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之道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初可

作者:初可  录入:12-16

  说完,他转身要走。
  “不留下吃碗汤圆再走?我亲手包的……”何七娘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今日是上元节,我们很多年不曾一起过节了。”
  他看何七娘,声音也跟着缓和下来:“我不宜久留,明日我就要离开金陵,你多保重。”
  “哥哥……”何七娘起身,走到他面前。
  他伸手摸摸何七娘的头:“千万别擅自做决定,答应哥哥。”
  何七娘迟缓地点点头,“下回再吃吧,我得走了。”说罢,他松开手,又看她一眼,走到院中,跃起,脚尖点着树枝,翻出墙头,很快不见。
  何七娘站在门边,看着空空的院子,喃喃道:“每年都说,下回吃,下回,又是哪个下回呢……”
  天亮后,宗祯再次醒来,精神好了更多,他坐在床上喝药。
  苦得很,他仰头一口喝尽的时候,忽然想到姬昭给他的那一匣子糖,随口就道:“驸马给的糖呢?”
  “啊?”保庆与程深不太懂。
  宗祯这才反应过来,心中觉得好笑,对于昨夜出手相救姬昭一事,宗祯的心情极为复杂。
  毕竟,上辈子的仇恨埋藏在他心底的同时,姬昭也的确曾是他的挚友。严格说起来,他不过才死了几个月,临到死才知道姬昭的真正面目。
  生死关头,脑袋一热,救姬昭,算是曾经作为朋友的本能吧。
  伤及自己的身体,宗祯的确是有些后悔于这样无用的本能,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无奈之外,他还有些庆幸,幸好姬昭没事,不然这次姬昭不知又要病多久,他皱眉,将这股名为庆幸的情绪死死地压了下去。
  昨晚兵荒马乱的,那些侍卫们还不曾来得及将当时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告诉他们俩。
  保庆想了想,虽不知糖是什么,但驸马的确是给了东西的,原本不打算拿出来给殿下瞧的,他与程深对视一眼,立马去取了个荷包来,递给宗祯:“呃,殿下,这是昨夜咱们离开侯府时,驸马给的。”
  宗祯将药碗递给他,接到手里,拿出块玉佩,想到上回的事,更为无奈地问:“又是“信物”?”
  他们俩“嘿嘿”笑。
  宗祯正好有很多事要问他们,看着那枚玉佩,又道:“我的呢,也被他给抢走了?”
  “嘿嘿……”他们俩继续干笑,并且低头,显然谁也不愿意说。
  “程深来说……”
  太子殿下点名,程深只好低头苦着脸开始说:“是被驸马给抢走的,驸马力气挺大的,直接上手拽的,腰带也给拽走了,当时驸马边哭边拽。”
  “哭?”
  “驸马似乎极为自责……”程深将他知道的一一说来,包括驸马躲在东厢不敢过来看他的事,也包括跟出来问地址的事,等等。
  太子殿下听得还算满意。
  虽说姬昭的行为很值得琢磨,他越来越看不懂姬昭此人,但起码这次也的确将姬昭吓得不轻,哪怕只是表面上。
  他还当姬昭什么也不怕呢,连“去杀了他”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不也有吓哭的时候。
  宗祯身子不爽,自是不好再去练箭,宗祯想起姬昭说,看到他眼下泪痣,立刻就认出他来了,又叫保庆去将书架上放着的那幅姬昭作的画取来给他看。
  保庆展开,他细细一看,果然眼下那颗痣也画上去了。
  他摸了摸袖口,问道:“那只兔子呢?”
  他们俩懵了,同样不知道什么兔子。
  宗祯面露不悦,他们俩立马下去找,先去问侍卫,昨夜跟着出去的侍卫们懵了会儿,恍然大悟:“昨夜驸马的确给了殿下一个兔子!殿下没给我们,一直自己拿着呢,要么是落在水里了,要么就是在昨日湿了的衣服的袖袋里!”
  保庆立马吭哧吭哧地跑到浣衣房去,找到洗衣服的宫女,翻了好半晌,翻出那只瓷兔子,谢天谢地,没有掉水里不见了!
  保庆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泄气,就这?!十个大钱卖,都没人愿意买的东西啊!
  确定不是他们殿下看错了?!
