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人声嘈杂,古董羹加热时的的咕咚声也很响烈,裴浅声音又轻,元季年没听清裴浅说什么,只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在他们的斜后方,温小爷的眼睛都快钻到了杯子里,他看着裴浅推过杯子,急得一阵火气上头,想到自己的准备却要付诸东流,这浑身就更难受了。
“快急死爷了,他怎么还不喝?”
元季年拔过了桌边的酒,他要的酒是要倒在古董羹里的,但刚抬起手中的酒,一股醇厚香甜的味道入鼻,倒让他有些不舍得倒进去了。
试着小啜了一口,酒的味道也和香味一样清香醇厚,元季年抿了抿沾到唇上的几滴酒:“这个酒尝着味道还不错。”
“是吗?”裴浅听到他的评价后,也拿过了一杯低头试着嗅了嗅,确实闻到了一丝清香。
他咽了口嘴里正咬的糕点,拿过了面前的酒,凑到唇边沾了一丁点酒尝尝。
“他喝了他喝了。”斜后方的几个人几乎是按捺着尖叫拍着桌子,对着温小爷道。
温小爷露出了笑,身子后仰,远瞧着裴浅仰头喝酒时露出的一段白皙脖颈,手中的酒杯慢慢从手中滑落都不自知。
“温小爷,酒撒到身上了。”旁边的人先拿袖子给他擦了起来。
温小爷甚至无暇顾及被撒了一身的酒,他眼巴巴地看着裴浅喝完了酒,又吃起糕点来,连他吃糕点的样子都是优雅从容的。
“吃完在这订间房休息会,再去找营地吧。”元季年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这几日都没好好睡一觉。”
他撑着脑袋,眼睛半眯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才喝了一杯酒,头就有些晕。
他酒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元季年捏着手中的酒杯,眼眸斜睨着里面的酒,就连目光也是缥缈虚无的。
“不行,不早点找到队伍,万一敌军再次偷袭,出了更大损失,殿下能承担吗?”裴浅一想到他说的状况万一真发生后,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他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心思又转到了不知还在哪里的周营里,再美味的糕点在此刻都没有了诱惑力。
“就一晚,我们就在此住上一晚,明日即可启程去寻找他们。想必也就短短一日,他们也不会离开太远。”元季年语气诚恳了很多。
毕竟如今宋军占上风,元季年肯定要尽可能地拖住裴浅,而且他有更大的把握,可能等到裴浅回去后,统率全军的人已经换了人。
裴浅穿过朦胧水雾瞟了周太子一眼,似乎在想着计划的可行性。
元季年乘机继续道:“更何况,小楼已经去找寻队伍了,等找到之后,他会留下记号给我们,我们只需要跟着记号一路过去就行。”
“就一日?”
“就一日。”元季年放下酒杯,向他保证道。
“他怎么还不晕?”温小爷等得焦急难耐。
周围一桌的人比他还急,一个个默默数着数:“三、二、一。”
“有动静了,小爷快看。”
温小爷始终就没移开眼。
裴浅那一桌是有动静了,但他没有出现意料之中的晕倒,而是上了二楼。
温小爷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起身,身后的凳子都被他突然的起身动作撞到在地。
但此时此刻,他哪有心情管这破凳子。
“走,小美人在房间里等着我了。”温小爷整理了一番仪容,脸上挂出一抹得逞的笑,跟在他们身后,也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裴被人盯上了,心疼
后几章可能会到高能片段……咳
第40章 解救
看着两个人分别进了不同的房间,而小美人的房间就在他隔壁,温小爷站在自己订的房间里搓着双手感慨:“真是天也助我。”
虽然他一刻都等不下去,但是为了周全,他得等到药效彻底发作后才能进去。
他也知道小美人会武,如果贸然就冲进小美人的房间,自己恐怕会被一脚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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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裴浅腿上的伤因为撕扯又出了血。
他坐在床上解了绑在腿上的布条,看着越来越多的血从小腿上往出冒,伤口也越来越疼,像是无时无刻提醒着它的存在。
只是那么一点小伤口,按理来说,不该有那么多血,也不会有这么的疼。
裴浅深切觉得这次的情况可能与脑中的狗系统又有点关系。
裴浅:我腿上的伤口怎么回事?
系统回得很及时:【宿主不要担心,这是多次使用药箱功能触发的副作用。】
裴浅的额上也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出了冷汗,他问:什么时候能好?
