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小皇帝不做人了[穿书][古代架空]——BY:你的荣光

作者:你的荣光  录入:12-01


抽出时间,左相来到长公主府,三言两语客套之后, 他才知道长公主把他请过来意图是什么。

她想让左相做媒人, 去摄政王府,替她独女提亲。

说媒也是有讲究,本来婚姻之事, 需要两家家长互相暗地里点头, 然后再请媒人过去, 正式提亲。但是摄政王情况太过特殊,他双亲已经亡故,除了他自己,家中没有一个可以主事人, 如此一来,长公主只能折中, 请一位同样位高权重长辈来代替她开这个口。

至于为什么要私下里, 当然是长公主还想给自己女儿留几分面子, 女方提亲终归对名声不好, 她希望等这件事成了以后, 由江遂把明面上流程再走一遍。

左相听着长公主文绉绉言语, 直想发笑。

有些人是越活越聪明、越活越稳重,可也有些人相反。

长公主年轻时候还算是一个奇女子,她大气、懂事,永远都能维持自己作为公主风度与自尊,远嫁之前是这样、远嫁之后还是这样。二十年前,左相最欣赏就是长公主这样女人,因为他觉得这样女人识大体,然而二十年后,左相想法已经彻底变了,现在他看着长公主,满脑子只剩下可悲可叹四个字。

自从二十年前从东流回来,长公主一直都做足了寡妇态度,几乎不踏出家门,几乎不和其他人说话,哪怕后来她改嫁了,也还是这样,世人对出嫁女人确实苛刻,但在长公主这里,对她苛刻人,只有她自己。

二十年独居生活渐渐改变了她,让她从一个可以为了家国大义连命都赌上人,变成了现在这个短视、傲慢、又自私样子。

除去那些看似温和有礼辞藻,其实她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摄政王太年轻了,他在治国上虽然有建树,可在为人子为人父这方面,还是什么都不懂。而一个人哪怕天分再高、能力再强,不成家,终归还是缺了点什么,正好,她女儿看上了摄政王,所以,她准备多联合几位大臣,对摄政王施压,让他答应这门亲事。

虽然这样做,她也觉得自己过于卑劣,但她是为了摄政王好,以后他会明白她良苦用心。

左相很奇怪,长公主是怎么做到,一边说着最谦虚话,却又一边做着最傲慢事,而且看她样子,她好像一点都没意识到她说这些有多可笑。百姓们二十年来吹捧已经让她忘了自己到底是谁,恐怕现在她内心深处,也认为自己是整个天下最贤良女子,摄政王能娶她女儿,是他几辈子修来福分。

其实在长公主心中,左相不是她想找第一人选,右相才是。毕竟右相和江遂爹过去有交情,而右相身为公卿之一,地位也比白屋寒门左相高了不少。

然而右相和长公主一向话不投机半句多,虽然两人从没起过冲突,但是长公主能从右相那笑眯眯面皮底下,感受到一分不易察觉鄙夷。

所以,她才找上了左相。

长公主终于说完了,她看向左相,后者微微扯动嘴角,“可怜天下父母心,殿下意思,老臣已经明白了。说句厚脸皮话,酿善县主也是老臣看着长大,她婚事,老臣当然要关心一二。”

听到这话,长公主神情松动,刚要笑起来,又听左相话锋一转,“但是,恕老臣直言,刚刚您说这些,都是无用之功。摄政王是何许人也,殿下不会不知道,区区几个大臣,还不能让他转变态度,大臣要是有用话,与已故江大人交好右相不会无动于衷到今天,有他在,恐怕现在摄政王世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些祝韶长公主都考虑过,但她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她皱了皱眉,轻声问道:“那齐大人意思是……”

左相呵呵一笑,“依老臣之见,公主何必舍近求远,直接找皇上赐婚,到时候王爷总不能抗旨吧?”

