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少年游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明月倾

作者:明月倾  录入:02-27

  “你没事推演这个干什么?”容皓这时候还想蒙混过关。
  “圣上不让边疆开战,羽燕然闯下了大祸。但他向来性子很烈,而且身份尊贵,蒙苍还在京中,西戎人应该也不敢轻易冒犯他辖区。”言君玉的眼睛直盯着他:“是你们的布置,对不对?”
  “别找我,都是云岚。”容皓也感慨:“那可是都是燕北军的老兵和家眷呀,她狠起来是真狠。”
  虽然言君玉了解权谋只是为了打仗准备,但毕竟耳濡目染,依靠兵法轻易就推出了过程:云岚用一队客商消息,引得铁勒本来只是劫掠的三百人小队冒进了十里,意外到了燕北军安置老兵的小城附近,老兵们戎马半生,不可能看着附近的小村被劫掠,于是拼死一战。被屠城之后,羽燕然大怒,杀光这队西戎兵不算,索性杀去西戎境内,将领私自行动,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但看他打下百昌的速度,恐怕他隔壁辖区的将领也参与了。
  本来言君玉还没想透云岚为什么要这样做,结果容皓直接说了:“不过她这样也可以理解,幽州是别想,那是雍瀚海的门生,纯臣。靖北是咽喉,正打仗,不能动,只能对燕北下手了。反正燕北王是铁桶江山,皮厚得很,动他几下也不损伤边防。”
  他这么一说,言君玉顿时明白了。
  恐怕燕北王的那道写给庆德帝的十万火急的战报上,主动出击的将领,一定不是羽燕然。
  首先,羽燕然是跨辖区而出击,罪加三等,其次,羽燕然的轻骑兵是遏制西戎人劫掠的利器,而且不管燕北王再保守再老迈,那小城中都是他麾下的老兵,就算他冷血无情,也要考虑燕北军的士气。羽燕然是替被屠城的老兵及家眷复仇,他要是把羽燕然交出来,以后如何再号令三军?
  何况羽燕然的父亲早早去世,他又是一根独苗,他几乎一半时间是在燕北长大的,就算看在同为凌烟阁上王侯的情谊,都会保下他。
  所以燕北王一定是把羽燕然择了出去,另外找了几个人分摊罪责,也许就是他自己的儿子都说不定。毕竟他有个儿子辖区和羽燕然就是挨着的。
  但是这件事落到庆德帝的眼里,一定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洛衡说君王要和臣子斗,也不是没道理。像燕北王这样的行径,连言君玉都能靠兵法推测出事情真相,庆德帝耳目众多,燕北还有督军,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庆德帝知道是羽燕然,燕北王也知道他知道是羽燕然,但还是要这样写战报。
  而他这样写战报,庆德帝一点办法没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燕北王府从开国起就镇守北疆,世袭罔替,一件小小嫌隙而已,能拿他怎么办呢?
  当然燕北王忠心耿耿自不必提,羽燕然在东宫时一天要抱怨三遍憋屈,说他拴马一样拴着他们,西戎人从来是兵匪一体,有仗打就打,没有就像强盗一样劫掠边境村庄。常常都骑到头上来了,还不准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扬长而去。燕北王这样谨慎,显然是不愿意破坏庆德帝与西戎媾和的政策。
  在燕北王心中,这件事当然会触怒庆德帝,但也不过是一件小小嫌隙而已。
  但燕北太远了,他大概不清楚现在的庆德帝是什么样子了。玄同甫兢兢业业尚且要被疑心是故意做作,他这样几乎等于挑衅了。
  但凡是别的事,不管是像对付玄同甫那样主动示好,还是像对待江南一样威胁,燕北王都不会理睬,也不会惧怕……
  偏偏让燕北王不得不隐瞒的情况。
  偏偏是羽燕然,偏偏是东宫,偏偏是一触即发的现在。
  云岚这一个计谋,如同刺客列传中那些一击毙命的刺杀,即使罗慎思再世也难有破解之法。怪不得她说玄同甫没资格做李陵,其实言君玉推演李陵的情况也有半个月了,推演得越多,越能意识到人的无奈。洛衡说那些被抄家的大儒即使看穿也无法避免命运,泥足深陷。其实李陵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是被命运一步步推到那地步的,就像燕北王也是一样,做的也是不得不做的事。
  只是他应该没想到这代价。
  十二月二十三日,边疆战事再起,燕北王十万火急战报进京,上报其次子匡天瑞因西戎一支小队伍突袭边疆重镇枣林城,杀死老兵百余人,掳走重要机密布阵图,不得不追击到百昌城下。谁知道西戎将领铁勒不但不交还阵图,还放箭杀人,匡天瑞无法,只得闯入城中,夺回阵图,铁勒败走玉田,匡天瑞自知罪该万死,负荆请罪,现已被燕北王羁押在狱中,等待圣上发落。
  与此同时,左相玄同甫上报,蒙苍皇子已经上书请辞,思乡心切,要即刻返回西戎。庆德帝当时正在永乾殿养病,收到战报,登时大怒。打碎药碗,烫伤玄同甫,盛怒之下,一道旨意将匡天瑞施以黥刑,刺配兖州。
  兖州是与西戎交战的最前线,是幽州护城,光是三月一个月就陷落又夺回三次,别说王侯子弟,就连家里是独子的军人都不得守兖州。
  太子当时正在御前侍病,劝谏两句,圣上大怒,怒斥太子不孝,不宜辅政,群臣不敢求情,政事从此收回庆德帝手中,由右相雍瀚海辅政,左相玄同甫参政。
  太子返回东宫时,正是下午。
  言君玉早听说消息,早早趴在东宫院墙上等,远远看见御辇过来,等不及,团个雪球,想等萧景衍下了御辇时,扔到他脚下,逗他开心。
  但萧景衍仍然十分淡然,一点没事的样子,云岚做了这样大的事,也很平静,没事人一样端茶上来,看着太子换衣服。倒是容皓在一边感慨:“我就说,不要太狠,蒙苍走的事晚上再报也行,把圣上气成这样也没什么好处,天瑞当年我还见过一面呢,比郦玉还漂亮,被刺个花脸,多难看?”
