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没见过他,这会难免一怔,很快回了神,不悦的蹙着眉。
林敬辞见他也不大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昨儿侍寝,今天就跑过来上赶着炫耀。
这是作践他呢。
林敬辞对着白鹤略一行礼:“臣见过鹤容华。”
谢衍冷眼看着白鹤,敷衍的行了礼,“鹤容华。”
白鹤也不介意,免了礼数,带个人也提着个食盒走进来。
林敬辞示意白鹤亭中坐,白鹤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往林敬辞面前轻轻推了推,声音轻轻浅浅并无不悦,“听闻御侍天热总爱吃些水果,这是新供上来的妃子笑,特意带来给御侍解馋。”
谢衍听他字里行间皆是炫耀之意,“解馋”二字听着甚至扎耳。
谢衍不甘示弱,也过来打开食盒,端出里头镇着的果子冰,端给林敬辞,“这是儿臣自己做的,西瓜也是儿臣自己切的,顶干净,您尝尝。”
林敬辞眼眶一热,谢衍这是给他出气呢,这傻孩子。
白鹤翩翩坐着,笑眯眯的模样,也不出声。
只是谢衍今天来的不好,跟白鹤撞在一起,眼下这种局面,谢衍不能瞎掺和。
林敬辞将果子冰推回谢衍面前,“我不能吃冰的。”
白鹤轻笑一声,“看来御侍肠胃不好。”
林敬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对着谢衍轻声道:“瞧你热的,快些吃了,等会你不是要找书?”
谢渊:我心里只有老婆,呜呜。
林林(喝醉了ZZZ)
(呜呜呜别骂了别骂了,俺来了,刀尖舔糖)
剧情在走,没那么快,真的真的真的是个甜文(抱头)
第116章
谢衍闻言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抿了抿唇乖了许多,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儿臣一会便去寻书。”
谢衍小孩子般面色变幻,从刚才竖起刺来到林敬辞几句话就让他乖了,白鹤全然收在眼里,“二殿下似乎很喜欢御侍。”
林敬辞面无表情,淡淡道:“哪里谈得上喜欢,二殿下来借几本书,顺便给臣带些爽口的小食罢了,怎么比得上容华特意带过来如此珍贵的水果。”
林敬辞给初一递了个眼色,初一上前轻声道:“奴才愚笨,不知道二殿下要寻的是哪本?”
林敬辞柔柔的看向谢衍,“在大殿里,你自己去寻好不好?”
谢衍停下勺子,点了点头,乖顺的跟着初一去了。
白鹤折扇掩面,离林敬辞凑的近了些,“收服人心,御侍果然好手段。”
林敬辞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些,“容华说笑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这么防备。”白鹤轻声道,“我只是有事想要请教。”
林敬辞微微蹙起眉,轻声道:“请教谈不上,容华请说。”
白鹤压低了声音,“御侍得跟我说一说这男子之间的欢爱,如何得趣儿?”
林敬辞立时站起了身,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鹤容华如今万分金贵,想来陛下也是将您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的,这种房中密语,鹤容华不应当说给臣听。”
白鹤敛了眉眼,默了一瞬,忽而又勾起唇角,“昨儿晚上太痛了,陛下心疼,不想委屈我。我思来想去,御侍是这满宫里唯一伺候过陛下的男子,我不来请教你,又能请教谁呢?”
晚上亲眼看见二人宽衣吻在一起的那一幕,像是刻在了脑子里,这会偏生白鹤直白的说了出来,不异于在林敬辞的伤口上撒盐。他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巨石,沉沉的喘不上气来。
林敬辞缓缓转头盯着白鹤,目光平淡却充满了压迫,面上的嘲讽与厌恶毫不掩饰,他双手横在胸前,不屑道:“鹤容华一步登天,已是万千宠爱在一身,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林敬辞温润的眼睛敛了一半,带着摄人的狂妄逼近白鹤,“作践我?你算什么东西?”
白鹤被他唬了一瞬,他身后的太监已经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推开林敬辞,斥道:“放肆!”
这几日来林敬辞几乎没有进食,昨晚上空腹喝了许多酒,这会还晕着,林敬辞没防备,被大力推的后退了几步,后背直直撞在了亭边的柱子上。
谢衍本就没去找什么书,这会看的真切,紧皱着眉冲过来扶着林敬辞,对着那奴才大声斥道:“你才放肆!一个奴才,也敢上手推主子!”
