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真消息或是假消息,就能决定战局的成败。
“这样也好,只是机不可失,还请七皇子早作决定。”
出了茶馆,沈渔走在冬日的街道上,心里乱糟糟的。
寒风吹过,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突然生出一种凄苦来。
虽然从小备受欺凌,但后来也渐渐释怀了,可是现在,竟连父亲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沈渔苦笑,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
回头,沈渔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大冷天的,小渔怎么一个人在街上乱走?”君怀瑾站在沈渔身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沈渔有一种做了坏事被人撞破的紧张。
君怀瑾倒像是没有察觉,拉住了沈渔冰凉的手,笑着说道:“你不在府上,我就只能到大街上找你了,幸好找到了,不然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人拐跑了。”
“胡说什么。”沈渔低头,不敢看君怀瑾,“找我有什么事吗?”
“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君怀瑾说道。
沈渔皱眉,“什么地方?”
“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由分说,君怀瑾拽着沈渔的手,拉着他便走,沈渔不免好奇,也跟着君怀瑾的脚步一起。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是年节将近,街上很是热闹,大家其乐融融的置办年货,一年到头,团圆喜乐。
“你看那个灯笼怎么样,买两盏,挂在你府门前。”
君怀瑾的声音打破了沈渔的思绪,一扫刚刚沉积的孤单,沈渔看向那个卖大红灯笼的摊位,暖洋洋的颜色,让人心都有了安放的地方。
沈渔点了点头。
沈渔难得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君怀瑾连忙上前,掏钱买了两个最大的灯笼递给沈渔。
沈渔站在铺着薄雪的街道上,穿着一件白狐裘的披风,一手提着一个大红灯笼,一片苍茫中,更趁的沈渔矜贵脱尘,丰姿如玉。
君怀瑾看着,移不开眼睛,整条街上的人都成了背景板,与沈渔一比,不值一提,就连路人看见了,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这样提着大灯笼,倒是很像年画上的娃娃。”
“我这么大,哪里像娃娃了。”沈渔放下了灯笼,一脸的不开心。
君怀瑾觉得好笑,越看越觉得沈渔可爱,忍不住揉了揉沈渔的头,“真是年轻,我们这些老人家巴不得别人说我们像小孩子。”
沈渔不满的反驳,“不过大我几岁而已,怎么就倚老卖老成老人家了。”
“所以小渔不嫌弃我?”
沈渔一歪头,不再理会君怀瑾,自顾自的往前走,君怀瑾笑了笑,忙追上前。
一路上,君怀瑾出钱,又给沈渔添置了各种年货,贴的挂的,吃的玩的,甚至还买了一整棍子的糖葫芦,让沈渔吃个够。
大包小包的,身后的侍卫拿不下,又雇了个车,满满一车拉回了沈渔府上。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不会只是来街上买东西的吧?”
两人逛了许久,沈渔忽然想起正事来。
“小渔,我想带你去趟天牢。”
☆、第 21 章
沈渔一惊,“去那里干嘛?”
“留王曾经被关在那里。”
“你也要和我讲留王?”沈渔心里一团乱麻,一件事情没有缕清,现在又要面对另一个事情。
“留王的事情,你有权力知道,至于你该相信谁,我不会逼你,我会给你时间,让你自己去判断。”
天牢大门前,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因无人光顾,甚至连脚印都没有,
后面的暗卫上前,拿出令牌,守门的士兵让到两旁,躬身行礼。
君怀瑾带着沈渔走了进去。
重牢之中,阴森深冷,即使沈渔进来之前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越往里走,还是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这里是关押北乾最重要犯人的地方,当年留王,就被关在这里面。”
面前,是一道千斤重的铸铁黑漆大门,将里面所有的一切都与外界隔绝开来,仿佛是地狱之门。
沈渔忍不住走向前,想要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曾短暂停留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
“小心。”
君怀瑾大喊一声,伸手拽住沈渔的手臂,将他拉回来,沈渔脚下不稳,跌进君怀瑾的怀里,君怀瑾捂住沈渔的耳朵,把沈渔护在自己的怀里。
大铁门前,几枚火弹纷纷爆炸,发出剧烈的声响,接下来,便是密不透风的箭射了过来。
“当年楚天阔仗着名剑长邪,想要劈开这铁门,全部精力都用在了这道铁门上,却无法躲开这门前的暗器机关,就是在这里伤了双腿。”
沈渔皱眉看着那扇纹丝不动的铁门,刚刚自己分神,若不是君怀瑾及时将自己拉了回来,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躲开这些机关,更何况当时师父还要将所有功力运于剑上,想要劈开铁门。
“这牢里的机关一直都有,并非只是为了针对楚天阔,不过留王的死毕竟确实与我有关,他把所有事情都算在我的头上,也情有可原。”君怀瑾苦笑一声,眼中透着无奈。
“这里面,现在有人吗?”沈渔望着那扇铁门,被关在里面,无日无夜,无声无息,一定是生不如死吧,想到这里,沈渔不禁心下怆然,有些同情被关在里面的人。
君怀瑾摇了摇头,“留王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除他之外,还没有人配被关在这里,留王就是死在了这里,不过这道门,只有北乾的皇帝有钥匙打开,你想进去看看吗?”
