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11-21

  孙思邈大致清楚了来龙去脉,沉稳地说道:“虽是如此,可现在我等还是在漳州。我被救走的消息一旦传出来,怕是都要戒严了。”
  许贺笑着说道:“老神仙莫要担忧,我们有法子。”
  他敲了敲隔壁的门,喊了一声,“耗子,老沈,你俩出来了没?”他连续叫了几声,才有人闷闷地应道,“等一下。”
  不多时,才有人灰头土脸地出来开门,那两人可当真是面容憔悴神情萎靡。孙思邈看了看他们的手指和袖口,再低头看了眼膝盖上的灰土,若有所思地说道:“挖地道?”
  许贺嘿嘿笑起来,点头说道:“老神仙当真是神仙啊,当初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虞郎君就曾经说过若是有需要,需要如同狡兔一般留着三窟,免得自己没了退路却没法飞天遁地。实在不行挖地道也不失为一条好法子。被围困在漳州后,我们琢磨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忽而一想,确实没法飞天,可若是遁地呢?”
  耗子和老沈这两个就常躲在屋中做事,那些挖坑和蜡烛等物都是许贺他们偷偷用各种法子带来的,务必让外人不要生疑,再加上那些挖出来的土都被许贺他们处理掉了,这几月的时间内还真是勉强看到了希望。
  耗子连吃带吞地吃着他们带来的吃食,老沈还算是有力气说话:“再等四五日,还差一点就要挖通了。”
  许贺微眯着眼,眼神一扫,就有好几个接替了耗子和老沈的东西钻了下去,“这院里囤的东西足够吃了,除了原本戒备的那几个,剩下的都带东西下去,四五日太长了,一日内一定要挖通!”
  他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再加上老神仙所说的内情,此地不能久留!
  …
  南安。
  白霜抱着女儿在哄,就在隔壁屋子,程二丁正在利索地收拾着包裹。很快他背着行囊出来,抱了抱白霜与女儿后就趁着暮色出门。近日来程二丁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并不瞒着白霜,去做的事情也多数是隐秘危险,故而每每都是白霜亲眼送走的。
  她戳了戳女儿胖胖软软的小脸蛋,轻声说道:“虽然是借着这些糟烂事,但是能让郎君开始主动去争取些什么,倒也是好事一桩。”
  听雨。
  还在下。
  撑着伞走在雨幕中,虞玓边走边同一些还在收拾东西的街坊邻居打招呼,又或者说是他们同虞玓打招呼。他们早就熟悉了虞玓这官人的脾性,见了对方的淡淡也不以为意,更有还掏了自己的东西想要赠给他来,惊得虞玓面无表情地快走了几步。
  等到了县尉,他先是合了伞,再拧干了袖口和下摆的湿润,就有门子同他说话,说是有他的来信,已经请人送到了内衙去了。
  虞玓道了谢,带着伞回了内衙后院,徐庆先是给他烫了水洗脸,然后说道:“家中给您送来了信,还带了些礼物,都暂且堆在库房了。”
  虞玓颔首,换了衣裳后才取了信来读。
  这家书照旧是由虞世南和虞陟共同组成,叔祖的书信总是脉脉温情,带着温和从容的担忧关切,言谈间带着岁月扑面而来的沧桑稳重。而虞陟大有不同,那可当真是噼里啪啦一泻千里,京中大小的事迹多少都被他写在心中,仿佛虞玓没有参与都能知道那富丽堂皇的古城中究竟发生了多少鲜衣怒马的纵.□□迹。末了再最后又大篇幅地训斥虞玓那短小的回信,简直是煞费苦心云云。
  确实。
  依着虞陟那大费口舌的方式,这厚厚的一叠书信大多都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写到最后那鲜活的生意都仿佛飞扑出了窗外,让虞玓不由得眉眼微弯。
  而照旧的,在书信中,虞陟总会小心翼翼地提起他那所谓的仰慕之人,那旁敲侧击的模样,多少还是有几分认为虞玓是为了逃避情殇才离开长安的。
  虞玓一张张读到了最后,末了摇头,那眼眸里却满是浅浅的笑意。他把书信一张张重新给收拾起来,加水磨墨,一圈一圈研磨的时候,他听着外面雨打屋檐的声音忽而说道:“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门外守着的方田间就跟背后长了耳朵似的说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都按人数送了过去。”他说完这话后,又好像有些忍不住,从门外扒拉了个脑袋,“郎君,您让我做这手准备,难道是认为他们几个还可能出来?”
  “为何不能?”虞玓漫不经心地磨着墨,“眼下就算是堵着城门,除非是城墙扎根底下极深,除非他们在墙根附近的宅院都清空不给居住,不然那十几个兄弟的力气岂不是浪费了?”
