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渔觉得沈渤实在太过幼稚,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沈渤听见鄙夷的笑声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沈渔懒得多费口舌解释,只是又忍不住笑了笑。
这下彻底激怒了沈渤,他命令身边的大汉,“给我往死里打。”
“等等,不要。”沈清连忙拉住沈渤,“皇兄,大家毕竟都是兄弟,小渔如果身上有伤,让父皇看见了,又有麻烦,让小渔跪下给你道歉就算了。”
沈渤权衡了一下,点头道:“大过年的,我也就慈悲为怀一次,掌嘴就免了,你磕三个头吧。”
看沈渔没有动作,沈渤又说道:“怎么,你有什么不愿意,日后等我登基,你还不是要给我磕头?”
沈渔冷笑一声,“皇兄看来是胸有成竹了?我看不见得吧。”
“你说什么?”沈渤最受不了的就是沈渔一副什么都尽在掌控的样子,“阿壮,打。”
“小渔。”沈清挡在沈渔的前面,忙劝道:“你就给皇兄陪个罪吧,阿壮是皇兄身边最厉害的侍卫,从他手下出来的人,非死即伤。”
沈渔若无其事的点点头,怪不得沈渤这样趾高气昂,原来这个阿壮,还是个高手。
“多谢五皇兄提醒,不过我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我先走一步。”
说着,沈渔丢下众人,自顾自的走了。
沈渤使了个眼色,阿壮立刻冲了上去。
阿壮年少时也曾游历江湖,后来因为犯了事隐姓埋名,沈坚爱才,便被重金留在宫里做护卫,他的功夫在宫中最好,自然被拨给了最受宠爱的沈渤。
沈渔感知到背后有一道劲风袭来,稍一侧身,阿壮扑了个空,沈渔找准对手重心不稳的时机,抓住阿壮的手臂,气劲一出,直攻阿壮颈间要害。
然而阿壮虽然重心不稳,但力气却极大,沈渔这一招并没有奏效,反倒被阿壮找到了沈渔正中空虚的机会,重重一拳打了出来。
沈渔暗道自己刚刚太过轻敌,于是认真了起来,专心出招便一定会留下机会,顺着对手出拳的走势,沈渔一个转身,打向对方前倾的后背。
阿壮很有经验,早就料到了沈渔会这样出手,出拳只是个虚招,实招正就落在背上,他的身体很快向后,躬起背来,重重的力量朝着沈渔而来。
沈渔实战的经验虽然不多,但却师从名家,学武的时候,陪练的师兄们,如今也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这个虚晃一招,并不能骗过他。
沈渔掌势一变,转过身来,又朝着阿壮的胸前攻去。
这一招胜在步法灵巧,四两拨千斤。
“平沙飞雁,得意武馆馆主的绝招之一?”阿壮收手,停了下来。
沈渔点头,“正是在下师兄自创的掌法。”
“听闻你师承楚先生,剑术一流,想不到就连掌法也能练得炉火纯青,我自诩拳法一流,但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
“那我可以走了吗?”沈渔淡淡问道。
“请便。”阿壮拱手,退到了一边,轻声说了句,“明天我会再去找你。”
沈渤和沈清站在一旁,看的一头雾水,高手过招,往往是几招比试就能够分出胜负,而外行人却很难看懂这里面的机关险要。
“阿壮,你怎么放他走了?”沈渤不满的问道,他和沈清还以为沈渔是从前那个身体瘦弱,毫无还手之力的小个子,对阿壮拿下沈渔有十足的把握。
“我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对手?”沈渤无法理解,“都还没有打怎么知道不是对手?”
阿壮不理会沈渤,独自走了。
沈渤落了一身没趣,不但气没出成,反倒还被阿壮羞辱了一番,他气不过,只好恶狠狠的白了沈清一眼,不满的走了。
沈清却不在乎,朝着沈渔的方向忙追了上去。
“小渔,等一下。”
沈渔皱眉,看是沈清跟了上来,神情稍稍舒缓了一些,“五皇兄还有什么事吗?”
“刚刚真是担心死我了,幸好你没事,你不知道,这个阿壮可是杀了不少人,自从他跟了大哥之后,就没人赶在大哥面前说一个不字。”
沈渔轻哦了一身,对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
“你这次回来,我觉得和从前不一样了,我很替你高兴。”沈清跟在沈渔后面,也不计较沈渔一直冷着脸。
沈渔忽然停住身,转头看了看沈清。
沈清一愣,也停了下来,不明所以,“怎么了?”
