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富反应过来,他都顾不上计较江遂又把他当小孩了,他急急的问:“陛下,陛下他果真……”
江遂想起书中描写的那个白眼狼,成功挤出了一个苍凉的微笑。
鲍富:“……!!!”
凭着这个笑容,鲍富成功脑补出了五十万字糟糠之妻惨遭抛弃的剧情。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江遂回忆了一会儿,就恢复了,书里的白眼狼是真可恶,幸好,现在的皇帝还是一个乖乖的小可爱。想起今天明明没事,卫峋却还是火急火燎的跑到文华殿来,江遂这才发觉,卫峋当时应该是来救场的。
他救了这么多回被催婚的卫峋,卫峋终于也来回报了他一次。
轻轻笑了一下,江遂端起茶杯,刚要喝,却发现鲍富眼睛红红的望着自己,一副你受委屈我好心疼的模样。
江遂:“……???”
这是怎么了,他不就是提醒了他一句,让他小心以后吗?他说的也没错啊,人心就是易变,搞不好哪天,他的乖乖小可爱就变成书中的白眼狼了。
他的本意是提醒,鲍富却以为已经发生了,他的好阿遂,终于还是被皇帝猜忌了。那个狼崽子,到底干了什么坏事,才能让阿遂露出那么难过的笑容来!
江遂的几句话,就让鲍富对皇帝的印象掉了个个,以前他认为皇帝是真龙天子、圣人明君,现在他认为皇帝是阴险小人、活白眼狼。
一直到出茶楼的时候,鲍富都没平静下来,还就这么巧,他一出茶楼,就看到了那个让他恨得牙根痒痒的人。
卫峋换了一身寻常百姓的衣服,正站在茶楼门口一个卖小玩意儿的摊前随意翻看,江遂和鲍富前后脚的出来,发现有人在看自己,卫峋抬起头,望着江遂,他还没做出什么表情,江遂就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卫峋身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秦望山呢?侍卫呢?就这么随随便便让皇帝自己出来了?
什么白眼狼,江遂已经完全忘了,他拧眉看了卫峋一圈,确认他平安无事,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卫峋一听他这语气,顿时就不高兴了,“天晚了,你说过要回去用晚膳。”
言外之意就是,既然你不回来,那朕只好出来接你了。
江遂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他这一路都没避过人,卫峋要打听他在哪实在太容易了,他更在乎的是另一个问题,“你自己出来的?”
这句话虽然语气也不好听,但卫峋可以把它当做严厉的关心,皇帝很好哄,有点甜头就会笑,江遂看着他扯起嘴角,指了指后面,“都跟着呢。”
羽林军打扮成了普通人的样子,江遂仔细看了看,发现果然有不少熟面孔,虽然如此,但江遂还是觉得卫峋这样做太危险了,可望着卫峋脸上不作伪的浅笑,他又说不出责备的话。
毕竟,他是出来找自己的。
微微叹了口气,江遂也无奈的笑了起来,“以后不许再这样了,走吧,回去。”
卫峋就等着他这句话,两人并排离开的时候,挨得极近,江遂是一个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的人,不管男人女人,都是这样,可卫峋是他带大的,对外人的任何标准,都限制不了卫峋。
于是,被他们两个忽视的鲍富,就这么看着他俩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胳膊都挨上了,感觉下一秒就要牵手的样子。
鲍富:???
