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并没有想惩戒对方的意思,但是他要给对方一个教训,那就是通过今日让对方明白,在感情面前一艘理智,切莫让其控制了自己。
“属下知晓了,谢主上指点。”
穆山为人就是一个谨小慎微之人,正因如此,才能掌握着沈然生所需的重要经济来源,他为人谨慎,但又会以小博大,面对钱财总是有着猎狗般的嗅觉,能准确的找到最合适的发展路线。唯一的缺点就是在情感方面上又带着江湖人的情深意重,总是会怀揣天真的想法,以为自己刻意的忽视就能够让对方改过自新,熟不料却是如同放纵般让人变本加厉。
如今给点教训总是好的,至少让他明白江湖的义气总是要点到为止的。
“起来吧,回去查一下他是中了什么毒。”看到对方已然有些变化,沈然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成,便没有再想着说下去了。
“是”
李管家虽然武力不差,但是也没有能够近到可以伤到穆山一分一毫,但是今晚却成功的将他一掌击退,又见其神色疯癫,如似走火入魔,只能说对方中了什么毒或是被人控制住了,亟需探查。
房中,陆清体贴的为沈然生沏上一壶茶,待茶香四溢,水温渐凉之后,递到了沈然生的面前,“公子,饮一杯茶,休息片刻。”
沈然生接过轻抿一口,“你可有头绪?”
“这种情况倒像是产自北郡的蚕丝毒。”陆清静静的走到一旁,将窗关上,拦住了外面的月色。
蚕丝毒,以蚕练毒,每日以血灌溉,以毒物陪衬,炼制出来的蚕身带有剧毒,蚕丝则是碰物则亡。但被炼制出来的蚕丝毒以蚕身为介侵入人体,受血的吸引,见血则疯,还会激发人体内心最黑暗的欲望。只要蚕在□□之中吐丝,寄主不出片刻便亡,期限为三个月。
但此物在南郡这边可是配制不出来的,蚕丝毒这种毒物只适宜北方一些干燥地带,如若离开久了便会自发死亡。
相较于沈然生,陆清则是更喜欢一些医书与偏疑杂物,所以在竹悠谷中他一旦闲暇下来时就喜欢捧着书籍看,对于这方面的了解自是比沈然生多一些。
“公子,您说可是你们所说的那人所下的?”陆清不知晓那人究竟是谁,所以他也只能根据他们所描述的那般叫唤那人了。
“目前不可断定。”沈然生转弄手中茶杯,继而继续说“但可推断的是,与庄中的内鬼有关。”
他说的就是那些内鬼就是陆清所看到的黑衣人跟那些下药的人,如若没有差错的话,这些都是同伙。
“可要跟穆庄主说一声。”陆清指的是那些内鬼,如若说了早日铲除也好。
“不必”
“公子?”陆清不解。
“我自有安排。”
陆清看着沈然生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心知想公子怕是早有计划,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第九章
暗堂之内,一人就坐,两人站立。
沈然生被穆山邀请过来,一起商量关于这里发生的种种事件的前因后果。
事件起因是李管事一行人去到北郡进行买卖,但是在此途中李管事本就起了异心,开始暗中作梗,对运行的粮食进行私下买卖,但是在交易同时被伙计给发现了,见那伙计本来憨厚,心想能够用钱收买,但是那人实在过于厚实忠诚,说是要回去告诉庞老板,李管事一时心急便将人杀害了。
他心中暗想,人证已死,又有谁知道他干了这番勾当,本是能够悄无声息的回到南郡,但是路途之中,各个同伙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私底下总是闲言碎语的再说死去伙伴的死因,原本就做贼心虚的李管事就不曾睡过一个好眠,回到南郡四月之后,在一个夜黑风高之时,便忍不住出手了。
说到这里穆山就忍不住顿住了声,像是无法接受这般的结局。无法理解为何平日一个如此宅心仁厚之人最后会变得如此残暴与贪婪。他那些死去的弟兄们,都是与他们一起同甘共苦多年的好友啊。
至于为何会与雷家干起那个勾当全因李管事杀人之时,从未留意在门外暗中观察的雷家人。
听完了整个过程,沈然生眉头不松,显然是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一般,一直在思索,哪个环节能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主上?”见沈然生这副模样,穆山有些不解。
但是还未等待人回答,便有下属前来禀报“李管事暴毙了”
几人匆匆往下牢去看,只见李管事面目狰狞,身体僵直,死相惨烈,与先前那些被虐杀的人有过而不及,地上都是他垂死之际挣扎而抓出的痕迹,手上血迹斑斑。
毒已发,看来已经有三个月了。
“他中蚕丝毒毒了,时间三个月前。”陆清为穆山解释,怕他不了解此毒的作用。
穆山一脸震惊,毕竟昨夜他们派人来查李管事也没法从中了解到什么,也就只能罢休,先拷问对方。
“除了四个月前去了北郡,期间还有去过什么地方?”沈然生问。
时间有些对不上,这内鬼显然是刚来不久,也就是他们出山后不前才开始采取行动的,不像是从北郡起,况且若是三月那时起的话,被下毒的李管家早就毒发身亡了。
“前三月的时候去了一趟京城”
对,就是这个时间点。京城自是在北方那边,也可产生蚕丝毒这种毒虫。如若没错,那么意味着李管事在京城的时候便被下了毒,回来的时候被内心的黑暗所控制,所以一再虐杀同门。
“去京城做什么?”要找到源头才可。
“与浪雨交接。”他们几人虽然各处一方,但是都会在几个月后有所交接,了解对方的进展如何。
“交接,浪雨。”沈然生低吟重复。
“可是秘密进行?”
