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瞥水清浅一眼,就刚刚那漫天吹嘘,他怎么好意思用‘自我膨胀’来形容别人?
“总不会就因为我们顺路送了一程,就传出这种消息吧。故意哒,不怕被打击报复?”
“你知道什么?”
水清浅嗤之以鼻,“你这么久都没有定妥亲事,难道还要我说一切都好,天下大同?”这还用人教吗?秦王妃人选问题闹多久了都,刚听到风声说找到一个合适的,随后就出问题,再选一个,又出问题……水清浅脑子随便转转就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这就是没有亲妈的坏处,圣人亲爹的眼光根本不行。好吧,委婉点用玄学的方式美化一下可以这样说:秦王殿下有问鼎之势,所以,秦王妃得有大气运加身,否则凭谁也别想迈进秦王府的大门。这个孙家是有多大气运,敢在这个关口往自己身上立旗?
“胡说八道。”姬昭低斥了一声。
孙家的八卦能疯传,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姬昭本没有必要跟水清浅解释内情,但莫名的,他不想让水清浅由此乱想,所以,他承认此次幕后黑手有他一个,“是孙家有点想法,我没有否认罢了。”
“啥?”是真的?
姬昭,“我们那天在山路上偶遇他们家的车队,你一点没怀疑?”
水清浅:怀疑啦,刺客嘛。
比起当时中二少年满脑子路遇刺客大战三百回合不切实际的脑洞,马车的样式,车辙的深度,车夫的打扮……太多太多的细节告诉姬昭对方是女眷的可能性更大,但在山路上磨磨蹭蹭的,肯定所有图谋,后来的发展让姬昭认为对方十有八、九是冲水清浅去的。宁仁侯府这棵大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附的,不过,对孙家来说,若能攀上炙手可热的秦王殿下,那就是天上掉馅饼、更上一层楼的好运,所以当流言微微有抬头的时候,姬昭甚至只要做到不否认,后面八卦的风向自然就吹到了他身上。姬昭随手给清浅挡下烂桃花,却不必说详细。
“八卦传闻说你要娶孙家的姑娘做侧妃……”
“是纳。”姬昭纠正。
“什么”
“正室为娶,妾室为纳。”
水清浅翻翻眼睛,还不是一样!抠字眼很有意思吗你们?经过元慕和谢铭这两场定亲的洗礼,水清浅现在越来越明白上流社会的婚姻本质,狗屁的感情,全是交易。所以,昭哥不是看上人家姑娘,而是看上人家姑娘的亲!爹!
由此结论,“那个孙御史很有能力,所以你要招揽他。”
“不,那是个彻头彻尾小人。”
“哈?”
姬昭扫了水清浅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跟我这么多天,还没明白用人‘不拘一格’的道理?
哎呀,肮脏的政治。水清浅摇头大叹,所以,侧妃什么的,搞不好也是没影儿的事,大概就是在驴眼前钓个饼子的意思。
渣,太渣!
水清浅跟姬昭一路闲聊一路骑马游游晃晃,东拉西扯的,一直到抵达行宫时,水清浅也没聊出来姬昭干嘛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他也不算很上心就是了。但下午活动,他开口邀请姬昭一起。
“不了,我还有事,去找你的小伙伴们玩去吧。”
秒懂,官场人脉那点事呗,平日帝都里碍着身份不好勾搭,猎场行宫这里大聚会小聚会扎堆,机会不要太多。
营地分手后,水清浅转身颠颠儿直奔纨绔大本营,除在猎场各种浪,别忘了,还有赛马场呢。参赛的是豆包,赛太岁和山楂的亲儿子,苏平押了二十两在豆包君身上,苏平摸着豆包,它也很神骏,但是,“你怎么不用赛太岁?赛太岁要是上场,还不稳赢。”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赛太岁早就被列入禁赛名单了。他要上场,谁还敢比吖?”水清浅亲自任骑手,在起跑线外的预备场地做热身活动,“不过你放心,路上的时候我就让豆包猛刷存在感,但并未施展全力,所以,盘口那边已经大大低估它了,呵呵,这叫‘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苏平:(=ω=;)还用上兵法了还!
“什么表情哪你?去赛场打听打听我浅少的名号,我怎么可能输?”水清浅翻身上马,鸟尾巴翘得老高老高,“哪怕按辈分算,咱们也稳赢。呶,这一排从这儿数,赛太岁的侄孙,外孙,亲孙,重孙……一个个的,我不是特指谁,我是说这场所、有、对、手,”水清浅抬高声音耍贱,“都是孙!砸!”
诸少骑手:麻蛋!
