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菠萝炖蛋

作者:菠萝炖蛋  录入:12-08

  漠北人骨血里的残忍叫嚣着,漠北王本该此刻便砍下福南音的头颅,献给李皎,完成他们二人的盟约。可不知怎的,他就是想多看看,福南音是如何求他的。
  “臣可以让外面的中原军和暗卫退出王城。”
  漠北王听着,笑了。
  “你求什么?你知道,临淄王想要你的命,而刚好本王也想,你活不了。”
  他的目光又落到福南音的肚子上,似乎有几分恍然,又道:“当然,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活不了。”
  福南音的手心带了汗,在这句话后,两手甚至微微颤了颤。
  “臣想见临淄王。”
  漠北王以为自己听错了,面上的笑意中兀地掺杂进了些许的意外。他想过以福南音的狡猾多端,定然会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找机会逃脱;而他只要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磨掉福南音的希望,折磨他,看他想尽办法,却仍是逃不过一死的命运。
  不,不仅是死……
  众叛亲离,死无全尸。
  他当年发下的毒誓,正在一点点应验。
  可福南音竟是要见李皎?
  漠北王自然不会拒绝,他只是想不明白。
  “福南音,你竟然嫌自己命太长……”沉吟半刻,漠北王收了嘴边的笑意,最后说出来的几个字还带了点不屑。
  “这就没意思了。”
  却是答应了。
  没意思吗?
  福南音紧握的手猛地松开,脱力一般向后踉跄了半步,身子堪堪抵在了桌案边缘。
  他看着殿中的禁卫进来,任由他们缚住了自己双手,推搡着跟在漠北王身后。
  似乎还有一旁刘医工的呜咽声……
  他向来不信李裴会输。
  这一次,这一刻,他才是真正地破釜沉舟了……


第56章
  刀剑的喧嚣掩藏在层层宫殿之后,越往外围走,入耳的声音便越惊魂。
  直到鲜血顺着一条甬道涓涓流了出来,被夜幕褪去了刺目的鲜红,却又在幽冷月光下映出一中诡异的暗色。腥气早已充斥在鼻息间,福南音低下头,任鞋底踏血,脚步中隐约带了几分迟疑。
  再往前有一道门,脚下的血便是从那门缝中渗出来的,源源不断,就如耳畔响起的金属碰撞,绝望哭喊,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声声入耳,绝无法忽视。
  “国师该不是怕了?”
  明明有如此多的杂音,漠北王的声音却无比清晰。他转身,果然看见福南音顿下的脚步。一个手上从未少沾鲜血的人,因为从未亲眼见过真正的兵戎刀剑,也不知何为尸横遍野,在一门之隔的地方,茫茫然生惧。
  “可这不是你亲手布下的炼狱修罗场吗?”
  漠北王的话音透着冷意。不论今夜之事成败,被朝臣带敌军血洗王宫这等骇人听闻之事自漠北立国后从未有过,他为王的尊严就被眼前这个身上流着低贱中原血液之人狠狠踩入泥中,此刻那道门外的一切都像是对他无能的嘲笑,而一切皆是拜福南音所赐。
  方才在殿中那堪堪平复的心情再次被牵动,漠北王冷笑了一声,轻轻抬起手,身后的禁卫便冲到了二人前面。门锁被砍断之声湮没在四周嘈杂中,前有百人肉身为墙,小心护着漠北王的安危。
  赤红的宫门骤然打开,眼前仿若是几十步人间与地狱连通的阴阳路,福南音眯起眼,仍是看见了门外冲天的火光。
  两千中原精锐深陷杀戮之中,手中握着屠刀不住指向漠北禁卫或是宫中手无寸铁的宫人,极端残忍,却因为宫外不断加入的增援而渐渐呈现出疲颓之势——亦是困兽之斗。
  终于有人在举刀的空隙瞥到了他们。
  眼神越过层层禁军,落在了那人一身刺眼的帝王朝服之上。
  “杀了漠北王——”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无数剑光便冲着这一边而来,杀气和冷意夹带着春寒料峭,一切发生得真切又急促,福南音却后知后觉。
  额前的发丝因一阵剑气而猛地扬起,福南音定定看着离自己的眉心只离一寸的刀尖。
  举剑的之人眼中露出错愕和惊慌来,手颤着,那柄沾了不知多少人鲜血的长剑便直指着人的头颅,也轻轻颤着,却进退两难。
  纷乱的修罗死地有一瞬忽然陷入了沉寂。
  中原军与漠北禁卫迟钝地朝着那扇门前的人看去——
  国师的双手捆在背后,方才千钧一发的时刻,显然是被人推到漠北王身前挡刀,而若是那持刀剑之人反应慢上半分……
  “主人,您……”
  那道“王宫之内不留活口”的命令犹在耳畔,尧光知道,福南音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就没有再做活着出来的打算,而给他们的唯一任务,便是杀了漠北王。
  福南音没动,尧光手上的剑虽抖,却也丝毫未动。
  此时耳边似乎想起了一阵突兀的笑声。
  福南音反应了半刻,这笑声似乎来自于漠北王,也似乎是他自己——荒诞又嘲弄。
  “叫宋将军退兵吧……”
  尧光愣了愣。
  “宫外还有五千漠北军。”
  加上晁於的禁卫,漠北王手中有近万人,而他们只有两千。地上尸体横陈遍布,分不清是敌人还是兄弟,尧光没有去看,张了张口,却道出两个字:
  "我们……"
  失败了吗?
