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幼菡道:“娘!我没有,那边的摊主都抢着要送我们东西,我们不收,他们非要送,我们没办法只好只好收下了......“
肖父一整日都提不起兴致,听到这番话,闷着股气说道:”别人要送你就收?等会儿给人把钱送过去!下回不许白拿别人的东西!“
肖幼菡有些被肖父的低气压吓到了,乖乖点了点头。
一旁的张娘子听见了,直想翻白眼,白送东西还不要,这一家子怕不都是傻子!装什么高洁!
小连子拉着肖幼菡,同肖父说道:“兴许那些人当真是态度强硬,玉儿一个姑娘家,拒绝不过也是没办法。”
肖父说道:“从二,你同我出来。”
小连子一脸懵,看了眼朝自己吐了一下舌头的肖幼菡,无奈地和肖父出了门。
“从二.......“肖父欲言又止。
“你......”
小连子笑道:“爹,你想同我说什么呀?”
肖父摩挲着手上的拐杖,深深的看着小连子,见四下无人,他才说:“从二啊!皇上有几个妃子?”
小连子不明白肖父问这话的意思:“原先有四个,现在有三个。”
肖父说道:“皇上年方十七吧......他现在还年轻,许多事情他看着觉得新鲜,觉得有意思,他是皇上,普天之下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情那便是有意思,别人哪敢说个‘不’字。“
小连子还是不太懂,“爹,您究竟想说什么啊!”
肖父望着小连子,叹了口气道:“从二,那些有钱人大多三妻四妾,喜新厌旧再正常不过了,圳南原先的县令更是如此,他有十九个通房,看上哪家姑娘就硬抢,听说有阵子连男的都抢了送进府里去,可男的到底和女的不一样,被抢的女子哪怕日后被冷落,但凡能生下一儿半女也算后半生有了依靠,也不会被赶出府去,可男的呢,玩了两天就把他们赶出府去,那些人他们蛰伏于男人下,受了刺激,不仅没了依靠,之后也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们,只能惨淡地过完一辈子,你知道吗?“
小连子顿时明白了肖父的意思,他嘴唇微颤,问道:“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肖父道:“昨儿个夜里,我去找你......”
小连子明白了,他脸色惨白,眼神闪躲。
他知道刚刚肖父说的是事实,他是太监,无法为皇上生儿育女,帝王性情多变,哪一天皇上不要他了,他只能被丢弃,落个孤苦无依的下场。
小连子鼻尖酸涩,他忍住泪摇了摇头:“爹,我喜欢他......”
肖父震住了,他一直以为是皇上强迫从二的,却没想到从二居然也......
肖父叹了口气:“爹也不想去管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前因后果,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就回来,大不了咱们一家还回莲花沟,爹只怕你过得不好......”
小连子抿着嘴,“爹,您先进去吧,我在外头待一会儿......”
肖父看他这副模样,十分心疼,知道他现在进去定然会引起肖母的怀疑,扶上小连子肩头,肖父语重心长地交待:“傻孩子,你才十五岁,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小连子低着头,泪水没忍住,挂在眼眶中,欲泣还休。
他想告诉肖父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十五岁的肖从二了,他的灵魂经过岁月的摧残,经受过苦痛磨难,可却依然沦陷在薛景的柔情中。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两辈子加起来五十多岁的人了,居然会迷上只有十七岁的薛景。
躲在暗处的白衣男子折扇轻轻一下一下敲着额头,嘴角上扬。
居然......有这么一层关系......
有意思!
等肖父进去之后,小连子一个人走到江月楼的院子里,院中有一颗参天的银杏树,这个季节叶尖已然微微泛黄,预示了秋天的到来。
白衣男子站在屋檐之上,自上而下,嘴角含笑,但目光冰冷如霜。
举起手中的一根银针,他对准站在树下的小连子射了过去。
常人无法听见,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在空中响起。
白衣男子看着自己射出的银针被另一道暗器打到了地上,眯起了双眼。
霎时,一个身影落在他后头,利剑朝他刺来。
白衣男子足下轻点,腾空避开了攻击。
“一个太监,也会有人保护吗?”看来是他小瞧了这位天官大人。
“你是谁?”宣鹰举着剑,剑刃指着白衣男子的眉间,在月光下划过刺骨的寒意。
看清了宣鹰的脸,白衣男子没回答宣鹰的问题,他莞尔一笑,“你们是.....小孩保护小孩吗?你怕是还未成年吧!“
宣鹰道:“我是不是小孩,你问问我这把剑就知道了!”
