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缠秋,水存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平沙万里尽是月

作者:平沙万里尽是月  录入:02-13

  彼薪打量了打量庆阳,笑道:“朕知道了,是姓柳的那个小子,输了彩蛋,赢了…...”
  “赢了一个新朋友。”
  彼薪冷笑一声道:“什么朋友,敢打长公主的主意,他小子怕不要命了。”
  “千金难买公主笑,庆阳是自己愿意与他玩的,况且一同玩闹的侍读那么多,皇兄怎么就知道是谁?”
  彼薪将金制刻暗纹的小勺拿过来,挖了一点点柿子放进嘴里,慢慢咽下去,才道:“朕原来也不知道,有一回经筵日讲,歇息用点心时,他把桃花酥的花瓣掰成一块一块来吃,和你的习惯如出一辙。朕当时就觉得奇怪,派人稍稍打听一下,果然你们平日里没少来往。”
  “那皇兄没有为难他,看来也不反对呀。”庆阳抿嘴笑道。
  “你自个喜欢就好,朕才不管这些,刚才只是和你玩笑而已。”彼薪见自己装不了了,就干脆笑着说了。
  庆阳扯了彼薪衣袖道:“好哥哥,庆阳会带花灯给大哥哥的。”
  彼薪从庆阳手里把袍子抽出了,做出一个略微嫌弃的表情道:“你这丫头说这话也不嫌矫情?”
  庆阳“呀”的一声道:“平日里二哥叫皇兄一百声好哥哥,皇兄都笑着答应,庆阳说一句就是矫情了。”
  “那是他在玩笑,你也较真?”
  “二哥哥能玩笑,庆阳就不能玩笑,哎呀,皇兄可真公允呢。”庆阳假意吃醋道。
  “他那是哄朕而已,朕知道不说,怕他耍性子,这是朕让着他的脾气,不是真受用。”彼薪慌忙解释道。
  庆阳抿着嘴笑了笑,道:“二哥哥心里最记挂的就是皇兄,他什么时候说过哄骗皇兄的话?”
  彼薪心下默认,但总觉着庆阳这小丫头又要掘什么坑给他跳,赶紧道:“你要给他伸冤该去京兆尹府,在这敲什么登闻鼓?”
  “皇兄一提起二哥哥就这副样子,看来二哥哥白白费心咯。”
  庆阳又道:“今年的元宵灯会百家要放天灯给陛下祈福,是咱们玄亲王起的头,只他不肯和你说罢了,假托了谢家的名儿,其实就是他出银子出的最多。”
  “朕说舅舅家怎么突然忙这些事,他们一贯没这份闲心。”
  “是了,自打国舅没了谢家哥哥就不在京城,谢家那几个断断想不到这些,要不是二哥哥说今年天灯在宫里城楼上瞧是最好的,庆阳也不知是他安排的。”
  彼薪有些不忿道:“他与你都说,也不与朕说。”
  “他那是怕别人拿这事做文章,想着皇兄晚宴后要去城楼祈福,那时候正好就都能看见。”
  彼薪哽了一下,不知说什么,想不到流复藏了这么多心思不说,也不知道他从前都悄悄做了多少这样的事。
  彼薪心里说不出的暖意,嘴角不自觉的挑起一个微笑,但好着面子,只说:“他做就做了,臣子给天子祈福谁能拿这个做文章。”
  庆阳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心说这大哥哥怎么这么不开窍,榆木一样,和那姓柳的一样都是呆子。
  “皇兄是真不知假不知,二哥哥待您的心意是独一份的。”
  彼薪一挥手,有点尴尬的眨眨眼道:“你越发胡说了,这么大了还拿哥哥们打趣。”
  庆阳见此,心里有了几分底,反而不慌不忙道:“庆阳只说二哥哥敬您之心是独一份的,都是正经话。”
  “朕不在乎那些外头胡话,但你也别乱听乱看。”
  “许多事也不见得都是假话,大哥哥与二哥哥心意投合,庆阳心中都是明白的。”
  彼薪见庆阳说这话是并不玩笑,心下想连自家妹妹都有揣测他二人情义之嫌,也不怪外人议论,自己确实就是偏着流复,所以随便他们怎么编排,彼薪认定了自个没错不需要避讳什么。
  彼薪不知道怎么反驳庆阳,就道:“朕与他不是小儿郎,都不会糊涂。”
  “这就是糊涂?那庆阳也想有人一起糊涂,糊涂到不是他就不行。”
  “是,朕是念着他,惦记着他,但那是兄弟之谊!所谓男女之情根本不配相提并论!”彼薪有些愠怒。
  庆阳见彼薪有些怒意,便徐徐道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庆阳昨儿读到此句便想,是不是世人都会不经意间情动而不自知?但庆阳瞧着满宫后妃都比不上二哥哥一句话,所以不免揣测古人之语大概也是妄论,这天下美人都不能让天子情动,看来只有小女子与小郎君才拘泥于此。庆阳如今只想着,得一人,相知相伴,不离不弃,管他是什么情义,都好。”又对彼薪笑道:“皇兄说是不是?”