“对”
“一般在哪里?”
“地点不同,但都是在浪雨的地方之上。”为了安全保障,他们可是多次换地方来进行密谈的,这一次不是他,因为有事冲突,所以他派了李管事去。
既然对方是在京城遭到下毒的话,那么可说明,他们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无论是在京城路途之上还是在密谈期间。
他们出现的内鬼,估计就是以京城为中心开始散发出来,一步步渗透到他们的内部之间,锦州之内还未曾出现,但是如若继续下去,那么可说不定了...
看来京城之旅是必不可少的了。
“我们暴露了”沈然生说。
对方一脸处事不惊的表情,愣是让穆山很久也没有反应过来。
“主上,您、您说...”穆山不敢置信,有些震惊。
果然细思极恐,如若将人的行踪都捋一遍的话,那么不论是李管事出门进京还是秘密谈话的时候出事,都在说明着他们的行踪紧紧的被对方掌握着。
穆山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不仅是他这边出现了内鬼,浪雨那边恐怕也是早已沦陷。
自然可推测沈然生两人在来锦州的消息也是从他这边传出去的,所以才有了破庙暗杀的那桩事,算是提前了解两人的底子。
但是不知为何,看到沈然生那沉稳不变的冷峻神情,穆山原本的不安开始有些镇定起来了,至少主上不乱脚步,他们也不能再此给对方添乱了。
当所有的线索连接在一起,沈然生早就有了判断。
“时刻注意身边亲近之人。”沈然生提醒。“切勿打草惊蛇”
至于这庄中有了多少的内鬼,相信穆山本人能够亲自查出,沈然生相信他有这般能力,但是现在还不是除去的最好时机,他可是想着到了京城内,揪出浪雨那边的密探,一网打尽,不是更让人大快人心吗。
“是,主上。”
身边亲近之人吗?,穆山经历了此事,本就不复从前意气用事,如今便是要理智起来了,即便主上没有提醒他,他也会开始严厉彻查身边的所有人,以免苦心经营多年的成就功亏一篑,成为了主上的绊脚石。
青砖走廊之上,沈然生与陆清漫步行走,春分时节,院内的花草葱盛。
“公子”陆清如琴弦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然生侧头,眼神疑惑“何事?”
“出去走走如何?”这几日总是在担心不少的事情,看到自家公子掌握大局的样子固然令人崇拜,但是陆清总是会担心对方过于劳累,所以就此提议。
想到这人面对新鲜事物时眼里总带好奇,即便对方很少将那种欣喜给表现出来,但是沈然生总是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变化的,想到他们确实来了有些时日却从未带过这人出去过,难得他会主动提起,沈然生自然不会拒绝。
“好”
南郡与锦州相比,前者是以农业发达,后者则是商业往来之地,行走在南郡长街之上,一眼望尽的皆是一些朴素的农夫贩卖时蔬与鲜果。
“公子,这边倒是有许多未曾见过的东西。”
两人身形颀长,一个形如松柏,稳重如山,一个芝兰玉树,温润似竹。行走路上总有不少小姑娘忍不住暗送秋波亦或是投去惊羡之意。
沈然生顺着陆清的视线看去,解释“这是自然,毕竟此处与锦州或山谷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同。”
“公子,仿若见过不少?”陆清好奇。他们朝夕相处多年,两人从未离开谷中,见对方那般了解,倒是有些觉得奇异。
“幼时曾有来过......”沈然生像是怀念,语调轻柔。
他自小便随父母四处游走,见过的东西不少,对于一些稀奇之物早就没了那份意外之意。反倒看到陆清这人眸中的带有稀奇,解释予他。
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恢复清明,仿佛刚刚那般的眷恋之意不曾出现。
看到沈然生的转变陆清有些愕然,垂了垂眼眸,手心紧攥了一下,有些失意,公子幼时,他没有陪伴过,也从未听闻过......