  “不刺个花脸,燕北王怎么警醒。”云岚对庆德帝真是一点敬畏也无:“正好呢,越失态,传到燕北就越离谱,殿下及时进谏得也妙,不然怎么显得自己不知情,更衬得那一位暴戾无常。依我脾气,让燕北王做李陵都太慢了,逼他做蒙恬才有意思呢。”
  “燕北好歹国之重镇,你老弄燕北王干什么?老头儿这么多年守燕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长痛不如短痛,和西戎迟早有一战,燕北王晚一天投入我东宫,损失越大。那小城里百来个老兵是人,边疆百姓不是人?西戎劫掠下去,一次死十来个,这半年早死够数了。”
  “边疆百姓是西戎人杀的,你害老兵,难道你也是西戎人?况且你难道只做一次,谁的命更值钱又有谁能裁度,一切□□都是从你这逻辑开始的……”
  “错了,老兵也是西戎人杀的,我不过推了一把而已。”云岚云淡风轻:“你就算了吧,儒家这一套是说不过我的,你叫洛衡来,也许还有点胜算。”
  儒家确实是不利于云岚这种缠斗,容皓说不过,两人辩驳的时候,言君玉在旁边悄悄靠近了萧景衍,把个东西塞给了他。太子殿下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结果接过来是个雪球,忍不住笑了。
  “小言等我等了很久吧?”他轻声问,他太聪明了,就算是拿出十分之一的脑子来猜一猜这个雪球,都能猜中原委。
  “也没有很久。”言君玉认真看他,伸手握住他的手。人都在,他不能像郦道永亲洛衡那样亲他,只能道:“今天是小年。”
  “嗯,小言后天就要回家了。”萧景衍比他想的还远,忽然笑着对云岚道:“今天是小年,把洛衡他们请过来吧,我们设个家宴。”
  “还有太子妃。”言君玉忽然道。
  萧景衍眼中有瞬间的惊讶,但很快明白了过来。
  “好,还有太子妃。”


第125章 家宴我没有小言以为的那么好
  毕竟是东宫的宴席,虽然说是家宴,却仍然很丰盛,也很热闹。在思鸿堂设宴,地龙烧得室内温暖如春,云岚实在是太好的女官,她很清楚太子说的家宴是什么,所以免去一切繁琐礼节,所有华而不实的菜式一概不用,就是圆桌,酒宴传花,连她自己也没有穿礼服,而是一套银红吉服,笑着跟容皓他们玩酒令,笑儒家在文章上实在无人能敌。
  郦道永的诗实在太好,是一首长诗,言君玉听了前面还没反应过来,后面才意识到,他诗里写的是那个小城里的老兵们厉兵秣马,准备出发去埋伏西戎兵的场景,有去无回,悲壮无比。
  容皓早喝了不少酒,听得兴起,干脆写了篇长赋,文不加点一挥而就,扬言道:“郦解元,拿去给你的徒弟沐凤驹看看,他的长安赋是不是正适合垫桌脚?”