沈渔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沈清饶有兴趣的问道。
“南沈向北乾宣战,这件事,你怎么看?”
南沈宣战,是沈坚亲自下的旨意,这也是沈坚一直以来的心愿。
沈清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国家大事,轮不到我来评价什么。”
“父皇好战,但南沈毕竟国力有限,长此下去,不是好事。”
乍一听沈渔这样肆无忌惮的评价一国之君,沈清心里有些忐忑,但他也看的出来,如今的沈渔,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什么都不必顾及。
想到这里,沈清也点了点头,“是啊,南沈偏安一隅,也没什么不好的。”
“彻底被灭与偏安一隅,其实南沈只有这两种选择,只可惜父皇还不明白。”
“小渔你到底什么意思?”沈清一头雾水,有些明白了,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南沈未来需要的绝不是一个好战的国君,四国相争,以南沈的国力,要懂得和稀泥。”说完,沈渔朝着沈清友善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第 33 章
沈渔从前所住的地方早有人提前打扫了出来,沈坚还贴心了派了十几个宫人伺候。
一切都没有变,只是物是人非,母亲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轻轻的唤一声“小渔”了。
浓重的孤单涌上心头,沈渔疲惫的窝在炭火旁的软榻上,让伺候的人都下去,自己一个人望着窗外红灯笼罩的枝桠。
北乾应该下雪了吧。沈渔想着,想起了在北乾过得最后一个春节。
北乾确下了不小的雪,子时的钟声一过,君怀瑾也不禁想起了沈渔在自己身边过得最后一个春节。
那天,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君怀瑾陪着沈渔放完了烟花,两人便一起进了屋里取暖。
那时候,沈渔刚从宫外疗伤回来,还学了一身的功夫,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沈渔那时喜欢热闹,足足在王府里跑了一天,子时一过,回到暖洋洋的屋里,顿时困的不行,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君怀瑾看着好笑,扒拉起快要睡着的沈渔,附在耳边,“跑了一天,沾了一身的灰,先去洗洗再睡。”
沈渔不满的将君怀瑾的脸推开,又往软榻上蹭了蹭,“不要。”
君怀瑾不觉忤逆,反而觉得可爱,吩咐下人备下热水。
唇红齿白,正当少年,君怀瑾看着,不禁心猿意马,浑身也跟着热了起来。
“还没备好吗?”君怀瑾脱下了外袍,不满的问道。
“已经备好了,主子可以用了。”下人忙战战兢兢的回答,敛目退到一旁。
君怀瑾的火热总算是消减了一些,伸手推了推沈渔滑嫩的脸蛋,柔声说道:“先起来,去洗个澡再睡。”
“不要。”沈渔嘴里不清楚的嘟囔着。
君怀瑾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一把将沈渔打横抱起,来到了内室。
怀中的少年又长高了不少,从前只到自己膝盖的瘦小男孩,如今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了,兴许再过几年,高过自己也未可知。
中剑之后身体消瘦了不少,但经过将近两年的习武,身材却反而精炼修长,更加好看了。
君怀瑾看着,暗叹自己又想到别处去了。
自己的心意还从未和沈渔讲过,也不知道沈渔能不能接受。
君怀瑾做事一向果断,唯独在这件事上,摇摆不定,患得患失。
终究是没有勇气说出口,想着下一次吧,却不知道下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奴才来伺候沈公子吧。”站在一旁的元宝上前,这种粗活,理应是由下人们干的。
“你带着人下去吧,任何人不许打扰。”
“是。”元宝屏息凝神,带着屋里面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君怀瑾将沈渔放在一旁的软榻上,动作的轻柔的解开外袍上的系绳。
君怀瑾从来没做过帮人脱衣这种活,动作有些不熟练,沈渔身上的衣服又很繁琐,一时之间找不到要怎么解开。
君怀瑾不禁凑近了,认真的摆弄着几根绳子,心无旁骛。
“远一点,我喘不过气来了。”沈渔下意识将自己面前的脑袋推开,君怀瑾这才意识到刚刚两人几乎要肌肤相亲。
本还想集中精神把被自己弄成死结的绳子解开,但这会儿却是再也无法集中精力了。
温温暖暖的身体,散发着好闻的味道,雪白的脖颈,君怀瑾再也忍不了,找到一把剪刀,直接将绳子剪开了。