  福南音伸手握住了他的剑身——即便动作不重,手心还是淌出了血。利刃划破皮肤,一涓温热混着冷风凉血,尧光的剑在他的力下“咣当”一声落地。
  “你们做得很好。”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将尧光的话锋生生转了个弯,宽慰一般,落在邻近的那些中原军耳中。
  “剩下的就交给我……”
  远一些的则只能听到刀剑落地的声音,沉闷得逼人。两千中原军来时未想苟活,只有一个信念;而如今那个信念随着刀剑脱手,一股绝望的无所适从便这么压在了众人心头。
  漠北王宫的禁卫为一行人让出一条路,所有人不知道国师将被带去何处,却猜得到他的结局。
  太子败了。
  国师也败了……
  “你们不是誓死效忠国师吗?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人群中,宋将军显然不愿接受缴械退兵这个命令。他右手紧紧握着长刀,不知杀过多少人,刀竟卷了刃;他脸上还带着未干涸的血渍,一双杀红的眼紧瞪着尧光。
  当初接下圣人密旨之时,他这条命便已经与福南音的系在了一起。
  “主人有命,令宋将军退兵。”
  尧光难得有这般认真的神色,与宋韶仁冷冷对视着,生硬重复福南音话时声音中却还是带着掩饰不住的哭腔。
  宋将军胸间猛地起伏了几下,再开口时声音却低了几分。
  “也不能为国师……和太子报仇吗?”
  尧光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低下头,望着那把沾着福南音血的剑,又弯了弯腰将其捡起来。因为长时间的杀戮,他的衣袖上都是被风吹干的血,黏硬贴在胳膊上。尧光便用袖子将剑上的血小心翼翼擦拭去,而后缓缓地,指向了对面的人。
  “宋将军若是不顾主人的命令,为了太子而妄动,我和暗卫拼死也会拦住你。”
  ……
  由王都到幽城只消半日。
  几个月前中原太子带着二十万中原大军一路攻城略地,打到王都外不远的幽城后,却色令智昏因一漠北福南音同意议和,在中原朝野眼中与无功而返无异。
  如今八万西北军再次驻在幽城外二十里,整个中原都知道,这便是堂而皇之地向漠北昭示着那迟来的结果。
  可惜就在这种当口,漠北王竟将举国十之有一的兵力调守王城,仿佛当真信了他与临淄王之间那条本就荒诞的盟约。
  “殿下,可要下令即刻攻城?”
  天蒙蒙亮,晨间雾霭未散,若是幽城城楼上的守兵在此刻朝下看上一眼,便能见黑云压城,今日偏又比往日更冷上几分。
  兵贵神速,原本该在二十里外的八万大军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城门外。
  “漠北国师果然好本事,为我等牵扯了五千兵力。殿下若此时攻城,幽城必破!”
