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陈杂

作者:陈杂  录入:12-07

  “怎么了这是……”闻灼看着他,不解地问。
  严恪抿着嘴,没有说话。他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眼睛里的神采却与清醒时不同,瞳仁黑沉沉的,没了平日的锐利,想来喝的不少,醉的也不轻。
  闻灼扶额,“谁在船上准备的这酒,还让他喝了那么多?”
  “在酒楼的时候,我尝着这酒味道不错,就让伙计送了些到船上,每人房里放了一壶,”杨程比划了一下酒壶的大小,“就那么一小壶。”
  按理说那一小壶棠梨酒喝的慢些是不醉人的,所以要么是严恪喝的太急,要么是他酒量太差,又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闻灼无奈地摇头,嘱咐杨程去弄些醒酒汤来。
  他伸手在严恪眼前晃了晃,“严大哥,能听清我说话么?”
  “听得见,”严恪一把扣住了闻灼晃悠的手,语调极慢地道,“我喝醉了,但眼睛耳朵还是很好使。”
  唔,倒不像是会撒酒疯的样子。
  很快杨程端来了一碗加了陈皮粉冲泡的普洱茶水,陈皮健脾行气,普洱茶清热解毒,能缓解醉酒后的不适,却不足以让喝醉的人立即清醒。
  严恪接过去,一口气喝完,皱眉评价道:“苦,还涩。”
  闻灼忍不住弯唇,摆手让杨程回去,他挨着严恪坐下,“严大哥大概是不常喝酒的。”
  严恪想了想,答道:“只喝过一次,在我爹过世的时候。”
  从那时起严恪就知道了自己太容易醉酒,而能够让他喝醉后安心依靠的人却都不在身边了,为免一时松懈而陷入危险,之后便再不曾饮酒。
  闻灼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醉酒着实难受,不喝也好。”
  严恪没有说话,今日是他第二次喝醉,脑子里交缠混沌,心底却格外轻快,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想起之前船板上的场面,闻灼又转而问道:“你方才攀着船舷做什么?”
  严恪站起身倚着船舷,指了指不远处的水面,一本正经地道:“给你捞银鱼。”
  闻灼跟着站起来,看向他指着的地方,黑沉沉的水面上只有一钩半月的倒影,泛着荧白的淡光,随着流动的江水不住地晃动。闻灼沉默了一会儿,“所以如果不是杨程拉着,你真的准备跳船进到江里去?”
  严恪点点头。
  “……”闻灼显然理解不了他醉酒后的想法,只能试着劝道:“严大哥,那水里只有月亮的倒影。”
  “咱们在后院的池塘捞过许多次了,你教我的,”严恪歪头看着闻灼,奇怪地问道,“唔,你是不喜欢在这儿捞银鱼么?”
  在严恪的记忆里,京城相府后院有一处池塘,水面漂着些许睡莲叶,池塘里面却一直没有养鱼,严恪随父母刚住进相府时,闻灼才四五岁的年纪,因着自小体质孱弱的缘故,不能常出门,便热衷于领着严恪到相府的角角落落去,夜里半月当空的时候,严恪若待在府中,闻灼便拿了带长杆的捞网,邀他一起到池塘边去捞银鱼,月影自然是捞不上来的,拿着捞网在月影底下的水里搅一搅,却总能捞出形状各异的漂亮石子、弹珠、指环,或者是鼓着白肚的蟾蜍、掉落的花蕾等物什。不拘能捞出什么,闻灼只是觉得这样好玩有趣,严恪则是乐意陪着他。
  朦胧的月光下,严恪发觉眼前闻灼的模样一会儿是长着白净圆脸的可爱孩提,一会儿又是身姿挺拔的俊俏青年,他晃了晃脑袋,意识到自己确实醉的不轻。
  “严大哥,九岁那年我大病一场,病好后,之前的事情便都不记得了,”闻灼定定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苦恼地道,“你在我身边的那些时候,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严恪目光沉沉,也不知懂了闻灼话里的意思没有,他忽然抬手,食指按住闻灼的眉心轻轻地揉了几下。
  “你别皱眉,”严恪的声音低柔的像是在哄人,他语调缓慢地道,“以后不要再生病,也不要再忘记我,就好了。”
  没有人是依靠回忆活着的,却又不能缺少了回忆而活着。严恪喝醉了,思绪言行都有些不受控,十几年前的陈旧记忆才会在这个月夜重新变得鲜活,平日里不会主动提及的旧事,清醒时不会直白地说出的话,此时因着酒劲,都能讲给闻灼知晓。
  闻灼怔住,心底像有羽毛在挠一般,麻酥酥地发痒,他的面庞生的弯眼弯唇,即使不高兴时也总是带着点笑意的模样,此时却缓缓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我定不会再忘了。”
  两人并肩挨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说话。夜色又深了些,半月快要升到头顶,风从江岸那边吹过来,带着潮湿的凉意。闻灼吸了吸鼻子,拢着手忍住没打呵欠,而身旁的严恪仍倚在船舷边上直勾勾地盯着水面上那弯月影。
  闻灼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咱们什么时候回船舱去?”
