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11-21

  吃完后,虞玓收拾了碗筷。
  留着小碗没动。
  却也没再留神去看。
  虞玓大腿上的擦伤还没查看,他进了居室里搜了搜,在放着衣服的大箱子里寻到一个方正的匣子,里面放着老刘准备得满满当当的各种寻常药膏,甚至其上都贴着膏药的名字,至少光看两眼能知道哪些能用。
  虞玓默默感激了下老刘的细心,然后打了盆水,顺便撕下了两块不用的布料作布条,这才开始费劲地脱裤子。
  擦伤和粗糙麻料有些黏合,虞玓撕下来的时候,连带着皮肉都撕下来好大一块,疼得他忍不住抽了一下,脸色却丝毫没有改变,只眼角有点发红。
  他闷闷地吸了吸鼻子,埋头看着伤势的情况。
  两腿的内侧极为惨烈,粉嫩的皮肉渗着血水,把虞玓做垫的衣服都染红了。小郎君咬着手帕,忍着剧痛舀清水擦洗伤处,疼得浑身抽抽了也没有停下,待确定再没有脏污的残留,虞玓才上了药,把事先剪好的干净布条缠在两条大腿上,确保伤处不会再和粗麻接触。
  忙完这一通后,虞玓后背都浸满虚汗,如同死去活来一趟。
  他松了松牙,沾了血的手帕跌落变成血水的水盆里,溅落的水花打湿了几点地板,虞玓却没能去擦了。他挪了挪,勉强从椅子站起身来,把自己挪到床上。
  小郎君平躺着,连被子也没力气盖上。
  他的手指动了动,许是嫌弃外头日头太亮,虞玓勉力抬手,手掌盖住了眼。


第8章
  “喵呜!”
  低沉急促的叫声把虞玓从迷糊中叫醒。
  小郎君扭头看去,巨大的猫焦躁阴郁地蹲坐在床铺下,粗壮蓬松的大尾巴拍打着地板,硬生生有种晃动的错觉,连带着那水盆里的红都荡漾了几分。
  那一大团阴影莫名散发着闷闷不乐的气息,大猫喉咙里凶残地低吼了声,继而猛地拱起了猫腰,两只同样黑漆漆的猫爪搭在了床沿。
  清清朗朗出去的小郎君,回来成了个受伤昏睡的小伤患。
  巨大的猫咪尖尖的猫耳朵抖了抖。
  虞玓睡前的小郁闷消散,翻了个身,尽管疼痛却是让他皱了皱眉,“你没走?”
  那般大的、凶巴巴的大黑猫,爪子偏生是粉嫩可爱的红色。
  “喵。”
  这声猫叫轻柔了些,听起来就像是个漫不经心的安抚。
  虞玓抬手摸了摸翘起卷着的大尾巴。
  笑着:“我总算摸到你的尾巴。”真软。
  哼。
  大猫饼努力地把四肢蜷缩在肚肚下,大尾巴状似不经意间扫过了虞玓的手掌,就像一个不太温柔的嘉奖了。这只不请自来的巨猫总是这样阴郁低沉,看着就是脾气不好的凶残暴躁,可不论是皮毛还是模样都极为雍容华贵,就好似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养得出来这种气派。
  “阿娘说,世有地位高低,人却无贵贱之分,庶民是人,权贵是人,乞儿亦是人。既如此,缘何世人以乞儿为卑贱,为浮萍,其生死如虫蚁般轻忽。”虞玓喃喃自语,“又或者,卑贱者无从生存,只当自寻死路?”
  他说:“是其人不配?还是为官者不配?”
  不管虞玓本身是否喜欢走孝廉科举的路,可不愿是一回事,被人强迫着不能走又是另一回事。
  如何县令这般为了一己的想法,强行做出的某些做法,虞玓很不欢喜。把乞儿浪荡子当做蝼蚁弃之如履,虞玓更不欢喜。
  既不欢喜,那便去做些能欢喜的事情。
  小郎君想,县学,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他慢慢合上了眼。
  逼仄阴暗的床头里,那只如小山般的暴躁巨团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虞玓可知他方才说出的字字句句都是惊涛骇浪?他可知道这样的念头极为危险?