  而后便是王都,直捣黄龙,漠北可灭。
  只是今日收到城中暗卫传书,漠北王宫子时生变,恐怕等到幽城失守那刻,王都不定又是如何一番景象……
  无论如何,三军早已做好准备,只等端坐高马之人一声令下。
  可还未等那位银甲□□的殿下抬起下达攻城令的左手,面前的城楼上却先有了动静。
  幽城自古便是易守难攻之地,漠北王将四万余精兵布在此处,便是为这个强弩之末的国家竖起了最后一道坚硬的屏障。随着雾霭散去,这座城池骤然苏醒,守城的漠北哨兵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正准备整军奇袭的西北大军,意外,惊愕,却也只是慌乱了片刻而已。
  城下竖着“西北”二字的大旗在寒风中肆意挥舞叫嚣着。
  而半炷香后,幽城的城楼上亦竖起了一杆旗,上头没有写半个字,只是隐约间能看到旗杆上捆着一个人——被一身宽大的白色狐裘遮住了身形轮廓,又因太远而看不清神情样貌,可俯仰间却是蕴藉皎皎的好气质。
  城下不明就里的
  中原将士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心中皆有了猜测。
  茹毛饮血的族群,即便是出战,亦透着残忍和荒蛮——漠北是要在中原军面前,以此人的鲜血祭军旗。
  城下是大战前的宁静,意料之中,又处处透着诡异。
  “临淄王殿下——”
  气氛诡秘到了极点之时,城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别扭的汉话,也不知是冲着何处喊的,三军皆低下头,心道了一句“果然”。
  “这是我们大王为您准备的厚礼,您可还喜欢?”
  厚礼?
  王陆此时才认出了那道模糊的身影,若仔细看去,狐裘的一角被寒风高高吹起,隐隐约约能露出腹间的弧度。
  “殿……殿下……这不是……”
  竟是漠北国师!
  脑中似有一根弦,“砰”的一声便断了。如果被捆在城上的那位是国师大人,那么……
  王陆愕然转头看向身旁的李裴,却见他一路上蹙紧的眉心释然般一松。后者是想笑,可终是没有笑出来,紧抿着唇将目光从那人身上强行移开了。
  直到半晌,他才又低低道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巧不巧,漠北王也来了。”
  ……
  福南音不知道,今日的风能这般大,竟模糊了耳畔的声音,也将他眼中吹出几滴迎风泪来。
  他睁圆了眼,想要在城下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惜却看不清;此刻唯一清楚的便是漠北王的人在城墙上高声对临淄王喊出的那句话。
  莫非当真是李皎吗?
  可城下却没传来半句回答。
  漠北王手上握着的那把利刃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国师?”
  福南音的嘴角无声勾了勾——这一刀划破喉咙,当血流尽,便是漠北军鸣鼓出征之时。
  漠北王究竟是从哪一刻得知李皎背信,与中原军一战终不可免的?即便背水一战,也要他血祭三军。
  “倒真有一个问题……”福南音攥了攥捆在腕上的绳索,他微微仰身,低声向漠北王问道:“宁胥他……是你杀的吗?”
  他能感觉到漠北王的刀就在他喉间的皮肤上游走着,“你好奇那术士是如何死的?”
  漠北王笑了笑,“那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耳边的风声似乎更大了些,连带着漠北王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
  “最后一句话,大王。”
  手上的绳结不知何时被解开,福南音本就立在高墙之上,如今失去了最后的束缚,仰起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
  下面,是百米高的城墙。
  一个纵身,便是粉身碎骨。
  “我不想死在你的手上……”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着,福南音似乎看到了漠北王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
  连面对李皎率大军压城都面不改色的漠北王,究竟在怕什么?
  直到这一刻,福南音的心反倒平静下来,唇角带笑。四下的景象急速闪过,他却仿佛能清晰地看到那个人。
  一切发生得太过始料不及。
  城下的大军之中,一人骑着马发疯一般朝着他下落的方向疾驰着。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将马骑得这般快,生怕晚上半分,就要来不及了。
  “阿音……”
  他听到那人喊。
  李裴……


第57章
  周围似乎很静。
  身后是中原整装待发的万马千军,城楼上是后知后觉乱了阵脚的漠北王及其禁卫。一门之隔,幽城内关了四万余漠北军——这本才是漠北王是为李皎准备的真正的“厚礼”,却因主帅之人换了李裴,城门一开,皆成待宰鱼肉。
  众人皆以为太子要在此时攻城是想出其不意,却不知李裴心中想的却是只有幽城立破,以最快的速度带兵赶到漠北王都,才有几分可能在晁於的禁卫和那五千增援军的刀下救出福南音。
  短暂的晕眩后知觉复苏,福南音感觉在一个人的怀中,银甲坚硬带着寒风冷雪的气味,一双手箍着自己的肩膀和手臂,硌得生疼。
  呼……
  呼……
  沉重的喘息由头顶处传来。他抬头,却是呼出的白雾先行入眼。
  而后,福南音便看到了那张熟悉到每日每夜都能见到的脸——白日在脑中,夜里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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