虽然很好奇在留王生命最后的时间里,他呆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但沈渔还是摇了摇头,看到了又怎么呢,无非是徒增伤感而已。
不过君怀瑾的一句话,却让沈渔注意到了。
“这扇门只有皇帝才有钥匙,当年留王,是先皇下令杀的?”
提起往事,君怀瑾也不禁默然,“先皇并没有下令,一杯毒酒,了结了留王的性命,对外宣布留王被俘,斩首祭旗。”
沈渔皱眉,“师父说是你骗了留王,将他挟持到北乾。”
“还记得我曾告诉你,留王是个好父亲吗?”
当时君怀瑾确实说过,不过那时候沈渔心意烦乱,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
“当年你母亲被强抢进宫,留王已有反意,我去送降表之时,留王与我说他愿意反出南沈,为北乾所用,但怕南沈皇帝对你母亲痛下杀手,所以假意被俘,想要暗中为北乾做事,这本是件好事,但帝王心术,深沉叵测,父皇不敢冒险,便给留王送了一杯毒酒。”
“原来是这样。”虽然三种说法不一,但要相信谁的,沈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君怀瑾眼中透着一抹愧色,“虽然留王不是我亲手所杀,但却是我轻信了父皇,你如果怪我,我也愿意承受。你如果不信,可以寻访当年天牢之中的狱卒,他们都可以作证。”
沈渔摇了摇头,“打仗本来就是这样,承诺不可轻信,留王病急乱投医,或许也是因为我母亲吧。”
“当年我想办法把你留在我身边,也是为了弥补对留王的亏欠,这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我的不对。”
沈渔紧抿着唇,牢内昏暗的光线,勾勒着他的轮廓,不真实中带着几分禁欲般的诱惑,君怀瑾看着,身体不禁微微发热,张开双臂,环抱着沈渔,“小渔,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有很多人爱着你,你不要自暴自弃,起码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沈渔从未觉得这么暖过,属于君怀瑾的气息将自己包围,沈渔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如此重要,也曾有人宁可不顾性命,放下理智,也要救他脱离苦海。
出了天牢,沈渔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两人漫步在落雪的街道上,君怀瑾一直拉着沈渔的手。
“这么多人,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沈渔不满的抗议。
君怀瑾不但不放,反而还拉的更紧了,“这有什么,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是我的。”
沈渔不满的撇嘴,“我有名有姓,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那换一换,我是你的好不好?”
君怀瑾贵为帝王,肯这样放低姿态,沈渔心头的柔软被触动,虽然不再拒绝,但还是冷着脸说道:“我才不稀罕。”
“小渔不稀罕我稀罕啊,要是不把小渔抓牢了,小渔可就要被人枪跑了。”
沈渔抬头看了看天边的红云,说道:“天色晚了,你也回宫吧,免得不安全。”
“那小渔和我一起回去吧。”
“我一个外臣,总往宫里跑像什么样子。”
君怀瑾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我封小渔做皇后怎么样?”
