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少年游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明月倾

作者:明月倾  录入:02-27

  短短一瞬间,言君玉挑飞三名侍卫,其余侍卫也已经围了上来,今日卫戍军奉旨圈禁东宫,明面上只说是护卫东宫,与侍卫换防。毕竟君臣父子,大家留存体面,所以并未带上安南军中的强弓劲弩,免得让人笑圣上和东宫剑拔弩张,谁直到竟然遇到这样的混世魔王。
  十来个侍卫把言君玉团团围住,还有人去报信叫人,显然这个小门并不是防守重点。言君玉知道事不宜迟,索性不再留手,出手如电,全是钟老将军创下的杀招,势如猛虎,矫若游龙,转瞬间打倒几个,一脚踹开侧门,朝着东宫里面就狂奔。
  顾忌什么呢,这已经是兵戎相见的最后的时刻,他不看史书,也知道历史上被圈禁的太子是什么下场。要是东宫斗赢这最后一场,他就是今天挑飞安南军也不过小事一件。要是斗输了,也不缺他这个把柄,呼里舍,郦道永,哪一件不是实打实的大罪?连容皓闯过的宫门也能一并清算。
  他受够了束手束脚地顾忌,再顾忌又怎么样呢,他再学权谋,学不成东宫谋主。萧景衍最终不选他一起度过这最后的时刻,他选了叶椋羽。
  如果这场权力的博弈东宫最终落败,他会悄然死在东宫,自己甚至没法见他最后一面。自己甚至都不会知道是什么时候。
  原来昨晚他说的是这个,他不要自己当他的破绽!
  言君玉心中如同被撕裂了一个口子,枪上却杀意沸腾,早春的风仍然冷冽,刮在脸上如同小刀子一般。他一口气从侧门杀到二门,远远望见思鸿堂,这地方离后宫也近,小太监小宫女早跑出来偷看,自己多像一个傻子,明明被抛下了,还努力追赶着。
  他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只是不出来见自己。
  二门处又是一重关,侍卫早收到消息,严阵以待,带领的是和他交过手的陈松,一脸惊讶,他们不敢伤他,尤其陈松是底层上来的将领,谨小慎微更胜过鄢珑这种王侯子弟,知道言君玉被排除在圈禁之外不能说明被东宫抛弃,恰恰说明重视,否则为什么要保他平安呢。东宫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可惜言君玉完全不接受这说法。
  他的枪法虽然厉害,但也抵不过安南军训练有素的围捕,还是被戈矛困住。虽然不敢伤他,但毕竟都是战场上的武器,势沉力大言君玉直接被困在中间,被长矛和各种枪杆架住,稍微动一动,手臂都要拗断。
  要是这时候退下去,场面也可以收拾。都已经故意被支开了,为什么还要硬闯呢?换了容皓一样要笑他呆,但他就要这样呆。
  敖霁当年闯宫门的时候,也没有人要等他的。
  陈松见他被架住,沉默不语,以为他是有了退意,连忙劝道:“小侯爷,不要冲动了,不要糊涂……”
  “我偏要糊涂!”
  言君玉咬紧牙关,手臂直接反过来,他在学武上天分极高,这是朱雀那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他□□脱困,直接扫开戈矛,势不可挡,直接冲上二门,远远看见思鸿堂的飞檐,混战中脸颊上被扫中一道,顿时鲜血直流。这样的混乱早就引了无数人来观看,也早有人传信了,言君玉扫开几个想按住自己的士兵,脸上伤口火辣辣地疼,看见二门阴影中匆匆跑来的云岚。
  她连便鞋也来不及换下,一脸惊诧,显然也没想到言君玉会如此性烈。
  “让他出来!”他咬牙看着云岚:“让我进去!我要待在东宫!”
  云岚神色晦暗,只是摇头。
  “殿下要小言平安。”
  “我不要平安!我不要他替我做决定!”
