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古代架空]——BY:如何如何

作者:如何如何  录入:12-19

  荣升心中已知利害,静默良久,沉声对荣颖道,“滚回去,以后不准在踏入大理寺一步,从今日起你在大理寺的职务也停了。”
  荣颖一双眼睛盯着荣升,眼瞳复杂起来。
  荣升冷声道,“你回去告诉父亲,若不想荣家的长子现在往陛下案前递上辞官的折子,就死了把手伸向刑部的心。”
  荣三公子忽而笑了,“父亲怕是没想到被自己最重视的嫡子将一军。”
  荣升摇头,“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荣颖拍手,“大哥是光明磊落的真君子,我会如实回禀父亲的。”言语间在称赞,却更像是讥嘲。
  “你把人人看做棋子,是否还记得自己也是一个人?”
  荣颖脚步微滞,好像听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荣升眼前一花,见一翠白玉瓶落入手中,听到荣颖的声音,“此物可解清欢。”
  抬眼看过去,荣颖已经踏出了囚室的门槛。
  他的衣袖上缀着珠玉,袍摆上绣着牡丹,看起来就是一个高门纨绔真正的样子。


第七十一章
  赵嫣一人立在阴森森的鬼道上。
  有小鬼们抬着血红的轿子笑嘻嘻的过来,镣铐加了身,人被押上轿,行至奈何桥。
  奈何桥下赤河汹涌,幢幢鬼影翻破血浪,伸出尖利的爪撕缠轿外飘出的一片衣袂。
  赵嫣看清楚了他们的脸。
  死在他手中的人变成的厉鬼。
  厉鬼哭嚎,哀鸿遍野。
  小鬼们咧开森森的獠牙。
  “赵嫣,你生前犯淫欲与杀欲,入不得六道轮回,便拿你填了这桥下的冤魂的肚子。”
  赵嫣隐约记得他似乎有阳事未了,却想不起来是何事。
  红轿倾翻,无数恶鬼蜂拥而至。
  被万鬼啃噬的一瞬间,赵嫣想起来他的阳间事。
  恶鬼悉数散尽。
  耳畔似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总算从鬼门关出来了。”
  赵嫣手脚俱软,神志短暂于噩梦中挣扎而出,便又昏沉过去。
  大理寺进进出出许多位大夫。
  一张张药方开出来,珍贵的药材流水一样用,堪堪保住性命。
  清欢药性极烈,赵嫣身上的药性虽然散去,却彻底坏了身子,险在坟墓里头走了遭。
  荣升端凝着昏沉过去的人,发鬓铺于青塌上,梦中尚蹙着眉头。
  案前的红烛将要燃尽,像一滴红色的泪。
  铁窗外雨声乍起,顺着檐角坠下,无处栖落,打湿一片飞花。
  囚牢外有荣家的人敲击出声响。
  “大人,夜已深,该歇了。”
  荣升站了起来,他这几日都宿在大理寺。
  荣昌海从荣颖处听闻荣升的话,连骂数声不肖子孙。
  然而荣升的性格荣家上下都清楚,他若说辞官,那便必定会辞。
  大理寺的事想必日后荣家不会再插手。
  如今荣家正是风光的时候,越是风光的地方便越是藏污纳垢。
  而害的他有家归不得的罪魁,无知无觉的在呼号的风声中蜷作一团。
  雨声厮缠,虽是秋日却已泛寒意。
  荣升站起了身,解开肩上披着的貂裘覆在了赵嫣身上,不小心触到一片冰凉却柔软的肌肤。
  手指微微一颤,便松开了貂裘。
  赵嫣自几日后清醒过来便不曾再开口。
  荣升审他数次皆无功而返,如此又过三五日,朝廷御审的明旨终于发落下来。
  荣升接到朝廷的圣旨,遂去牢狱中见了赵嫣一面。
  “大人不招,我知道为什么,你在等陛下御审。”
  赵嫣病骨支离,轻咳了两声,并没有看他。
  “你我立场不同,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从大人口中审不出来,是我自己无能。”
  他如此坦荡的承认自己的无能,反倒在一干迂腐儒生中让人高看一眼。
  赵嫣的眼神终于落在了荣升的身上,听到他说,“陛下明日御审。”
  赵嫣冷淡的神色多出了些变化。
  荣升对赵嫣道,“是我那混账弟弟对不住大人,我代他赔个不是。”
  提到荣颖的时候,赵嫣冷淡的眼中便浮现出几分怨毒。
  荣升低声叹息。
  陛下既然已经下了明旨要御审,赵家的事便不是他这大理寺少卿能干涉了。
  天子御审,荣升失去的仅是一次升迁的机会。
  他还年轻,有下一个十五年能把失去的荣光拿回来。
  而赵嫣要迎接的却是山穷水尽。
  他没有下一个十五年。
  人和人的命途看起来如此不同,有人挣扎求生,有人扶摇直上。
  浮名皆过耳,风流竟云散,到最后都是一捧黄土与荒坟。
  赵嫣面无表情地瞧着铁窗外透进来的风光。
  这是他最后的一桩阳间事了。


