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古代架空]——BY:醉又何妨

作者:醉又何妨  录入:02-08

  将客人们送走,曲长负转身回头,看见齐徽的时候还怔了怔,奇道:“殿下还未离开?”
  齐徽道:“孤……我有话想同你说。”
  他闭了闭眼睛,轻轻吐出那个称呼:“有瑕。”
  曲长负脸色不变:“我说你怎么会没事摸到我房里面去,原来知道了我的身份。是璟王殿下在你跟前说漏了嘴,还是你瞧见了我府上的枫叶阵?”
  他想了想,说道:“璟王不是那么没心眼的人,你能猜到我的身份,多半跟谢将军有关系。”
  齐徽道:“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份,只瞒着我,是吗?”
  曲长负淡淡道:“人家知道也是自个猜出来的,殿下自己没上心,在这泛什么酸。”
  说完之后,他也有点不耐烦,便道:“若殿下只是来确认我的身份,那我直说,我是乐有瑕,真名曲长负,这辈子重生回来,过得不错。”
  说完之后,曲长负草草一拱手:“时候不早,我走了,您也早点回去罢。”
  很久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齐徽说话了。
  让他怀念,可又让他心痛。
  过去曲长负刻薄是刻薄,但却从未这样,说不了几句话就拒他于千里之外,摆明了这一世丝毫不愿再跟他有牵扯。
  曲长负要走,却被齐徽一把抓住。
  他低头看看,轻声地咳嗽一下:“我这条胳膊今天已经是被第二个人用力拉扯了,殿下,请记得臣体弱多病,不禁折腾。”
  明知道对方故意这样说,齐徽的心还是疼痛起来,轻轻松开曲长负的手臂。
  他低声道:“你恨我。”
  曲长负道:“那倒没有,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随便埋怨别人未免无能。我只是觉得认识你,我挺亏的。”
  他袖手而叹:“殿下,你知道,我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人。辅佐你虽然有自己的目的,但人往高处走。结果呢,你看看,从丞相的儿子,到白衣谋士,到被人猜忌的叛徒,到私自潜逃的犯人……”
  “当时你亲自率兵追我,我再不寻死,怕是要进宫当太监去了。”
  齐徽道:“……我没想让你当太监。”
  曲长负语气淡漠:“但也没打算让我升官发财,一展抱负。在你心中,鹰隼只能折断翅膀,放在掌心赏玩——我早就说过了,来你身边,总要图点利益,不给好处,我跟着你做什么。”
  两世来,他没变的,就是说话不好听,但句句让人无法反驳。
  以前的自己,觉得他凉薄,觉得他不近人情,总是疑神疑鬼。
  而今才发现,曲长负少年丧母,父亲是圆滑自私,一心只有公事的曲萧,继母庆昌跋扈刻薄,外祖宋家对他虽然关爱,却满门战死沙场。
  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要多少次的背叛与心伤,才会养成这样一幅个性?
  又要多大的决心与努力,才能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之下,依旧文武兼备,谋略出众,一身风采令人为之倾倒。
  可他这样热切地想要往上走,想要过得好,来到东宫,却又被自己给辜负了。
  心如刀绞,后悔又自责。
  齐徽有生以来头一次这样低声下气:“抱歉,是我不好,我……已经在改了。”
  他看着曲长负,每个字都说的很艰难:“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有什么事要做,我都会帮你。”
  曲长负道:“卢家,你保吗?”
  齐徽默了默:“昌定王妃是我姨母,我母妃她……你要做到什么程度?”
  曲长负道:“卢家倒卖军粮,上一世宋太师的覆灭与此直接相关。我想如何,你说呢?”
  齐徽没说话。
  这件事对他确实为难。
  正如骊妃所说,昌定王府不光是他的亲戚,更是太子派系的重要助力之一,轻易割舍不得。
  而且卢家遭难,他如果不管,也未免会寒了其他臣属的心。
  曲长负也没生气,扬眉一笑道:“你知道上一世我为什么最终选择跟你合作吗?因为我很喜欢你的性情。”
  “你不是个好东西,我也不是,这样互相利用起来,谁也不用觉得良心不安。我不会用人情关系来要挟别人做事,但可以要挟你。”
  他慢悠悠地说:“总之谁帮了卢家,就是在跟我作对。太子殿下,你曾经伤了我的心啊,就不知道这一世,你是否还会再令长负失望。”
  齐徽心头如遭重击。
  两人相对而立,但话已说尽,人也不该再留。
  曲长负提步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在齐徽的肩膀上拍了拍,眼中笑意如同冰底波光璀璨的暗流。
  他的浅语在耳畔低低响起,动摇心底波澜:“齐徽,你说想重新开始,放开过往,但以往我们经历过的那些风雨,你——真忍心忘却?”


