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为裘[古代架空]——BY:鲁班尺

作者:鲁班尺  录入:12-04

  “多谢你,你是离天关的兵吧,你也要多多保重啊。”老妇一双浑浊的泪眼看着云天辰。
  云天辰怔了怔,微笑道“多谢。”
  两人回程途中,小天狼见云天辰在出神,将自己没吃的那个卷饼递到云天辰面前,道“看你没吃就给了那个孩子,这个很好吃的,我娘以前经常给我买来吃,你尝尝。”
  云天辰回过神来,伸手接过道“多谢,你娘现在还在红白县吗?”
  而问出这句话,一直没有听到答复,他转过头才发现,小天狼垂着眸子神色暗淡,问道“小天狼,你怎么了?”
  小天狼抬起头,那双眼中还有泪光在闪烁,露出个艰难的笑容道“我没事,我们赶紧回去吧。”
  话落,小天狼挥鞭重重的打在马身,马加快了速度朝着离天关军营飞驰而去,云天辰愣在原地片刻,看了一眼手中的卷饼,刚才提及小天狼的娘,小天狼神色哀伤,或许这就是小天狼心中的伤疤,被他不经意触碰到了。
  云天辰挥鞭跟了上去,回到军营,小天狼只是说了一句累了,就回了自己的营帐,云天辰轻轻叹了一口气,天已经黑了,新兵们正围着篝火吃饭休息,他走到不寒身旁,安静的坐下,都无人发现他的到来,若不是不寒心系他家公子,也发现不了,毕竟围着篝火的人很多。
  “公子,今日去什么地方了,怎么一脸愁色。”不寒问道,手中拿着佟安烤的红薯。
  云天辰回过神来,微笑道“我没事,去了城中一趟,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佟安看到了云天辰,露出个可爱的笑脸,伸手递给他一个红薯道“云兄,刚烤好的,你尝尝,嘿嘿。”
  “多谢。”
  云天辰伸手接下,看到佟安和不寒的笑脸,以及身旁的战友相互谈笑的模样,他多希望,他们能一直开心,今日城中景象,以及那个老妇的话,一直在他脑中回想,时至今日,他才感到害怕,他多想保护好身边的人,巫乐天,不寒,佟安,小天狼,高潋雪……以及整个银朔。
  又想起云萌问他的话“三哥哥,你也会当大将军吗?像二哥哥一样?”
  他微笑的回道“当然会了,三哥哥会当大将军,大哥也会当大将军,咱们一家人当大将军来保护萌儿。”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他正努力,不是吗。
  “欸,你们可听说过极寒之地的传说?”
  一名新兵瞪大了眼珠子问道,声音很是尖细,将云天辰从自己的沉思中拉了出来。
  佟安眼睛一亮,立即问道“什么传说啊?快讲讲!”
  那名新兵见众人一脸好奇,一下子来了劲头,摇头晃脑道“大家都知道极寒之地冰封万里,雪山连绵,危机四伏,传说在这群山之中,有着一个神秘的部族,这个部族受了诅咒,全都变成了可怕的魔物,那个诅咒导致这一族的人丧失心智,残忍无比,永远无法踏出极寒之地。”
  “说的这么神气,有人亲眼见过吗?”佟安质疑道。
  那人提高音调道“当然有人见过,不过见过的多数都死了,尸骨都见不到,有人去过极寒之地深处,见到过那个族人的面貌,说是已经没了人形,像是个如人般走路的野兽,黑面獠牙,瘆人无比,吓得他直接连滚带爬离开了那个地方,回来后啊,脑子就有问题了,每天念叨着魔物……”
  这时一阵凉风吹来,众人抱着手臂打了个颤,有人说道“有这么玄吗,毕竟是传说而已,还是说点别的吧……这个怪瘆得慌。”
  说故事的人嘿嘿一笑,想了想,故意拖长音调道“你们可知道吉光泽?”
  “这个谁没听过啊,只要是参军的人都听过!!”一名士兵激动道。
  “嘿嘿,那就对了,吉光泽地处衍州一处山地沼泽,那里也是个吃人的地,入了沼泽少有人走出来,倒是很多人见过出现在吉光泽的神马吉光!”那人高声道。
  这时,突然有人站起身来慷慨激昂道“军营之中有个传言,吉光神马只有天定的勇者才能真真切切的见到,甚至还能带回作为战马,拥有吉光毛皮所做的毛裘,那鲜红的鬃毛就像烈火般在燃烧,入水不沉,入火不焦,穿着身上神勇无比,这是从军者最高的荣誉!”
