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中,她得知白老板有个喜欢的人,然而求之不得,人家有了缘定终身的对象,他因此很踌躇,尚未走出失恋的阴霾,而她也对他诉说了一些心事。搬来弟弟这里后,她的心情好多了,虽然住的地方并不大,又地处郊外,但好在空气新鲜,没有那么多是非,有时,她还会跟晓葵一起去集市逛逛,买些新鲜的菜肉回来。她和两个弟媳也相处得不错,但她不是特别喜欢和她们闲聊,因为话题不多。
“要写回信吗,等明天我给您带过去。”晓葵问,她觉得这么着也不错,有个能说心里话的人,而且还不会遭人非议。
“我晚上写,你明天带过去,上次他送了饽饽过来,你明天拿些我上次买的药材过去,方面抄好了在里面的,配醒酒汤和补肾的汤药,他平常应酬多,让他多注意身体,不要熬夜,少饮酒!”素澜道,他们已经书信往来两个多月了,从开始的生疏,到现在熟识,仿佛已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一般。
“白老板真是好福气,有您这位红颜知己!”晓葵说完就去厨房里打热水了,但刚走到花园便看到太福晋和贴身的丫鬟在蓉荟和莲蕊的陪伴下向后院走了过来,她连忙行礼。
“带我去看看她吧!”对于晓葵这丫头,云佳自然不满意,因为这次的事儿,对方居然没有先通知自己,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是,太福晋!”她有些怕这个女人,更确切的说是讨厌,在郡王府内这个女人跋扈惯了,又碰上郡王是个软柿子,就使劲的捏,辅国公的额娘就是被此人欺负死的!
素澜抱着自己的大白猫,想要去院子里走走,就听到门口有人讲话。
她来到门口才瞧见母亲居然来了,连忙放下猫儿行礼:“女儿见过额娘,给额娘请安了!”
见到女儿,云佳还是高兴的,连忙道:“就别多礼了,咱们娘两儿今日好好聊聊!”
可素澜心里却直打鼓,她能猜到母亲会说什么,一定是让她回郡王府住,但她不想,因为从小被管束得太紧,又有些惧怕,她实在是不想再回到另一个牢笼里去了。
闲杂人等出去之后,云佳就对女儿展开了攻势,话题就是绕着回府居住,好像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这引起了女儿的反感!
“我知道您是为我考虑,但我喜欢这里,清净,空气好,弟妹们也都对我很照顾,郡王府那里则不然了,人太多,我不喜欢!”素澜说得很婉转,其实最不愿意让她回去的原因就是母亲,别说是她,就连大哥也不爱和母亲相处。
“这里有什么好的?荒郊野外,宅子又小,再说你即便想住在郡王府外,也应该到你大哥那里去啊,为何非要来载钺家?”她打心眼里就不认为载钺是自己的孩子,甚至把他排除在亲人之外。
素澜听到这话,十分不高兴,她鼓起勇气为弟弟辩护:“若不是钺儿亲自去说,富察家怎么可能放我出来,额娘您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这件事,她真的非常感激弟弟,至于大哥,那本就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凡是麻烦的事一般是不想沾的,更不会主动请缨。
云佳愣了一会儿,随后才柔声道:“我知道这几年你受苦了,所以你回娘家,我们也没说什么!”
“何止是受苦……他们都把我当扫把星,说我克夫,公婆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我很埋怨……所以今后我要住在哪里,怎么过,我来决定,您不要再干涉了!”晓葵和钺儿说的对,确实是额娘害了她一生,若当年她坚决反对,也就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了。
女儿的话像把刀子刻在她心头,当年她答应这门亲事,完全是为了整个家族考虑,确实没有把女儿的意见放在首位,而她没想到的是女婿居然一年就过世了,当初来提亲的时候,看着虽然有些瘦弱,却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她对
女婿还很满意,觉得素澜往后应该会幸福,没想到……
“我自打嫁进富察家,他就一直卧病在床,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圆过房!”素澜紧紧的咬着嘴唇,小声抽泣,她这个寡妇当的真是名不符实,所以,至今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个妻子,更不知道丈夫对妻子的呵护是怎样的!
云佳原本预备好说辞,让女儿的一句真心话全给堵了回去,但她的脑子转得很快,觉得这到是好事,她未来再给女儿找个好夫家就行了,毕竟素澜才二十三岁,很年轻呢!