第七十二章
  这是永历年间天子御审的第一案。
  囚车从大理寺至金銮殿。
  天色晦暗,乌云翻涌,四方人群攒动,沿途跟着囚车。
  囚车上的青年未着囚服,因他还未曾定罪。
  若非一路有禁卫军护着,只怕囚车中的人要被百姓活活撕碎。
  有人跪着往宁王坟墓的方向磕头,“苍天有眼,总算让赵嫣这小人得了报应。”
  也有人一路跟着往囚车上扔腐烂的菜叶,“若没有宁王,我们一家都死绝了,你赵家有今日,全是自作自受!”
  民间挂白幡,奏哀乐是有白事,挂红幡,鸣炮仗是有喜事。
  沿路所见,家家户户挂着红幡,炮仗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雨燕。
  世人蒙住眼睛便以为看清真相。
  钟鸣鼎食的赵家气数已尽,于是人人过来踩一脚。
  荣升骑在马上替赵嫣一一挡下。
  囚车中的青年发丝披散,面颊雪白,敛衣闭眼,便再见不到那刺目的红幡,“今日这天气,不知是否会下雨。”
  荣升想着,也许赵嫣不是在和他说话,但他还是答,“也许会。”
  赵嫣笑了声。
  宁王法场有百姓十里送葬,等着赵嫣的是十里红幡。
  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掘墓焚尸,弹冠相庆。
  宁王,平原侯府,陆家。
  他手中沾的血太多,于是在夜里冤魂便常常嗅着血腥味来梦中寻他。
  戏台上的戏子扬着水袖,抹着脂粉的脸咿咿呀呀的在唱着一出牡丹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流光容易把人抛。
  荣升一路护着赵嫣行至宫门,大理寺的人遂止住步伐。
  他遥遥看着囚车于红墙朱瓦间隐匿了踪迹,仍然不曾掉转手中的缰绳。
  朝野事同后宫事别无二致。一年又一年过去,旧的人去了,新的人填进来,而新的人也终将要变成旧的人。
  中原王朝的历史上,有多少个像赵嫣这样的佞臣?他们为万世唾骂,下场无一不凄惨至极。
  荣升却觉得赵嫣与他们都不同。
  说不清楚哪里不同,也许是他在赵嫣眼中并没有窥视到贪婪的欲望。
  “堂下所跪者,乃佞臣赵嫣,建安二十五年任内阁首辅,其执权柄来一意媚上,窃权欺君,罪行累累,今陛下亲临,百官作监,御审于朝堂也。”
  赵嫣蹙眉认真的在听,听到他并不长久的一生以“一意媚上,窃权欺君”八个字作结, 面无悲喜。
  执笔的文书和史官分立两侧,以雪白的纸和漆黑的字来记载他们今日的所见所闻。
  众臣均在,一双双混浊的眼盯着登云阶下跪着的青年,有憎恶和快意,有谋算和心机,这锦绣堆中的高官对他们昔日的同僚不落井下石已经是自恃宽待。
  更何况赵嫣这样的名声,人人盯着赵家倒了过来分一杯血羹。
  刘燕卿身着正红朱袍,谁都不曾想到,荣家没有揽在手中的刑部高位落在了一个毫无背景且出身内阁的年轻人手中。
  刘燕卿在诸人眼中大约是一癫痴怪人。而历来惊才绝艳者常因与他人格格不入而屡遭诟病。
  他懒散的置身众臣之间,今日的靴尚未被踩在脚底,一双丹凤眼罕见的有了几分正色。
  “这赵家倒了,倒是便宜了荣家。”
  “他赵嫣素日里有多嚣张,今日一见也和这牢狱中别的犯人没什么不同。”
  他们似乎忘记了平日见到赵嫣时候自己恭敬谄媚的嘴脸。
  “听说这大理寺刑罚很重,赵嫣生的和女人一样,也不知道吃不吃的消。”
  “他有伺候先帝的手段,大理寺算什么?前些日子听说病重,大理寺一波又一波的大夫进出,若不是将那荣大人伺候好了……”
  之后的言语便愈发不堪入目。
  这些四品的绿袍官员便见前头身着正红官袍的年轻大人回过头,一双丹凤眼泛着令人胆寒的杀意,慢吞吞的问,“诸位刚刚再说什么,刘某人没有听清楚,劳驾再说一遍。”
  几人官阶不高,平日接触多是三品官员,如今见了正红,纷纷闭嘴不敢多言。
  刘燕卿遂笑了声,幽幽道,“诸位管不住嘴,小心祸从口出啊。”
  赵长宁哪里是死在先帝的手里,分明死在这一张张是非口舌中。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的长评好想一个个回复过去点赞,大家讲的太棒了,但是作者已经被榨干了(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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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上线?
  作者:你再呆一会。
  秦王:擦!
  荣三:嘤嘤嘤为什么不让我吃?
  作者:爬
  刘燕卿:(磨刀)什么时候给我加戏份
  作者:我先滚为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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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皇帝是赵大人悲剧的源头,而赵大人一路走到现在就算有人知道了真相,也很少有人懂他的选择。
  大家争议最大的荣三这个人吧他是他家族的垫脚石和磨刀石,确实像有些姐妹说的拿不上台面,小心眼记仇,手段下乘,有点抖m属性越虐他他就越惦记,摘不到的高岭之花是最好的。他是荣家的影,荣大哥是荣家的光。可悲也可恨,后面会狠虐他,不会洗白(?ω?)hiahiahia
  小刘这个人大家可以参考眯眯眼都是怪物,行事诡谲难测,世间的法则在他那里不存在,他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说到底就是三观不正。
  小陆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了,他觉得赵大人配不上他的喜欢。
  秦王对赵大人一开始是轻佻的,等他渐渐接触后发现了一些事后便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弟弟需要磨洗。
  还有很多没有点到名的,只能说各有悲喜。
  赵大人大家夸的实在是太好了!他是在泥潭中向阳而生的,所以有些信任对他来说就是光。
  火葬场和一血都不远了(≧?≦)(小心心)


