倒是一次次的往火坑里跳。
  沈倾听了这话看他的眼色有些奇怪,“你说什么?”
  方逸盘算了一下,看着该退下去的人都退下去了,才放轻了些声调,道,“要是他不肯回朝,君上打算怎么处置?”
  话里有些暧昧,沈倾听了没有用君上的态度发怒,也没有在他面前回避,只是实言,“他肯不肯是他的事情,条例如果能签订,战事休停,我定会配合贵国将人完璧归赵。”
  方逸这头听了像是感觉自己多虑了,家国之下,哪里容得下私情。沈倾一直是看的清透的,燕云峤跟自己从小就认识,也认识了沈倾这些多年,怎么就看不透。
  从那个安置的宅子进宫,走正门坐马车进来,至少也要一个半时辰,方逸坐在椅子里,靠背上有柔软的垫子,盘算着燕云峤待会儿能不能跟他一同商量条例,对着门外的方向出神,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
  这是大忌!大忌!
  他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好几次,还是睡意渐浓,有事做还好,没事做干坐着实在是对他来说坐不住。
  抬眼去看沈倾,仍然坐在书案前头,低头看着什么,他也把递上来的卷轴看了一遍,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字迹,越看越困。
  重点写了什么,不太重要,他也做不了主,都是要原封原样的给皇上送过去的。他来这,就是把握着几条重要的底线不被侵犯而已,说到底还是要看皇上。
  “我不想跪。”
  “你现在不是我的,要我这里对着你这身皇袍下跪,做为我自己,作为天召子民,我都不会愿意。”
  ......
  方逸听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刚好听见沈倾轻轻笑了声,还当自己没睡醒听错了,再转眼一看,燕云峤已经站在大殿里了。
  正面对着沈倾的书案,看几次都是瘦了不少,不过是被人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
  又望了一眼门外的日头,这确实还不到一个时辰,顶多三刻,燕云峤想必不是从他今日进宫的正门进来的。
  “你不想可以不必进宫。”沈倾道。
  “我进宫是为了......”
  燕云峤突然顿住,“是你召我进宫的。”
  沈倾移开视线,对他身后的方逸道,“方侍郎,燕将军你看到了。见一面就清一桩条件,贵国的将军真是值钱。”
  “一个字五十两白银,请课黄金千两,白银十箱,真丝绸缎不下二十皮。”燕云峤也道,“燎南的先生,也价值不菲。”
  沈倾指尖一松,掌心收紧那白玉坠子落进掌心里,翻手扣在桌面上,这才抬眸正色对上燕云峤。
  不过也就几天未见,燕云峤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也对沈倾的态度变了不少。
  不曾变的是直直看着他的时候,脸上深刻的轮廓能和年少时略微带些稚气的脸庞重合起来,那双明亮的眼睛始终没变过。总是喜欢毫不掩饰的看着沈倾,里面的忠心和赤诚,纯粹的能让心比海深的沈倾都败下阵来,总是先一步退开。
  尽管眼下事态如此,他脸上也顶多添了些寂寥神色,视线目不转睛停在沈倾身上的时候,分明几步之远,却有些遥遥相望的眷恋。
  从前在沈倾身上那抹温润如玉的出尘气质并没有变,只是透出来厚厚一层凌厉果决的刺。现在这些刺似乎都朝着他露出来发着寒光的尖端,但他不能退缩。
  不止不退缩,还要迎着这些菱角而上。


第57章 星火
  时间似乎在这时有片刻静止。
  午时的暖阳照的明德殿里的落地瓷瓶安安静静的流转光晕,彩釉上盛放的花朵一笔一划极其精致,一旁的小盆景枝叶嫩绿,生机勃勃。有沈倾在的地方,那股薄弱又熟悉的冷香也因为这光景变得没那么凉薄,萦绕四周,只余淡淡舒心的感受。
  沈倾听见燕云峤这些称得上放肆的话,相视片刻直起身来向椅背上一靠。
  一道光斑印在肩头的白色常服上,领口上的金线银线织就的暗纹细细散着微光,房里还生着好几个暖炉,眉眼也被这暖意给化去了几分凌厉,看上去静谧而美好。
  燕云峤的手牵过他的,也抱过,明明此刻的沈倾比起之前那些天要温柔多了,但他却恍然间感觉到一些不该冒犯的怯意。
  并非是心中所想,而是此时此地,沈倾在这宫里拿捏着国土苍生的使命那个,形容随意坐在皇椅上,这才是他的家,他该有的样子,温柔又耀眼。
  至于暗含锋芒,冷漠算计,也只有自己亲手的碰过,才知道能和他外表上的风情互不影响。
  “方侍郎还有什么提议,一并说出来罢。”
  沈倾转目朝他身后看过去,“孤明日就拟好回复,既然你说了不算,那就让人亲自快马加鞭送去大旗皇城,呈给你的皇上看。”
  方逸再怎么也能看出来些古怪氛围,从靠垫上一下站起来,上前拱手道,“我看上面还有四成的税率,这跟之前传信报上来的两成差距未免太大,也请君上再斟酌斟酌。”
  沈倾手里的玉石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点点头应道,“要是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
  方逸行了礼正要退到门外,眼中印出来前方燕云峤挺拔的身姿,步伐顿了顿,侧过身又行了一礼,看着沈倾道,“愿君上可以多加三思,也愿两国这次真的能够休停战事,还百姓一个太平。”
  “方侍郎已经走了,你还站在这做甚。”沈倾发问。
  “我是君上亲手擒获的战俘,放在你身边岂不是更放心。”燕云峤上前几步,停在沈倾的书案正前方,垂眼道,“或者你再把我锁在你的私牢里,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沈倾抬头看他,确认了燕云峤这话不是在开玩笑,双眸微眯,淡淡叱道,“......胡闹!”