繁琐的外袍脱下,便是贴身的里衣,君怀瑾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沈渔回来,像是一下子就长大了,不但身量和从前不同,就连性子似乎也变了许多,两人从前经常同吃同睡,从不觉得什么,但这一刻,君怀瑾却觉得与从前不同了。
内室里水汽蒸腾,让屋子更热了,君怀瑾告诉自己,不过就是帮着沈渔洗个澡而已,洗澡哪有不脱衣服的。
于是,手上用力,薄薄的内衫就被拽了下来。
光滑的肌肤犹如绸缎般让人爱不释手,君怀瑾不舍的将沈渔放进池子里,墨色的长发飘散开来,顺滑柔软。
君怀瑾将皂角打成泡沫揉在沈渔的头发上,虽然是十分枯燥的事情,但心里却很满足,只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慢一些,这样岁月静好,什么都不要了,也心甘情愿。
“行了吧,再搓就要搓成秃头了。”沈渔不满的回头,看了一眼君怀瑾。
“你醒了?”君怀瑾一愣,也不知道刚刚自己的小心思,有没有被沈渔捕捉到。
“嗯。”沈渔点点头,胡乱的在自己的身上浇了些水,“洗完了,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他迈步从池子里走了出来,寸缕未着,毫不避讳的越过君怀瑾,随意的披上了刚刚脱下的衣服。
沈渔走了,刚刚被剪下的那根系绳掉在地上,君怀瑾捡起来,一直留到现在。
君怀瑾握着手里的绳子,思绪从遥远的之前,回到了现在。
那时候,怕沈渔会拒绝,所以一直不敢把心中的隐秘宣之于口。
现在想来,以沈渔的通透,愿意那样毫不避讳,便是一种暗示,只可惜当时并未领会,如果明白了,也就不会在酒后强迫了沈渔,有了后来两年的分别。
有些错误,如果不及时纠正,就是一错再错,再想挽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南沈皇宫。
沈渔靠在榻上,想着想着,就渐渐睡着了,醒来时,天色渐明,不知不觉,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
沈渔揉了揉眼角,似有泪痕,不禁笑了笑,都什么年纪了,竟然还在梦里哭了。
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南沈的人千里迢迢找到沈渔,沈渔没有犹豫,便跟着他们回来了,到南沈都城时,正好是昨天。
沈渔回到南沈,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得到了一个消息,自己的师父楚天阔如今就在南沈。
南沈毕竟是故国,沈渔不忍看故国覆灭,百姓失所,所以要谋一场两全其美的大事。
“你真的来了。”沈渔推开门,就看见阿壮站在门口,衣着单薄,但却丝毫不惧北风。
“不知可否进去说话?”阿壮看了看四周,警惕的问道。
沈渔点头,将阿壮迎了进来,关上了门。
“属下参见少主。”一进门,阿壮便单膝跪在地上。
沈渔惊讶,忙将阿壮扶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壮不肯起来,面色悲伤,“属下曾是留王的部下,留王走后,属下便流落江湖,浑浑噩噩,直到后来进了宫,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杀死沈坚,为留王报仇。”
沈渔皱眉,良久没有说话,毕竟是在南沈宫中,不知真假,沈渔不敢冒认。
“我刚睡醒,你刚刚说的话我没听清,你走吧。”
“少主,属下知道您不肯信我,所以特地留下了证物。”说着,阿壮将半块玉佩交给沈渔。
沈渔接过了那半块古玉,这玉他确实认识,另外的那半块,已经随着母亲陪葬了。
“当年您母亲被强接进宫,留王不能相见,我便为留王和您母亲传递消息,这就是当年留王给我的信物,我一直收藏至今。”
东西一拿出来,沈渔便信了一半,但此事事关重大,却还是不能轻信。
“少主可知楚先生已到南沈?”
沈渔没有回答,反问道:“是吗?”
阿壮点头,“楚先生一来便找过我,聊了聊当年的事情,我的身份,只要见了楚先生,他便能为我作证。”
当年楚天阔也在留王的帐下效力,两人共事一主,肯定相互认得,沈渔听阿壮这么说,戒心就稍稍放下了些。
“你先起来说话吧。”
“是。”阿壮站了起来,神色激动,“想当年属下见到少主的时候,少主还是个孩子,不想时光荏苒,少主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你我久别重逢,叙了旧便散了吧,以后也不要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让自己身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