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
等到年夜饭的时候,沐青天撸起袖子准备给大家露两手,冲进鸡栏里,抓了半天,鸡没抓着,抓了一身的鸡毛。
吴停云憋住笑,把沐青天从里面带出来,说:“大人,这些鸡真是太狡猾了。”
“就是!”
书卉站在一边看得牙酸。
最后还是小叁和绿水他们上场,抓了好几只母鸡,两只炖汤,剩下的红烧爆炒。
过年后,何生财一家最先上门,还带了许多新鲜的野菜。之后是吴耀祖,管事本来也想来,但过年正是福寿堂忙碌的时候,他必须留下来看店。
送走吴耀祖前,沐青天还叫住他,问:“红金子还剩多少?”
“托先生的福,这麻辣喇蛄卖得实在是好,已经没剩多少了。”吴耀祖乐呵呵的,一改之前的愁容。
他也知道冬天种不了东西,沐青天是他们福寿堂的恩人,他自然不会不识趣地再讨要。今年没有红金子,明年还会有,少赚一些不打紧。
沐青天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纸塞给吴耀祖,说:“不做麻辣,还可以做蒜香和五香嘛。”
吴耀祖一下就明白过来,赶紧打开纸,读完上面的菜谱之后激动得手抖,说着就要跪下给沐青□□大礼。
“别跪。”
这次还不等沐青天开口,金山银山一左一右就架住了吴耀祖。
“大人说了,年节不跪。”俩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好好。”吴耀祖应下。
热热闹闹好几天,年终于是要过去了。上午和福宝放了炮仗,下午又敲锣打鼓驱赶“年兽”,沐青天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即将入夜,沐青天坐在书房写着下一年的规划,就听见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他这边过来。
“大人。”吴停云慢慢推开门,晃晃手里的酒杯。
“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不知道怎么,许是太寂寞,沐青天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熄了蜡烛和吴停云出去。
吴停云三两下就踏着墙上了屋顶,回头一看,沐青天还站在下面。
暗骂自己一声,吴停云又跳下来,蹲在沐青天前面,说:“大人上来,在下背你上去。”
沐青天的心鼓鼓作响,看着吴停云的后背,慢慢趴上去。
别的男孩子在小时候都爬过书,上过房顶掀过瓦,可他什么都没做过。他是向往的,也是克制的。吴停云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实现欲望的机会。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宽阔漂亮的星空……”仰躺在屋顶,沐青天看着广袤的星河,赞叹道。
吴停云误以为他是一直被家里的规矩约束着,从来只能看见一方墙内的星空,顿时有些心疼。
他见过塞北的银河,壮丽雄阔,仿佛能把人吸进去,天地一人。回去后他将这种奇异澎湃的心情分享给皇兄,皇兄只是笑着他说:“你是有福气的。”
人生在世有太多身不由己,皇兄的身不由己,沐青天的身不由己。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他和皇兄说不定此时正在山中打猎;若沐青天没有来自明里,此时他也肯定在沐府如鱼得水自由自在。
“大人,喝一杯吧。”吴停云坐起来给沐青天倒了一杯酒,“这是梅子酒,不烈,只一杯不会醉。”
沐青天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果然没闻到什么酒味儿,只有青梅的酸甜香。
“好酒!”甘酿划过喉咙,沐青天眼睛一亮,还舍不得地咂咂嘴。
吴停云柔下眉眼,又给他续了一杯。
“明月高照,以美酒作陪,人生快哉。”
沐青天找到了寄托,心里高兴,连着喝了几杯。他觉得晕晕乎乎的,可又有些清醒。
青梅酒在吴停云这里连酒都算不上,是专门买来给沐青天喝的,没想到还是太高估沐青天的酒力了。
“怎,怎么有两个月亮?”沐青天迷瞪着眼指着天上,“咦,我怎么有两根指头?嘿嘿,好玩。”
话音刚落,沐青天眼睛一闭往后歪,眼看着要滚下房顶。
吴停云眼疾手快,一手揽住沐青天的腰,往自己这边一拽。
月羞花怯,看着近在咫尺的沐青天,还有他扑在他脸上、带着酒气的、温热的呼吸,还有唇上柔软的触感,吴停云僵在原地,屏住呼吸不敢动一下。
心中炸开烟花,把什么明月江山炸了个粉碎。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又何必遵守君子之道?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谁又能真的做到坐怀不乱?