  他将信将疑地跑回去,宗祯已经坐在桌前看书,保庆小心递上,就怕他们殿下要生气。
  宗祯接过去,看了看,放到笔架旁,与镇纸放在一处,什么话也没说,继续看书。
  保庆这才呼出一口气,出去,守在门口。
  人都走后,宗祯才又抬头,再看一眼那只兔子。
  他记得,姬昭是属兔的。
  难怪非要他套兔子,宗祯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只小兔子的耳朵。


第41章 祈福
  程深后来又去问了问, 知道了些他们俩不在时候发生的事,原来还真有那么一匣子的糖。
  当时下了马车后,宗祯故意没拿, 姬昭不乐意,都下车了, 又爬上去亲自拿下来,硬要塞给他们殿下。于是他们殿下只好收下, 随手给了身后的随从。
  侍卫们昨晚都吓得不轻, 这会儿全都回神了, 那人立马找到那匣子的糖送来。
  保庆打开看了眼, 没坏,他尝了一颗,也没事,举着匣子就进去了。
  宗祯正埋头看书,也没说什么, 只叫他放桌上, 保庆放好后,便退了下去。
  看完正看着的那页, 宗祯这才抬头瞄那匣子的糖, 往身前拖了拖, 打开盖子,一匣子象牙色的糖,全都做得圆滚滚的。宗祯捻了颗, 扔到嘴里,满口清甜。
  他眼前浮现姬昭弯腰往荷包里拼命倒糖的模样, 不由扯了扯嘴角, 自己都不曾察觉。
  只是笑着笑着, 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脑中有些碎影一闪而过,他却又抓不住,昨夜昏迷之间,他似乎尝到过其他梨子味的东西,却不是糖块,而是软软的……
  是什么?
  宗祯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他这人从不留任何疑惑,非得刨根问底。
  他立马叫昨晚那几个侍卫进来,叫他们将昨日他落水后的事详细地说给他听。
  几人便开始说,宗祯听下来,很正常,可还是不对,他的感觉不会有错。
  他问:“昨夜我吃过什么?可有人喂我药?”
  几人一同想起驸马捏着他们殿下鼻子就去亲的事……不约而同地,几人将脑袋低得更低。
  这明显就是有问题啊!
  宗祯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扔,倒也没有用很大力气,甚有威严,几人皆觉得身上凉凉,不知不觉就要往下跪。
  宗祯道:“别跪了,说罢,又是姬昭喂我吃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倒也正常,姬昭这辈子的行为举止常常宛如林中一朵奇葩。
  “回禀殿下……驸马不曾喂殿下吃什么……”
  “那你们不敢说的,是什么?”
  “呃……”
  “说……”
  领头的那个胆颤心惊道:“回禀殿下,就,就……当时,殿下吐出呛进去的水,还是昏迷不醒,驸马突然就冲了过来……驸马就捏住殿下的鼻子,就……呃……就……”
  宗祯冷冷道:“就什么?”
  到底有什么事非要瞒着他?!
  领头的心里一狠,直接跪到地上,身后几个跟着他一起跪,他小声道:“驸马就亲殿下了……”
  “…”
  几名侍卫擦着汗从书房出来,保庆、程深站在廊下,见状,问道:“殿下说什么了?”
  若是平常,能说的话,他们也不吝啬跟这两位大官透个口风,可是今日这话实在是不能说啊!殿下的脸都黑了,睨了他们一眼,说这事若是旁人也知道了,就要他们小命!
  他们几人立马溜了。
  保庆与程深面面相觑,反倒是更为好奇。
  宗祯坐在书桌后,面色沉沉,直到罗御医过来给他把脉。
  他伸手,罗御医告罪,在他身边坐下,替他把脉,随后又问他几句,欣慰道:“殿下这次恢复得极好,看起来强身确实有用。”
  保庆与程深听了此话,都很高兴。
  宗祯这才有了点笑意,想到那件事,看了他们俩一眼,他们俩立马退下,罗御医开始紧张了,为何要屏退众人?他不知不觉站起身,弯着腰,不敢说话了。
  宗祯思虑片刻,问道:“罗御医,若一人呼吸凝滞,另有一人往他口中渡气,可能救活?”
  听是这样的问题,罗御医不紧张了,凝神思索片刻,拱手道:“殿下,臣行医多载,倒是不曾见过这样的治病方法。此时听殿下提起,倒是有几分道理,容臣回去好好思索几日,再来给殿下回复。”
  宗祯的心里忽然就是一松,先前侍卫们说那样的话时,他只觉浑身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是厌恶?是恐惧?还是其他什么?
  他也不知,无法描述,总之这件事令他很不放心,谁知姬昭又在想什么?
