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1-27


宁衍看出了他的意思,贴心地答道:“是,全都是我做的。”

宁怀瑾下意识看向了宁衍的手——这花灯一个只有巴掌大,想要填平湖面可不是个小工程。宁衍的右手伤得太厉害了,哪怕愈合后也没法恢复如初,平时多批两份文书都会酸胀发疼,宁怀瑾几乎不敢想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些灯攒出来的。

而且这样大的手笔,宁怀瑾天天跟他相见,竟没提前发现一点端倪来。

“这些……”宁怀瑾艰难地说:“有多少?”

“六百多盏,做到后来就数不清了。”宁衍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本来想凑够九九之数,可惜程大夫看得严,每天做到十盏就不许碰了。”

宁怀瑾忽然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宁衍总是躲懒,折子不肯批,给京中的回信也大多是推给他。宁怀瑾偶尔想要让他起来做做正事儿,他也总推说手疼不肯动。

他当初一直以为宁衍是借故撒娇……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够了,宁怀瑾忽然想。

已经够了。

在他每次自以为看到宁衍真心时,宁衍总能适时地告诉宁怀瑾——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认真。

对帝王而言,做到宁衍这个地步,已经算得上是一片真心,再没有什么地方可供指摘了。

从表明心意开始,到后来为宁怀瑾立威铺路,再到偷天换日解决后嗣,再到今日种种,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一步步踩着宁怀瑾的底线往下,将他的心揉搓得一软再软。

直到方才,这满湖灯火终于化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地落在了宁怀瑾的心上,将他一直以来的保留和底线都震得粉碎。

宁怀瑾心里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他眼神不再退却,而是握住了宁衍的手,认真地就着满湖烛火看向了宁衍眼底。

“小衍,我——”

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宁衍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打断了。

宁衍用一根手指贴在宁怀瑾唇上,眼神看起来竟然比宁怀瑾还要认真。

“我说过了,我给怀瑾准备了一个生辰惊喜。”宁衍说:“无论怀瑾想说什么,都先听我说完。”

宁衍说着从自己的袖口里取出一卷薄薄的绸布,交在了宁怀瑾手中。

宁怀瑾满腔情意堵在胸口,却莫名被塞了一卷这东西,他疑惑不解,却也照着宁衍的意思,暂且将自己的话咽回去,将这卷绸布展开了。

然而刚刚展到一半,宁怀瑾便骤然愣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击般,近乎呆在了原地。

那薄绸内缝着白绢,开头和末尾是宁衍亲书的抬头和落款,中间本应写着什么的地方空白一片,只有结尾“崇华十一年九月二十四”的日期上,端端正正地盖着宁衍的国玺印章。

——这是一封空白的诏书。

“我知道怀瑾跟我在一起,心里总有许多不安。”宁衍借着这个姿势握住了宁怀瑾的手,拢着他颤抖的手指,认真道:“所以我要给你留一条后路,好让怀瑾以后永无后顾之忧。”

正文 “这颗真心都留给你,我就不收回来了。”

——他再一次,再一次打破了宁怀瑾的底线,让他的心意超过了宁怀瑾能想象到的极致。

宁怀瑾觉得自己应该欢喜,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顺着宁衍的力道握紧了手里的那封诏书,只觉得想哭。

他眼眶发紧,胸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来,需要拼尽全身的力气克制才能让自己不要发抖,也不要在宁衍面前落下眼泪来。

但饶是如此,宁怀瑾依旧克制不住自己的失态。

他握着诏书的手不受控地发着抖,哪怕被宁衍紧紧攥住也无济于事。他牙关咬得死紧,眼眶已经红了。

宁怀瑾只觉得心口被人平白塞进了几把利刃,锋利的刃口肆无忌惮地搅着他的心,将他的理智一并搅成了一团浆糊,只留给他一阵难以言明的痛。

宁衍的心意太沉了,比他身上这么多年的担子加起来还要沉。他不知道要怎样的情谊才能配得上宁衍的情深似海,他只觉得自己无能又懦弱,连情义都比宁衍逊色三分。

宁衍虽一直都说,只要宁怀瑾肯回应他的心意他便别无所求,可宁怀瑾却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宁衍对他近乎迷恋的好。他于情爱之事上笨拙又木讷,虽总是宁衍落后一步,但也想好好回应宁衍,让这点隐秘而背德的情分“公平”一些。