吴停云收紧手臂,把沐青天箍在自己怀里,慢慢张嘴轻轻舔/舐了下沐青天唇上挂着的一滴清酒。
真甜。
作者有话要说:明盛世时期平均亩产243市斤,一石重153.5斤。【资料来源:《中国历代粮食亩产研究》】
小剧场:
沐青天:英俊咬他!
朱敬守:敢咬我,明天没肉吃。
英俊很殷勤地给朱敬守叼开了沐青天的被子。
第35章 庆王朱敬守
梅子酒度数不高, 第二天沐青天起来也没有恶心头痛的宿醉后遗症。
这倒是提醒了他,从穿越过来之后,他平日里最常喝的就是茶, 要不然就是白水。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喝过一口甜味的饮料。酒家偶尔会提供一些醪糟汤, 但买的人并不是很多。
如果能做出果饮,岂不是又可以再赚一笔?
新年刚过,沐青天就定下了新的目标。福寿堂已经和他绑成一线,可以先在福寿堂试试, 反响好的话再推广。
还有洗衣服用的皂角、胰子。皂角味道还好,可胰子就不同了。毕竟是从猪牛身上剔下来的,难免会有一股畜牲味道。贫穷的只能用胰子, 普通人家用皂角, 再富贵的也还是用皂角,只不过洗完后还要放在香炉旁熏上一段时间。
在胰子中加入香料, 做成洗手用的香皂,肯定会受夫人小姐的喜爱。
有了目标,沐青天一下就来了干劲。他推开门吸了新年的第一口空气, 顿时神清气爽。
“大人早。”翠竹已经在外面候了有一会儿, 见沐青天出来, 连忙叫书卉去打热水来。
“早啊!”
“呀!”翠竹惊叫一声,“大人您的嘴怎么了?”
嘴?沐青天伸手去摸, 在右边下唇靠嘴角的位置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
“嘶——”
一道红色蜿蜒而下, 量不多, 一会儿就被冷风冻住,在唇上结成了一个小血珠。
“大人定是上火了,翠竹现在就去拿药来!”
翠竹也没多想就跑开了, 留下沐青天一个人摸着嘴角发愣。
他记得昨天晚上跟停云上房顶喝酒来着,后来,后来……后来?
沐青天完全记不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脑袋里只有模糊的画面,好像是在啃肘子。只是这肘子做得有些淡了,没什么味道,还带着一大股水。不过肘子皮倒是软软的,就是有些韧,他咬了半天也没咬下来。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沐青天愤怒地谴责了一下昨晚自制力为负的自己,决定去给吴停云道个歉。
上房顶之前停云手里只拿了一碟花生米和一碟拍黄瓜,肯定是他后来嘴馋,让停云从厨房端了肘子过来。而且今天他是在自己房间里醒过来的,想也不用想是谁把他从屋顶搬下来。
书卉听翠竹的,往厨房去准备打热水,快到时却转了个弯,溜去了吴停云的房间。
过年前里正/府的人都在忙,她现在的身份是吴停云的远房表妹,但也不能频繁地接触,以免引人怀疑。
绝对,绝对不是她在这里吃得太好,忘了姚经道四夫人的事。
“殿下。”进门后,书卉摇身一变,透着干练与规矩。
“嗯。”吴停云没张嘴。
“沐大人被下药那晚,姚经道那里也出事了。”
“嗯?”吴停云用鼻子哼出疑问的调子。
“殿下?”书卉抬头。
“嗯!”吴停云又清了清嗓子,目带犀利。
书卉赶紧低下头,继续说:“在属下的安排下,姚经道被四夫人带走。可第二日晌午,待殿下与沐先生走后,却传出了四夫人疯了的消息。”
吴停云挑眉,终于开了他的金口。
“哦?”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庆王殿下话格外的少。
“起初姚经道只是在调查是何人击晕了属下,但属下潜入关着四夫人的小院后发现,四夫人早就死了,粗略推断下时间,正好是那日晚上。”
“嗯。”
“姚经道借属下被击晕这件事,明面上在追查刺客,实则想要掩盖四夫人的死。”书卉推测道。
吴停云现在很想说话,但他却说不了。四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死在什么地方,她的死和姚经道有没有关系。是姚经道出于某种原因杀了她,还是另有其人?
“本王ci到了。”
书卉没听清,问:“殿下刚刚说什么?”