顾二,“滚!我的玉狮子是草原一代的亲儿子,跟赛太岁没关系。”
水清浅:“哈哈哈哈哈,我家赛太岁是草原一代的老大,所以,你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
“你大爷!”荣少骂了一句,“小的们,咱们先就地打死他!”
封冉拿着铁皮卷成筒的大喇叭满场维护秩序,“请各位骑手马上回到自己的指定位置,比赛就要开始……荣二狗子!我说你呢!别给我整没用的,赌注的钱都收了。”
苏平:果然都是一群妖艳贱货。
各就各位,
预备,
铛——
开锣一响,一排十五个中二少年骑手像脱肛的野狗嗷嗷嗷就冲出去了……
水清浅在赛场碾压一众小伙伴,转天去猎场刷猎物也要全方位碾压,所以,还特别带了自己的秘密武器,“待本少一会猎场里把你们秒成渣渣。”水清浅挥舞着手里的两把火铳,耀武扬威道。
众多小伙伴静默了一瞬,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荣少趴在马头上,一脸嫌弃,“我是应该说你傻呢,傻呢,还是傻呢?”
“这两把我改良过的。”水清浅一脸傲娇。
“哦,┐( ̄ー ̄)┌那又怎样?说的好像谁没试着改良过一样。”杨少撇嘴。
火铳这东西是很久以前廿五先生提出来的,先生还给画了概念图纸,理论阐述头头是道。朝廷很信任廿五先生,但一件东西从无到有,最初肯定特别简陋,火铳就是这样。先把灌□□粉进去,用小棍夯实了,然后点火,至于火什么时候能烧到里面,什么时候子弹能崩出去,出去飞多远,全凭运气。
听起来就像炮仗嘛。很多人都这样想。
只是有廿五先生做背书,技术又有无限提升的可能,所以,火铳并没有匆匆消失,反而因为危险评估的指数降低而阴差阳错的让图纸和概念流到更多工部伎官手中。官场人脉错综复杂,试验火器又是个烧钱的玩意,所以,不可避免的,更多有钱有闲的少爷们也知道了。
先不管其他,火铳,名字听起来就很炫酷。中二少年日常各类作妖,但从来都没有比‘改良武器’更炫酷的玩法了。尤其,原理听上去还挺简单的,做更大号的炮仗嘛!比谁崩得更远嘛!以这些少年们的身家人脉,在帝都找几个好手艺的炮仗师傅简直不要更简单。所以,改良火铳这件事,在帝都纨绔圈里正经风靡好一阵子。少爷们的格物学也许不好,但不妨碍他们脑洞开得大,又有老师傅的技术把关,各种改进方案层出不穷,有成功的,有失败的,有鸡肋的,也有受到褒奖的,正是因为参与的人多,总有瞎猫碰到死老鼠的时候。
比如,就有人灵光一闪,把□□粉改良成了药丸,搓丸子一样先一粒粒备好了,要用的时候就直接一粒塞进枪管里,省时省力。又比如子弹,最初样式驳杂的很,金属的太贵重,木石的太脆弱,重的飞不远,轻的没杀伤力,夯实了怕炸膛,不夯实的,还没打到靶子,自己就被□□甭碎了……水磨的功夫得一点点试,从各种乱七八糟的子弹到现在普遍默认的铅弹,就有这些纨绔少爷们的一丢丢小贡献。其他别的奇葩脑洞也不少,有把子弹换成□□的,还有用牛筋代替□□的,还有,荣少听说,那个谁家的谁谁谁整出个三眼火铳,说是从连弩的设计受启发改出来,结果试了两把就炸膛了,呵呵,智障。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火铳比最初的版本好多了,它的射程已经超出寻常□□,可依然被大家看成烧火棍似的玩具。
第一,因为太慢。
点炮仗能容你放火跑远,拿火铳上战场……呃,不,先不说战场,就是眼下的猎场,等你点火,烧到□□,□□再把子弹崩出去,猎物早跑没影了。
第二,
“别说我不恭维您,”杨少做了个夸张的谦虚表情,“三十步能中靶,绝对是因为人品好。”
是的,哪怕经过无数次改良,火铳的准头依然差得让人想哭,一枪放出去,子弹往哪儿飞全凭运气。这东西迟迟没有装备进大营,水清浅觉得慢还在其次,最大的问题就是准头太差,打出去跟天女散花一样,军部的人脑抽了才会用火铳代替现在的□□。
是的,这些他都知道,水清浅改良火铳之前就仔细研究过。按着他在武学院接受的教育,为将者,当知己知彼,有的放矢,你会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就率兵出征吗?同样道理,既然要改良了,那他肯定是针对这两大顽固对手,逐一攻克,成效显著……
哎??
啊喂!