作者有话要说: 鲍富:我好像受到了欺骗(沉思
乞巧
卫峋不想惹眼,所以让侍卫们全都乔装打扮了,对此,江遂表示理解,可等他跟着卫峋走了一段路,看见那匹孤零零的汗血宝马,而没在周围看到马车时,他就不能理解了。
卫峋走到马的身边,拽住缰绳,一个闪身,人就上去了,夕阳微光,少年意气风发的骑在马背上,马儿受惊,扬起了前蹄,卫峋用力拽着缰绳,须臾,马儿就安静了下来。
卫峋本就好看,他的五官较常人更为深邃,充满了锋芒,虽是少年,但周身的气势已经超越了成人,再加上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衬托,旁边有几个姑娘结伴路过,看见这一幕,纷纷红了脸,互相嬉笑一番,然后才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江遂仰头看着搅乱一池春水而不自知的卫峋,突然想起了一句古诗。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当真风流。
江遂轻笑一声,心里有种吾家儿郎初长成的感慨。看来左相等人不会等太久,很快,卫峋就会自己想要娶皇后了。
卫峋安抚好了这匹烈马,然后转过头,伸出手,想要把某人带上来,结果往下一看,发现人不见了。
卫峋一愣,目光转了一圈,最终,在马头那里找到了江遂。
他不明白江遂为什么站在那里,正要问的时候,他看到江遂抬起右手,牵住了缰绳,然后还转过头,给了他一个忠厚老实的笑容。
卫峋:“……”
摄政王十分自觉,他看见卫峋没带第二匹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找好了自己的定位。
不就是马夫嘛,要是别人让他这么干,他会觉得这是羞辱,但让他这么干的人是皇帝,那他就无所谓了。
逢年过节他还要给卫峋下跪呢,牵个马算什么。
卫峋差点被他气出内伤来,故意没牵第二匹马,就是为了和江遂同乘一骑,谁知道他连问都不问,就主动请缨当马夫了!
明明被折辱的人是江遂,但真正气到不行的人却是他。
江遂牵着缰绳准备走了,但拉了一下,没拉动。
他转过头,逆着光,他看不清卫峋的表情,只听得到卫峋的声音很不痛快,“你牵马做什么?上来。”
上……哪?
江遂看了看马鞍,这时候他才发现,卫峋给他在身前留出了半个位置,江遂一愣,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这、这不合规矩。”
哪有皇帝和臣子同乘一骑的,而且,哪有臣子坐前面的道理啊!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君臣之别,却忘了想一想,两个成年体型的男人骑在同一匹马上,这个画面有多诡异。
卫峋皱眉:“哪里不合规矩,以前你就是这么带我的。”
江遂无语,这个以前是多久以前了,卫峋小时候不受宠,身边连个像样的太监都没有,就更别提会有人教他骑术了,还是江遂认识他以后,逐渐教给他的。
那时候江遂就是这样,坐在后面,把幼小的皇子放在前面,教他如何感受马儿的动作,然后让马儿逐渐跟着自己的节拍走。
除了骑术,还有诗文、琴棋书画、射箭、算数,就连最基础的识字,都是他教的。
如今孩子大了,竟然想要反过来带老师了。
江遂没犹豫太久,因为卫峋一直在催他,沉默一会儿,江遂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卫峋手中。
卫峋自然知道江遂不喜欢别人触碰的习惯,握到那只干燥又修长的手时,卫峋表情不变,但眼中流露出来的暗光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使劲一拽,江遂落到他身前,多年过去,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难闻的药味,但不知道是不是卫峋的错觉,似乎他身上还有一些残留的淡淡药香。
不是熬煮过的刺鼻味道,倒像是名贵的草药晒了一天之后,在清晨经过露水的渲染才能留下的那种清香。
卫峋没忍住,凑过去,在他脖颈处轻轻的闻了一下。
江遂背对着他,自然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卫峋离自己很近,他的身体有些僵硬,自从卫峋及冠,他们就再也没住过一个房间,平时见面也都是谨守礼仪,这还是隔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
一时之间,江遂都忘了改称呼,“陛下?”