从回应的那一刻起,宁怀瑾便知道,哪怕这段不可见光的感情真的东窗事发,那页不是宁衍一个人的错。时至今日,宁怀瑾早已不再是“被困”于宁衍的感情不得脱身,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其中有默许,有纵容,甚至还有堂堂正正明确的回应。

——他也爱着宁衍,正如宁衍对他一样,那情分早超脱了君臣和叔侄,纠纠缠缠地成为了暧昧且隐秘的存在。

宁怀瑾不能否认自己对宁衍的爱意,却苦于自己爱意的浅薄,比不上对方万分之一。

——我要怎么爱他才够,宁怀瑾忽然想,才配得上他对我的这份心。

宁怀瑾反手握住宁衍的手,哽咽了一瞬,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刚动了动嘴唇,就觉得眼眶热辣辣的,仿佛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会先掉下来一样。

宁衍被宁怀瑾的反应吓了一跳。

这封诏书是宁衍早准备好的,就想挑着这个日子送给宁怀瑾,让他安心,也让他高兴。

他猜到了宁怀瑾会感动,也想过宁怀瑾会不会不肯收这封诏书,甚至猜到了宁怀瑾会不会训他胡来。

但宁衍万万没想到宁怀瑾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看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眉头皱得死紧,眼神脆弱又无助,齿关轻轻地磕碰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声响,听起来像是马上要把自己抖散架了。

“怀瑾,怀瑾?”宁衍担忧地攥紧他的手,迟疑了片刻,又小声唤道:“皇叔?”

宁怀瑾听得见他在唤自己,只是说不出话。他缓慢地摇了摇头,像是要寻求依靠一样,垂下头,将额头抵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怀瑾……是觉得不好吗?”宁衍有些忐忑:“若怀瑾心里有什么,也可以告诉我。”

“没有不好。”宁怀瑾哑着嗓子说:“只是……这样大的信任,臣觉得惶恐。”

“人这辈子总得信任那么一两个人,于正事无关,于社稷无碍。”宁衍笑着说:“若人活一世,连无理由、没底线的信任都不存在,岂不是白活了。”

说得对,宁怀瑾想。

就算他一时间没法给宁衍同等的爱意,也可以给他信任。他可以将自己的全副身家、恭亲王府一脉的荣耀、还有宁怀瑾这个人全都托付给宁衍——反正这些本来就是他的。

其实直到今日前,到此刻之前,宁怀瑾虽打心眼里默许了宁衍的心意和亲近,也接近所能地回应他了,可心里依旧存着些难以言喻的不安,也总在担心他二人的未来如何。

恭亲王府和臣子本分两座大山压在他身上,宁怀瑾一边担忧自己行差踏错,一边也难免会想,宁衍现在年轻,说话做事容易冲动,他若是轻易将自己全盘心意都交出去,那若之后若宁衍后悔了,他恐怕便再没退路可走了。

可就在方才那一刻,宁怀瑾忽然释然了。

或许说“释然”二字也不尽然——说好听点叫醍醐灌顶,说难听了叫破罐子破摔。

那些顾虑依旧存在,压在他肩头的压力也丝毫没有减轻,可宁怀瑾就是莫名地从那种桎梏中挣脱出来,感到了一股诡异的轻松。

——哪怕之后宁衍想要回头,那也没有关系,宁怀瑾想。哪怕宁衍的心意只是昙花一现,但就单单凭着这一“现”,也已经足够他感怀深恩,全心交托了。

只凭着今夜之景,就足以让宁怀瑾此生铭记。就算日后宁衍当真反悔了,那他也会记着今夜种种,记得宁衍确实曾给过他的刻骨铭心般的真情实意。

宁衍的真心未来会不会收回去,宁怀瑾还是不能确定。但他唯一明白的是,他的真心,在此时此刻之后,就永远不会再从宁衍收回来了。

宁怀瑾平复了一下心绪,珍而重之地将手里的诏书叠好,妥善地收在了胸口。

这是宁衍给他的心意,宁怀瑾不会拒绝。但他也打定了主意,无论以后如何,他也不会用这封诏书。既如此,这东西他就算收下,对宁衍也没有丝毫影响。

“今天生辰,我能许个愿吗。”宁怀瑾忽然问。

宁衍好容易等到他开口,哪能说不,就算现在宁怀瑾要天上的月亮,恐怕宁衍都得想办法上去给他摘,何况只是“许个愿”这样的小事。

反正凭宁怀瑾的性格,他也不会许什么令宁衍为难的愿望。

“怀瑾说吧。”宁衍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鬓发,小声说:“今天怀瑾说什么,我都尽力为之。”