  “对对对,听说在很久以前,银朔还没有统一,就有一位将军获得了吉光神马的认可,吉光战马比汗血宝马还要厉害,还特别有灵性,助他夺下多少城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附和道。
  “这位将军叫什么名字啊?”云天辰笑着接了一句话。
  讲故事的人转动眼珠子想了想道“我记得好像是姓白,全名好像无人得知,太过久远了。”
  “欸,我还听说啊,以往统治玉楔那一带的君王……”
  众人围着篝火继续闲聊着,云天辰听着这些从后人嘴里说出来的传说,又有几分真几分假,或许真的有神秘的部族在极寒之地中,又或许真的有吉光神马,而到如今,都只是听说。
  他自己经历最大的怪事就是他的表姐项月了吧,总是说些听不懂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他一直认为项月是脑子有病,可他也仔细想过,看项月每讲起此事的眼神,那般充满回忆,或许项月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来自另一个地方,项月说那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云天辰轻笑一声喃喃道“我在想什么,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的,天方夜谭的东西还是留给说书人吧。”
  夜色笼罩着大地,许多人都入睡了,云天辰心中有事,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午夜后才睡去,而在梦里,战火燃了起来。

  【不知曲中意,不知何所忧】

  
  月色下,小天狼拿着酒壶独自坐在瞭望台上喝酒,面无表情,眼中还带有些许伤感之色,而远处站着一个人影,看了半晌,没有去打扰小天狼,转身离开了,看到他手中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后来几日枯燥的训练,这日清晨,云天辰被叫去了陶禁的帐中,所说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何盛又在陶禁耳边嚼舌根了。
  陶禁将他晋升为了伍长,虽说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官职,但也算是成功了一步,他心中也高兴,伍长这个职位,顾名思义,一个队伍中的主管,属下该有五人。
  这个消息一出,自然有人自愿入伍,包括不寒和佟安,还有玉楔人士陈卓,以及那时被云天辰救过的新兵,名叫吴细,还有夜出捕黄鼬时认识的新兵郑蛟。
  五人端端正正的站成一排来,一脸笑意的看着云天辰,云天辰微笑道“以后我就是大家的伍长,还得多谢几位信任在下。”
  “能跟着云兄,是我等的荣幸!”陈卓笑道。
  “嘿嘿嘿,云兄好不容易晋升了,待晋升到屯长这个职位,就不用怕何盛了!”吴细接话道。
  接下了的这几日里,本以为何盛会消停些时日,没想到就因为他晋升了伍长,好似更好使唤他了。
  一些杂事,军营里其他人不愿去做的事,全让云天辰带着他五个下属做了,什么野兔吃庄稼抓兔子的任务,什么沟渠堵塞无法灌溉的任务,甚至还有抓野猪的任务,他每日竟做了些奇怪的事情。
  而且因为屯田制在边关之地的施行,现在以朝廷投资银两以及人力的方式来保证生产,生产效率显著提高。
  所谓人力,就是边关这些战士,镇守边关之余还得劳作,当然这些田是一些地主和农户的,朝廷会给他们一些相应的补偿,也就是租金,还雇佣他们照看农田,如此一来,既减轻了农民的负担,边关的粮草也不会短缺,官民合作,何乐而不为。
  自商邑登基以来,就下达了命令,让百姓多多种桑麻,以保证纺织业的发展,以及解决边关战士所需。
  可因为离天关时而发生的战事,部分农田被战火烧毁,栽种的桑麻稻谷全都毁于一旦,一些农户不得不因此破产流亡,待朝廷想起这些农田又得是什么时候了。
  云天辰这几日几乎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真是体会了一把作为农户的快乐,不过,那些农户们为了感谢他还经常送他些蔬菜瓜果,口中说着感谢的话,笑得合不拢嘴。
  他负责青衣镇这一带,他在青衣镇内转悠了一圈,镇子不大,不过半个时辰就逛完了,看到镇中炊烟袅袅,小孩嬉戏追赶,一副恬静祥和,正如高潋雪所说,是一个难得的祥和之地。
  云天辰在青衣镇上找到了一处风景很好的地方,能够看到一大片农田和蜿蜒的青衣江,地处高地,后方全是树林,就那一小块空地正好可以够他忙里偷闲。
  云天辰靠着一块石头上,微眯着眸子些许慵懒的看着青衣江,微笑道“可以带阿呜来此欣赏美景。”
  “是很美……”
  忽然听见身后一道声音传来,云天辰立即警觉的迅速站起身来,摸出怀中那柄短刀,猛地刺向身后,来人猛地后退几步,他才看清,来人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这才将短刀收了起来。
  余寻欢一身白衣,脸上依旧挂着笑,歪着头看着云天辰,微笑道“哎呀呀,看来你现在越来越警惕了,差点被你刺伤。”
  “我还以为刺客又来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云天辰做下身来,斜了一眼余寻欢。
  余寻欢盘坐在云天辰身旁,看见云天辰就毫无顾忌的坐在一堆青草上,理了理衣衫道“当然是跟着你来的,看来你越来越不拘小节了。”
  云天辰眉毛一抬,居然跟踪他,而他毫无察觉,真是有本事,打了个哈欠,看向天边的落日道“入乡随俗嘛,玉楔的陈玄砚礼怎么样啊?”