  严恪偏头看他,“不是还得捞银鱼么?”
  “……”还惦记着这事儿,看来是仍醉着,闻灼想了想,道:“这儿江阔水深的,怕是不好捞,等以后回家了再去后院池塘里捞,行么?”
  “好。”严恪答应了,脸上仍带了些惋惜的神情。
  那边杨程仍不见他们两个回去,又走到船舱口,在舱门上叩了叩,扬声提醒:“夜里江边湿冷,公子早些回房间去吧。”若无要紧事,闻灼一贯是早睡的,现在这个时间该要犯困了。
  “严大哥,”闻灼问道:“咱们回去吧?”
  严恪摇头,“你怕冷,先回吧,我想再待会儿。”他醉意未解,身上仍有些热,江风吹着倒舒服些。
  闻灼回到船舱里,却从房间拿了两床薄被,转身又匆匆走出去。
  杨程好说歹说地劝他回去,闻灼不听,抱着被子只一个劲地往外走。杨程只好挡在船舱口,不让他到甲板上去。
  闻灼却停住了,抬脚点了点舱门边的船板,“帮我找一张席子来,铺在这儿。”
  杨程心知拗不过他,只能照他的话去做,所幸闻灼倒没有到外面甲板上去吹风,只裹着被子盘腿坐在船舱口,给严恪准备的那床薄被则是整齐地叠好放在旁边。
  杨程深深地叹了口气,与住在靠近船舱口的随行侍从换了房间,打算就近守着这两位。
  更深露重,水面上雾气氤氲,一艘夜航船缓缓靠岸,桨橹搅动江水发出咕噜噜的声响。闻灼猛地惊醒,抬眼向船舷边看去,那里却空无一人。
  莫不是真的跳到江里去捞月亮了,闻灼心里猛地一跳,正要站起来,眼角不经意地扫到舱门边,却见严恪屈着身子侧卧在那儿,枕着薄被睡得正沉。
  闻灼伸出手指轻轻触了一下他的手背,仍是温热的,想来不至于着凉,闻灼弯唇无声地笑了笑,安心地阖眼睡去。《$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第 29 章

  严恪宿醉一场,隔日早晨客船起航时,被扶回房间躺下,到晌午才完全清醒过来,严恪对自己醉中的言行倒记得清楚,见了闻灼和杨程,对昨夜的事避之不谈,像是没这回事一般。
  杨程向来是不好多嘴饶舌的,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在小茶厅用过午饭,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茶厅里便只剩他们两人,严恪端着杯子,一直低着头,眼睛盯着里面泡开的茶叶,莫名沉默。
  闻灼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忽而道:“一个人喝酒怪没意思的,以后若还想喝,与我一起吧。”
  严恪猛地抬眼,对上闻灼带着笑意却认真的目光,他不自然地轻声咳嗽了一下,点头道:“好。”
  河道通畅,一路顺风顺水,比他们预计的早两日抵达了滁州。闻灼家的宅子在城东宽巷口,闻灼一家人虽好些年不在这处两进的宅院居住,但留了几个仆役打理,仍是整洁清净。
  他们到宅院时正是午后,管家说闻相爷仍在休憩,约摸一刻钟后才醒。闻灼与严恪便坐在院里树藤架下的小凉亭等候。
  闻灼取了把九连环在手里把玩,一会儿便解开了,习惯性地偏头看了身旁的严恪一眼,却见他腰背挺直、正襟危坐,放在膝盖上的手还揪着衣袍。
  “严大哥是觉得紧张么?”闻灼忍不住问道。
  严恪身子僵住,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干涩,仍是诚实答道:“有一些。”
  近乡情怯,即使沉稳如严恪,也觉得心如擂鼓。
  闻灼只觉得他这难得见到的模样着实让人喜欢,压着笑,抬手在他膝上轻轻拍了拍,又寻了几桩这些年闻家的趣事说与他听,引着他放松下来。
  正中那间厢房里忽然传出一阵咳嗽的声音,随后门被推开,闻家相爷闻轶背着手,踱步朝他们走去。闻轶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两鬓的头发和下颌的髯须已有些斑白,添了些皱纹的面容端正硬朗,双目仍是明亮矍铄,神情气度是一贯的沉稳雍容。
  闻灼与严恪迅速站起身向前迎了过去。
  “父亲!”闻灼在他面前站定,规矩地行了礼。
  严恪亦是俯首行礼,恭敬地道:“小侄向闻叔父问安。”
  闻轶点点头,和蔼地看着他们,“阿恪啊,多年不曾见你了。”
  三人到凉亭坐下,闻轶问起严恪的近况,严恪一一回答了。
  闻轶不时点头,抚着髯须道:“修武有成,持正守则,有侠气而不执着侠名,你父亲若还在世,必然也很是欣慰。”
  又闲谈了一会儿,闻灼问道:“怎的还不见母亲?”