说罢,宣鹰举着剑刺了过去,白衣男子挥开扇子一跃,飞出了江月楼。
宣鹰见状,立刻催动轻功跟了上去。
开什么玩笑,比轻功,他就没输过!
圳南街道上人来人往,灯火璀璨,可没人注意到屋檐上方,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如鬼魅般掠过。
白衣男子停了下来,“你轻功不错。”
“用不着你夸我!”宣鹰道。
白衣男子看了眼夜色,“嗯.....玩得够久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宣鹰听了,气愤至极。
他什么意思,小看我!
宣鹰拔出剑冲了过去,还不到两招就被白衣男子打趴下了。
白衣男子踩着他的胸口,“都说了不玩了,放你一条小命,不跪地磕头就罢了居然还动手!”
宣鹰挣脱不开,怒骂道:”你有本事放开我!小爷弄死你!”
然后白衣男子就无所谓般抬起了脚。
宣鹰得了自由又挥剑砍过去。
一招就被打趴下了,这回脸上挂了彩。
白衣男子对月扇着扇子,从容淡定。
“!”宣鹰翻身跳起来,用力踢向对方。
白衣男子轻轻一闪,在宣鹰腿上一挥,只听一声惨叫。
一招未至,宣鹰两腿一劈叉,又趴下了。
这一回某个隐蔽部位隐隐作痛,宣鹰没了继续奋战的力气。
“你轻功不错,可惜武功太烂。”白衣男子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嘲讽,但偏偏教人听了气得牙痒痒。
“你要杀连公公,我不会放过你!”宣鹰冲着白衣男子说道,浑身挂彩,狼狈不堪,但配上他此刻极是认真的目光,白衣男子也是一愣。
白衣男子笑道:”谁跟你说我要杀他了,那根银针要不了他的命!“
“伤他也不行!”宣鹰说道。
白衣男子这才头一回直视宣鹰,“你是暗卫吗?”
宣鹰一愣,缄默不言。
他尚未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决不能把暗卫的信息透露出来。
远处闪过白色的烟花,白衣收起折扇,睨了宣鹰一眼,施展轻功离开了。
?
走了?
就这样?不杀他?太没原则了吧这个人!
宣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圳南,怎么会有武功如此深不可测之人,得赶紧把这件事禀告给皇上才行!
【作者有话说:今日宣鹰受的伤都是你以后追妻要受的哭,等着吧,骚年!】
第七十八章 说清楚!
小连子在屋中踱步。
屋里没有点灯。
乡会结束后,他随肖家的人先回来了,薛景还留在那里。
“皇上不回去吗?”小连子问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隔壁紧闭的房门,听见里头传来欢声笑语。
“皇上回去做什么?今儿啊有金钿姑娘服侍,皇上就在这歇下来了,金钿姑娘要是服侍好了,说不定皇上还会把她带回宫去呢!见连啊,以后说不准她就是你主子了!”张主簿笑眯眯地,脸上的眼纹都显露了出来。
他特地嘱咐金钿要好好伺候皇上,要是今晚皇上高兴了那他就发达了!
房中漆黑一片,小连子揪着衣裳有些难受。
皇上不回来,是真的在和金钿姑娘在一块儿吗?
小连子怔怔地坐到床上,望着地上发呆。
“怎么不点灯?”
小连子惊讶地抬头,看见薛景站在他跟前。
薛景从外头回来,见开了门小连子也没察觉,而是傻呆呆地坐着,低着头也不知在沉思些什么。
“在想什么?不掌灯,是要歇下了么?”薛景问他。
小连子问道:“您不是在江月楼……”和金钿姑娘在一块儿共度良宵么?后半句小连子没问出口。
“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薛景坐下来,碰上小连子的手,小连子的手十分冰凉,“天也不冷,怎么手这么凉?”
小连子望着薛景,喃喃说道,“事情办完了……”
薛景笑着说:“是啊,怎么了?”
