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望着天上的星群,好像在回忆似的,“我永远都不会记错的,那好像是一个梦一样,悲伤、痛苦,整整六零四个月二十一天年,在宫里的日子,每一天都很难熬……”
郑燕生听着,从那声音中听出了脆弱,他好想过去抱住从二。
郑燕生听不明白,他向前一步,问道:“你爱皇上吗?”
从二小鹿般的眼睛眨了眨,片刻后,他笑颜如花,点了点头。
郑燕生的心沉了。
“我一直在想,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皇上的呢?以前我总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人,可我一个太监,连男人都算不上,凭什么喜欢女孩子呢?喜欢男人就更不可能了,但是我现在才想明白,或许我早就离不开皇上了,我早就把皇上当成是家人。是因为你,因为你给了我这个机会!”从二像是在和郑燕生说话,又像是在和自己对话。
郑燕生云里雾里,根本听不明白。
从二转过身来,笑着说:“总之,我很高兴,我们能成为一家人!郑大哥,你会好好对阿玉的,对吗?”
郑燕生苦涩地点了点头,微风吹过,他酒醒了大半,这才觉得自己这么跑来见从二还屏退了左右实属不妥。
思及此,他离得远了些,不再寒暄,“臣一定会好好待肖姑娘的!”
他终于知道了,从二对他没有半点绮念,他带着满身的落寞转身离去,走出一丈之外,他又忍不住回头。
“君后!”
从二疑惑地回头看他。
“您说臣曾救过了您,能告诉臣,是在何处吗?”他真的想知道,从二不是骗他的,他们两个人的确有过联系,而不是从二将他认成了别人!
从二道:“在福州。”
郑燕生听了,更是失落,他哪里去过福州,恐怕从二真是认错人了。
从二看着郑燕生的背影越来越远,方才动身回宫。
“君后,郑将军他……”莲香想说他方才的行为不妥,要是被谁看见了,可怎么是好。
从二道:“旁人问起来,你就说郑将军向我询问家妹的事,知道了吗?”
莲香点了点头,她方才也隐约听到了一些他们聊天的内容,郑将军那个样子分明是对君后有意思,君后可真是受欢迎啊!
“莲香!”从二唤她。
“哎……在!”莲香没反应过来,仓忙立正。
从二笑道:“你这小脑瓜子,瞎想什么呢!他可不是喜欢我!”
莲香挠挠脑袋,“君后,您知道啊?”
从二道:“他是以为我欢喜他,所以才会注意我,理所应当地认为我就是他的东西,所以才会不甘不愿,但那并不是喜欢。”
莲香瞪着圆眼睛,她觉得君后好像和她以为的不太一样……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傻,很笨?”从二目光慈祥,按活的岁数来说,他比这个小姑娘要大了十七岁,和她爹差不多。
莲香震惊不已,“您……您……”
“其实我不傻我也不笨,人为什么要活得那么复杂呢,简单一点,不好吗?”他好歹活了三十多年,尤其是这辈子所见所闻都不样了,现在的他或许不聪明,但绝不是个笨蛋,很多事情他看出来但不愿意去计较,不愿意去理会。
“可是君后,很多人都想简单地活着,但大多数的人都活得身不由己。”莲香许是想到了自己死去的父母,想到自己是怎么飘零到宫里来的,心里有些难受。
“嗯,你说的对,!”从二点点头,莲香和阿玉很像,让他忍不住就想对她好一些,“但你现在有我了,我就是你的靠山,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莲香瘪着嘴,没忍住,哭了起来,抽哒哒地往从二怀里扑,“君后,您真好!”
“那……君后……”
从二:“?”
莲香:“奴婢什么时候能嫁人啊?”
从二愣了愣,哑然失笑:“你啊!”一百零
【作者有话说:莲香是be,莲香是be,莲香是be,重要的话说三遍,到时候别骂我
薛景就是吃醋,吃了两年,这个硬疙瘩终于被他磕掉了】
第一百零四章 救命恩人
薛景回到裕清殿时,从二正靠在床榻上小憩。
喝得醉醺醺的薛景步履蹒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从二急忙上去搀扶。
“莲香,快把醒酒汤端来!”