第26章 人间无并刀
  齐徽走后,曲长负回了自己的院子。
  路过相府花园的时候,见为了招待宾客搭好的戏台子正在拆卸,渐渐下坠的夕阳之下,戏班子里的人也在收拾物品。
  一名姑娘坐在旁边等候,犹自抱着琵琶,不时拨弦两声,轻轻唱和,带着无端的惆怅。
  曲长负驻足稍停,身后却有人漫声吟道:“可惜一片清歌,都付予黄昏。欲共柳花低诉,怕柳花轻薄,不解伤春。1”
  曲长负未回头,淡淡道:“璟王殿下,眼下是秋天了。”
  靖千江的声音在远处靡靡的乐曲中显得分外冷清:“人间无并刀,亦难剪愁痕,不论春秋,都是应景。”
  曲长负叹气道:“我还没追究你闯我的房间,你倒在这里阴阳怪气起来了。”
  靖千江一哂:“抱歉,看见齐徽就不痛快,没忍住。”
  他顿了顿,又说:“你不会还想搭理他吧?有什么事要他办,还不如找我。”
  曲长负慢悠悠地说:“璟王殿下,人人都想攀高枝,你又不是太子,我干什么不找更厉害的。”
  靖千江没声了,曲长负倒是回转过身来,调侃道:“生气了?”
  靖千江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你刚才怎么没把齐徽给气死呢。”
  这话说出,两人都笑了一下。
  靖千江把手臂上搭的一件衣服披在曲长负肩上,这回却正色问道:“卢家的事,你打算把太子摘出去?”
  曲长负摇了摇头:“你等着瞧吧,凭这么一件事,别说太子,就算是卢延,都不会被重罚,我的目标一开始就在卢洋身上。”
  靖千江稍作沉吟,已经明白了曲长负的意思。
  目前卢家是跑不了了,但一个王府肯定也不会因此就败亡,整件事一定要有人出来背锅。
  而这个人,不能是身为世子的卢延,昌定王的庶长子卢洋是个合适的人选。
  别看卢洋在王府的地位没有他的嫡出弟弟高,但此人在户部就职,性格缜密,少了他,王府看似损失不大,实则如断一臂。
  他说道:“果然高明。这样一来,在别人眼中,损失卢洋的惩罚已经不算重了,想做保求情都不好开口。而对于卢家自己来说,却是个哑巴亏。”
  曲长负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出手。总之,他不忍心跟我作对,我省心,他忍心,那我也不用留手,就各凭本事,输赢天定,也不失为一种趣味。”
  他说,靖千江就微微笑着倾听,等曲长负说完了,他才道:“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曲长负道:“看来你的问题会有点冒犯。说罢。”
  靖千江道:“从你出事后,我就一直想问,被人背叛,难过吗?”
  曲长负怔了怔。
  靖千江淡淡道:“若是真的对任何的怀疑、诋毁和背叛都不在意,以你的聪明,当年又何必不及早脱身……曲长负,你不是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无情。”
  他如玉琢一般的容颜在夕阳中染上淡淡的暖意,但神情却显得有点复杂。
  对着曲长负,靖千江一向拿出最大的温柔,但他眼中的神情,似悲凉,又似心伤。
  过刚易折,总是这样骄傲,很累的。
  曲长负只是短暂的错愕,随即坦然道:“好吧,那就当我在意过吧。但这点在意占不了多少分量,我要想的问题很多。”
  他看了靖千江一眼,声音淡淡的:“倒是你,我以为你变了,其实你的个性还是一如既往。”
  靖千江自嘲地笑了一下,仰起脸,眉心映上一点残霞:“我死心眼,认准的事,都不变。”
  喜欢的人,也不变。
  不管你在不在意,我不会都再让你感受到背叛或者放弃了。
  *
  果然不出曲长负所料,卢延等人被暂时拘押在刑部。
  事情经过一番调查,最后证明,跟曹谭勾结倒卖军粮之人,正是在户部任职的卢洋。
  他利用职务之便,并偷偷动用了昌定王府的印信,置换霉变旧粮,大发不义之财。
  而被曲长负查到端倪之后,他为了掩盖罪行,更是不惜拦截曲长负回京,刺杀魏王嫁祸。
  这些罪名加在一起,就算卢洋出身王府也难以得到宽恕,只看最后的结局是充军流放,还是斩首示众了。
  除了卢洋之外,昌定王也因“教子不严”上书请罪,受到了皇上的严厉申斥,不仅卸下身上所有实职,更将王爵降了一等。
  所有过错卢洋一人背下,是因为皇上明显不想让此事影响过大,其实对于昌定王府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但他们也亦元气大伤。
  唯一能让人稍感安慰的,就是在卢洋的罪名定下来之后,卢延和当时宴会上其他人的拘押也都可以解除了。
  在卢延被放出来的前一天晚上,曲长负到刑部大牢探望了他。