哎,你们…………
没等水清浅好好吹嘘自己的改良设计,身边一个一个的全跑了,不仅犯规抢跑,还幸灾乐祸回头嘲讽,
“落日定胜负,你输定了,浅少,哇哈哈哈……”
“输的人要在戏楼唱大青衣,咱们讲好的。”
“抱着你的烧火棍慢慢享受吧,我在帝都大戏楼等着你啊,咩哈哈哈哈哈……”
水清浅:一群智障。
第126章 大杀四方
既然有利器在手,水清浅决定要打个大的,之前说过,所有的大家伙都藏在落日林那里,等着羽林卫暗搓搓的放,‘敌情’他早早就打听妥当了,咱内部有人啊,所以,水清浅不仅知道大家伙的种类,他甚至还知道放猎物的时间排表(=。=)
就在他骑着马撒丫子往落日林方向一骑绝尘的时候,草甸上原本孤零零的一骑,忽然平地多了三个骑手加入,是松哥他们。
水清浅放慢脚步,等松哥他们上来,他一点也不意外,但松哥他们加入之后,他开始强烈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刚刚我被人欺负,你们竟然坐视不管。”
松哥:呵呵,我瞎了吗?
云哥,“我向你保证,你被欺负的场景,我比你更不愿意错过。”
“哼!”中二少年才不管,自顾自的定下赔偿条约,“所以,一会儿你们得帮我找个大家伙,都不许伸手,只能我来打。你说猎熊好,还是猎虎好呢?”
云哥:你连个毛都没看到呢,就开始做白日梦。
“接着。”紫哥解下弓箭包,扔给丢三落四的少爷。
水清浅抓住装备,就是他平日打猎用惯的那套,但是,“不是我忘带了,是我今天就没想用这个。”他把东西往马鞍上一挂,转脸显摆自己有秘密武器。
“用你那烧火棍?”
“呵呵,有眼不识荆山玉,”两把火铳从鞍袋里抽出,在手里很溜的转了两圈,水清浅拉出一个大侠的造型,“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本少爷历经七七四十九天,克服九九八十一难,千辛万苦改良过的火铳,今天,我告诉你,就是今天!我手上这两把火铳,就要创造历史,名载史册,从此改变战场格局,正可谓双铳在手天下我有……”水清浅正比比划划的猛吹呢,紫哥忽然伸出手,把他的头掰过另一边,让他看背后山坡下的西边。
“呃……嗷嗷嗷嗷!”跟打了鸡血一样,水清浅立刻张牙舞爪的激动,“紫哥,看到没有,那边,那边!有群鸟惊飞,林子里肯定有家伙,大家伙!哇哈哈哈哈哈,赢定了,我今天赢定了……”中二少年乐得疯疯癫癫的,他刚才就是说说,没想到真的就碰到了。
打马下山,直奔树林子就冲过去了。身边三个金吾卫则尽职尽责的一直跟在他左右。孩子再熊,也是自家的,怎地也不能叫个畜牲给欺负了去。
水清浅一路疾驰,心里的小花开的一朵朵,美死他了。就算羽林卫内部有人,就算他知道野兽出没的大致时间和地点,可落日林真的很大,野兽有脚,会跑会跳,只能说他碰到大家伙的机会比旁人大那么一丢丢,所以,这事拼的还是人品!人品!!
咩哈哈哈哈哈哈哈………呃?
妈哒!!!∑(‘Д’ノ)ノ
有刺客!!!
水清浅头皮炸了,差点一嗓子嚎出去。
什么惊鸟群飞,什么老虎狗熊,是昭哥!遇刺!拨开重重林影,视线无遮的那一刹那,水清浅看到乌压压起码二三十号的人影,大部分都是黑布蒙面手持利刃一身黑的刺客,在众多黑压压的人影里,寥寥穿梭几个青衣、赭衣和中间明显扎眼的穿柳黄色骑猎装的秦王殿下。
浑身的血液瞬间就被冻住了,凝固冰冷的感觉让水清浅的呼吸消失,好像成了一尊石像,身体不能动,脑子也僵住了,可下一瞬,冰点的血液融化升温提升到沸点,灼烧的沸腾的血液一股脑涌进头里,胀痛得让水清浅产生了耳鸣,耳边尽是嗡嗡声,隔离了他与外界的感知。
昭哥,有危险!
当所有的僵硬如潮水般退去之后,水清浅奇异的心神镇定,信念坚强,他□□的豆包君至始至终一步未停,在指引下,就着山坡下冲之势,直直朝战成一团的杀场冲杀过去。像打马球冲锋,剥离掉杀场残酷的情绪感知,水清浅觉得自己好像在马球场上带球冲锋,天地间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他双手放开缰绳,只用腿牢牢夹住马身,伏身从鞍下抽出火铳,那两把注定要名载史册的改良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