第七十三章
  崔嘉沉默的立在绿袍官员之后,方才这几人的污言秽语他听的一清二楚,但他并没有多言。
  他已入京畿,前途光明,正是大展宏图之际。
  若京兆尹高升,他便是下一位京兆尹,人人都知道京畿是入六部的跳板。
  他仰头看着赵嫣,这还是赵家出事以来他第一次见赵嫣。
  被剥了盛气凌人的皮后,却也不过是个孱弱文人。
  多年前,在市井人声的东街巷口。
  春花开满枝头,草蔓过河岸,卖糖人的小贩卷着裤腿在吆喝。
  甜腻的香气盈溢鼻腔。
  “哥哥,我要吃炒糖人。”
  “买了糖人先生交代买书的钱就不够了。”
  “我不管。”
  半大的少年囊中羞涩,无奈买了两串糖人,给身边珠圆玉润的小胖子只递了一串。
  糖人雕成了小鹰的模样,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小胖子问,“另外一串哥哥不吃吗?”
  少年掐了掐他的圆脸,“还有茗哥儿的一串。”
  后来少年没有买到书,被先生罚了戒尺,一双细白的手青了好些时日。
  这么多年过去,连赵长宁自己都不记得东街巷口的炒糖人,他这样记着,又算怎么回事。
  风云晦暗,将有惊雷和雨。
  崔嘉闭了闭眼睛,再度睁眼,眉梢眼角已是一片冰冷。
  赵嫣腕子上束着铁链,仰头看着九十九层的登云阶。
  恍惚看到了十六岁的赵长宁撩起袍摆同众士子跪于登云阶下,妙年洁白,尽显风华。
  新科及第的赵长宁得天独厚却并不骄矜,与当年他清流派的父亲如出一辙。
  若干年后的今日,赵嫣第二次来到了这九十九阶登云梯下,却负着重枷而来。
  他沉默的像风中的白杨,只一片背脊从未被岁月弯折和埋没。
  楚钰高距金銮殿之上,他如今是这片江山的真正的主人。
  把赵嫣踩在脚下,就是把权柄踩在了脚下。
  赵嫣跪在金銮殿之下,百尺开外是明黄帷帐。
  “赵嫣,你可知罪?”
  赵嫣这样的人,哪怕沦落到这般境地,却连跪也跪的端正漂亮,他恭恭敬敬的行礼,手中捧着一道折子,弯下腰身。
  “这是臣最后一道折子,请陛下御鉴。”


第七十四章
  宫中新任的大太监戴高如今是御前的红人。
  他从赵嫣手中接过折子,见折子表皮是烫金的锡纸,笔墨已干,字迹陈旧。
  想必已写好多日,因常日隐藏在袖中而有些褶皱,却格外干净,像被人小心翼翼的珍藏。
  帷帐后的楚钰从戴高手中接过了折子,嗅到折子上带着股淡淡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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