  我要待在他身边,像叶椋羽一样和他并肩作战,我不要他死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士兵潮水般涌来,短暂的时机已经被错过,也许从来没有什么闯进去的时机,太子殿下怎么会算错呢?言君玉终于被两个将领联手制服,他被按在地上,闻见雪和泥的气味。脸冻得冰凉,胸腔里撕裂般疼,眼眶发热,郁结在心口上的那巨大的情绪,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愤怒,不甘,怨恨,还有火焰般汹涌的不服……
  许多双靴子来去,云岚似乎都失了方寸,不知道如何处置,然后许多人跪下来,言君玉似乎看见绣着金龙的常服下摆,这场景让他想起那天在校场。
  那火焰烧灼他喉头,只是张嘴眼泪就要涌出来。但言君玉忍住了,他不再是当年一急就没法说话的少年了。他能把自己想的事大声嚷出来,只是带着点哭音。
  “我会恨你的,我会恨你一辈子的!萧橒……”
  如果这次就是最后一面,自己永远,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一道苍老身影悄悄潜到他身后,连正拿他没办法的安南军侍卫都来不及反应。只见一只干瘦的手在言君玉后颈上敲了一记,把他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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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言引起的那场混乱,平息要用不少工夫。云岚只觉得心惊肉跳,小言从来是这样,就像当年敖霁在东宫的时候,永远是最不受控最意想不到的棋子,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忽然爆发出巨大的破坏力,云岚无心欣赏流星坠落的耀眼光芒,她要做收拾残局的人。
  要光是破坏也没什么,她可以应对。他们这类人最大的危险,是有一种诡异而独特的影响力,如同相生相克一般,明明这样疯狂,却影响着着最冷静的那个人,像一场狂热的瘟疫,能引着他们也跟着一起疯狂。当初太子妃逃不过,如今殿下也岌岌可危。
  所以她只来得及交代几句,就匆匆赶回思鸿堂。
  殿下不在思鸿堂,她心顿时一沉,好在跑出回廊时,在园中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身影,他正提着剑走回思鸿堂。
  父子决裂,不惜圈禁太子,对于东宫,是侮辱也是危险。卫戍军到来时,即使云岚早知道消息,也忍不住色变,至于容皓,更是直接说了点大逆不道的话。但太子殿下仍然平静,像早猜到这结局。
  云岚从没见过他现在这一面,当然仍然是仪态端庄。但莫名觉得有点不同,也许是因为手上拿着的剑,也许是因为表露了真实情绪,他像极明懿皇后,极端正极高贵,所以偶尔流露一点情绪,会让人十分陌生,有种罕见的狼狈感。
  云岚本来不知道发生什么,等转过角来,她才看见那个树桩,上了十年的梅树,姿态是很美的,此刻只剩一个树桩。
  他砍掉了他的白梅花树。
  云岚一瞬间错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回到思鸿堂,奉茶时仍然垂着眼睛。她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不让小言一起圈禁。
  天子威及四海,身边反而最危险,尤其现在是关键时刻。像那日他去狩猎,言君玉就险些落入净卫手中。圈禁之后,东宫是最危险的地方,要最细心的人负责,而那个人是云岚。
  他不信云岚了。
  他并没有像洛衡提醒的那样彻底藏起破绽,东宫太子,有破绽又如何?庆德帝当年也有为明懿皇后训斥礼部的时候,他是交代了云岚看顾小言的,云岚也看了,只是被小言跑掉了。
  但云岚怎么会看不住一个人呢?她从来算无遗策,小言能逃掉,说明她想让小言逃掉。至于是要小言死在猎场,还是只是懒得看顾,让东宫看看小言不顾大局的样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说的那三个时辰,小言没听懂,但云岚是听懂了的。那是他最难熬的三个时辰,他没有骗小言。
  云岚心中如同刀割火煎,泪都要落下来,面上仍然一点不露,只垂着眼睛为他奉茶,轻声道:“殿下为什么不跟小言明说呢?”
  “我不知道如何跟他说。”
  云岚不愿意看顾他了,所以自己把他交给更安全的人,这是多简单的事。但小言不信,因为叶椋羽,他要如何开口讲叶椋羽呢?就算昨晚表明了心迹,仍然绕不过这名字。
  云岚下去了,萧景衍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他手上把玩的是宫中最好的玉。昨晚他是想问小言要那块玉的,他从小用惯世上的最珍奇的贡品,从不在乎东西。原来世上的东西是有不同的,是小言的玉,就与天下的玉都不同。
  叶椋羽安静走了进来。
  圈禁至少要持续半个月,才算小惩大诫,也可能是一直继续下去,直到分出胜负的那天。他们并不慌乱,老叶相教得很好,刘邦赴过鸿门宴,越王勾践做过阶下囚,李世民,赵匡胤,都曾为人臣,权力的战场上从来不是一时的安危可以决定最终的结果的,小小一场圈禁,实在改变不了什么。东宫的触角早已遍布朝野,唯一的改变就是这些日子没有政事处理,会有点无聊。
  思鸿堂被雪光映得一片澄澈,叶椋羽从蜀地来,爱穿青,他身上有梅花香,聪明人有时候也会做傻事,斩断的树如何救得活呢?
  他安静站了许久,两人都没说话。
  “都过去了,对吗?”