  彼薪便是这样想的,想答是,但又觉着这话暧昧纠葛,实在不好回答,只说:“你还要不要出宫,再说一句此事作罢。”
  庆阳忙起身谢恩,彼薪又道:“让绱舴,育桦带人跟着。”
  庆阳见此也无法,只好又福了福,噘了噘嘴,有些委屈的出了紫宸殿。


第59章 俏嫦娥降离蟾宫 智良士寻会花街
  京城街头火树银花,灯市如昼,来来往往的行人摩肩接踵,小贩吆喝声,街头艺人的叫嚣声,游人的欢笑声,一阵盖过一阵,一年中难得没有宵禁,无论男女老少,贫贱富贵竞相出游的盛况大概只有元宵灯会才能一见。
  庆阳从未在京城的大街上走过,她脚踩在石头上的感觉都与宫中不同,她新奇的看着四周的景物。从前父皇在时宫中也有仿民间的集市,但都是假扮的,情味不足,和真正的集市比差的多。
  庆阳说是微服出游,但明面上有绱舴育桦,清团云羔,暗地里有跟了十几个乔装的侍卫,这一大票人跟着,惹得庆阳好不自在。
  柳良带了两个小厮在宫角门附近的巷子里相见。近来二人在宫里私下见面不大讲礼数,但柳良见两个奶哥哥跟着,自然不敢造次,按礼数见过庆阳,又向两位问安。绱舴倒是笑呵呵的打了招呼,但育桦却板着个脸,皱着眉盯着柳良看。
  柳良身段小,又瘦弱,那育桦人高马大又是练家子,两人站在一处好像老鹰瞪着小鸡仔一样,清团云羔躲在一旁偷偷地笑。
  育桦道:“就你一人,旁家的哥儿姐儿都在哪?”
  柳良拱手道:“林兄问的正是,本来该是多约几人的,但殿下微服出宫不宜张扬,在下只得独自前来。”
  庆阳打圆场道:“哎呀,林哥哥,妹妹这会子出来本不想和旁人说的,偏正好让他听见了,就说京城里哪里好吃好玩他都晓得才约了他。没想到奶哥哥们还能出宫陪同,不然就不约他了,既然答应人家了总不好出尔反尔。”
  绱舴搂住育桦和柳良道:“咱们今儿就是出来玩的,人多了反而累赘,这些个哥哥在还能丢了妹妹吗?”说着给了育桦一个眼神。
  育桦也道:“在宫外就不要殿下殿下的叫,少惹麻烦。”
  柳良恭敬的答了是。几个人围着庆阳一路往城中走去。
  “你瞧这灯多好看呀,咱们府里从没有这个样式。”
  “这荷包不错,挂小姐帐子上正好。”
  “是你想买给自个,说什么小姐。”
  “死丫头,看你轻狂的样,撕了你的嘴。”
  清团云羔两个丫头自打进宫就没有像今日这么轻松过,互相小声调笑着,跟着庆阳的步子,东看看,西瞅瞅。
  庆阳和柳良隔着半步的前后,再后头就是清团云羔两个丫头,再后面就是绱舴育桦,柳良的两个小厮在最后头小碎步跟着,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这还有纸鸢呢,你们都瞧瞧,等天再暖些可以放风筝。”庆阳笑着,拿起一个燕子衔泥的风筝仔细看着,民间的纸鸢不如宫中的精巧细腻,但样式灵动,别有风味。
  柳良借此上前,也随意拿起个风筝摆弄,他偷眼瞥了后头两个神将,绱舴拿了个钟馗的面具在脸上摆弄,育桦直勾勾盯着庆阳和他的方向,眼中的警惕一丝没有放松。
  柳良那风筝挡住自己的脸,对庆阳嘀咕道:“阿姊,你这尉迟恭好厉害呀。”
  庆阳先是迟疑一下,又看了眼后头那两位,噗嗤笑道:“你这嘴就会拐着弯编排人,林哥哥不护着我,大哥可要怪罪的,你也不必理会,又不是来盯着你的。”
  “你瞧我像不像李元吉?”柳良鼓了鼓嘴,皱着眉,做出年画里的人物的样子。
  “你呀。”庆阳虽然戴着面巾,但还是忍不住遮了嘴笑道。
  “咳咳”不知道后面谁发出的声音,两个人收了玩笑,各自看着摊子上的物件,庆阳挑了几样让人包上。
  “这玉兔仙桃的走马灯别致,要不是玉兔折桂,要不是神猴偷桃,玉兔配仙桃还真没见过,你瞧,这兔儿还蹦得欢呢。”
  “兔儿神掌管姻缘,大概是祈求好姻缘。”柳良认真的说。
  “兔儿神?”庆阳憋住笑,心说那可不是掌管的普通姻缘。又看柳良说的认真,好像并不知道兔儿神的典故。
  “怎么?”