薛景按住从二手,“我没醉……”
从二心想,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看来醉得不清。
“我不喝醒酒汤……”
从二顺着他来:“不喝醒酒汤,我让莲香倒水给你喝的。”
薛景呜咽了两声没了动静,看来是不介意喝水,只要不是醒酒汤就成。
那醒酒汤酸的紧,醉后的薛景怕是下意识就不想喝那玩意儿,从二觉得有意思极了。
皇上果然跟个小孩似的。
从二扶着薛景上床,给他脱去外袍和鞋袜,拿着温热的布给薛景擦拭身子。
还别说,这一幕还有些似曾相识。
上辈子,薛景腿脚不便,身子也不利索,每日都是他给薛景擦拭身子的。
不过嘛……手掌略过小腿处。
上辈子他背着薛景在密林里逃窜,一时不察,让薛景的小腿处给锋利的树枝刮伤了,伤口不浅,但薛景双腿没有知觉,直到跑出林子,看到血流不止的小腿方才发现,那里也因此留下了一道疤痕。
“你那是什么表情?”薛景按住他的脖子。
从二摇摇头,赶紧低着头给薛景擦拭全身。
他方才看薛景入了迷,可真是太羞人了,都和皇上处了好些年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发呆呢!
不过……
从二提起眼皮瞅了一眼薛景,黑发散在他久日不见光,如雪的肌肤上,面如冠玉,抿起的嘴和微蹙的眉头都好看的紧。
擦完身子,从二按例又要给薛景按摩腿,以减缓腿部肌肉的松弛和萎缩。
即便是日日按揉,薛景的腿脚还是肉见可见地衰老了下去,尤其是这俩年,腿上的皮肤已经彻底褶皱瘦小,五六十岁的老人家如出一辙。
从二揉着揉着,鼻子一酸,眼泪水不由得流了下来。
“傻子,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没有掌灯的小茅屋里只有微弱的月光照明,薛景看不清从二的样子。
从二哽咽地抹了抹眼泪水,摇了摇头。
他只是觉得,薛景这样的容貌与气质,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自己下身衰老残褪,未免太可怜了。
“君后!醒酒汤拿来了!”莲香递上醒酒汤。
从二接过汤,莲香便下去了。
“长未,快把这醒酒汤喝了。”从二扶着薛景给他喂汤。
薛景喝了一口汤,皱着眉头,“怎么是醒酒汤?你是不是以为我醉了?”
从二:可不就是醉了嘛!
薛景:“我真没醉!”说着,他推开醒酒汤,“我想睡觉了,媳妇,咱们睡觉吧!”
从二无奈,只好把醒酒汤拿走,给薛景掩被子。
烛火撩动,薛景睁开双眼,凝着从二的背影,若有所思。
*
皇后的胞妹宁舒公主大婚,排场十足十的大,将军府到肖家所在的平安街是一派喜气洋洋。
从二到的时候,肖幼菡已经换上了一身喜服,盘着发髻,丫鬟喜婆围着她,见到从二来了,她眼前一亮,道:“哥!”
从二眼眶有些湿润,上辈子,肖幼菡落了那么一个凄惨的结局,现在好了,他的阿玉要嫁人了,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哥,郑燕生是个怎么样的人啊?”肖幼菡忸怩地问到,平日爽朗虎气的小妞此刻女儿家的性子毕现。
“你放心,郑燕生品行容貌端正,为人忠孝稳重,定不会亏待你的!”要出嫁的女儿家不好与男子过多接触,从二要握着肖幼菡的手伸到半空又放了下来。
肖幼菡眼睛一尖,反握住从二的手,叫从二一愣。
“哥!跟我见外什么!”肖幼菡憨笑道。
从二噙着笑,他的阿玉从来不是个虎头虎脑的丫头,她定会过得很好。
“花轿来了!公主快出门上轿了!”
将军府内,郑燕生的家人都在院子里张罗宾客,他们家嫁进来一个公主,来的客人都是朝中的重臣,可马虎不得。
花轿到了门口,郑燕生背着新娘下了轿子,鞭炮声阵阵,满座的欢声笑语,而郑燕生只带着浅浅的笑意。
“皇上皇后驾到!”
皇上和皇后都来了!这得是什么样的排面啊!
郑家的亲友都快惊掉了下巴。
薛景牵着肖从二的手同郑燕生道贺:“恭喜爱卿报得佳人,朕同皇后也来赶赶喜气,亲自为你们证婚可好?”
郑燕生的父亲急忙上前:“自然,皇上和皇后莅临,是我郑家前世修来的福气请皇上、皇后上座!”