  还是个孩子。
  年满十五的太子这般想着。
  巨型猫柔顺光滑的毛发透露着雍容,嘴唇擦过獠牙,幽绿猫瞳泛着血色般的渗人反光……只想起了小孩刚才那睡眼惺忪看到猫时闪过的惊喜与难过,想起外面留着的那小碗肉汤,想着这满地狼藉的地板。
  以及眼前闪过的红梅。
  大团阴影低头看着毛绒绒的肉垫。
  呵,他现在是只猫。
  李承乾终究收起泄露分毫的杀意。
  猫瞳里洋溢着的血腥杀意犹如蛰伏的巨兽,在不甘不愿的束缚中碾碎在渗人的幽绿中,他就好似一只真正的猫那般啪叽倒下来,柔软顺滑的腹部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小郎君紧闭的眼前,甚至能感觉到那团软啵啵的毛发颤了颤。
  然后,巨猫也合了眼,趴在昏睡的小郎君身边。
  他也睡着了。
  …
  虞玓的伤势养了好几日,期间刘勇攒了假来了好几次。等到结痂的时候,刘勇和李连青恰好一齐赶到了山下。
  彼时虞玓正在台阶上看书,在他下面一层铺着个垫子。垫子上蹲坐着一只皮毛油滑、体型巨大、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猫。他把肉垫都塞在了肥嘟嘟的肚皮下,整一个圆润的球形。
  刘勇每每急匆匆赶来也有这只大猫的缘故,他生怕小郎君被这只凶残的恶猫给伤了。虽然他向来对小郎君是钦佩的,谁人年少能如他一般在山下独自生活守孝,忍受清苦寂静呢?
  确定了虞玓平安无事后,刘勇原是打算让李连青先上来说话,但是刘勇扭头一看,这可倒好,李连青正遥遥躲在溪水的对岸呢!憨厚的男人有些奇怪了,搓着粗糙的手掌喊道:“李连青,你不是同小郎君有话要说?”
  李连青面上不显,实则腿肚子都哆嗦了。
  他向来怕猫,何况是这等凶残硕大的黑猫!
  他梗着脖子对刘勇喊道:“刘勇,这儿风景好,我看看,看看再过去。”刘勇向来很老实,被李连青这么一指挥,也是不恼怒,憨笑着就往前走了两步。
  李连青和刘勇的对话早就被虞玓听得一清二楚,他合起了书籍,日头打在书的脊背上,模糊的《切韵》二字倒是隐约能看得清。他拿着书站起来,蹭过巨猫留下的缝隙下了台阶,对满头大汗的刘勇说道:“刘大哥,且先进去坐坐吧。”
  刘勇连连摆手,“小郎君可莫要如此,我不过是来回话的。”
  虞玓抿了抿嘴。
  曾经虞家的下人可谓是整个石城县内最令人羡慕的了,徐娘子对下人特别宽厚,从来都不打骂,每月的工钱是最高的不说,待遇也是一等一的好。
  “人活着就够苦了,何必要去为难人。勺儿是人,他们也是人,不欠我们什么。花钱买服务很正常,万不能以为把他们的命,与尊严都一同买下来,这是不对的。”
  虞玓始终记得阿娘说话时微笑的模样,那是他甚少看到的、充满怀念的感慨。
  刘勇执意如此,虞玓也不强求,两人就站在台阶下说话。
  刘勇把小荷包恭敬地递给虞玓,嘴里边说道:“荷包里的碎银都花出去了。按照您的吩咐,寻的人是我隔壁那张三米铺的大儿子,送粥的事情已经确定了。余下的那一半,按照您说的我都给了他,他不会告诉旁人是谁做的。”
  米价因去岁遭灾,价贵。
  现在石城县内大约是一斗十五钱,而金银不作为流通的货币,每次使用前必须先换做铜钱或绢帛才能使用。但是私底下金银还是能作买卖的交易,只是极少。
  比如说这一回,刘勇拜托张三米铺主人家的大儿子帮忙,便是把那早就切割好的碎银给了他去,因着交钱与私下的关系,免去了去换钱的这一步骤。
  虞玓给出去的钱远高于这一次施粥所需要付出的,但麻烦就麻烦了些,事能办成就好。毕竟那高墙还是张三大儿想出了用天秤①的法子给送进去的。
  张三米铺的大儿与虞玓见过几次,他办事虞玓放心。比他那张三爹好上许多。
  “劳烦刘大哥跑这一趟了。”虞玓欠身说道。
  刘勇吓得连忙避开,摆着手说道:“您这是作甚!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您吩咐的事哪有怠慢的道理?”
  虞玓摇了摇头,想着最近腌制好的肉,便在悬空的底层寻了寻,用油纸抱起来塞给刘勇:“回去让刘叔尝尝我的手艺如何了。”
  刘勇这才笑起来,憨憨点头。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台阶上懒懒晒着日头的巨猫伸着懒腰,优雅地打了个哈欠,猫瞳睁开的时候,那转瞬即逝的锋芒让靠近的李连青顿了顿,差点以为自己遇鬼了!原本被刘勇镇定说话所鼓起的胆好似又消失了,他紧张地看了两眼那巨猫,见他打完哈欠又懒洋洋趴俯下去,浑然如同一座小山般骇人。
  李连青怂。
  他这次来是有两件事,一则是把入学的时间告知,二则是排查虞玓的那只猫与乱葬岗的杀人案是否有关系……虽然县衙知道是只大猫,可李连青当真没想到真是只大——猫啊!
  上次他可没看到。
  好一只猫,好一只大猫!
  不过李连青左看右看,虽然这猫看起来凶狠,再如何也不可能变成人持刀伤人!