  “无事,只觉得就是只寻常兔子,没有什么说法。我瞧着这个有趣,二哥最喜欢奇巧的东西,我带回去给大哥。”
  柳良更加疑惑,庆阳又说些奇怪的话,他也见怪不怪了。
  庆阳挑挑拣拣买了灯还配了几个挂饰,看着时辰不早了,想赶紧去看看鳌山,再等着祈福天灯。
  那花灯堆出的鳌山高大壮观,许多人围着观赏品评,还有抛铜钱进去祈福的,里三层外三层好不热闹。
  庆阳从未被这么挤过,但看那鳌山形态奇特,造型宏伟,就想着一定要到最前头去看才不枉走这一遭。于是她仗着自己个子小见了缝就去钻,和在宫里的假山缝里钻也差不了多少。柳良比庆阳还灵活,一点也不费力就跟了上去,但后头丫鬟们拎着花灯纸鸢没法上前。绱舴仗着自个个子高眼神又好,站在外层也看得清庆阳一举一动,于是就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戴上面具站在外圈看着庆阳他们。
  育桦紧跟在柳良身后,只是他也人高马大在人群中行走不便,又不好拼命去挤旁人,尤其是女眷众多,他也十分注意礼数。于是他隔着三四步注视着前面二人。
  “哎哟,小郎君仔细。”一个女子被人挤得歪到育桦身上。
  “姑娘小心。”育桦赶紧用手臂撑住那女子。
  那女子披了件绯红夹竹桃的斗篷,覆了面纱,身材纤细,大概是个小门户的小姐。育桦极重礼数分寸,见女子能站稳了,忙撤了手,拱手道:“失礼了。”
  那女子笑道:“谢过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林。”
  “林公子心地仁善,奴家芝娥罗氏谢过公子。”她行了个万福礼道。
  “罗姑娘不必挂心。”育桦见她自报名讳,脸竟红了几分,只能回这一句。
  再说庆阳与柳良废了好些功夫才挤进最前头,庆阳赶紧从袖子里摸出几颗金瓜子抛进鳌山里,然后闭眼祈福。柳良在她身侧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目光也不禁温柔了起来。
  他看到人群挤来挤去,一个汉子就是在庆阳身后蹭来蹭去,也不看鳌山,眼神偷瞟这庆阳的背影,手也不安分的来回试探,想靠上去又不大敢下手。
  柳良见不是什么好人,立马挤到那汉子边上,用身体去顶那人,想把他挤的远一点。那汉子被人一挤心中就是一慌,但一看是个半大的小子,就冷哼一声,压根不把他当回事,只是稍稍用力一撞,柳良就站不住差点倒在一边。
  柳良见侍从都没跟上来,自己体格压根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一下就钻到庆阳身前。
  庆阳正在祈福,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她吓得睁开眼,惊恐得看向四周,正看到柳良一脸无辜的表情,和紧紧抓住自己的手。
  还没等庆阳开口说话,柳良就道:“阿姊!哥哥们都跟丢了,一会子他们找上来又要凶我了,沙包大的拳头,非得打的人皮开肉绽。”
  庆阳还没从震惊里回过味来,柳良手一用力把庆阳拽进怀里,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肩,把她护在身前,但他却做出一副受惊的样子道:“阿姊要护着我呀。”
  这番动作引人侧目,有人笑道:“这么大还黏着哥哥姐姐。”剩下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顺带打趣两句。那汉子见周围人看着也不敢动手动脚,只能假装无事挤到别的地方去了。
  庆阳的心砰砰直跳,她几乎还没缓过神来,话在嘴边说不出口,就在柳良手松开,准备离开她的时候,庆阳伸手紧紧抱住他,一只手还抚摸着他的背道:“阿姊在,弟弟莫慌,乖。”
  刚刚还有人侧目,现在看到确实就是两个姐弟的对话,都笑着摇摇头去看旁的景物。
  “快看,祈福万岁的天灯。”
  “忒气派了,还是宫里出来的东西有面儿。”
  庆阳和柳良抬头看到鳌山背后缓缓升起天灯,人群中的欢呼声,祝福声达到了顶峰,大人举着孩子,妇人搀着老人,人人都兴致高昂,指着漫天如星辰的天灯称奇。
  庆阳的手划过柳良的背脊,两个手松松的环在他的脖子上,一只手轻轻摘下了面巾,嘴唇凑近他的耳边,含着一分温热的气息小声道:“今儿我很欢喜,谢谢你。”
  柳良的身子有些僵硬,手绷在两侧,那温热的感觉还没缓过味来,庆阳早就送了手,自然地戴回面巾。柳良贴着庆阳,踟蹰了半天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庆阳道:“送你,元宵喜乐。”
  庆阳接过一看是一个嫦娥捻玉簪的檀木书签,庆阳噗嗤笑道:“哪有元宵送姑娘书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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