“……cu去。”
书卉不知道庆王殿下又发什么火,决定还是不去招惹他了,乖乖退下去厨房给沐青天打水。
洗漱完毕后,沐青天换上吴停云专门给他带回来的新袄子,抖擞精神,对着铜镜摆出很愧疚的表情去找吴停云赔礼道歉。
吴停云阴着脸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子前,越想越烦躁,端起茶杯想喝一口温茶。茶刚一入口,他就被刺了个激灵。
除了沐青天,也没人能让他出这么大的丑了。吴停云心里又甜又气,恨不得现在就把沐青天扒/光了卷到锦被里送到庆王府。
“停云?你在吗?”说曹操曹操就到。
“嗯。”
沐青天喜滋滋地推开门,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过来道谢加道歉的,立马收了表情。
经过昨晚,吴停云在他心里已经荣升为“亲密无间的战友”一栏,是目前好感度最高的一位。
吴停云抬头,看到藏在毛披风里的沐青天的小脸,火就从下/腹燃起来了。
才走几步路就把脸冻成这样,娇气。他们两个的房间离得的确有些远,过段时间找个机会搬过去,沐青天再来找他的时候就不用受冻了。不要脸的庆王殿下想得很美。
“昨晚……”沐青天刚一开口,就被吴停云炯炯有神的眼睛吓了一跳。
呜哇,这个眼神,昨晚停云肯定要气炸了。
吴停云没想到沐青天居然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他们两个亲也亲了,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总归是有了肌肤之亲。庆王做事从来都是有始有终,他绝对会负责,就看沐青天怎么想了。
“谢谢你拿肘子过来,嘿嘿。”沐青天低下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喝醉了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冒犯到你。”
沐青天希望自己没有一口气把肘子全吃完,更没有耍酒疯把肘子油抹到吴停云的衣服上。
“没si。”肘子?什么肘子?
“咦?你说话怎么变成这个调调了?”沐青天好奇地盯着吴停云的嘴,“你不会也上火了吧,正好翠竹给我拿了点药,你也吃。”
说完,沐青天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吴停云。
这是王妃第一次送他东西,他必须接。
“多谢。”
沐青天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吴停云有要吃药的意思,还以为他怕苦不喜欢吃,苦口婆心地劝道:“吃了药才能好,快吃。”
嘻嘻,他才不是借这个机会报之前喝辣椒汤药的仇呢。
吴停云面色扭曲,盯着手心里的药丸,狠下心拎起茶壶往已经凉透的半杯茶里准备续。
沐青天先他一步过来,一把握住茶杯。
“我就说,都不冒热气了,被子都冰手。”
沐青天的吐息就在他耳边,吴停云不由自主地向里面望,发现沐青天穿着他特意向皇嫂求的那件袄子。
“这茶太凉,我给你倒了啊?”沐青天没发现吴停云的走神,问他说。
“嗯,倒。”
脖子真漂亮,昨天应该再在里面嘬一个印子出来,看谁还敢觊觎他的王妃。
沐青天把杯子里凉透的茶水泼到地上,又给吴停云倒了一杯新茶。茶壶里的水还是有些热的,但不至于咽不下去,喝下去还能把胃一并暖了。沐青天搓搓手,没忍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来,喝药。”
看着手里不停往上滚热气的茶,此刻庆王殿下明白了什么叫做“美色误人”。
仰头一饮而尽,吴停云忍住了舌尖火辣的疼痛,对着沐青天微笑。
沐青天目瞪口呆,说:“你光喝水有什么用,药还没吃呢。”
……
淦!
终于,在吴停云的犹豫下,沐青天发现了他舌头的秘密。
“怎么就咬着舌头了。”沐青天哭笑不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出来不就好了,非要逞能。你看我,因为上火破了嘴唇,也没有藏着掖着。”
吴停云抬头张着嘴盯着上面查看他舌头伤口的沐青天,内心冷笑:你倒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这伤口是拜谁所赐。
“还挺对称。”沐青天笑了。
那本王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句“技术不错”??
昨晚吴停云初尝/情之滋味,什么克制什么礼数全都抛到了脑后,只顾着抱着沐青天亲得更加深入,到最后完全变成了野蛮的啃咬。爱不释手,他想把沐青天融进自己的骨血里,永远这样在一起。
然后他尝到了血腥味儿,接踵而来的是舌尖的刺痛。上过战场的庆王怎么会在乎这点小伤,快乐大于痛苦,正想继续,又被沐青天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