  “好有出息,”连太子妃也忍不住笑了:“祖父当年好歹让你比郦解元,你倒好,去和人家的徒弟比。”
  “你说我!你当年学的是什么,帝王术,君子六艺,骑射兵法,哪一样你没学过,你现在在干什么……叶相看到才生气呢。”容皓忍不住反驳道,叶璇玑只是微笑着,神色不变,他反而意识到了自己失言,好在云岚在旁边挑起他长赋里的错处,也就混过去了。
  太子妃离开思鸿堂时,言君玉正在台阶下面团雪球,准备团一个又大又圆的回去扔到容皓衣领里。他们联诗就算了,还玩起了什么射覆,言君玉一句也听不懂,气得倒仰,干脆跑出来准备给提议射覆的容皓搞个雪球醒醒酒。
  “多大了,还玩雪球。”叶玲珑嫌弃地道,不过她也孩子心气,顿时决定也团一个,等下次见到卫孺时拿雪球砸他,反正他总是呆呆的,也不还手。
  “玲珑,你去前面等我。”
  廊下只剩下言君玉和太子妃两人,连后宫的女官也走远了,太子妃自己擎着伞,整张脸都在伞影里,她是书上说的倾国倾城的那种美人,明有明的美,暗有暗的美,尽管言君玉正生她的气,从围场回来就就再也没见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太子说家宴的时候,言君玉第一时间想的,要是敖霁和羽燕然还在这就好了,想到敖霁就不由得想到了她。太子知道这点,才会答应的。
  太子妃只是安静站在伞下,雪落满她衣角,白狐肷披风衬得她的脸漂亮得像一朵安静盛放的牡丹。
  “小言一定很鄙夷我。”她忽然轻声道,以退为进,是容皓说过的手段。
  “我没有。”言君玉仍然飞快地反驳道。
  叶璇玑只当他是气话,安静等了等,不见他再说话,转身要走,却听见言君玉在背后道:“我不会鄙夷你,我知道你是敖霁喜欢的人,他还为你和羽燕然打架,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实在是让人心软的少年。一腔热忱,连冰雪也能融化。东宫的人笑他们是父子,其实他们真是像极了,只是十六岁的敖霁话更少,也从不展露伤口。他母亲早逝,和父亲关系也不好,不像言君玉有疼爱的祖母,早早学会自己处理伤口,英俊而桀骜,像匹驯不服的野马,是京城多少王公贵女心心念念的少年郎。
  只是最终也走到今天。
  有一瞬间,叶璇玑以为她自己要走不动路了,但最终她只是平静走下台阶,这宫中最相像的人应该是她和萧橒了,毕竟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至于言君玉这种人,大概是生来克他们的。
  “为什么呢?”叶璇玑听见言君玉在背后问,又或许是她的错觉。
  其实言君玉也知道她和太子像,因为控制情绪的能力太强了,不是靠压抑,而是全然看破,像是这点情绪变成很小的东西,因为他们心中有极大的版图。寻常人只当他们无情,但其实光是让他们能停下来一会的人,就已经是情到最浓了。他只懂洛衡和自己,不懂他们,也不懂为什么这么厉害的人,和在他看来最最厉害的敖霁,竟然会没有一个像故事里一样圆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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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宴闹到深夜才散,容皓自己喝醉了不算,还仗着才学,靠着酒令把其他人全部灌了个七七八八,开始念起典故来:“天下才高十斗,我独占七斗,来来来,郦道永,分给你三斗……”
  云岚忍无可忍,送走郦道永和洛衡,把他按在他自己房间里,翻出一本小册子给他:“来,这上面都是历年殿试的题目,你快做,一年做一篇,至少拿个探花郎。”
  “探花怎么行,我怎么也得是状元。”容皓醉得写狂草:“不好,学政是谁呀,怎么还出六年前的时政题啊。”
  他写了两篇,终于撑不住睡着了。云岚安置好他,嘱咐宫女小心服侍,回来一看,思鸿堂灯光昏暗,太子殿下正和言君玉一起挤在薰笼上,知道他酒量好,也不管他,只留了上夜的宫女,自己酒意上来,也不得不回去休息了。
  言君玉也摸不准萧景衍到底有没有醉,只觉得他比平时情绪外放许多,连笑起来眼弯弯的样子也不常见,但还是安静优雅,连言君玉摸他的脸,也只是安静看着自己,笑着叫:“小言。”
  “嗯。”言君玉趴在他旁边,忍不住玩他的睫毛。
  “小言,我很伤心。”
  “我知道。”
  小年夜团圆向来是宫中传统,庆德帝从来不曾发过这么大火,父子失和,家宴没有了,连赐宴也没有了,像是恨透了他。
  “我小的时候,他们很好的。”他山岚般漂亮眼睛像是在认真回忆:“是六岁还是七岁,我忘了,我外祖父那时候还没有调离京城,我们也是家宴,那年宫里的梅花真好啊,母后还酿了梅花酒。父皇抱着我,给我讲他当年当太子的日子,他说先皇不疼爱他,有一年也是赏梅花,先皇一直抱着广平王,摘了一枝白的,不喜欢,又换一枝红的,他好想让先皇也举起他来摘一枝啊,但就是开不了口。他说那时候他就暗自发誓,一定不要让自己的儿子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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