  太子殿下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脸来,看着他。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是我错认了人。让你背负了你承受不了的压力,给你你无法胜任的考验,是我的责任。”
  叶椋羽心都要碎了。怨怼并不可怕,浓烈的恨意,像今天小言那样的愤怒,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看开了,放下了,只有找到归处的人,才有这样的豁达。
  “我没有遗憾了,椋羽。”萧景衍看着他的眼睛,这样告诉他。那山岚般眼睛里一片澄明,所有的爱与恨都不再属于他。
  叶椋羽的手有点颤抖。叶慎当年有没有这个时刻呢?蜀山的竹海翻腾,月色映照千里,这江山如故,时间却似乎走了一整个轮回,只有他还留在原地。叶慎最终保全高傲名声,至死没有求饶过。但在那之前的无数个漫漫长夜如何度过,那一句句对自己的诘问,如果我当初真就问到底,像个傻子一样不识趣地问到底,一定要他自己亲口承认没有任何可能,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叶椋羽抬起了眼睛。
  “要是我还有遗憾呢?”
  如果他嘲讽,如果他仍然愿意就当年的事来讨论一番,如果他还有没说完的话……
  但萧景衍什么都没说。
  “我很抱歉。”他这样说:“但那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他没有不满了,那句“叶家人有始无终”,原来真的不是说给自己的。像冬日走漫长夜路,虽然狠狠摔过,但只要能到家,总能换上暖和衣服喝着热汤睡一觉,一切就都能过去,有家的人是不会记恨风雪的。
  言君玉是他的答案。


第142章 长春世上哪有不会结束的春天呢……
  言君玉是在熟悉的房间醒来的。
  他以前就来过这里,只是没住过,还在这里过了一段十分难熬的日子。但他现在是东宫伴读了,也许是因为这缘故,才能住在这房间里——这是皇后居住的长春宫的内殿,据说是以前太子殿下住过的地方,后来本来该给七皇子萧栩住的,但他嫌无趣,自己住到偏殿去了,在那院子里称王称霸,只是用膳还是和皇后一起。
  言君玉以前没事就在宫里逛,也隔着云母窗看过内殿,十分精巧。据说庆德帝当年和明懿皇后感情极好,宫殿都起名长春,但这世上哪有不会结束的春天呢。
  身上伤口已经上过药了,宫女也都轻手轻脚,明懿皇后年轻时聪慧端庄,很有一国之母的威仪,如今虽然心淡了,宫中还是秩序井然,言君玉成天发呆,她们也不管,皇后也没提这事。
  言君玉不是傻子,他知道那老內侍跟着自己是怎么回事,萧景衍不想自己在东宫陪他涉险,所以把自己交给明懿皇后,是最万无一失的,比在东宫安全太多。
  怒气是很容易消散的,剩下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梗在胸口。他仍然每天去练枪,从早练到晚,回来就吃饭睡觉。不去想东宫现在如何,不去想庆德帝会不会废太子。说恨是气话,怎么恨呢?他早吃准了自己,所以那晚看奏章看到卯时,还要跟自己说那么多话,句句都是好情话。敖霁当年也一定是这样吧,不能走,不能留,也不能相守,清楚知道她就在那里,隔着重重宫宇,触不到,摸不着,言语不通,生死不知。
  他一定很喜欢太子妃吧,才经得起这一日又一日的消磨。
  练完枪回来,言君玉就坐在屋檐下发呆,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去,手上握着萧景衍送给他的小麒麟。他现在知道这麒麟的来历了,那天皇后的女官看见,眼睛都睁大了。明懿皇后叫自己和他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就淡淡说明了来历。
  其实言君玉知道她现在很看重自己了,他被那老內侍带回来之后,她就来看过自己了。似乎还和那老內侍说了几句话,什么“老三也有点糊涂”之类的。
  圈禁太子之后,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原本想依附太子的很多臣子都吓得一个哆嗦,也渐渐有人动了心思,圈禁不到三天,大皇子就开始频繁去庆德帝面前请安,三皇子也有门客作了首诗,引用当年李世民废太子承乾的典故,赞颂唐高宗仁德,意图昭然若揭。权谋场上没有任何人是可以信任的,难怪云岚平时行事狠绝,即使这样,也无法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庆德帝不过是封了东宫,连圈禁两个字都没说过,年长的皇子已经按捺不住了。
  言君玉不是不担心的,但他早早在容皓那学会情绪是最没用的东西,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才有意义。
  他父亲战死的时候还很年轻,狼居胥沦陷,仗又没停,所以尸骨也没运回来,回来的只有一些旧盔甲衣物,和一柄长剑,他母亲向来文弱,那时候却一滴眼泪都没落,连来报丧的将官也暗自纳罕。办丧事时是冬天,那年冬天又冷又黑,言君玉还很小,守灵时又困又伤心,哭累了就睡着了。醒来看见她坐在灵前,手上拿着今年做的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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