初一面上全是担忧,连忙低声问他:“主子,您疼吗?奴才去找王太医来给您瞧瞧……”
林敬辞摇了摇头,刚才那一下他没防备,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深处还隐隐钝痛,等等疼痛就缓过去了。
那奴才仗着白鹤一步登天的势,这些日子受尽各路人的讨好谄媚,哪里看得起林敬辞这失了势的人?即便是见着不受宠的谢衍,他也不怕。
此时口中还振振有词的反驳道:“是御侍先对容华无礼,奴才才出手教训的。”
谢衍唇角抿成不悦的一条直线,冷冷道:“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奴才拉出去杖毙。”
门口的侍卫听见了登时进来两人,就要捉了这奴才。
林敬辞借着初一的手站了起来,淡淡唤了一声:“衍儿。”
谢衍听出林敬辞声音中的警告,冷冷盯着那奴才,良久不情愿的对着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林敬辞对着白鹤一行礼,道:“是臣有眼无珠,冒犯了容华,请容华息怒。”
谢衍撇过脸去,扶着林敬辞默默的不说话了。
白鹤云淡风轻的模样,端坐着摇了摇扇,笑笑,“哪里的话,是奴才不懂事。既然御侍要养伤,那我就不多留了,改天再来与御侍一叙。”
谢衍冷眼看着白鹤出了门,一帮奴才前呼后拥着走了。
林敬辞拂开谢衍的手,道:“谁叫你来的?”
谢衍心底一震,喏喏不敢答。
“说!”林敬辞喝道,“谁叫你来的!”
“姝……姝娘娘……”谢衍被他吓的一抖,老老实实的答了。
林敬辞闻言眯了眯眼,程姝得了个儿子,倒是又开始翻乱七八糟的心思了。
“她叫你来你就来?”林敬辞这会是真动了气,胸膛微微起伏着,稳了稳又道:“她刚得了个儿子,对你她能安什么好心!”
谢衍垂着头,眼眶微红,小声辩解道:“她不说……儿臣也想来看看您。”
林敬辞闭了闭眼,狠了狠心道:“这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吗!”
谢衍又不说话了。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林敬辞抹开脸,淡漠道:“以前对你好,是因为你是王嗣,可以巩固陛下对我的宠爱。如今我已大不如前,在你身上我不必再多费功夫,二殿下请回吧。”
谢衍红着眼睛,倏的抬头看他,不可置信道:“我不信!”
林敬辞避开他的眼神,冷冷道:“你当真以为我会爱护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孩子?”
谢衍紧紧咬住下唇,退了两步,跑了出去。
初一苦涩道:“叫二殿下往后不来了便是,您何必……”
“不这么说,怎么能让这么多人看到,他是如何从我这重华殿中走的。”林敬辞往门口看了一眼,微微叹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都想撺掇他,如果眼下他被捏到错处,难免会跟我绑到一起。”
谢衍是个好孩子,不能白白叫别人害了。
谢戎夺位,他不光要保下谢渊的命,还有谢衍的。
林敬辞的视线落回桌上的那份妃子笑,对初一道:“把它倒在门口显眼的地方。”
林敬辞半敛的眸中弥漫着杀意,白鹤算个什么东西,带着一盘妃子笑就敢来作践他。
眼下还是要尽快将初一送出宫去,不管谢渊是不是有计策,他必须做自己的事了。
谢衍:什么姝娘娘,我爹!是我爹叫我来的!!
下章初一就走啦~
第117章
果不其然,夜里谢戎又来了。
林敬辞难得给他倒了一杯水,“坐。”
谢戎蹭着月光,看清林敬辞眼窝下的青黑,轻声问道:“你昨天睡的不好?”
林敬辞没答,转了个话头,“初一你今天就领出宫吧。”
“这么急?”谢戎心里难免盘算。
林敬辞淡漠道:“你不放心,找人盯着他就是。”
谢戎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应道,“好,你叫他收拾收拾,今晚我带他出宫。”
……
初一红着眼睛,走到林敬辞面前直直跪了下去,“奴才……奴才……”
“不必多言,”林敬辞轻声道,“走吧。”
谢戎扫了初一的包袱好几眼,林敬辞讽刺的笑了笑,打开放在他面前,“我如今这幅样子,他能带走什么,只是几件他的衣衫罢了。”
谢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干巴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就是担心我让他传消息?”林敬辞仔细将包袱系好,递给初一,对着谢戎道,“我能给谁递?如今你虎符在握,我递了消息又能如何。”
初一拿着包袱远远站在门处等着。
林敬辞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抿了几口,下了逐客令,“殿下还不走吗?”