  虞岚一直对严恪十分挂念,得知严恪到了早该欢喜地赶来相见,此时却仍不见她的身影,着实奇怪。
  “咳咳,”闻轶别开头,皱眉道,“你母亲去了你外祖府上,还未回来。”
  “母亲是为何同您闹别扭了?”闻灼心思细,从他的语气神情里便知道,母亲必然是与父亲置气了才会不在家里。
  “还是为着我致仕的事……”
  这几年朝政虽还算安稳,但闻轶毕竟年事已高,任职右相以来日日地为政事操劳本就耗费心力,虞岚几次劝他从右相的位置退下来,闻轶都以尚未寻到合适的继任者为由,一直撑到如今。前段时日闻轶在来滁州的途中得了暑热,大夫说是经年积劳太耗气血,长此下去有损寿数,虞岚便再次劝他致仕,闻轶仍是推拒,虞岚难得的动了怒气,一到滁州便住进了虞府,闻轶去了几趟却也没能把夫人接回来。
  闻灼了然地点头,为着父亲的身体着想,闻灼自然是希望父亲能早些致仕,但也深知父亲对职责何等重视,不寻到真正让他满意的接任者,任谁来劝也是不管用。
  “那我与严大哥待会儿便到外祖家见母亲,”闻灼又叹道,“原本想着今日去宗祠拜望闻起乐老先生的,看来是不成行了。”
  闻起乐老先生在闻家族学执教了几十年,教过的学生既有闻氏后辈,也有慕名求学的外族人,闻灼七岁时被送到滁州宗祠待了半年,便是由这位闻老先生开蒙授课。
  “这个时辰老先生应是刚教完课,去叨扰他怕是不妥,待明日休学趁着老先生空闲时再去吧。”
  闻灼应下了,稍坐了一会儿便准备与严恪一同到虞府去,临走时却又被闻轶单独叫了过去。
  “父亲可是还有话要吩咐?”
  闻轶面上带了些尴尬,压低了声音道:“见了你母亲,你略提一提我,就说我咳嗽的厉害……”
  闻灼挑眉,“您什么时候咳嗽了?”
  闻轶瞪大了眼睛。
  “知道了,”闻灼失笑,又宽慰道,“或许母亲见了严大哥,心里高兴,就肯回家了。”
  平整的青石板铺就的长街宽巷,到日头西沉,归家的人来来往往,沿街的矮墙里探出坠着一串串粉紫色花蕾的海棠枝桠,两只黑白斑翅的蝶轻巧地在花叶间穿梭。刚下学的一群学童牵着扯着快步走在街道上,他们穿戴一致、挎着鼓囊的书袋,用稚嫩的声音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严恪不时低头,去看那些从身边走过去的学童。
  闻灼用胳膊肘碰了碰严恪,“当年我在这儿开蒙学课的时候,可也是这模样?”
  严恪想了想,摇头答道:“倒不曾见过……”
  那年闻灼被送到滁州族学开蒙,并没有家人陪同,他每月递回京的家信从来只提及课业和趣闻,让家人安心。到半年后课业结束,严恪带人来接他回京,闻灼领着他在滁州城里逛了大半天,到夜间回去时实在疲累,严恪背着他一路往回走,片刻后发觉颈侧一点湿热,却是闻灼趴在他背上,正无声地掉眼泪。严恪吓了一跳,停步问他怎么了。闻灼却不回答,只是小声哽咽着摇了摇头,伸手拭去掉在他颈侧的眼泪。严恪隐约明白了,闻灼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在滁州又无亲近之人陪着,心里应当很是郁闷难受,偏他从来就是懂事要强的性子,面上丝毫不露,人前仍是明朗的模样,不肯叫家人担心。严恪便一路絮絮地对他说着京城家中半年来的琐事:院里新栽了几株山桃,窗前的绿藤又长了几寸;闻陶在靖武院与人动手打架了,自己在旁边没阻拦,而是帮着闻陶把那人倒捆在木柱上,因为那人调笑说闻灼是闻家养在深闺里白净文弱的二小姐;闻姝姐姐因着东宫太子非卿不娶的醉言在京中传开,气的掰折了刚给闻灼做好的纸鸢。待他们回到闻家宅院时,闻灼眼角挂着一点泪珠,已然睡着了。
  想到这里,严恪禁不住笑了笑,对上闻灼探究的眼神,又解释道:“我到滁州来接你回京的时候,已是休学的时间了。”
推书 20234-12-07 :被迫和皇帝谈恋爱》:简介:(入库时间2020-12-07) 晋江2020-12-04 完结母亲早逝,备受欺凌,沈渔被迫来到敌国当质子,他只想混吃等死,平安度日。却不想和传说中阴冷无情,杀伐果断的敌国皇帝纠缠不清。佛系不成,沈渔只能顺势抱住皇帝大腿,从人见人欺小质子,变成了人见人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