“怎么?”见那人心绪飘忽,沈然生问。
“无事”陆清抬眸,温和的笑了一下,回答。
“可是要去湖畔走走?”沈然生问,目光看向陆清身侧那若隐若现的湖面,绿荷葱郁,但未到花开季节。
陆清侧头,看向那边,继而柔和一笑“好”
两人不急不缓的走着,像是在享受这片属于南郡的宁静,毕竟这儿人烟稀少,没有锦州那边繁华昌盛,白昼便是人烟嘈杂。
“公子,可愿讲讲您儿时的趣事?”两人走在湖畔之上,看着湖中的盈盈水波,陆清还是对刚刚沈然生提起之事感到好奇。
陆清对于幼时的事早就没有了什么印象,自被沈然生救起,更多的记忆都是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谷中师傅的顽劣打闹,所以对于沈然生他总是忍不住想了解更多。
“往事已过,何来什么乐趣。”沈然生淡声的说,但是目光紧紧的盯着水中因荷叶上滑落的水珠而荡起的阵阵涟漪。
“但,总有些值得回忆,不是吗?”陆清反问,眸中探究之意丝毫未减。
“有”沈然生紧攥了一下手,继而又强迫自己松开了,不咸不淡的说出了自己幼时的事“灭门之仇,此生不忘”
“公、公子”陆清震惊,瞳孔倏然紧缩。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公子跟他说他儿时的事,但是他从未想到过竟然这般的惨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久囊括了公子幼时的悲惨经历。陆清难过了起来,他家公子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
细想了一下今日以来的种种事件,陆清开始明白了,他家公子苦心经营多年皆是为了能够报仇雪恨,自己却一再的埋怨对方不将此事告知于他感到难受,熟知他家公子是为了不让他卷入这趟混水。
他真的太无耻了,竟然多次感到不悦,明明他家公子最是温柔了。
沈然生想着既然对方想知道自己的幼年经历,告知对方又何妨,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胡思乱想那么多,当然他是不知情的,毕竟陆清没将内心情绪告知自己。
“对不起,公子”陆清自责,忍不住道歉。
一是他觉得自己不该提出刚刚的话,引起了公子的伤心之事,二则是自己早些日子内心的忿忿不平,皆怕公子不再需要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没事,过去了”对于陆清,沈然生总是多了几分耐心于宽容。
事情也过去了那么多年,自己如若不将灭门之仇放在心底的话,那么总带着仇恨的冲动是无法促成今日的这些成就的,压抑早就成为了常态,不动声色,等着重要时刻,给对方个措手不及的致命一刀,这才是沈然生的目的。
他要的本就不是一时爽快,而是要对方落得个全盘皆输的代价。
“公子”陆清靠近他几分“以后陆清会一直陪着您的。”眼神执着,语气坚定,像是一个誓言,不容他人质疑。
嘀!不知是水滴滑落至水中形成的声响,还是沈然生内心心湖的触动,涟漪久久不散,让人心中难以平复。
☆、第十章
黄沙古道,风尘四起。马车行驶,道路上留下一道痕迹。
沈然生两人已是离开南郡向北而去,目的为京城。但见路程漫长,人烟逐渐稀少,枯藤古木,偶有乌鸦扑棱棱飞过。
车内,沈然生闲懒盘腿而坐,他惯了,习惯在陆清面前随意妄为,陆清自是喜欢他家公子这般,没有掩饰,没有刻意。
“公子,可要喝水?”想到两人今日已然很久没有进食与饮水,陆清问。拿起一旁在自己手边的水囊,细白的手便递到了沈然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