  “先生看我是胡闹吗?”
  燕云峤俯下身,一手撑在书案边缘,深深看进他眼里,“你把我锁起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总比你把我扔在外面,到时候随便找个谁送回天召,一辈子到死都见不到你要好。”
  沈倾没什么喜怒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容,全是意料之外的诧异,平时他也极少被什么事情触动的将思索神色都摆在面上,现在带上犹疑不解的看着低下身来跟他平视的燕云峤,心中早已泛起几缕风浪。
  “很意外?”燕云峤逼近他,深刻下的压抑的占有欲快要戳破。
  他低低的笑了,还有一点少年时分的腼腆,像从前说知己话的缠绵跟沈倾低语,“当我从牢里醒过来,知道是被你关起来的,不知道有多高兴,每天闭上眼就能看见那些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根本不想醒过来。你的私牢,应当就在这不远吧。瞒着朝中那些辅佐你登基的大臣们把我留下来,把我放在离你这么近的地方......”
  温热的气息贴在耳畔,沈倾目光渐渐有些呆滞,还有些不知所措,让燕云峤一瞬间就想起来之前沈倾拉着他的手一脸无辜的解释着“不是谁都可以”,单纯的像个孩子。
  这原本是并无关系的两件事,可发生在沈倾身上,就有些不一样。
  之前是赤子无邪,在他出言不逊的时候,性情刚烈的沈倾居然连生气都没有,还反过来清清澈澈的看着他哄着他别生气。
  这次是他有意提及,沈倾虽然说不上生气,也不至于不知所措,他心思缜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工于心计,孤高清傲,他谁也不信。
  走一步可以想到身前身后百步,有什么好不知所措的呢?
  这种时候明目张胆的发呆,连表面功夫都忘了做,他到底在想什么?
  干燥的唇瓣温柔的像吻一样,重复了他们曾经耳鬓厮磨的数次,燕云峤紧盯他的侧脸,贴着耳朵恭恭敬敬的发问,“还有我的一万精兵,这么大的一笔开支,这么多的人,拿刀拿枪踩过你燎南的土地,你为我养兵?先生,是谁在胡闹?”
  话音一落,沈倾润泽的眼眸微微颤动,被他逼到只能后背紧贴在椅背上,好几次张口似乎要说什么,又都作罢。
  “你......”
  他拉回一半神思才发现两人已经离的这么近,伸手推了推燕云峤,身前的人纹丝不动,哪里又半分以往乖顺的样子。
  沈倾转头看他,鼻尖嘴唇能擦过燕云峤的脸,还没意识到已经被人紧紧按着肩膀拥吻。
  辗转几番,半揽在怀里的君主唇瓣还是柔软的不像话,太不像这个人,燕云峤想着就忍不住在上面咬了一口,沈倾低低挣了一声,彻底反应过来。
  抵不过燕云峤的力气,睁开眼也容不下燕云峤眼里的深情。
  像渴极了的人寻上一滴晨露,心里的贪恋已经叫嚣着不够,还是不够......但却也只敢要这么一口,哪怕是一丝冰冷的水渍,也能让他暂时得到些许安慰。多的想不通,得不到,不敢要,也不能要。
  起先只舍得在唇瓣上反反复复的□□,连自己咬出来的齿痕都被仔细描绘了数遍,沈倾叫他这股突如其来的热切惊的慌了神。
  待他反应过来,先是诧异燕云峤的作为过分偏激,又思及这是在明德殿,就算是摈退了左右,门外石阶下面也站着一排护卫,他是君,一国之主,没有人再能说他的不是,可他的皇位还并没坐稳,不能让人挑出毛病呢。
  他分神的这些时间里,燕云峤贴他越来越近,并不是没感到他的走神,只是不肯放下来想了这么多天的人,沈倾身上尊贵的衣袍,晃的他眼底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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