黄昏的时候,太福晋终于回去了,素澜也松了口气,她随便吃了点儿饭,就坐在桌前给白渲写了回信,信写完封好之后拿给了晓葵,明天顺便还得去城里买儿绣花用的丝线,她想给大哥和弟弟都绣几个手帕,再送一个小孩子兜兜给蓉荟,不管生了男孩还是女孩都能用上。
“姐~我进来了。”正自思量的时候,载钺进了屋,看样子似有心事。
素澜赶忙起身迎了过去:“怎么今天回来了?”
“我从香山回来的,在家呆会儿,看看你,听说她过来了?”私底下,他从不称呼对方为额娘,尤其在三姐面前。
素澜点头,招呼弟弟坐下,晓葵也端上茶,随后就离开了屋里,留他们姐弟二人说话。
“让我回郡王府住,我拒绝了,你呢,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她了解弟弟,对方完全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不过仅仅在最亲的人面前,在外面做事的时候则不然,完全是硬朗严谨的作风。
载钺有点苦恼的说道:“今日阿玛去了宫里,和万岁爷说了,他不想让我到南方打仗,想要我留在京城。”结果,阿玛一走,万岁爷就把他召了过去,问了自己的想法,他当然说要去南方了。
素澜温和的笑了:“阿玛主动去求万岁爷,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他舍不得你啊,不希望你出事!”
他摸摸下巴,苦笑着:“我也吓了一跳,他原本就是个不爱惹事的人,这次也算是拉下了老脸,弄得万岁爷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的想法呢?”她当然不想让弟弟去打仗了,可弟弟从小就是个特别有主见的人,从不会任人摆布。
“我自然是要去的,我若不去,那些跟着我的兵卒们怎么想,我岂不是成了懦夫?真正的米虫!”载钺斩钉截铁的说着,尽管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九死一生,但是没有办法,他既食朝廷俸禄,又姓爱新觉罗是断然不能退却的。
“那就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素澜只得这么说了,等过些日子她要和晓葵去一趟戒台寺,为钺儿祈求平安!
“姐~我有件事儿,要告诉你……我有了知心的人,待我回京之后就和他成亲,他是我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真心爱上的人!”他想和姐姐分享这份喜悦,而且也想将小圆子托付给姐姐,万一他不能回来了,日后还要请姐姐代为照料他最爱的人!
听到他这么讲,素澜也很开心,连忙问:“是什么样的姑娘?”
载钺这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姐姐显然很惊讶的样子,但中间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我那天就觉得他长得特别漂亮,很懂事,又守规矩,你喜欢上他,到是并不意外呢……倒是他的经历很特殊,你要好好待他,他受了很多苦!”她不由得为二人担心,小圆子应该也是爱着弟弟的,日后若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对方说不定会受更多的非难和折磨,她是过来人,瞧得特别清楚,尤其是在这种大家族中,人言可畏!
“嗯,我会好好珍惜他的,不过,万一我不能回来,我想请姐姐代为照顾他,虽说他的叔叔待他不错,他也能自食其力,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活得舒服些,至少不用为衣食住行担忧……往后若是遇上合适的人,他便嫁了就好!”为此,他还特意从今年的养廉银中“截留”了一些钱,将来是打算给小圆子的。
“别胡说,你一定平安无事,看来哪天,我真得去你们那儿看看了,我想和他聊聊!”弟弟有些变了,眼神中透着一股温柔,从前的他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觉得很宽慰,她愿看着弟弟和小圆子恩爱和美,共同养育好几个子女,至于她自己的么,就算孤独一生也无所谓了!
“行啊,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他还等着我吃晚饭呢,你有需要尽管和老于说。”载钺说完便起身打算离开了,他并不想在家逗留太久,否则莲蕊又该缠着他哭哭啼啼了。
“路上慢点儿,我就不留你了!”她原想说几句叮嘱的话,可想到弟弟有小圆子在身边照顾着,就觉得很放心!
☆、千头万绪
这天一大早,老于就带着换洗的衣裳从府邸里来军营了,趁着小圆子出去做早饭,老于就把昨天发生的事儿跟屋里的辅国公讲了。
“爷~您还记得之前家里有个姓曹的洗衣仆妇吧?”他觉得此事不能不和主子讲,边说边把脏衣服装进竹筐内,心里却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载钺坐在床头打哈欠,他挠挠下巴问:“记得,怎么了?”