系统声音一本正经:【视情况而定。】
裴浅:我……
裴浅越想越气,想骂上几句,一想到上次的情况,只好抿着唇把各种骂人的话都咽了下去。
心绪烦乱却又无处发泄,一直闷在肚子里,口也因此而有些发渴。
裴浅也暂时不想处理这麻烦的伤口,便扔了被血染红的布条,不打算再管伤口。
他跛着腿,步伐不稳地到了桌子边,刚要坐下,腿重重磕在了桌腿上。
磕到的地方正好还是伤口处。
肚子里憋了许久的气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了峰值,他再也忍不住了,抬起没受伤的腿一脚踢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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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小爷等得都快睡着了,耳朵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桌椅被撞翻在地的声音。
声音来自他的隔壁房间,正是小美人在的房间。
温小爷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知道这可能是药效发作了,当即就兴冲冲地出了房间。
到了小美人的房间前,他深嗅了一口气,仿佛都闻到了美人的体香。
听着里面似乎有挣扎的声音,温小爷再也忍不住想再一睹芳容了,推开门迫不及待就走了进去。
“小美人就别挣扎了,喝了小爷的合.欢液,就算你是神仙也逃不出小爷怀里,还是识相点乖乖求我给……”
目光看到瘫坐在地上的美人和散在地上成了木块的桌椅,温小爷愣住了,后面的话也在看到小美人手中插在一块木块上尖锐亮眼的匕首后就没了。
小美人拿着匕首做支撑,似乎要借着力站起来,如今转头看他的眼神就和他手中的刀刃一样锋利,但那姿色也更加动人了。
温小爷头皮发麻地走近他,脸上色眯眯的笑遮住了他害怕的神色。
他慢慢靠近裴浅,就像是在靠近一只暂栖于花上的蝴蝶,生怕下一秒就惊动了它,看着它张动着翅膀飞走。
“小美人别怕。”温小爷就连声音都轻了几分。
“滚出去,这是我的房间。”裴浅插在木块上的匕首又深入了几分,他额上和颈上沾了不少汗,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的好大哥都把你交给我来抵债了,你都要是我的人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裴浅袖子下的食指动了动,听到他提到了自己嗜赌成性的兄长,脸上有过一丝怨愤:“你说裴冲?”
“可不是吗?都是你的那个好兄长做的好事。”温小爷眯着眼欣赏着美人羞愤挣扎的模样。
裴浅忍着他令人作呕的注视,狠厉地恐吓道:“那你自己去找他要,或者去裴府找他爹,为什么要来我这儿找死?”
“我也想找裴浅要上一笔银子啊,可裴冲求我不要让他爹知道,于是,他就让我来找你还债了,债虽多,但只要你听话,过了今晚,所有债都会消。”
裴浅没听他废话,手中的几个小箭下了猛力,尽数朝着温小爷飞去。
温小爷不会武,他看到箭的时候,眼中只留下了箭的残影,裴浅怎么出手的,他都没看清,只是全凭着本能蹲了下来,脸上的肉都因为害怕挤在了一起。
身上竟然没有感觉到疼,他先是睁开一只眼观察了一下情况,见到自己还好好地后,他才敢睁开眼。
温小爷又大着胆走得近了些,在离裴浅几步之遥的时候,立刻抓住了那细嫩的手腕,顶着美人要杀了他的眼神道:“好啊,小美人这么不听话,也别怪我不会心疼你了。”
“别碰我。”裴浅嫌弃地想甩开他的手,但腿脚的疼痛折磨得他抽不出一点力气来,他的另一只手正努力拔着插在木块上的匕首。
温小爷已经自己脱掉了外衣,解了腰带,正要朝着裴浅扑来。
裴浅睁着眼,还在用发狠的眼神瞪着他,另一只手想要拔出匕首而在不断发力,整只手腕都因为抽取着力气在颤抖着,腿上的疼痛让他站起来都要用上不少力气。
“滚开。”看着凑上来的温小爷,裴浅侧过了脸,厌恶地躲开了他的亲吻,同时一只没受伤的腿抬起正要踹向他。
腿好像踹空了。可奇怪的是,他脸侧那难闻的呼吸忽然没了,裴浅回过了脸,看到温小爷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他脚边。
但他却在温小爷旁边看到了另一个人。
黑色衣摆入眼,衣摆上面还绣着贵气祥和的几朵暗云,裴浅顺着那衣摆慢慢往上看,眼睛看到了暗红色衣襟延伸到的胸膛前,不用再往上看,他就知道是谁了。
裴浅又垂下眼,另一只手用了全身的力气,插到木块里的匕首才终于出来了。
“殿下来做什么?”他很不想在最难堪最落魄的时候被人屡次三番撞到,尤其还是在同一个人面前。
“我刚才听到你房间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元季年看着满地的桌椅残骸顿了顿,“你这是……又发什么疯。”
“在房间里走着被磕着了。”裴浅没好气地说。
顶着元季年不信的眼光,裴浅烦躁地继续解释:“刚才我在房间里不过是想喝水,坐下时一不小心受伤的腿就碰到了木椅上。”
“我也就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谁知那桌椅就和碰瓷似地倒了,上面的木板摇摇欲坠,我也不过是发了一个善心,早早给这坏了的桌椅做了了结罢了。”
元季年看着地上凌乱的景象:“……”这叫不轻不重?