长公主愣了愣,“可是,本宫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就去劳动陛下。”

不止是这点小事,几乎任何事,长公主都不会找上皇帝,出于某些左相不知道原因,她十分忌惮卫峋,平时能不见他就不见他,左相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这么说。

他嗐了一声,反驳道:“县主终身大事,怎能说成小事,若殿下不介意,老臣愿意替殿下跑一趟,向陛下表明您心意。”

长公主仍然有些犹豫,求皇上赐婚确实是最快办法,但是……

左相还在劝她,“陛下和王爷亦师亦友,王爷婚事也是陛下心头之事,若能将自己亲表妹嫁给王爷,岂不是亲上加亲、美事一桩么,若此事成了,陛下定会龙心大悦啊。”

左相说很有道理,长公主将自己代入卫峋角色,不论身为皇帝、还是身为摄政王学生,对于这件事都是乐见其成,不仅能加深摄政王与皇家关系,还能避免未来出现他和别人联姻、渐渐势大局面。

想到这,长公主心中一动,她立刻对左相道谢,表示如果这件事真成了,那他就是酿善大媒人。左相笑直点头,喜上眉梢样子让长公主心又安定了几分,临走时,她让下人拿出一沓银票,隐秘塞到了左相手中,左相怀里揣着再当十年丞相也攒不出来银两,出了长公主府,脚步一转,就往皇宫去了。

未时三刻,正是人们最昏昏欲睡时刻,刚进皇宫时候,树上有不少知了都在拼命嘶叫,到了武英殿附近,叫声立刻就变少了,若是抬头往远处看,还能看到几个举着长杆太监,正目光如炬盯着树上,力图粘下所有胆大包天、想要扰动帝王清净夏蝉。

半个时辰前,卫峋从文华殿回来,他陪江遂吃过午饭、又看着江遂喝过了药,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江遂要睡觉了,卫峋才回来办公,正是心神最集中时候,左相出现了。

还是带着别人给任务来。

左相没有一点添油加醋,但也没有一点润色修饰,完完整整把长公主在私底下跟他说话,又复述给了卫峋,听到那句“本宫都是为了摄政王好”时,卫峋脸色达到了难看顶峰。

而左相一副完全没察觉到模样,还在不停游说皇帝,末了,他从怀里掏出长公主送他那些银两,感慨道:“祝韶长公主当真是一个好母亲,为了女儿幸福,不惜白白送出如此多财物,说来,酿善县主是独女,她嫁妆,一定无比丰盛,若她真嫁给了摄政王,那她一定会是整个卫朝最风光一位王妃。”

说完,左相垂下头,做足了恭敬样子,须臾之后,他听到头顶传来卫峋气极反笑声音。

“还真是……朕好姑母啊。”

不止想抢他人,竟然还求他帮忙、把人抢走!

左相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缓了,殿内其他人更不敢发出声音了,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陛下自己能冷静下来。然而他们只能失望了,因为卫峋越想越气,完全冷静不下来,很早之前,他想过要不要把酿善嫁到远处去,做地方大员夫人、或者外族王王后,但现在,他觉得酿善可以先放一放,要远嫁话,还是应该让他好姑母第一个上。

一把年纪,无所事事,觊觎他心上人也就算了,竟然还看不起他心上人!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她从骨子里轻视江遂,认为江遂是为皇族效忠鹰犬,哪怕她对江遂用都是敬称,可实际上,在她心里,江遂连她女儿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陛下!”

秦望山一声惊呼,让众人抬起了头,左相错愕看到,卫峋放在桌面上那只手,正在渗出鲜红血滴。秦望山慌慌张张跑过去,想要让卫峋把手张开,卫峋却不耐烦把他推开,自己松开了手,把被他捏碎瓷片们扔了出去。

秦望山急都不行了,卫峋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他拿过秦望山递来帕子,随手擦了擦,把伤口处溢出来血迹擦掉,然后对着左相露出了一个充满戾气笑容。

“姑母处处为朕着想,朕怎么能辜负她好意,”卫峋扔掉那个已经大片染血帕子,他脸上笑意还在,但眸中温度却让人如坠冰窟,“朕会亲自替她选一个好夫婿。”

这个她究竟指谁,左相不得而知,他呆愣看着盛怒皇帝,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惶恐低下头,“陛下息怒。”

没听到卫峋说话,他心领神会,更加卑微弯下腰,“老臣……告退。”

左相退出去了,秦望山愣了一会儿,想起卫峋手上伤还没包扎,他连忙从一旁柜子里拿出新帕子,刚要把卫峋左手包起来,却见卫峋从沉浸思绪里醒过神来,他嫌弃看了一眼秦望山,然后站起身,“放回去,不用你。”