谢戎顿了顿,低声道:“你想出宫吗?”
“出宫做什么?”林敬辞自嘲的笑了笑,“我飞不出这高墙绿瓦,不必了。”
红墙高筑,前世是牢笼,如今是鸟笼,也没什么区别。
谢戎默默无言看了他一会,带着初一走了。
林敬辞孤身站在院中,抬眼看了看天上一轮满月,嗤笑一声,“现在看,我也没比前世那般境地好到哪去。”
都是孤身一人。
林敬辞理了理衣衫,就着冷冷的月光摸入殿里,直挺挺的躺在榻上,蜡烛跳了几下,发出“噼啵”一声,燃灭了。
初一走了,谢渊的王嗣也平安生下来了。眼下谢戎这般游刃有余的模样,想来一时半会也难下毒,恐怕逼宫之日将近。
不知道谢渊有没有召回樊自清,也不知道爹爹是否安好。
林敬辞缓缓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这一睡倒也勉强睡到了天光大亮,外面吵嚷着十分吵闹。
林敬辞随意的洗漱一番,抱着脏衣衫走到院中,丢进盆里泡着,正卷起袖口要洗,门口传来元宝小心翼翼的声音,“御侍,您起了吗?”
林敬辞不甚在意的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给元宝开了门,问道:“公公有什么事吗?”
元宝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陛下今儿给三殿下赐了名,连带着……鹤容华的册封礼,宫中大喜,陛下解了您的禁足。”
林敬辞愣了一瞬,眼里的希冀慢慢悄无声息的沉寂下去,在眼帘下蒙上一层灰暗。
“是吗……我知道了,多谢公公跑这一趟。”
元宝看他面色很差,难免担忧道:“您脸色瞧着不大好,用不用奴才去宣……”
“不必了,我很好。”林敬辞抬眼看向元宝,低声道:“注意陛下的饮食,还有乱七八糟的人。”
“是,奴才明白,您且放心。”
元宝应道,对他一行礼就要离开,林敬辞眼睛一亮,道:“解了禁足,那我是不是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元宝面露难色,手指紧张的捏了捏衣角,努力想着如何措辞。
长行殿跟御书房不让去。
林敬辞心中已然明白,对他摆了摆手,道:“我明白了。”
元宝转过身去,顿了顿又转回身,对着林敬辞轻声道:“您好好养身子。”
说罢匆匆走了。
林敬辞回到院子里,将木盆拉到阶下,蹲坐在台阶上自己吭哧吭哧的揉搓起来。
洗着洗着忽而就笑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
林敬辞解了禁足踏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揣着两盒软膏去找了白鹤。
林敬辞弓着身子行了一礼,对着斟茶的白鹤道:“鹤容华,上回您的问题,臣把答案给您带来了。”
说着,就将两盒软膏放在桌上。
林敬辞大大方方指着两个盒子道,“这一盒是侍寝前用的,这一盒是侍寝后清理过后用的。如何用,不用臣多说吧?”
白鹤被他这一出闹懵了。
原本是抱著作践林敬辞的意思去的,但是林敬辞真的弄来两盒药膏,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心里也一直没盘算明白林敬辞此举之意。
林敬辞冲他暧昧一笑,意味深长道:“这侍寝前的药膏,臣知道鹤容华抹不开脸面,所以臣特意跑了一趟太医院,加了一点点有趣的东西。您放心,对身体没有影响,您且放心用。”
……
谢渊自白鹤侍寝那日开始,就没再上过早朝。还把所有的奏折全部搬去了长行殿,这些日子没有踏进御书房一步。虽然是日日召来白鹤,晚上却都是白鹤孤身一人睡在榻上。
昏君的架子摆的十足。
招惹是非争议的靶子也高高立起。
此时重华殿里一片昏暗,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谢渊轻轻坐在榻边,借着微亮的月光就这么默默的看着林敬辞的睡颜,连碰一下也不敢。
也不知道从哪里飘来几片云朵,不甚分明的遮掩住不太明亮的月光,连带着谢渊也瞧不真切林敬辞的脸。
明明暗暗,枯坐了许久。
谢渊估摸着时间,悄然起身就要走。
忽然手被人用力扯住,谢渊身子一僵,被拽的退回一步,硬生生忍住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