裴浅:“……”
“你又得罪人了?”元季年低头望着躺在地上的温小爷,踢了一脚他的脑袋,询问着裴浅,“我刚听到他问你要银子。”
“我……我看起来像是会得罪人的人?”裴浅用着不可置信地语气虚弱地说着,好像真没这回事一样,末了还嘲弄地笑笑,更让人加深了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的错觉。
就连元季年也差点信了。
元季年认真地点头肯定了他:“是不像,要真是来向你要银子,肯定等不到他过来,你就杀了他。”
裴浅的手抓着匕首,睨了他一眼:“???”
元季年忽略了他凶巴巴的眼神,看他还一直在地上,似乎起不来的样子,他好心地问:“起不来吗?”
看到裴浅不说话,元季年后退了几步:“我可没动你,怪我也没用。”
“你是没用。”裴浅垂在地上的手指抓紧,心里总堵着一口气。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元季年看着他被血浸湿的衣摆,视若无睹地弯起薄唇,作势就要离开。
“别……”身后的人许是疼得厉害了,说话都有气无力地。
元季年其实也没打算走,只不过就想听见他求自己,多说几句软话,磨磨那嚣张的性子,虽然他也知道根本就没用。
“那你要我做什么?”元季年明知故问。
“扶我。”裴浅说得理直气壮,唯一不同的是,脸上总归带了点笑,但还是让元季年一度觉得这好像是他应该做的事一样。
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元季年还是上前拉住了,顺手扶他起来。
两只手相碰的时候,元季年心口奇怪的情绪往上窜,冰冰凉凉的手腕却像压着窜动的火苗,反而还让他觉得平复了不少。
但没一会,那触碰的感觉又激起了某种奇奇怪怪的欲.望。
低头看到裴浅的下颌和红润的唇时,他脑中想过那张唇被亲肿会是什么样子,那紧束的玉带下裹挟的小腰在手里时又是什么感觉,只要多看裴浅一眼,各种禽.兽不如的想法都往出冒。
他真是病了,就喝了一杯酒,脑袋就不清醒了,居然会对裴浅这种臭脾气的人有想法。
疯了疯了。
元季年在他起来后先一步扔掉了裴浅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你怎么了?”裴浅看着周太子的耳廓发着红,说话声音也像哑了似的,就连看他的眼神都在躲闪。
“你不觉得有些热吗?”
“热?”现在是晚上,小窗还未关,不时有风渗进来,要说冷还能理解,可是热……
元季年拉了拉衣襟,似乎想透着气。下颌的汗顺着脖颈的曲线流经喉结,在多呆一秒,元季年不知道自己会想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你腿上的伤,自己再包扎一下。”
叮嘱了一句,他刚转过身要离开,手腕又被那冰凉的指尖接触,元季年舍不得挣脱,内心甚至期望想要更多。
但是他不能,明明元季年是来看他笑话的,可怎么到了这里,裴浅一碰他,元季年想要看的就不止是裴浅的笑话,还有……身体。
他可真是个十成十的混蛋,更是一个十足的瞎子,眼睛瞎了,脑袋也糊涂了。
裴浅一点也不好看,其他人眼瞎了,但他眼睛还很好。
裴浅拉着他的手腕就算了,居然还站到了他面前,眼睛带着媚笑,笑得一点都不好看,也就差一点,元季年就要和周太子一样迷失在他的笑容里了。
让他害怕的是,裴浅的手还摸上了他的胸膛,大言不惭地问:“殿下是不是想对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