  “陈玄砚礼现在由周华公子主持,我倒是看到了你的好朋友温谨,以及公子琰,我对文人雅士之谈不感兴趣,也就是待了片刻就离开了,不过,玉楔城很美,可惜你没能去一观。”
  余寻欢语气略带遗憾,接着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用布包好的东西,放在草地上摊开来,躺在布上的是四块粉色呈圆形的糕点。
  云天辰微笑的拿起一块来,问道“这是什么?”
  余寻欢道“这是玉楔特有的糕点,杏花酥,不过我改进了一番,味道更香了。”
  云天辰拿起糕点凑近鼻子闻了闻,是有很香的味道,眼睛一亮道“余兄,你做的?”
  余寻欢眼中一抹得意,点头道“那还会有谁,当然是我。”
  云天辰轻笑一声,将糕点扔进了嘴中,余寻欢看着云天辰那张笑脸,问道“你不怕我下毒吗?”
  云天辰愣了愣,突然眉头紧蹙,颈上青筋暴起,脸瞬间憋得通红,看似异常难受的样子,只是略微夸张了些,指着余寻欢道“你……居然下毒……害我……”
  余寻欢一愣,收起了笑脸,他也没下毒啊,蹙眉道“你别演了,我可没下毒。”
  云天辰瞬间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原来余兄也会皱眉头啊,要是你想我死,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日。”
  余寻欢这才发现刚才他好像是有一丝紧张了,旋即微笑道“与你开玩笑。”
  “好,我再躺一会儿,就得回军营了……”云天辰打了个哈欠,倒头躺在了草地上。
  余寻欢看着天边得落日与晚霞,从怀中拿出一支短笛来,对着落日吹奏起来,曲子时而欢快时而平缓,很是有趣,可余寻欢的眸中,却带着丝丝哀愁。
  云天辰听着这笛声,欢快时就如山泉水翻过石阶般跳跃,平缓时就如细水长流,还带了丝丝忧伤之意在曲中,似乎这曲中还有一段故事。
  片刻后笛声停了,云天辰缓缓睁开眸子,发现余寻欢已经离开,他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离开了此处,回了军营。
  回到操练场,不寒第一时间找到了他,脸色些许忧愁,紧蹙眉头,像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云天辰问道。
  不寒语气些许沉重道“刚得知,白乌关又有一批叛军崛起,二公子带兵前去整治,右腿……受了伤,没有及时医治,只能截去其右腿……”
  说到此处,不寒最后那句话让云天辰心尖猛的一颤,一阵恍惚,导致他一时未回过神来,他真的很怕听见什么噩耗,更何况还是他二哥。
  截去一条腿,对于从小爱武成痴的云天宏来说,是根本无法接受的事实,或许再也无法驰骋疆场,无法洒尽这一腔热血,无法圆满报国杀敌之梦,何况他二哥还如此年轻,没有娶妻生子,他最怕的是,云天宏会因此一蹶不振。
  “公子,你可还好?”不寒见云天辰一动不动,也不吭声,担忧的问道。
  云天辰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道“二哥……活着便好……”
  不寒听着话语中深深的担忧,可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好像说什么话都无法让一个失去一只腿的北卫将军重新站起来,也无法忽略或许无法驰骋沙场的事实,一个一腔热血的沙场儿郎怎会安心的运筹帷幄与帐中,而不是洒热血与沙场,若是云天宏并未因此一蹶不振,或许还能坐在马背上带兵杀敌。
  不寒轻轻拍了拍云天辰的肩膀以作安慰,他们也是离天关的兵,或许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遭遇,他们也只能接受。
  这里不再是寒阳,不再是将军府,而是个随时都会丧命的战场,他也不再是那个将军府的风流三公子了啊。
  云天辰写了一封信送去白乌关,并未说太多得话,寥寥几句,只念他二哥不要因此而放弃。
  而他心中更多了几分坚定,他将放在胸口的那个平安符拿了出来,如今都有些许发黄了,这可是小云萌和家人最大的愿望啊,希望他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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