  数日不见,卢延已经变得憔悴了许多,看到曲长负的时候,他的双眼几乎喷火,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平心而论,虽然在牢里,但他日子过得还不错,最起码座椅床铺无不具备,而且相当整洁。
  曲长负施施然坐下,说道:“不必感动,本官乃是刑部官员,卢世子明天就要被放出去了,来看看你,也是顺路。”
  卢延冷笑道:“是啊,我明天就要被放出去了!你也少在这里得意洋洋吧!一个有了今天没明天的病秧子——”
  曲长负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眼皮都不抬:“小端,小伍。”
  卢延被打断,抬头一看。
  只见站在曲长负身后的两名护卫大步走到自己面前,其中一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在卢延的肚子上连击数拳。
  正是冷不防间,脖子忽被人从身后一勒,将他放倒在地。
  卢延也是一身武艺,可是在牢里关了这几天,每日恼怒烦躁,根本没怎么进食休息,早已十分虚弱,出其不意之下,已经被两人联手按倒。
  曲长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茶杯放回到桌上:
  “你倒是身强体健,可惜没有脑子。怎么,能从牢里出去,卢世子很骄傲吗?想陷害别人,却把自己全家害进刑部大牢里,你这样的奇才,真是不多见啊。”
  卢延冷笑道:“那是因为你手段卑鄙!你别以为对付卢家那么容易,曲长负,你等着,我出去之后,自有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嘛?”
  曲长负走到卢延面前,抬脚踩在他的脸上,将他努力抬起的头重新踩的紧紧贴住地面。
  他冷冷地说:“卢世子,成天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先看看你自己这幅熊样,配不配说这些话。口口声声你们卢家,我告诉你,卢家已经完了!”
  “你大哥卢洋获罪已是板上钉钉,你父亲实权尽失,眼下的现实就是我站在这里,而你,趴在我的脚下。”
  曲长负脚下用力,挑了挑眉峰:“挣扎吗?觉得屈辱吗?磕头哀求我,或许我会考虑,在相府之中留你姑母最后的——容身之地。”
  卢延此生都未遭受过别人如此对待,曲长负的话极尽轻蔑,让他恨不得跳起身来把这人打上一顿。
  但对方的力道大的出乎他的想象,卢延自幼弓马娴熟,竟然就被这么一个文弱书生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人生中所有遭受过的屈辱和挫败都来自于这个人。
  视野之中只能看见地上铺着的稻草,以及对方垂落衣摆上精致的暗纹。
  可他却能想象出曲长负此刻冰冷傲慢的神情,想象中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涌动出的讥讽神情。
  愤怒,夹杂着莫名悸动,从胸中升起。
  卢延恨至极处,反倒放声狂笑起来。
  “曲长负,你也别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你当真觉得曲相会放任你如此肆意妄为?你又真觉得是我姑母一厢情愿非要嫁进你曲家?走着瞧吧!”
  卢延的手指几乎抠到了地面里面,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努力支撑着身体,让自己的姿态能够稍微好看一点。
  “左右你今天也不敢杀我,还得乖乖地放我出去。曲长负,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是吗?那太好了。”
  曲长负松开腿,一脚将卢延踢开:“我也很想知道,没有了靠山的你,在所有人的不屑和鄙夷之下,能够走多远。”
  这句话戳中了卢延内心深处的恐惧,不可否认,从小就在父辈光环保护下的他,所有的骄傲都来自于未曾面对过风雨的无知。
  他的身体发颤,曲长负悠然而笑,衣摆在半空中回旋一飘,他转身出了刑部大牢。
  当转过身去那一刹那,他脸上的笑意便如同褪色的水墨,转眼消失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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