宣鹰跟他说了江月楼有一伙武功高深的人躲在暗处,不知是敌是友。他便和叶恪几人讨论了这件事,因此耽误了回来的功夫。
两滴泪滴落在薛景的手背上,触感冰凉,教他心头一惊。
“怎么了?”薛景发了急,握着小连子的肩仔细查看,“哪儿难受了?还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薛景越是关心他,小连子心里越是难受。
小连子撇着嘴,揪住薛景的衣裳,“不要……”
薛景听不清楚,焦急地问道,“究竟怎么了?别吓我……”莫不是躲在圳南的那伙人伤了小连子?要真是如此,他非得把那伙人抓出来狠狠收拾才行!
如墨般昏暗的房中,低低的呜咽声听得格外清晰。
“不要和别人……我不想……不想……你和金钿姑娘在一块儿……”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金钿姑娘又是谁?
薛景握着小连子的手,“从二,你在说什么呢?”
不知是不是什么给了他勇气,小连子揪着薛景胸前的衣裳,头低着不敢看薛景的眼睛,“我不想你和金钿姑娘在一块儿,你别把她带回去!”
声音还是小得很,宛如发狠的小奶猫,样子凶狠实则没什么攻击力,反倒可爱的紧。
皇上怎么没声音……
是不是生气了?
小连子撇着嘴,心里既不安又难过,既害怕皇上责怪他又觉得皇上太过分了。
皇上真的那么喜欢金钿姑娘吗?宫里有宸妃娘娘,有德妃娘娘,有许昭仪三位美人了,各个国色天香,还不够么?
“从二,你吃醋了!”
薛景的声音带着欣喜。
从二吃醋了!
哈哈哈哈哈,他吃醋了!
小连子啜泣道,“是又怎么样……”
薛景一把抱住他,钳着他的下颚,逼他把头抬起来。
泪水糊了视线,小连子看不见薛景眼中那满满的惊喜。
“说明你喜欢我,而且喜欢惨了我!”薛景太开心了!
这就够了,这样就足够了……
薛景细细密密地吻去小连子脸上的泪水,珍视至极。
小连子脸上痒痒地,想往后退,偏偏被薛景抱着,退无可退。
“别……”
薛景收紧了手臂,不让小连子逃开。
薛景笑道,“哪有什么金钿姑娘啊!”
小连子轻蹙眉头,将信将疑地:“可是……张主簿说,他把金钿姑娘送到你那里去伺候你了……还说,你要把她带回宫……”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薛景突然想起来,似乎晚上烟花大会结束之后,的确有个女子抱着琵琶进来,不过他压根没有在意过,叶恪命那人唱了首歌就让她下去了。
“哦~”薛景故意开起玩笑,“你说金钿啊!”
小连子委屈巴巴地望着他,手上紧了紧。
“金钿长得的确是闭月羞花,窈窕多姿……”
小连子噘着嘴,看样子像是要哭了似的。
薛景瞧着他吃醋的模样心里是又高兴又心疼,“你说,我要是真的带金钿回宫……”
小连子抿着嘴,眼眶红着,眼泪又似珍珠般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薛景又问,“你觉得该给她封个什么位子好?”
“你……真要带她回宫吗?”小连子鼻子动了动,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问。
“那是自然,她伺候的我挺满意的,总要给她个名份……”
小连子脸瘪得不成样子,嘴拧成一团,泪水刷刷得流。
薛景见状,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慌乱地说道:“我同你开玩笑的,这都听不出来么?”
可小连子已经开了哭腔,止也止不住,索性呜咽咽地哭出了声,鼻尖发红,眉眼哀怨,胸腔来不及喘息般上下起伏着,成了个泪人,即便是如此,哭声依旧小得可怜。
小连子连哭的模样都如此乖巧,如此懂事,薛景心揪地紧紧的,怜惜道,“我都同你说过了,我有你了,不会再要别人了,你当我是在开玩笑的嘛?”
小连子哽咽着,“那……那……金……金钿……”
薛景直想打自己的嘴,做什么要同小连子开玩笑,“我根本就没碰她,你若是不提,我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真的!”怕小连子不相信,薛景重重地说着“真的”二字。
小连子泪水止住了,边抽泣边望着他,“那……宸妃……”
薛景见小连子提了宸妃,知道怕是小连子心里早就记着他重生前独宠宸妃的事儿,急忙解释道,“我先前的确对她有意思……”
话音刚落,就见到小连子脸又拧巴在一块儿,薛景赶紧说道,“但是她对我不忠不义,我早就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了,真的,她心里还挂念着另一个人,况且我原先对她仅仅是有几分好感,但我对你可是十足十的喜欢,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