“过年的时候那个女人就不见了踪影,旗里也派人去寻来着,但一直没找到,昨天听说……有人在百望山找着她了,被人杀了之后埋在山上了。”老于觉得这件事可能和耿烈有关,所以一早才过来亲口告诉主子的。
载钺听到这话,立马就没了困劲儿,连忙追问:“她家里人报官了吗?”
“报了,可人都烂成一把骨头了,要不身上穿的衣服,都认不出来了,这凶手怕是也找不到了吧。”老于后来也从别人口中得知,耿烈是被这女人下了套,所以才斗胆去偷了库里的金子,这个连环套儿还是嫡夫人设下的,但他从来没有明讲过,他也怕主子和夫人因此闹得不合,毕竟是一家人,还是以合为贵。
“这件事儿,别和小圆子讲,让官府的差人就查就是了,咱们旗里也没功夫管。”作为旗里的佐领,其实他应该过问一下,但他不想去惹这个麻烦,显然这件事和耿烈有关,因为对方一直失踪,说不定就是杀人后畏罪潜逃了。
“嗯,奴才知道。”老于刚要把竹筐拿出屋子,坐在床上的男人就又发话了。
“给她家送三十两银子过去,让他们把人好生安葬了。”载钺说完便起身穿衣服,打算洗漱后吃早饭,从今天开始军营中的人要练习水战了,他们已经准备好船只,要在颐和园里演练一番。
“是主子,我亲自去办,奴才先回去了!”老于说完便抬起竹筐出了屋,迎面正好碰见小圆子,对方提着食盒应该是给爷送早饭过来了。
“于大叔,您怎么亲自来了?”小圆子很喜欢这位长辈,之前若不是人家挺身而出拼命阻拦,他恐怕小命都没了。
“老王送姑奶奶去烧香,我就过来了,你还好吧?”他笑着问,这孩子真是漂亮,几个月不见,更加娇艳了,像是吐蕊的芙蓉花似的,芳香四溢,无论男人,女人都愿意多看几眼。
“我挺好的,您多保重身体,别累坏了!”耿圆道,最近他没什么烦心事儿,除了找不到大哥之外,一切都好!
“嗯,改天有功夫再聊,我得回府去了,你也别累坏了!”老于说完就抬着竹筐走了,却怕官府怀疑耿烈是凶手,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哪儿就那么容易找到证据,或许是他多想了吧?
小圆子提着早饭进了屋,对已经洗漱完的男子道:“吃早饭吧,我专门给您弄了盘咸菜,现在草科儿里又长野菜了,用它和咸菜凉拌很爽口。”说完就将两碗热汤面放到了桌上,这也是尽早军营里的早饭,只是里面配料会略有不同,每个人都可以选好了再放。
“这野菜的味道也不错,还能清肠胃!”载钺并不讨厌吃贫民们的食物,像羊杂就是他钟爱的小吃之一,野菜自然也是,与其说他习惯了山珍海味,到不如说他厌烦了,反而更爱这种价格低廉的食物,吃起来更加随意。
小圆子也坐在对面吃着,实则却有话想要说,他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把父亲是张洛行的事告诉载钺,但父亲是反贼,而心爱的人又是朝廷武官,这可真是煎熬,更何况再过一年半载,他们说不定就要去南方,恐怕真的会兵戈相见,到时候他又要帮哪一边?
“怎么,你有话要讲吗?”载钺看出他有心事,就温和的问了一句。
耿圆连忙摇头:“没……只是惦记我大哥,到今天还是没有他的下落。”
“或许过几年,他就回来了,只是心情烦闷出外走走,你也不要乱想,想多了伤神。”他又想起刚才老于说曹寡妇被人谋杀,埋尸在山上的事儿,赶忙用话宽慰小圆子。
耿圆点了点头,大哥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消息,而父亲的事还是不讲为妙,他不想给载钺再添麻烦了。
眼看着夏天到了,四处又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京城变得特别热闹,完全感受不到这个帝国正面临着战争的摧残,在皇城附近的百姓是幸运的,享受着和平和较比其他地方更为舒适的生活。
就在一个雨后的傍晚,载沅的侧夫人玉梅临盆了,原本玉梅已经生过了两个孩子,有足够的经验,但这次怀上的孩子却因为胎位不正而难产,一天一夜都没有生下来,玉梅也因为血崩过世了,一大一小两条命都在瞬间消逝,让身为丈夫的载沅心痛不已!
他抱着玉梅的尸体哭了很久,两人做夫妻十来年,感情融洽,突然间失去了对方,让他承受不住,整个人都垮了,第二天就卧病在床,无法去办公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