说完,他举起那只受伤手,调整好表情,身残志坚向文华殿走去。

第38章 爱情

江遂刚睡醒没多久, 他坐在圆凳上,一面看着宫女给自己倒茶,一面放空神情, 慢慢醒神。

卫峋到了门外, 却没第一时间进去, 停下脚步,思索了片刻,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然后才踏步走了进去。

秦望山看到他动作,嘴角抽了抽, 却也不敢说什么, 低头快步跟了进去。

上了年纪男人喜欢背手信步,但是卫峋没有这种习惯,觉得奇怪, 江遂就抬头看了一眼。

此刻卫峋脸色微沉, 和他入睡前看到完全相反, 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但还没到让人觉得自己会被迁怒地步。

宫女拿着茶壶,福了福身子,她下意识看向卫峋身后秦望山, 想从他这里得到点情报,却只见到秦望山对自己不着痕迹摇了摇头。

这是要她别插手意思, 宫女心领神会, 马上低下头,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察觉到, 继续做自己工作。

卫峋却制止了她, “朕来, 你下去吧。”

说完,他用左手拿过宫女手里茶壶,然而握上茶壶把手时,他手腕抖了一下,茶壶虽然没摔,但他身体僵硬了一瞬,眉头也不自觉皱了起来。

快速倒完,卫峋把茶壶放到一边,然后坐在江遂身边,他扯了扯嘴角,神色看起来很正常,“今天太傅醒比平时早。”

江遂没搭理他,眼睛一个劲盯着被他半握起来左手,“你手怎么了?”

听到这个问题,卫峋还没说话,秦望山先在心里叹了一声。

有时候他真很同情摄政王。

当然,更同情每天都走在知道太多悬崖边缘自己。

……

卫峋卖惨成功,他装出一副不想让江遂知道模样,伸出了自己受伤左手,手心上赫然有一道伤痕,只是伤痕不大,恐怕都没有半寸长,因为染了血迹,所以看起来触目惊心,实际上伤口都已经凝固了,血都不流了。

江遂拧起眉头,抓住他手掌边缘,仔细看了看,发现已经没有涂药必要以后,他才收回了叫御医过来想法,松开他手,江遂问道:“这是怎么弄?”

不等卫峋回答,江遂突然直起腰,“你又去练那些乱七八糟武功了?”

卫峋:“……”

“没有,这是不小心划伤。”

江遂不太信,皇宫是全京城最安全地方,武英殿又是全皇宫最安全地方,殿内值守人员就有几十人,要不是卫峋自己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不小心受伤。

江遂情绪太明显了,就差把“我不信”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卫峋无奈,“真没有,是刚刚,朕听到了一些不好言论,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情绪,捏碎了一个茶盏。”

卫峋天生力气大,之前练武时候,不知道破坏了多少东西,身为一个不受宠皇子,卫峋不像其他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搞得江遂经常自贴腰包,帮他填补账目空缺。

听到他回答,江遂一瞬间想起了被装修账目支配日子,额角一痛,他心有戚戚问:“到底怎么了?”

卫峋将左相说那些话,又挑挑拣拣向江遂说了一遍,重点强调长公主居心不良,放大她张狂、弱化她本意,卫峋是天生演讲家,听他说完以后,连一边旁听宫女都义愤填膺了起来。

好一个长公主,这些年都被她骗了,还以为她真那么大义凛然呢,私底下居然是这个样子!

身为当事人,江遂倒是没有这么多想法,甚至,他对这件事几乎没有想法。

卫峋说了半天,一抬眼,却发现他在发呆,默了默,卫峋伸出手,在江遂眼前晃了晃,“阿遂,想什么呢。”

“……没什么,”江遂定了定神,“所以,你拒绝了?”

卫峋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朕答应了,君无戏言,以后她就是想反悔,也没机会了。”

能把卫峋气捏碎一个茶杯,这句话肯定不会是它本身意思,江遂有种不好预感,“你想干什么?别乱来,她是长公主,酿善是你表妹,你要是对她们两个不好,天下百姓会认为你苛待手足。”

“朕心中有数,”卫峋不以为然道,“阿遂只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一切都交给朕。”

江遂就是这么想,以他身份,本来就不好和长公主有过多牵扯,现在卫峋主动提出把一切包揽过去,他何乐而不为。

只是,他还是想劝慰几句,“长公主爱女心切,酿善县主到了出嫁年纪,她心里着急,自然就口不择言了。我不在意她说那些话,其实仔细想一想,她说,也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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