  这辈子的姬昭实在太怪。
  不过侍卫们也说了,驸马对着他的口中直吹气,过了会儿,他的呼吸的确顺畅许多,也有了知觉,若是的确是为了救他而这么做,他倒是勉强能够接受。
  宗祯刻意将这件事抛到脑后,恰好也已听闻踩踏事件的发生,放下书便去了延福殿。
  仁宗在书房与几位宰相议事,宗祯在寝殿坐着喝茶,等他。
  等了片刻,项生过来:“殿下,驸马来了。”
  宗祯诧异地抬头。
  项生道:“陛下说,驸马的事还是交由殿下,殿下是在这里见,还是回东宫?”
  “别折腾了,叫他进来吧。”
  “是……”
  宗祯走到屏风后,喝了口茶,心中实在是惊诧得很,上回叫姬昭跪了一个时辰,气得委屈成那么样,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后来无论是冬至大朝会,甚至是年节里的大宴小宴,姬昭也没有再进宫来,旁人都当进宫是荣恩,只有姬昭,恨不得再不进来,他还当姬昭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进宫呢。
  也不过如此,不知这次又来折腾什么。
  心里想着,姬昭已经来了,不同于以往的慢慢悠悠,姬昭这次走路飞快,想必知道屏风后就是他,姬昭进来就行礼道:“姬昭见过太子殿下。”
  语气又乖又老实。
  宗祯心中连道“稀罕”,将茶盏放下,清了清嗓子,不冷不热地问道:“进宫所为何事?”
  姬昭也半点没生气,继续老实而又乖巧地说:“回殿下,姬昭想去城外住半个月。”
  宗祯皱眉,怎么又想着出去玩?
  姬昭解释:“不是去庄子上玩,我想去大报恩寺。”
  越听越迷糊,宗祯不客气地问:“你去庙里干什么,还要待上半个月?”又教训他,“身子还没好透,就成天想着出去玩!”
  姬昭低头不说话了。
  宗祯见他这幅样子,便有些没辙,也不忍再对他说重话,拿起茶盏又喝了口水,才道:“这事我不答应,退下吧。”
  天还冷,大报恩寺在山顶上,风野得很,老实给他在城里待着!别到时候又是一身的病,累得父皇、福宸都为他担忧,正经事不干,成天就知道折腾人。
  姬昭却不走,也不说话,继续低着头。
  “说话……”宗祯冷冷道。
  姬昭这才声音里带着几分请求地小声说:“我想去庙里为人祈福。”
  宗祯冷笑:“你这是自己想着出去玩,胡乱找借口吧,你祈福,为谁祈福呢?福宸身子好好的,你是为自己祈福呢?你——”
  宗祯说着说着,自己也闭嘴了,他忽然有个猜测。
  姬昭已经继续道:“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我想给他祈福。”
  “…”
  霎时间,宗祯觉得自己的嘴,自己的手,乃至整个自己,都有些无处安放的不适感。
  姬昭抬头,“看”着他,恳求道:“太子殿下,我上回错了,我再也不胡乱说话,往后一定听你的话,我这次的确不是出去玩,我朋友病得很重,我很担心他。”
  说着,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姬昭要给他下跪,他一个激灵,猛地出声:“你别动!”
  姬昭纳闷地看他。
  宗祯那种无处安放的不适感越发强烈,隔着屏风,他与姬昭对视很久。
  “殿下……”
  姬昭再叫他一声,宗祯才回过神,他依然在看姬昭,自己都不知自己的双眼中,到底融进多少情绪。
  “我半个月都待在庙里的,真的,保证不乱跑!”
  宗祯在想,姬昭真的不知道,他就是他吗,姬昭当真半点不知?上辈子那个笑着杀了他的姬昭,又是如何拥有此时这番面容?
  可他的身体早已先于他的脑袋做好决定。
  “我答应了……”
  是姬昭惊喜地抬头,笑着说:“谢谢太子殿下!”
  他才发现,方才那句话的确是他说的。
  “谢谢殿下!那我告退了!”
  宗祯在暗,姬昭在明,屏风不是很厚,他能清晰看到姬昭面上刹那间迸发出的欢喜笑容。
  姬昭说完就走,宗祯面上有几分哭笑不得,也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自己都难以言语的情绪。
  姬昭走得也是飞快,保庆进来道:“殿下,驸马走了。”又笑,“驸马可高兴了,走路带风。”
  宗祯点头,表示知道了。
  保庆再道:“驸马今日戴的玉佩,好似是殿下您的那块新的……”
  “…”
  当真这么喜欢么。
  宗祯摇头,暗暗叹气。
  进宫这件事,姬昭没有任何犹豫,他知道自己进宫,皇帝肯定会把他丢给太子。
  虽说他依然讨厌太子,觉得太子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为了能去庙里,不就是进宫给太子服个软么!有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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