  方田间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说道:“许贺那小子贼多算计,要是真的挖地洞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要是……”
  他有些踌躇。
  他们干的其实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要是一着不慎出了差错,把脑袋赔上也是常有的事情。
  方田间在漳州被破的那日就已经做好那十几个兄弟折进去的想法,若是郎君对此怀有希望,最终却是坏消息,那可当真是一个……
  “倒也不必这么编排我。”
  虞玓淡淡地说道。
  方田间猛地捂住了嘴巴,这一走神话也从嘴里跑出来了。
  “许贺他们若是死了,那也是为国捐躯。若是还活着,你们之前留下的落脚点就是他们的一条归路。以防万一也就是了。”
  方田间摸了摸脑袋,换了个话题,“郎君何不如让程二丁在家歇着,他手头的那件事换做是我也是可以的。”
  虞玓拖长着冰凉的嗓音慢悠悠地说道:“那可不行,若是你走了,那可就糟糕了。”最后那句话他是含在喉咙里说的,含含糊糊就连方田间那灵敏的耳朵也听不明白。
  最近那位查岗查得厉害,上次把身边的人全送了出去,刚好碰上大猫的出现,那双幽绿的兽瞳就差没在虞玓身上瞪掉几块肉。
  接下来连着几日都仿佛在捉人头一般频频出现。
  虞玓虽然是半信半疑那所谓的不需代价的说法,可到底还是希望大猫少些出现,以免伤身。这种特殊的变化不可能没有影响,故而虞玓也只能默默地留下了最低的人数在旁守着。
  话到此处,手下研磨的动作将停。
  虞玓铺开一张白纸,用镇纸压住,取笔沾了墨水,思来最近发生的事情,抽丝剥茧去掉了些许危险的事情,这才落笔开始书写。当初在南安解围的第二日虞玓就送了书信出去,生怕再晚了些时日让家中的人不安担忧。
  他虽然情感淡薄了些,可虞家的关切确不敢忘。
  落笔的黑墨破开纯白的纸面。
  …
  岭南本就是多山多雨的地界,可像是这般连续下了近一月的大雨却是少有。
  刘世昌坐在大帐内,望着左右十数个将领幕僚,沉着脸色说道:“虽然我们先后攻下了几个镇,可要是广州拿不下,我们之前就是在做白工。广州……”他用拳头敲了敲挂在帐上的舆图,“一定要拿下!”
  “虽然暴雨连绵,可见度也是降低了。可是我们看不见,守军也是看不见。”底下有个三十好几的胡髯男人说道,“既然无法用大炮强攻,那就用老办法去强闯城门。攻城木登云梯那些用具我等也都备齐了,何不如趁着暴雨他们戒备松懈的时候强行试试?”
  “牧知言之有理。”
  “纵然是侯君集又有何惧?他带的兵马千里迢迢来此,先是被炮击又是现在的大雨滂沱。他们比我等还不适应此处的湿润!”
  “岭南道可是另一道天堑!”
  刘世昌听着底下的议论,转动着扳指思忖了许久,缓缓点头,“诸位拟个详细,明晚来试!”这便道了个好字。
  沉沉入了暮,倏忽便是夜深安静,唯独雨声清脆,暗色无影,连近身几尺的距离都看不大清楚。
  悄蔫儿的,紧闭许久的城门开了条缝。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更新get√


第150章
  两个相同的念头碰撞到了一处,端看是谁先谁后罢了。
  当刘世昌被敌袭的吵闹弄醒赤着脚滚下床具,抽出挂在床头的佩剑就猛地靠在营帐边上的时候,他心里不由得滑过这个念头。外面影影绰绰,那些被搭了棚子得以燃烧的营地篝火倒映出许多聒噪的喧闹人影。他睡着的营帐并非营地里的主帐篷,最吵闹的并非在他这头。
  刘世昌蹙眉,心中滑过一丝阴郁。
  倒是被侯君集抢了先手!
  虽然是长途跋涉,可侯君集也非是易于之辈,在本来就是己弱的时候还敢主动出击,这等谋算也算是大胆。
  外面这般做派,看起来是打断趁此直捣黄龙!
  不过纵然是这般,可刘世昌是在爆炸信息中的现代人,早就在种种的书籍影视中浏览了不知多少的阴谋诡计。虽然营地最中间为主帐,可是他每天休息下榻的位置都不一样,就是为了避免这种被人袭击的时候,他阴沉着脸握紧了剑柄,原本守在门外的两三护卫闯进门来,急切地说道:“主公,徐畅和陈和利两位将军已经带人扑杀,您万……”
  带头说话的人被刘世昌一剑刺中,扑通倒地。
  身后的两人一惊猛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徐世昌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连自己人被换了也不知道吗?我军中何时会有这种相貌的人?”