“陛下以后能不能……”宁怀瑾似乎觉得这事儿难以启齿,于是顿了顿,才说道:“不要再喜欢臣更多了。”

宁衍顿时愣住了。

他千算万算,压根没算到宁怀瑾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宁衍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霎时间便涌上一股恐慌来。

——我用力过猛,吓着他了?宁衍惊疑不定地想。

宁怀瑾说完,自己也觉得这话颇有歧义,他见宁衍脸色不好,便紧忙拉了拉宁衍的手,示意他别乱想。

“你上次跟我说,你已经足够喜欢我了,不想再喜欢更多了……可现在看来,你还是每次都自相矛盾。”宁怀瑾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该少的,一点也没少。”

宁衍只觉得一颗心咣当一声又砸回原地,他深深地吐出口气,就着这个姿势在湖边软和的草地上坐下来,伸手环住了宁怀瑾的腰。

“……我被你吓死了。”宁衍埋怨道。

宁怀瑾笑了笑,摸了摸宁衍的脸,跟着他一块坐下来。

湖里绵延的灯火将这方小小天地照得亮如白昼,暖黄色的烛火落在宁衍身上,像是在他精致漂亮的眉眼上镀了一层金。宁衍的眼角弯弯,好看的眸子被烛火粹得亮闪闪的,宁怀瑾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

宁衍乖乖地闭上眼睛,感受到宁怀瑾微凉的手指在他眼皮上流连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摸了摸他的脸,收了回去。

“其实当时是那么说的,但是后来发现,忍也忍不住。”宁衍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好像只要皇叔在我眼前,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一样。”

“今日种种……不对,这些日子以来,我看到陛下的心意了。”宁怀瑾说得很慢,像是每句话都深思熟虑过了:“其实陛下做得已经够多了——甚至是太多了。”

“我希望从今以后,陛下能多放心思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一些也无妨。”宁怀瑾说:“不必再小心翼翼地迁就我。”

这话是好话,听起来既熨帖又懂事,可宁衍听着总觉得不太对劲。

“或许是习惯了?”宁衍说:“我总想着皇叔,想了这么些年,好容易得到手了,就想小心一点,拽紧一点……省的再把你丢了。”

“不会的。”宁怀瑾答得很快:“还有我呢。”

宁衍见他今天这样好说话,不免起了些心思,逗他道:“那要是之后我做了错事呢,惹皇叔不高兴了呢。”

“都一样。”宁怀瑾认真道:“陛下肯这样对我,已是我此生福分了。不管陛下今后如何,是否还如今日一般情谊深厚,单凭今天种种,我便——”

宁怀瑾抿了抿唇,停顿了片刻。

他似是在心中措辞,沉默了良久,才别开脸,望着湖中的莹莹灯火,轻声道:“陛下一直说,所求不过我的真心……是不是?”

“是。”宁衍说:“我别无所求。”

“陛下真是好养活。”宁怀瑾勾了勾唇角,轻声道:“殊不知对我来说,最易交给陛下的,就是我的真心。”

宁怀瑾说着,拉过宁衍的手搁在了自己心口上。

“都给你。”宁怀瑾说:“前路漫长,以后无论你好不好,亦或是否如今日一般喜欢我,这颗真心都留给你,我就不收回来了。”

正文 “要牵,牵一辈子。”

连宁衍自己也没想到,他一封空白的诏书送出去,还真能换回宁怀瑾那样掏心掏肺的剖白来。

甚至于连宁衍自己都在想,若是早知道如此,这东西就应该早点送,

宁怀瑾说出那句惊天地泣鬼神的剖白之后,便像是累极了一般,靠在了宁衍的肩膀上,半阖着眼睛,似乎是在看灯,又似乎是在休息。

而宁衍则被他这句话震得不轻,呆愣愣地伸手环抱住他,半天都没回神来。

恭亲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终于凭自己的努力扳回一城,起码在“表白”这件事上,头一次把宁衍说得哑口无言。

年轻的小陛下环着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在脑子里将他的那句话过了千百遍,依旧没什么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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