沈渔的脸上不禁浮出一抹红晕,“又乱说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府了。”
“那走吧。”君怀瑾愉快的拉着沈渔,大步向前走。
“你要去哪里?”沈渔皱眉问道。
“既然小渔不愿意和我回宫,那我就只好和小渔回府了,总之今晚你去哪,我就去哪。”
君怀瑾一副跟定沈渔的样子,沈渔无法,只好无奈的骂君怀瑾混蛋。
在街上买的东西都被送了回来,而且已经摆放上了,沈渔的府上顿时就有了生活的气息。
君怀瑾满意的点头,“这才有个家的样子嘛,以后我们就在不起眼的街上买一个这样的院子,院里面养一只大黄狗,种一棵石榴树,白天我们种菜种花,晚上我们躺在摇椅上数星星,好不好?”
沈渔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笑,想想这样的生活平平淡淡,确实很幸福,不过君怀瑾身为帝王,想要过这样的日子,终究是奢求。
沈渔没说什么,只是勉强笑笑,掩盖去心里的失落。
“你看,咱们竟然还买了红烛。”
进到屋里,桌上柜上已经摆了很多红烛,闪烁摇曳,燃着暖暖的光。
屋里的被褥也都换上了红色的,和门口挂着的额灯笼交相辉映,让人心里暖暖的。
这么多巧合放在一块,以沈渔的玲珑剔透,想到是君怀瑾有意安排了,不过他精心设计,沈渔也识趣的并不戳破。
“小渔,你看这里像不像成亲的新房。”炭火烧得屋里暖暖的,君怀瑾帮沈渔脱下了身上的披风。
沈渔就知道君怀瑾和自己回来,一定没安好心,但花好月圆,此情此景,沈渔的心也难得动了。
无声的默许让君怀瑾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他将沈渔打横抱起,放在大红的寝被之上。
潋滟的红映衬着娇白的肤色,让人无端生出满溢的保护欲,君怀瑾抬手,覆上沈渔不安眨动的眼睛上。
滚烫的唇带着霸道的占有重重落下,沈渔下意思的躲闪,但却发现身体已经被箍住,动弹不得。
衣衫一件件的离开身体,凌乱的散在地上,君怀瑾的强烈的气息弥漫整个房间,他恨不得将沈渔揉进骨子里。
“小渔,害羞就闭上眼睛。”
君怀瑾的炙热的手从沈渔的眉间轻轻的向下滑动,感受着身下沈渔的轻颤,嘴角上挑,满意的笑了笑。
“不好啦,有刺客!”
外面突然一阵骚乱,君怀瑾皱眉,将沈渔用被子盖住,自己披好衣服,从床上站了起来。
“皇上,有大批刺客闯入,属下等护送皇上先行离开。”暗卫也顾不得避讳,推门而入,透过门缝,能看到刺客大概有几百人之多,君怀瑾带来的十几个暗卫已经抵挡不住,死伤大半了。
“怎么回事?”沈渔随意的从地上抓过一件衣服穿起来,想要起来。
“别动。”君怀瑾将沈渔重新按到床上,抽出沈渔放在桌上的上邪剑,“他们人多,你武功再好,也难以出去。”
“那怎么办?”沈渔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的刺客已经攻了进来。
“躺好。”君怀瑾来不及解释,抱住沈渔,拉动床头的机关,一起和沈渔跌了下去。
机关下面早已经备好了软垫,又有君怀瑾抱着,沈渔倒是没觉得什么。
但沈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住了这么久的质子府,床上面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机关。
看出沈渔的疑惑,君怀瑾解释道:“这个机关直通皇宫,当时翻修质子府的时候,我特地让人建的,本是想我从宫里来看你的时候方便一些,没想到却因为这个派上了用场。”
“他们如果跟着密道追过来怎么办?”
“密道一旦触发,入口就会被堵死,等他们打开入口的时候,恐怕天都亮了。”
帝王心思难测,如果没有这些心计,恐怕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只是这样明晃晃的把机关修到自己的床上,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情,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沈渔忽然觉得有些冷,或许是只披了一件单衣的缘故。
☆、第 22 章
两人顺着密道,通向了君怀瑾的书房,从一处柜子后面出来了。
“这些人来势汹汹,看来早有准备,似乎是一路跟着朕而来。”君怀瑾说道。
沈渔也觉得事有蹊跷,但是没有证据,不愿多说,毕竟刺杀皇帝,一着不慎,牵连甚广,是会血流成河的。
“小渔,害你陪我虚惊一场,这么晚了,让元宝先带你去休息吧。”难得的好事只做到一半,君怀瑾现在想起来还很遗憾,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些坏他好事的人一定要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