  虞玓和刘勇说完话后,待看那公差犹豫的模样,不必回头就知道为何。他倒没有因为此前李连青瞧不起他就心怀怨恨,毕竟虞玓也报复回去了,如此便是两清。
  他漫步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了背后那睡着的巨猫身形。
  李连青顾不得这害怕被人看了去,赶忙松了口气说道:“小郎君的事,何明府已经帮你处理好首尾,后日就能去县学。”这不过是李连青被派来的借口,左右对何县令来说就是一句话的功夫,至于需要补的手续章程,自有底下的人去处理。
  那日何县令的让步可不怎么情愿,陆公一旦离开,莫说这县学的事情,便是这石城县内,他可不一定会让虞玓好过。
  虞玓对此很清楚。
  这是冲动的后果,小郎君省得。
  该做的准备他也有了打算。
  虞玓同李连青不过说了两句话,看他害怕惊慌的模样,也不留他,李连青就和兔子般窜回去溪边,遥遥和刘勇说道:“我在竹林外等你。”
  对于要去县学这件事,刘勇比虞玓还要高兴,“小郎君要去读书了?怎的不同我说,这县内的屋子也要扫了,后日就要过去,这时间不知来不来得及?阿耶②怕是要高兴坏了……”他搓着手紧张地说着,眼见越说越担忧,虞玓连忙阻止他,“请大哥明日帮我雇辆牛车过来,那屋留着我自己扫便是。”
  刘勇却是不肯,推脱再三后竟然直接跑了,留下小郎君无语看着淌水飞奔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中。
  彼时石城县外,十里亭。
  何县令率衙内一干胥令相送时,陆文昇瞧来很是平静,话里话外颇有嘉奖,这让何县令心里有了底气,便把原本藏着掖着的话说了出来。
  当何县令颤巍巍地说了那小儿愿读书,自认惭愧不敢入孝廉之列的事时,陆公不怒反笑,喜不自收:“果真有大志!”
  陆文昇亲自去过北山一趟后,对于把虞玓列入名单的想法就淡了。
  这小郎君虽然看着清贫,可不论是品行或者于学上的慧根大都不差,可这般岁数若是走了孝廉一途……这其中争夺的凶险,就连陆公自身都很是清楚。
  陆公已有思量,听闻这虞玓有这般的志向,他如何不喜?
  读书一贯是件好事。
  旁的不说,何县令在确定此事后,倒是松了口气,连笑说道:“倒是陆公慧眼,也是这小儿有福气,才能得陆公指点,更有向学之心。”
  花花轿子人抬人。事情既解决了,多说两句好话何县令又不会掉几块肉。
  陆文昇颔首,笑着点了点头,这便是打算要走了。
  何县令还想着总算能送走这尊大神时,便听到陆公温和笑道:“听说何县令把那些乞索儿聚在一处施粥看顾?虽然此举有效,可不能长此以往。”他语气悠悠,就像是在说件趣事。
  何县令悚然一惊,顿时背后发凉,僵得嗫嚅不敢言。
  施粥?
  乞索儿?
  这两个词结合在一处,岂能不让何县令如同石头压在心上,慌得手指都有些发抖。
  这件事陆公怎会知道?
  虽说县衙在派皂役去处理时没瞒着下面的人,可这种事情向来是瞒上不瞒下,这么点大的石城县,但凡能跟着陆公的人他都封了个干净,怎么还有遗漏?!
  平州刺史吓完了何县令,就乐呵呵摆着手,马车缓缓转动。陆公微眯着眼,手指在膝盖上一敲一敲,状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记得,何一思的任期,快到了吧?”
  与他同座一车的幕僚欠身:“陆公所言极是。”
  车队慢慢离开了十里亭,往官道驰行,车轮滚滚中,有侍从从车窗外递过来一份加急的文书。
  陆公蹙眉,窥得其中详情,顿时眉头紧蹙。
  帝诏飞马疾驰数千里,急寻天下名医。
  太子昏迷。


第9章
  历经数十年的大兴宫在暮色中巍峨屹立,宫墙屋檐无不磨砺着岁月的流逝,面积广袤的宫廷内陷入某种莫名的凝滞中。这座刚送走了先帝的皇城,似乎依旧笼罩在同等的畏惧中。宫仆连呼吸都感觉到窒息,偌大的宫殿连一根针跌落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东宫昏迷已有大半月。
  大兴宫的主人显然是着急了,数道未经门下省拟定的诏书颁布,皆是寻求天下名医。
  更有一队精壮士兵疾驰,前往太白山中,把那隐居其中的孙思邈孙神医给请了过来。虽说是请,可若是孙思邈拒绝,这便是强求了。
推书 20234-11-21 :那一只小飞天儿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0-11-21) 晋江2019-02-03完结总书评数:1491 当前被收藏数:1238“很久以前,东洲大陆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人们整年很辛苦的做活,却依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鹭子知道,就是没钱买糖果子!”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