能亲自为肖幼菡证婚,从二自然是高兴的,被台下满座宾客看着,他攥着衣带,比自个儿成婚时还要紧张。
本本以为郑燕生已经是一表人才,没想到有荣幸亲眼见到皇上和皇后,这俩人长得好似神仙一般,模样气度都是上上等,看得那些平民百姓眼睛都快直了。
拜了天地,便要给上座敬酒,此处有皇上皇后坐着,自然是要先敬他们。
郑燕生牵着肖幼菡走到薛景跟前,酒杯端起,郑燕生对上薛景的双眼,薛景嘴角扬着,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郑燕生知道,皇上是故意的。
他没有救过肖幼菡,薛景却无端安个功劳给他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直到薛景在宴请上为他指婚,一看到薛景的眼神郑燕生就明白了。
皇上就是要他成了婚,娶得还是皇后的胞妹,这样才好断了他的心思,他对皇后的心思。
举着酒杯的手显得格外沉重,肖幼菡透过盖头看到郑燕生顿在,那正疑惑着,从二也看着他俩。
薛景主动伸出手接过郑燕生手上的酒杯,“爱卿,朕看你和宁舒公主真可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看来,这桩婚事,朕是指对了!”
郑燕生勉强笑道:“多谢皇上为臣指婚,臣,荣幸之至!配宁舒公主,是臣高攀了……”
这俩人的对话怪得很,引得从二和肖幼菡都有些奇怪。
薛景笑意更甚,眼神晦涩不明,他的声音不大,旁人都听不见,只有肖幼菡和从二能听着:“爱卿是朕和皇后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俩的媒人,这桩婚事,你担得起。”
什么意思?肖幼菡没听明白。
郑燕生被堵的心里难受,同时他更是不懂了,这俩人都说自己救过他们,他究竟是何时救过,怎么自己倒不记得了。
“给皇后敬酒!”媒人大喊道。
郑燕生和肖幼菡转了个方向,端起酒杯敬向肖从二。
酒杯敬出,没了回应。
郑燕生疑惑地抬头看去,面前的从二不知何时满眼愕然,好似出了神一般,眼眶竟隐隐有水光涌现。
【作者有话说:呃啊……好难写,我的脑袋郁结了……越是到结局越难写,赶快把符御青安排上!(//?Д%2F?/)对了,介于大家都不想莲香死,为了爱与和平,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我决定,还是不把她写死了(就是这么没有立场,啾咪('???‵))】
第一百零五章 不想让你知道
“君后……君后……”
“君后!”
这一嗓子可是够大,从二回过神来,一看,两只猫炸了毛似的躲在他袍子下头。
从二迷茫地看向莲香,“怎么了?”
“君后……您没事吧?”莲香问道,君后也不知怎么了,参加了个婚礼,回来之后就恍恍惚惚的。
“君后,午膳了!”
从二点点头,安抚了两只猫,起身前往外殿。
走到门口,“砰”地一声砸到了门柱子上。
莲香张大嘴巴。
“君……君后……”
从二捂着额头,安慰道,“没……没事,哈哈,就是有点晕……”
莲香和门口的徐勺无奈地对视一番。
徐勺小声问道:“君后怎么啦?”
莲香耸耸肩,摇了摇头。
额头痛得很,这一下撞得是结结实实,实实在在,从二心里头直抱怨,咋回事,怎么走路不看前面呢!
“疼不疼?”
一双温柔的大掌按在从二红肿的额头上,叫从二晃了神。
“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个迷糊虫!”薛景宠溺地说道。
从二心里五味杂谈,看着满桌子的菜半点胃口也没有。
“怎么了?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薛景问道。
从二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挺好吃的!”
他盛了半碗鸽子汤,边喝边偷偷看薛景。
薛景的筷子夹起了一块鱼肉,从二眼睛亮了亮。
他记得早年,他下河抓鱼回来,薛景都是不吃的,他受不了那腥膻味,到后来才慢慢能接受鱼肉,按理说此刻的薛景应当是不爱吃鱼肉的才是,可他却夹了鱼肉来吃……他之前都没仔细观察过,现在想来,恐怕薛景也是和他一样重……
鱼肉到了自己碗里……(*???)!!
“从二,来,吃鱼。”薛景笑眯眯地说。
从二:……
从二灵机一动,也夹了一块鱼肉:“皇上,你也吃!”
薛景抿嘴道:“从二你忘了,我不爱吃鱼。”
从二:……
从二皮笑肉不笑,之前的推测好似笑话一样:“这……这样的吗?”