  他厌恶地用脚尖踢了踢刚才那人的身体,两个护卫才发现那人的相貌上多是淤泥擦脸,仔细用袖口擦拭了片刻,方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刘世昌气极反笑,“好啊,倒是让这种人混进来了。当真以为我无人不成?”他微眯着眼,提着剑大步地出了门去。
  …
  广州一战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虞玓正抱着大猫在薅毛,梳下来不少的散毛。方田间高兴进来的时候,又被这一人一兽的亲密相处傻到了,他犹豫了片刻,扯了扯自己的大胡子说道:“郎君,广州城内有奸细藏于城内趁交战的时候打开城门,敌军冲入城内好一番厮杀,虽然最终被围困在城内,但也损失惨重。”
  虞玓面沉如水,“他们退走了吗?”
  “赶在两路援军抵达前撤走了。”方田间皱眉,“或许是撤回漳州?”
  虞玓摇头,“他要是回漳州才是自寻死路,等着坐吃山空吗?”
  “嗷呜——”趴在虞玓身上的兽低吼了两声,虞玓低头看他片刻,对方田间说道:“此事很快就会结束,你若是焦躁,还不如动身去做事罢。左不过程二丁已经回来了。”
  方田间讪笑。
  自从虞玓提起许贺,他心中有了惦记,想来是被郎君看在眼中。
  虞玓把方田间踢去做事后,低头看着还在悠悠甩着尾巴的大猫,平稳地说道:“殿下最近可曾觉得不妥?”
  矜贵的猫慵懒地看着他,那模样就像是在嘲笑他般。
  虞玓没理会那个眼神,自顾自地说下去,“您最近出现在这里的次数太多了,多到令人有些怀疑。”他的手指穿插在蓬松的毛发里,“就算是在打战,以您的心性也不应该会在意,这是为何?”
  虞玓似乎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
  他说完后,就搂着大猫的脑袋躺下来,那作派俨然是要休息了。
  黑幕扯下,星辰褪去,白昼的微光从东而起,再沉沉地落在清晨的宫墙上。半开着的窗户被一只手打开,东宫还在寂静中的时候,太子袖手站在窗边,看着被晨光啄吻的庭院,绿树荫影下的古朴雕石燃着清晨的露珠。
  这合该是个好时节。
  除了朝廷的纷争外,近来的战事说不上好坏,却也不是朝着崩坏的结局而去。长孙皇后的病情虽然还未恢复,可据说已经有了对症的方向,好似一夕之间的坏事都有了好的发展,按理说李承乾应当高兴才是。
  然他面容俊秀,温和从容的外表下仿佛时常一锅沸腾的恶意顺着筋脉翻滚,让他近来的手段也愈发狠厉凶残。虽勉强还套着一张人皮,已经让李泰忍不住侧目,前些时候还阴阳怪气地嘲讽了几句。
  差点没被李承乾给打爆脑袋。
  就武艺这件事来说,李泰这辈子怕是赶不上李承乾了。
  这让李泰万分懊恼,谁知道这病弱温和的太子大哥私底下还是个积极进取的德行?既然手底下有真章那就不要装作柔软的模样来糊弄谁呢?!
  魏王的腹诽是不必多讲的,不过就算是圣人都多少感觉到他这个太子儿子近日来确实是有些兴致不高,他那懒散的模样让心有余悸的帝王连日多派了好几个医者在东宫从早守到晚,让东宫的脸色更臭了些。
  李承乾的指尖揉了揉额角,眼神漫不经心地落在窗外,随口说道:“都安排妥当了吗?”
  “已经确认,等结束后就会让他病亡。”
  李承乾听着这沙哑的回应,眼里闪过一丝晦涩的暗色,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便是了。我倒是不知他有这样大的能耐与想法,想来从前对他这位尚书当真是关切得少了。”
  他随口说完,摆摆手让人退下。
  殿中本就无人,也不知那道声音的主人藏在了何处。
  李承乾背着手在殿内踱步,他本就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纵然是清醒了,他没有叫人就无人敢打扰他。这安静的大殿内仿若只有清净的晨光,在他随手折断昨日瓶中的花枝后,那幽幽的香味好似让他想起了什么,总算是让储君露出笑意来。
  时辰渐渐消逝,他倒是有了点雅致,拎着那枝断花在殿内翻找了些许,总算扒拉出一把剪子来,把那些刺挠的枝叶除去后,就只剩下一朵鲜艳盛放在盘中的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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