他的声音很轻,仔细听,尾音还有点颤。
卫峋抿直了唇角,恋恋不舍的直起了身子,给予了江遂足够的空间和安全感以后,他才嗯了一声。
江遂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卫峋伸出胳膊,擦过江遂的身体,拽住了不远处的缰绳。
茶楼离皇宫不远,就算加上穿过承天门、回到武英殿的时间,一刻钟也肯定回去了,他们还是骑马,按理说,一刻钟都应该用不了。
然而,就这么一段短短的路程,卫峋居然走出了地老天荒的架势。
江遂没说什么,因为他感觉,身下这匹脾气不好的烈马比他烦躁多了。
明明是千里宝马,却只能在主人的命令下冒充老牛拉破车。
……
马上要回到皇宫的时候,卫峋望着不远处一边吆喝一边走过的货郎,突然说了一句:“京城真热闹。”
侍卫都在后面远远跟着,看见皇上和摄政王一同骑马进宫,承天门站岗的侍卫表情不变,毕恭毕敬的跪下去,趁着低头的工夫,赶紧扭曲几下表情,等发泄过了,再抬起头来,他们还是那些可靠又沉稳的皇宫侍卫。
而穿过了承天门的皇帝和摄政王,还在低声交谈着。
“京城是卫朝最繁华的地方,自然热闹。”
马蹄声哒哒,配着夕阳和淡橙色的晚霞,竟让卫峋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萧瑟之意,“同处一片天空,皇宫却没有这样的热闹。”
江遂淡淡道:“等陛下成婚,皇宫里面人多了,很快就能热闹起来了。”
卫峋:“……”
他算看出来了,要是靠暗示,江遂这辈子也不会懂他到底在说什么,沉默片刻,他张口,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朕也想出宫。”
江遂愣了愣,半转过头,“又去上香?”
卫峋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不过内伤久了,他也就习惯了,望着江遂的眼睛,卫峋很认真的说道:“不去上香,朕想出去喝茶、吃饭、逛市井,就像阿遂平时会做的那样。”
江遂心说,我平时可不是出宫干这些的,十回有八回,他都是去给有颜色的娱乐业增加业绩了。
但这话他肯定不敢说,想了想,他斟酌道:“若是带够了羽林军,陛下想出去看一看民生百态,倒也无妨。”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武英殿,秦望山一早就迎出来了,卫峋先下马,然后又自然的伸出手,把江遂也带了下来,虽然江遂自己就能跳下来。
两人都站在了地上,马被太监牵走了,卫峋这才反驳道:“朕不想和羽林军出去,朕想和你出去。”
今天下午这种怨妇般的体验卫峋可不想再来第二回了,凭什么江遂和他的狐朋狗友在外面快活,朕却只能独守空房待郎归?
朕也要和阿遂出去玩!
“就你我二人,像今日一样,换上寻常百姓的衣服,跻身在男女老少中间,体验一日普通人的生活。”
江遂有些拿不定主意,卫峋从小就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不找他要什么,不论皇位、还是难得的休息,都是江遂主动送到他手上的,要是江遂不给,他就不要,没日没夜的趴在政务上,懂事到让人心疼。
这还是第一回,卫峋亲口对他说他想要一样东西。
就是出去玩一天,让侍卫们像今天这样换装跟着,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江遂心中的天平倾斜了,他微微笑了起来,“陛下去哪里,臣都会陪同前往,不知陛下什么时候出去?”
肯定不能明天,得提前安排好了各种事项,不然满朝文武都要知道皇帝翘班了。
见他答应了,卫峋也笑了起来,“不急,近日天气炎热,百姓们都不喜欢出门,街上没人的话,出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这话很有道理,江遂深以为然,他点了点头,又问:“陛下已经想好日子了?”
卫峋勾唇,“嗯,听说民间乞巧节会放花灯,朕想去看看。”
说完,他立刻转过头,催秦望山赶紧把晚膳摆出来,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完全不给江遂拒绝他的机会。
江遂其实也没想拒绝,他只是觉得有点别扭,两个大男人,哪天出去不好,非要在乞巧节出去,满大街都是出来游玩的姑娘,他们两个男人混在其中,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变态。
江遂忘了,乞巧节除了女儿乞巧,还是有情人拜月求姻缘的日子,据说,这一日求的姻缘,比平时更容易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卫峋:(虔诚拜)朕想和阿遂长长久久在一起,求月老成全
月老:俩男的?这是兔爷的业务,我不管这个,给你盖个章,等中秋节,你去兔爷部门办吧
卫峋:(接过转部门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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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
如今已经是五月底,很快就进了六月,今年天气与往年不同,夏天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了七月初,热得人恨不得跳进河里再也不上来的日子就消失了,空无一人的街道逐渐变得热闹,京城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